白月光竟是我自己 第第十七章 程總,您這也太慣著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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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總,您這也太慣著我了吧……
程其江來的這日,悶熱了好些天的z城下了一場大雨,空氣都變得涼爽許多。
賀繁一在下午四點半前拍完了自己的戲份,就匆匆回酒店洗了澡換了身衣服。
機場還很遠,他打算提前打車過去等。
剛出酒店,何雨欽給他發訊息。
“乾嗎呢?”
賀繁一邊走邊打字:“工作呀。”
何雨欽發了個可愛微笑的表情。
一輛黑色的車忽然停在了酒店門口,賀繁一擡起頭來,本打算繞開走,車門打開,下來一個高大英俊的男人。
賀繁一錯眼一看,驚訝:“程總!您不是快六點纔到嗎?”
看到他,程其江原本淡漠的麵容這纔出現一絲波動。
“提前了。”程其江走到他麵前,擡手示意了一下手裡提著的東西。
賀繁一看到那印著熟悉logo的包裝袋,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是他家附近那家燒餅鋪子的燒餅!
“不是說想吃嗎?”
兩人視頻的時候都是聊一些日常話題,賀繁一是記得自己好像跟他抱怨過,這邊的餅不好吃,特彆想念家門口那家的。
可他怎麼也冇想到隨便一句話,程其江這個大老闆會為了幾個路邊攤燒餅,特地給他帶啊……
賀繁一接過他手中的袋子,坐了幾個小時的飛機,居然還是熱氣騰騰的,也不知道是用什麼辦法保溫。
“程總,您這也太慣著我了吧。”一共買了四個,賀繁一要分他兩個,他搖頭,賀繁一就不客氣,拿了一個啃起來,“真香啊!好吃好吃!”
他眼睛都彎起來,程其江唇邊掠過一絲淡淡的笑意。
“進去吧。”程其江接過司機從後備箱搬出來的行李。
“程總也住這兒?”酒店條件並不太好,賀繁一還以為他會另外找地方住,“我來幫您拿行李!”
“你吃你的。”
煙霧貼著臉絲絲縷縷飄起,模糊了冷淡的麵容,和黑眸中的譏諷。
街角邊,何雨欽背抵著牆麵,望著不遠處那一起進了酒店的兩道身影,取下口中叼著的煙。
“真傻,還笑那麼開心。”何雨欽嘖了一聲,“很快你就笑不出來了。”
夾著煙的手輕輕一動,還閃動著火星的半根菸就這樣被他握在手心裡。
菸頭嗤啦灼燒著皮肉,他的表情卻是冇有絲毫變化。
“也不知道你痛苦起來會是什麼樣子……”
酒吧裡,音樂震耳。
何雨欽正在舞池的人群裡瘋狂蹦著,忽然一隻手拉上他,何雨欽正要甩開,扭頭卻發現一張麵熟的臉。
何雨欽跟著他從人群裡擠出去。
“你他媽回國了啊!”方傑激動地上下打量著他,“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都不吭一聲!”
相比他來說,何雨欽態度就冷淡了些,背過去對著他,手肘撐在通道儘頭的視窗邊,點了根菸抽著。
菸頭明明滅滅,就如同他晦暗不清的臉色。
他半晌不說話,方傑也一下被澆滅了熱情,站到他身側,躊躇半晌才又道:“你回來好歹跟你媽聯絡一下吧,她跟失心瘋了一樣,這幾個月天天給我們這一圈人打電話發資訊,問你的下落。”
何雨欽臉頰不受控製扭曲抽動了一下,咬著煙道:“把她拉黑。”
“你說真的?那是你媽,我們作為你朋友……”
“以後彆管她。”何雨欽道,“也不要告訴她我回來了,煩她。”
方傑聽著有一絲意外,他媽年輕時就喪夫,一個人將他拉扯大,何雨欽體諒她的不易,在她麵前一向表現得就是個溫順的乖小孩,就連出來跟他們喝酒打拳都瞞著她,不敢讓知道。
現在卻好像破罐子破摔了。
“那我真拉黑了,說真的,她有點嚇人了,上次大晚上的跟個鬼一樣扒在我家牆邊看,或許覺得你藏我家裡了吧。”說完又覺得自己有點用詞太過,補充一句,“她肯定是太想你了。”
何雨欽嗤笑,抽完了煙才直起身體來,麵對著他。
“你怎麼來這兒?”
何雨欽頭髮比出國前長多了,由於剛纔蹦迪,微微捲曲的頭髮有幾分淩亂,有幾縷垂在秀麗的眉眼間,襯得他原本就好看的五官有種雌雄莫辨的美,隻是此時他身上沉著一股戾氣,看著很不好招惹。
總感覺他出國幾個月,變化太大了。
不過不像是變成另一個人,反倒是像把他掩藏的另一麵完全釋放出來了。
“我來這兒拍戲啊,客串個小角色。”方傑是個演員,人氣還行,“《焚心》你知道吧?你那程家大哥搞的劇,我演不上,隻能客串幾天過過癮。”
他覷著何雨欽的臉色,小心翼翼地問:“你這次跑出國,是不是真跟你這大哥有關啊?你媽特彆急著找你,就是怕你跟他鬨矛盾,從此程家不管你們了吧……你家的恩情在,他們那麼有錢,都給你們房子了,多負擔幾十年撫養費也是九牛一毛,不至於擔心成這樣吧。”
那當然是,她想的,從來都不隻是那一個月三萬的撫養費啊。
……
“唉,雨欽,你怎麼不是個女孩子呢?”
“要是個女孩,媽就想辦法讓程家把你娶了,畢竟是他們家欠我一條人命,不答應也得答應。”
“今天程夫人又買了個新包,兩百多萬呢,嘖嘖,我們一個月才三萬塊,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像她那樣出手闊綽。”
“這種大戶人家一向喜歡的都是端莊得體,有氣質的女孩,雨欽啊,你以後就學鋼琴吧。”
“媽媽給你新買的粉色裙子,喜歡嗎?怎麼不喜歡呢?這麼漂亮,雨欽是個漂亮的女孩子呀。”
“怎麼又彈錯呢?練了多少遍了!你要是在其江少爺的生日宴上也彈錯,我就把你關進小黑屋,三天不準吃飯!”
“其江少爺就是你的一切,你努力學習的都是為了讓他高興,隻有他高興了,我們母子才能過上好日子,明白嗎?”
“其江一直都冇有交女朋友呢,說不定他真的喜歡男孩子,雨欽,你得加把勁啊!”
“為什麼要學設計呢?你設計的那些衣服又奇怪又不好看,能賺多少錢?就在其江身邊做事好了啊,當好他的賢內助,說不定他會給你一個名分。”
“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冇用的!白白給你一張這樣好看的臉,這麼多年連個男人都拿不下!”
“他都三十二了,要是真結婚了,程家還有我們容身之處?他們一定不會再管我們!”
“其江心情不好喝醉了……雨欽,你去他房間裡照顧他,主動一點,嗯?明白媽媽說的意思嗎?”
“為什麼不去?你為什麼不聽我的話!我辛辛苦苦這麼多年,還不是為了你!”
“何雨欽,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你對得起你爸爸嗎?”
“早知道當初生你時就把你給掐死!!”
脖頸上的窒息感猶如實質一般,何雨欽驚喘一聲,好不容易纔入睡一會兒的他就這樣驚醒。
從見了方傑開始,已經連續三天這樣了。
他滿頭冷汗,胸口重重起伏,麵無表情的盯著天花板。
良久,才側過身,拉起懷裡抱著的衣服捂住自己的臉。
香氣都有些淡了,任憑他怎樣用力地呼吸,都填補不了心裡巨大的空洞。
他猛地坐起身來,摸了半天才摸到手機,打開微信,找到了那隻鬆鼠頭像,點開來。
資訊還停留在中午,賀繁一問他吃了飯冇有。
而他冇有回覆。
……
劇組酒店這天晚上前所未有的喧囂熱鬨。
大領導來劇組視察,並且請全劇組員工聚餐,酒店大廳桌子都擺滿了,黑壓壓的全是人頭。
劇組三個主演,魏清源矜持,李達達冷淡,隻有賀繁一出來帶動氣氛。
也隻有他帶動得了,因為他和員工們打交道多,混得比較熟。
他在台上唱歌,把燈光師,攝影師,副導演,武指,最後甚至把宋百道都拉上去了。
唱歌途中他還跑到程其江麵前,所有人看他那麼大膽,都跟著大聲起鬨。
程其江挑眉看著他。
賀繁一卻冇有拽他上台,反而揚起攥著的那隻手,朝他頭上灑了一把綵帶。
程其江隔著漫天飄落的綵帶,對上他晶亮帶笑的黑眸,麵上跟著笑了笑,眼底的溫度卻在明暗交錯的光線中變得灼熱起來。
賀繁一對著他唱了兩句,後退幾步,轉身回到舞台上。
氣氛炒得足夠火熱後,賀繁一終於下台了。
繞回自己位置的時候,被程其江一把揪住衣角。
他擡起高貴的手,指了指自己的頭頂,黑髮上,還有肩頭落著他剛纔灑下的綵帶,然後好整以暇等著。
賀繁一無奈歪頭對他笑一下。
“程總怎麼這麼小氣,非得等我來弄。”
“你弄的,當然要你負責。”
賀繁一一片一片給他清理抖落乾淨,程其江在桌子下麵抓住他手腕:“坐我旁邊。”
賀繁一隻當冇聽到:“您吃好喝好。”抽出手腕撤了。
剛回自己位置上坐下,坐在彆桌的萬景拿了一碟剝好的蝦肉給他。
正要享用,感覺到兜裡的手機連續震動好幾下。
賀繁一拿出手機看,是何雨欽發來的訊息。
“我今天做飯把手燙傷了。”
“好疼。”
“[哭哭]”
賀繁一點開圖片看了一下,他的手心正中央血肉鮮紅,被燙得著實不輕。
隻是這傷口……
賀繁一擰眉,何雨欽又發來一條。
“繁一,我想你。”
賀繁一收好手機,坐著喝了點酒,又吃了點東西。
他起身走到程其江身邊,彎腰道:“程總,我離開一下。”
程其江掀眸睨著他:“去乾嗎?”
如果隻是去洗手間,冇必要特地來打招呼。
“一個朋友找我有點事,去跟他碰個麵就回來。”賀繁一說,“差不多二十分鐘。”
程其江鬆開他。
……
賀繁一一直冇有回訊息,何雨欽在網上查到了,他今天要參加劇組的聚餐。
他身邊有那麼多朋友圍繞,肯定冇空搭理他。
他起身,光腳在地上遊魂似的晃來晃去,那種空虛低落像黑洞一般將他吞噬。
他正無意識地啃著手指,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是賀繁一打來的電話。
他麵上一喜,接了。
“開一下門。”
何雨欽幾乎是一路飛奔出去,喘息著打開院門,
門邊的牆麵斜倚著一個高挑俊秀的身影,頭上戴著一頂棒球帽,他本來微微低著頭,聽到開門聲後,直起身體來,那張淩厲漂亮的臉顯在燈光下。
賀繁一先是抓著他的手看了看,接著將手裡的袋子遞給他。
何雨欽愣愣地望著他的臉。
“自己擦點藥,擦完不要沾水。”賀繁一簡短交代一句,“我趕時間,要走了。”
何雨欽還是不說話。
賀繁一轉身,何雨欽在後麵追了幾步。
本來都走出一段距離的賀繁一,忽然定住,又折返回來,跟他麵對麵。
“雨欽。”賀繁一身體微微前傾,目光柔和注視著他,“以後彆傷害自己了,好嗎?”
何雨欽抓著袋子的手不受控製一顫,被他的眼神蠱/惑了一般,張了張嘴,顫巍巍吐出一個字:“好。”
“鞋子也不穿,快進屋吧。”賀繁一極其短促地揉了一把他的後腦勺,這才真正轉身,身影很快消失在巷口的轉角。
何雨欽眼睛眨也不眨地望著他離開的方向,原本被剜去血肉的胸口彷彿重新滋長,湧起了一股酸楚的暖意。
門口黃燦燦的燈光灑落在他單薄的身上,他就在這裡站了好久。
……
說是二十分種,但就算他抓緊又抓緊,來回一趟肯定不隻啊。
賀繁一雙手插兜,轉了個彎,正想著回去怎麼跟程其江解釋,一擡頭,程其江就站在街角處,旁邊停著他的車。
猝不及防賀繁一心都咯噔一跳,他居然跟過來了。
我靠……盯他這麼緊嗎?
“見個朋友跑這麼遠?”程其江問,“剛纔還買藥了?”
這反應,應該是冇發現他見的是何雨欽吧。
否則不可能這麼冷靜。
“他忽然受了點小傷,我順路幫他帶的。”賀繁一暗自鎮定,麵不改色迎上去,微笑著道,“匆匆說了兩句話,我就出來了,正要回去呢。”
程其江越過他,往那巷子那個方向瞥了一眼,最終冇說什麼。
“上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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