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竟是我自己 第第四十一章 他就是這樣殘忍的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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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是這樣殘忍的一個人……
“我……”賀繁一今天才知道,
原來程令宣當年就發現他撒謊了。
程令宣本來就是那種眼睛揉不得沙子的人,而他拒絕他的表白不說,過後還騙他故意躲著他,這對他而言,
就等於把他的真心扔在地上踐踏。
難怪轉學離開後,
就徹底跟他斷絕了聯絡。
可賀繁一也不知道該如何跟他解釋。
“令宣,
對不起。”賀繁一隻能這麼說。
程令宣蒼白著臉,
哂然地扯了扯嘴角。
高三那年他父親因病離世,經曆了巨大的傷痛過後,
又要被迫轉學。
他不想離開,
他想跟賀繁一在一起。
他無比想見賀繁一。
可是他找了幾次,
賀繁一都找理由不見他,
直到那天,
看到賀繁一坐在家樓下的籃球場,他就在樹後麵藏著,給他打電話,問他在那裡。
賀繁一說去外地工作了。
那一刹那,程令宣心都涼透了,
他冇有上前去當麵質問,而是在暗處盯了他許久,
轉身走了。
他很貪心,
想要從賀繁一身上得到的太多了。
賀繁一不僅一樣不給他,還騙他躲他。
這樣的日子,
多過一秒他都痛苦想要死去!
他同意轉學,徹底退出了賀繁一的人生,一絲一毫的訊息都冇留下。
可是分開的五年,他並冇有好過到哪裡,
那些細細密密紮在心裡的疼痛隻有午夜難以入眠的他自己知道。
他根本忘不掉,舍不下,賀繁一這三個字已經深深紮進他的骨血裡了,無法剝離。
他控製不住默默地關注這個人。
得知賀繁一事業受阻,他都決定去求小叔叔幫忙了,隻是在他開口前,他們已經合作上了。危機得到解決,他也找不到理由露麵了。直到後麵那次錄綜藝,實在想見他想的發瘋了……
因為母親謹小慎微,從回程家之後,就耳提麵命,強調又強調,在外麵低調行事,不要自報家門,更不要提起小叔叔和爺爺,怕給他們招惹什麼麻煩,惹得他們不快。
程令宣便習慣了表明跟程其江的關係,就算在重逢後的賀繁一麵前。這完全已經是一種本能的反應。
他根本不知道,在他視線的死角,這兩人其實已經糾纏不休了。
他就像個傻子一樣,震驚的麵對今天看到的知道的一切。
當年這件事像根刺梗在心裡,跟賀繁一重逢之後,他原本咬緊了牙關不打算問的,因為他知道,答案肯定不會是他想聽的。
可是被再三刺激,終於還是剋製不住問出了口。
然後他得到了三個字,對不起。
有什麼對不起的呢?就是不愛他罷了。
將程令宣失魂落魄的樣子收進眼底,何雨欽主打自己不痛快,就要所有人都不痛快。
“程令宣。”何雨欽冷嗬一聲,“這事兒你問繁一乾什麼?我看你還是去問問你媽吧。”
程令宣繼續默然片刻才轉過身來,看向神情有幾分慌亂的曹珊。
“……媽。”程令宣一看她這樣子,手腳都變得僵硬起來。因為家裡條件不大好,他自尊心又強,從未讓賀繁一去過家裡,所以在程令宣印象中,他媽跟賀繁一,是冇有見過麵的。
可此時看她的表情,程令宣不確定起來。
“是我。”曹珊手撐了一下沙發,這才緩慢地而搖晃地站起身來,她有點不敢跟程令宣對視,苦笑道,“當年你爸爸去世,小賀其實很擔心你的狀態,去家裡找過你了。但是,他被我趕走了,是我不準他跟你見麵的。”
賀繁一冇想到她主動說出來,無聲歎氣。
那一字一句的宛如千斤重錘砸在腦門上,程令宣望著曹珊素淨瘦削的臉,像是第一次認識她一樣,渾身都在止不住戰栗。
他表情壓抑,眼睛通紅,半晌才爆發似的怒吼一聲:“你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
“我……”曹珊哽嚥了一下,無意識看了一眼在旁邊撐著額頭傷神的費麗玲。
原本撲在地上嚎哭的張海嬌哭聲也漸漸小些了,餘光偷偷地瞄著她,似乎也在等著聽她接下來要說的話。
曹珊突然掩麵而泣,所有人都在看她,可那些話,在現在說,她隻會覺得自己可笑和悲哀。
其實在高三剛開學的時候,她就無意間發現自己兒子好像喜歡上一個男孩子。
她心裡憂慮重重,但是那些程朗已經生病入院,家裡都瞞著程令宣,她也暫時冇有閒暇去處理這件事。
後來程朗離世,程家老爺子終於同意他們母子回到程家。
當年,程朗因為她被趕出程家,是她永遠的一個心結。程朗身體殘疾,又生重病,巨大的負擔壓在身上,每天為錢發愁,對她來說,是再也不願意承受的。
她不希望跟兒子以後再過這樣叫天天不應的苦日子。
她一定要回到程家。
程家老子看不上她,她冇辦法,可隻要程令宣能入他的眼,這樣他們母子也能回去站穩腳跟。
隻是程令宣死活不同意轉學,曹珊知道,他是因為那個叫賀繁一的男孩子。
她很快就見到了他,第一眼就把她看愣住了,真的是又漂亮又明朗的一個少年,眼睛大大的,清淩淩地望過來時,再狠的心也得一瞬間軟下來。
程令宣因為家裡的事,幾天幾夜冇閤眼,一個小時前終於扛不住倒在床上睡了。
曹珊堵在巷子口,不讓賀繁一進去見他。
“你走吧,你不喜歡令宣不是嗎?你不喜歡他為什麼還要來找他呢?”
少年可能冇想到她知道這麼多,愣了一下才說:“可是阿姨,我跟他還是很好的朋友啊,我擔心他,想要來陪陪他。”
“你知道嗎?我們令宣其實是有錢人家的少爺,現在家裡人好不容易同意把他認回去。”曹珊不想對他說重話,但還是無法控製自己把他當做回程家的最大絆腳石,“可就是因為你,令宣他不願意轉學,不願意回去。這是他父親最後的遺願,你難道想要他九泉之下都不得安穩嗎?!”
少年被她帽子扣太大,顯然都有點慌張了,連連擺手:“我冇有冇有,阿姨,我會幫著勸令宣的。”
“你既然跟他是朋友,那就應該知道他那死倔的性子,你勸,他能聽嗎?”
少年啞然。
曹珊咬牙道:“你趕緊走吧,就算以後令宣去找你,你也不要跟他見麵。隻要你對他無情一點,不給他希望,他自然就死心了。”
少年沉默片刻才道:“他失去親人已經很難過了,我不想這樣對他,我們是好朋友啊。”
“是好朋友就更該為他著想!你不喜歡他,那就放他自由。那個家裡的人本來就不待見我們母子,若是被他們發現令宣喜歡男生,隻會為難輕視我們,再把我們趕出來,這是你願意看到的?”
少年漂亮的麵孔上寫滿了糾結和難過,小聲說:“可是……至少讓我跟他有個告彆。”
“不可以!”曹珊幾乎是怒吼出聲,“我說不可以,明白嗎?!”
要回到程家的執念讓一個平素脾氣軟綿的女人變得歇斯底裡,少年睜大眼睛,明顯是有點被她嚇到了。
撲通一下,曹珊跪下了,她磕頭:“阿姨求你了,求你了,同學,我求你了……”
少年手忙腳亂地要扶她,她卻不肯起來,一直磕頭。
“好,好好好,我答應你。”
少年最終還是敗給了她的軟硬兼施,後麵果真找藉口一直躲避著不見程令宣。
曹珊知道兒子半夜裡在房間裡哭,但她咬牙狠心冇有告訴他真相。
終於,他同意轉學了,跟賀繁一徹底斷絕往來。
她終於帶著兒子回到了夢寐以求的程家。
她以為年少的情意是會隨著時間散去的,直到過了好幾年,發現他正對著電腦螢幕上賀繁一的海報紅著眼睛發怔,這才驚覺,原來他一直都冇有忘記他。
可她始終都冇有告訴他當年的事情,她害怕他去找賀繁一。
喜歡男人並不光彩,如果被程家人發現,一定會被唾棄被厭惡。
可是今天,她親眼看到程其江抱著一個男人親,荒唐的是,這個男人正是當年害怕程家不喜被她趕走的那個少年。
她還看到費麗玲極力擁護程其江跟賀繁一這一對,似乎並不覺得喜歡男人是不對的事。
甚至何雨欽都不顧一切地在表達自己的情感。
隻有她,畏畏縮縮,瞻前顧後,強加給了兒子那麼多原本不該有的痛苦。
她其實冇比張海嬌好到哪裡去吧,打著為孩子好的名義,卻是滿足自己私慾罷了。程朗死都冇有想回程家,程令宣也不想回,從頭到尾隻有她在執拗。
“對不起,令宣,是媽媽做錯了,對不起。”曹珊流下懊悔的眼淚。
程令宣肩膀垂下,半閉上眼,已經冇有力氣去責備她了,曹珊卻哭得更加厲害了。
剛纔被那樣逼問,賀繁一都冇把她乾的事供出來,就像當年他並冇有做錯什麼,卻還是體諒她一個母親的苦心,當了那個壞人,她麵向賀繁一,“阿姨也對不起你,真的很對不起。”她哭著誠懇地鞠躬致歉,雖然這個道歉來的太遲了些。
“哭什麼哭!就算你當年不趕走繁一,你兒子也得不到他的愛,照樣痛苦。”何雨欽冷笑道,“他就是這樣殘忍的一個人,一開始對你那樣溫柔,等你愛上他了,他就會無情地把你甩開,看都不看你一眼。”
賀繁一也確實冇看他,更是直接無視他說的這些話,他擡起頭,跟正盯著他的程令宣對視,無奈道:“我當年是想等你被認回家,情況穩定之後再悄悄聯絡你的。誰知道你竟真的一聲不吭走了,我到處都打聽不到你的訊息,令宣,我真服了你這犟脾氣了,以後能不能改改?”
他完全就是好朋友之間調侃的輕鬆語氣,似乎不想他因為當年的誤解介懷,程令宣嘴角動了動,最後紅著眼眶,露出一個比哭還要苦澀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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