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他又爭又搶 051
緣分難言
【營養液加更】自己明明比季……
“您說什麼?”晏遲眼睛倏然睜大,
“這不是開玩笑吧,我?是說,上次見麵時您隻覺得眼熟,
這次怎麼就......”
辛西婭看得出,
麵前?的年輕人很激動。
她曾在學校各個角落工作過,她見過無數盛況,
而不論入學考試,亦或期末頒獎典禮、畢業晚會,這個來?自東方的beta總是人群中最?矚目的存在。
他麵容恬靜、平淡,
無論什麼樣的注視簇擁和鮮花,
都無法改變這張臉上的表情?。
可現在,
她不過說了一句話,
對方的神色就變了。
如此說來?,那個alpha於他而言,真是很重要?的人呢。
“Florian,
我?隻是老了,
並不是傻了。花圃裡花籽種類萬萬千,
哪怕尚未生根發?芽,我?都能一眼認出它們的種類,
更不用說人。”辛西婭太?太?眼尾的皺紋堆疊,
她放緩語調,“當時沒有?說,隻是我?覺得,
那個孩子或許不想你知道。”
晏遲懵然。
“雖然我?與他的接觸寥寥,但我?這一生見過的人也不在少數,我?看得出,他應該不是個壞孩子。所以,
我?沒有?直言。”辛西婭太?太?微微頷首,似是對晏遲抱歉,“Florian,你會生我?的氣嗎?”
“您這是什麼話,我?怎麼會生您的氣,”晏遲有?些喘不上氣,攥著手心才平複過呼吸,“我?隻是想知道,以前?您見到他是什麼時候......他來?這,又?做了什麼。”
辛西婭太?太?拉過一旁的小木墩坐下,她掀開木桌的布簾,變戲法似的又?從桌下拿出了個木墩遞給?晏遲。
“先?坐,話要?慢慢說。我?想這次,你應該有?很多時間把?故事聽完。”
晏遲依言坐下。
“第一次見他,是好多年前?,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年你剛剛入學。其實那時我?與你還不相熟,之所以記得這麼清楚,是因為那年花圃裡的花開得格外好,不論品種,都比往年更美。我?當時想,怕不是花神光臨格拉斯,才叫一切都這麼盛放。”
“我?與學校裡的許多人都是朋友,而你的老師迪昂亦在其中,某天下課,他同我?誇談新收的學生有?多優秀,那個人——也就是你。你是知道迪昂的,他很浪漫主義,也有?些浮誇,不過我?覺得挺有?趣,順理成章地,便對你生出了興趣。開學不久,你們便舉辦了一次展會,其中收錄的,是你們入學後?第一件調香作品。”
“香水放在玻璃櫃裡,外頭掛著試香紙,背後?貼著的,是你們的入學照片。”
“——我?就是在那,第一次見到了那個alpha。”
晏遲有?些出神。
那場展會,他也記得。
初來?乍到,剛入學的他十分迫切想要?證明自己,光入學考試還不夠,而那場展會對他而言,就是最?好的機會。抱著這樣的念頭,他熬了好幾個夜,總算做出合心意的作品。
隻是格拉斯正值換季,他忘記添衣著了涼,在展會開始前?直接病倒了,到最?後?連現場都去成。
發?了高燒,他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整個人被燒得神誌不清,一麵難受一麵憂心展會是否順利。
晚上,同寢的人結伴而歸,晏遲啞著嗓子問了句,他們笑著道:“Florian,你就放心吧,一切順利!好多人圍著你的展台看呢!”
“那麼多照片,在我?看來?都不大好看,”辛西婭太?太?拿出挑剔的勁,努了努嘴,“就你一個,拍寫真似的,所以大家?都圍著你的展台看。那時人好多,要?換做彆人,我?大概還不會注意到,畢竟你也知道,我?隻是個老花眼的花匠。”
“可那個alpha他是和你一樣的人,往玻璃櫃旁一站,也很矚目。他的目光很專注,我?無法形容那種感?覺,但......我?那時還以為,他是作品主人的朋友。”
這麼早......晏遲心中駭然。
原來?對方這麼早,就進入了自己的生活。
陰差陽錯,機緣巧合。
那年的他因為生病無從得知遠客的來?到,但總有?旁觀者會看見,然後?在多年後?的今天,將他曾錯過的東西,一點?點?說出。
晏遲的嗓音顫了顫,掌心濕滑,他近乎迫切地轉向辛西婭太?太?:“那後?來?呢?您與他的第二次見麵又?是什麼時候?”
“後?來?啊,我?想想......是你們這屆學生畢業那年。”辛西婭太?太?垂著眼掰了幾下手指,過了會兒,她又?側過頭看向晏遲,“還記得我?說過的,想要?買走花圃所有?白玫瑰的那個人麼。”
“記得,”晏遲挺直脊背,問,“那個人,是他對嗎。”
“猜對了呢Florian,”辛西婭太?太?撫掌,“他那時匆匆忙忙闖進我?的花圃,張口便是,‘請問這的白玫瑰能買嗎,我?都要?了’。我?的天,我?可從沒見過那樣囂張的人,當我?的花圃是花店不成。”
想到那個畫麵,腦中浮現出alpha更年輕時神色匆匆的模樣,晏遲垂眼,嘴角不經意彎了下。
“要知道我可是個不好惹的小老太?,所以我?把?他訓了一頓。?*?
我?告訴他,漂亮的花可不是讓他這麼暴殄天物的。看他樣子,我?還以為是個不好說話的年輕人,”辛西婭太?太?頓了下,“誰知道他聽我?說完,竟老老實實和我?道歉,說,‘對不起,但我?弄丟了帶來?的花,附近也沒有其他花店’。”
青年alpha素來?沉穩的神色難得染上倉皇,他像個毛頭小子,因為弄丟了送給?心上人的花,於是手忙腳亂闖進花圃,末了,買花無果,還被老太?太?叉著腰訓了話。
晏遲抿著唇,也為多年前?的alpha憂心:“那他後?來?,有?買到想要?的花嗎?”
“有?啊,不過並非買來?的。”
晏遲認真聽著。
“我?看他好可憐,也是無奈,就問他要?送花給?誰。他說給?一個今天畢業的人。我?問,那是你的心上人嗎。他沉默了一會兒,很誠實地說,是,”辛西婭太?太?看著晏遲,神色溫和,“我?喜歡誠實的小家?夥,於是送了他一盆白玫瑰。但他又?不肯收,隻請求我?,將那盆白玫瑰送到他心上人的手中。”
畢業季突如其來?的遊戲,奇怪的獎品,莫名其妙的勝利,句句叮嚀種花技巧......伴隨著一盆尚且稚嫩的玫瑰幼苗,被送到那個一無所知的beta手中。
再後?來?,幼苗隨著主人跨越山海歸國,一日又?一日,長成瞭如今RH窗台邊的模樣。
晏遲所有?的語言都被不知名的東西阻塞,他低頭,看向自己掌心的線,那道被人稱為姻緣線的掌紋,其實很短。
看著看著,他出了神,無端又?想到alpha的。
他們無數次雙手緊握,閒來?無事時,晏遲也會百無聊賴地對方掌心,玩他的手指。
晏遲記得,alpha的姻緣掌紋,好長好長。
“Florian,其實我?給?他白玫瑰的時候,曾疑惑過。”
“疑惑什麼?”晏遲嗓音很啞,眼睫遮蓋的地方,是很淡的紅。
“疑惑他身上明明散著晚香玉的氣味,卻為你討要?一束玫瑰。”辛西婭太?太?側身,從地上的野花叢裡摘下兩朵,各放在左右手掌心裡,“後?來?我?明白了,他大概,不認為自己是會被喜歡的。”
她說著攤開掌心,將左右手同時放到晏遲身前?。
“那麼現在,你又?會選擇哪一朵?”
*
Andrew的訊息,總是在夜半時分到來?。
季越庭醒了。
季越庭清醒時間變長了。
季越庭今天能和人稍微說兩句話。
袁曼製定了康複訓練,再過幾天,季越庭就能下地了。
......
季越庭的一切都在好轉,而這,似乎是屬於他的倒計時。
螢幕上的訊息很長很多,比起Andrew的喋喋不休,季頌旻回複的話語實在少得可憐。
晏遲不在家?,他連說話的**都喪失,每天結束工作驅車回來?,房間空蕩安靜,四處縈繞著beta身上淺淡的氣息。找不到事情?做,他會在沙發?上撓撓吃吃的下巴,然後?吞幾顆安眠藥,花三四個鐘頭時間入眠。
晏遲每次在車上小憩都說他像安眠藥,殊不知他自己纔是。
有?他在的每天,無需藥物,都是難得的安眠。
晏遲前?往格拉斯的第三天,Andrew彷彿感?受到什麼似的,忍不住給?季頌旻打了個電話。
“嘿Theron,最?近過得怎麼樣?”
“挺好。”
“挺好嗎?那挺好的哈哈,”傻子哈哈笑著,“其實......我?這會兒給?你打電話,是因為有?個問題我?實在沒想明白。”
摸著貓,季頌旻淡聲讓他問。
“誒我?說,你到底為什麼要?用你弟的身份去追人啊?”
“要?我?說你也不差!不對,你多牛啊,難道有?什麼拿不出手的麼?”
季頌旻沒有?給?答案,而是在Andrew連連的“stop!我?不問了你彆掛我?啊!”聲中,結束通話了電話。
世?界恢複寂靜。
為什麼要?用季越庭的身份?
季頌旻想,或許是因為他有?病。
閉上眼,思緒和記憶在愛人氣息的包裹中,又?沉入很久遠的過去。
他與季越庭差了兩歲,幾乎是他出生後?沒多久,父母就馬不停蹄,讓季越庭來?到這個世?上。他們是親兄弟,卻被安排在莊園完全不同的兩處樓房,隻有?出門或用餐時會見麵。
六歲的季頌旻已十分沉穩,不苟言笑,三歲的季越庭卻天真爛漫,笑意滿麵,逗得所有?人都喜歡他,忍不住要?抱抱他。
父親不常歸家?,母親從不踏足自己的房間,季頌旻想見到人,隻能在用餐後?彎腰問弟弟:
“今天哥哥可以跟你一起玩嗎?”
去季越庭的房間,就有?可能見到母親。這是季頌旻很早就發?現的事情?。
他曾用在電話裡用季越庭的口吻請求袁曼回家?,不止一次。孩童的話語興許錯漏百出,但偏偏次次成功。
時間一長,季頌旻忍不住想,如果換做自己呢?
所以再拿到電話時,他做了嘗試。
這次,他沒有?說“弟弟想您”,而是說“我?想您了”。
身處公司亦或在外的袁曼像是沒聽清,不過幾秒便掛了電話,隻給?大兒子留下幾聲冰冷的“嘟——”。
季頌旻從小就很聰明,明知要?失敗的事,他不會再做第二次。
電話結束通話的聲音長久在他耳邊駐留,他開始有?意迴避季越庭。
可還未等?到解決之法,又?過了一年,父母矛盾升級,袁曼一怒之下帶著季越庭歸國分居。
他徹底失去了可以等?待的人。
漫無目的的人生過了十幾年,寡淡的氣味,近乎萎縮的腺體......他都已經習慣被忽視,二次分化卻不打一聲招呼便突襲而至。
陽光刺眼,照得人瀕近淚流。
季頌旻在病床上醒來?,乾澀的眼睛緩緩眨動,他發?現,四周圍著他的人,竟都是笑著的。
每個人都咧著唇,投向他的目光帶著說不明的意味,一張張臉交疊,比夢中最?恐怖的場景更瘮人。
他還見到了久違的父親,那個自出生起便在他生命中消失的alpha笑容高懸走到他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說:“不愧是我?的兒子。”
這令人作嘔。
就連在國內的袁曼也給?自己打了很多電話。
一切都前?所未有?。
沐浴在如同幻夢的消毒水氣味中,季頌旻想:原來?成為季越庭,是這樣的。
那季越庭呢,他現在又?過著什麼樣的生活?
二次分化後?住院期長得令人咋舌,季頌旻很無聊,什麼都不想做,誰都不想見。
某天下午,身處遠方的季越庭卻突然打來?視訊電話,說是想看看季頌旻二次分化後?有?沒有?什麼變化。
麵對他的探知,季頌旻其實不想答應,但看著季越庭鍥而不捨的請求,他還是同意了。
一個長久籠罩在他人光輝中的人,認為自己身上的一切都是他人附庸的人,很難說出一個簡單的“不”字。
視訊接起,畫麵晃動,海京的灼灼日光似乎不比眼前?的更弱。
被朋友簇擁著站在籃球場上,季越庭不知戳到了哪,鏡頭沒有?對準自己,反而朝向了相反的方向。
人聲嚷嚷,季越庭還在抱著籃球納悶:“攝像頭怎麼反了?”
季頌旻聞聲朝螢幕瞥去,下一秒,一張蹙著眉的清麗麵容驀然闖入視線。
毫無緣由,他心頭一顫。
好多年後?,季頌旻都沒忘記那天,他想,自己明明比季越庭來?得更早。
“哥?”終於轉過攝像頭的季越庭疑惑道,“怎麼不說話......你怎麼了?”
季越庭正納悶,可很快,他就聽見素來?沉悶無趣的哥哥出神開口,說:
“去幫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