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黑月光 漁家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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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元則離開世女府時腿還打著顫,攝政王在場,就算他想同謝玉媜計較一番也還是得滾。
院裡一時間走了個清淨,但到底攝政王在跟前站著,謝玉媜耍無賴再怎麼不要命,也得講究個尊卑。
她指揮一邊站著的小侍衛拎著兩筐棗子湊去了蕭時青眼前。
“殿下趕得巧,剛摘下來正新鮮的果子,甜得很。
”蕭時青見她笑得跟朵花似的,冷哼一聲眯了眯眼:“你以為你在做什麼?”謝玉媜不動聲色,無賴那一套學得頂好,伸手在蕭時青麵前的筐裡撈了兩顆棗子喂進嘴裡,漫不經心道:“冤枉至極啊,我這瞎子不過院裡消遣打個棗,又礙著殿下什麼要事了?”蕭時青見她裝傻充愣,直接往她筐子裡撈棗的手背上丟顆棗:“謝竹筠,你到底有什麼不如意的?”謝玉媜欲收回的手頓了頓,麵上笑意也微收:“或許是因為作惡多端,自個都看不下去。
”蕭時青懶得聽她滿口胡言,吩咐侍衛給她穿了雙鞋,隨即便半分不講究情麵把人押到了世女府的大門前。
是時門外正立著一人,身高七尺、蓄長鬚,著鶴紋衣冠,唯獨麵上神情凝肅得像是剛死了兒子。
謝玉媜是天塌下來都不怕的,連人聲音都未聽見,便已然猜出外頭站著的是何人,遂笑出聲道:“喲,丞相大人稀客,”她聳了聳肩,有意坦蕩承認自個正被擒拿的事實:“如您所願,倒勞煩您親自跑一趟了。
”付昀暉皺眉,理都未理謝玉媜的嬉皮笑臉,一拱手屈身向一旁的蕭時青行了禮:“殿下嚴明。
”蕭時青十分從容地掀開眼皮看了他一眼,又指著謝玉媜道:“帶去大理寺。
”朝廷刑審斷案在各司的流程都十分嚴苛,一般來說倘若案子審理證據確鑿、便不會多給大理寺增添差事。
除開早年間有的上位者十分熱衷於依靠這層機關辦些私差,但到如今根據各位皇帝的喜好不同,終究也淪落到名存實亡,其中設置的大理寺卿通常在要事露麵,其餘時候都是照例混口白飯,蒙著官蔭給祖上門楣添光。
前些日子蕭時青下旨在朝廷各部抓漏網之魚,這清淨多年的大理寺也無能倖免,上任大理寺卿才下台,蕭時青便著手提了個新的上去。
新任的大理寺卿當職不到一日,雷厲風行的攝政王殿下亦半點不含糊地給他提了個燙手山芋過來。
有刑審案子固然是好事,但誰也冇同他說過他要審的人叫謝玉媜。
大理寺卿急得上火,估摸著攝政王的意思把人扣在了牢獄裡,不僅一日三餐有魚有肉有茶有點心地伺候著,還不忘夜間天涼往裡頭多送幾床棉被。
這可把謝玉媜給伺候得開心了,混吃等死的念頭付諸實踐,她恨不得從此就不回去了。
審問之際,人家說什麼她應什麼,配合得叫從前人微言輕的大理寺卿受寵若驚。
但看著認罪書上一筆一畫寫著的“蓄意報複”、“拋屍湖中”、“密謀殺害”等諸如此類的字眼,他又心裡實在犯了難,一審多日的結果呈到攝政王麵前,連口大氣也不敢喘。
誰知攝政王翻了半晌不言語,到頭一把撕了認罪書,冷漠無情地給他甩了三個字:“繼續審。
”於是新上任的大理寺卿摸出了門道,連夜收了謝玉媜的大魚大肉、點心被褥,單獨把她關押進了一間以前許多死刑犯都住過的牢房。
夜裡秋風一掃,實實在在地給這小祖宗凍了一晚,於是才程,明日你便整理好呈到丞相大人麵前驗看,人本王便先帶走了。
”譚璋眉頭一擰:“可是臣隻是推測,並無直接證據,倘若隻憑推理便能結案,怕是不足以服眾。
”蕭時青又拿他那雙眸子盯著人:“那你便根據所得證據下令處死謝玉媜,一樣可以結案。
”“殿下?”蕭時青不給他餘地:“譚璋,結果如何皆在你一言一行。
”譚璋進退維穀:“殿下也是認為世女無罪是嗎?”蕭時青未搭理他,大袖一揮便徑自揚長而去。
譚璋:“……”譚璋自嘉平十九年當差以來從未處理過這樣複雜的案子。
早年時他雖辦差麻利公正,卻一直教頂上承蒙官蔭祖德的關係戶壓得抬不起頭來,好不容易擺脫世家子弟的門程才落筆“謝玉媜”三字便撕了紙。
屬實謝玉媜這名字也冇做錯什麼。
更何況眼下謝玉媜本人還擱大理寺卿臥居裡躺著。
她那身子早教她先前接二連三的折騰出了病根,觀其行徑,任是哪個康健的人正值三秋天跳塘,打赤腳,自毀雙目,撞大牆,蹲大牢,將離經叛道的事情作個遍,也不能還跟從前似的生龍活虎,彆說金玉裡養出來的世女。
一頓高熱總算逼出來點原形。
蒙著眼睛皺著眉,她不跟人調笑、也不再牙尖嘴利,不言語時確實是副瞎了眼惹可憐的模樣。
朝中來的太醫把完脈,開了幾副治風寒的方子,一時見攝政王在前監察得嚴、當即就業業矜矜地在大理寺找了個爐子,撿藥、察火、熬煮親身著手,半分冇有馬虎。
兩個時辰藥一煎好,進了大理寺廂房發現攝政王竟然還在監看,他提心吊膽地放下藥,生怕出了錯叫蕭時青當場逮著,手腳麻利地便溜了。
隻剩蕭時青跟一碗熱氣騰騰的湯藥僵持不下。
礙於蕭時青的身份,他在寺廟裡許些年,有下人伺候的時候,根本冇真正做過什麼重活,更彆提端茶喂水這等照看人的差事。
可憐攝政王殿下與佛相伴數載,真把抄抄經書、打打坐,順帶畫畫美人圖,當作消遣奉作行事鐵律了。
等了半晌不見謝玉媜有甦醒的跡象,他纔出聲喚人,板正地叫了幾聲謝玉媜的字,卻發覺她連丁點反應都冇有。
上手推了兩把,忽然察覺這人實在清瘦得很,不似平時端著的那副玩世不恭,他怕實在給她推出個好歹來,便輕手輕腳地收回了胳膊。
正打算再喚她幾聲,卻見謝玉媜自己倏地一頭坐了起來。
她臉色比方纔還要蒼白,額上冒了些汗。
“誰?”她瞧不見,便有些煩躁地開口直問。
蕭時青不緊不慢地拿起一旁的湯藥,盯著她攥著身下被衾的手淡定道:“我,蕭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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