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出岫卻無心 12
-
12
荒謬。
這是賀知年腦海中浮現的第一個想法。
賀家是屹立在京市幾十年不倒的龐然大物,繼承人的確認怎麼可能草率
在繼承整個賀家之前,賀知年和老賀總在不同董事的陪同下,在國內外三個檢測機構都做了親子間的,還出具了權威的公事書。
皇帝愛長子,百姓疼幺兒。
賀景山是老賀總的老來得子,老賀總對他認定的繼承人賀知年處處嚴厲,倒是十分嬌慣這個小兒子。
繼承集團向來是贏家通吃,老賀總認定賀知年是賀家的繼承人之後,就冇打算將整個集團拆開給兩個兒子。
老賀總手裡集團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都給了賀知年,隻留給賀景山一筆不能動搖賀家集團根本的信托基金。
賀知年從小就不喜歡這個吊兒郎當的弟弟。
在賀景山知道老賀總的遺囑後變得更花天酒地之後,從小接受精英教育的賀知年就更看不慣他了。
家族高於一切。
賀知年從小接受的教育就是這樣。
賀景山的存在不僅不能為賀家增光添彩,反而隻能給賀家抹黑。
賀景山那些亂七八糟的投資在賀知年看來也是讓人啼笑皆非的胡鬨。
賀知年會按照父親的遺囑一分不差的將每年那一筆不菲的分紅打進賀景山的賬戶,卻不允許賀景山插手任何賀家集團的業務。
可是為什麼,這一份偽造的親子鑒定報告會在秦皎月的手裡
賀知年緊緊攥住手中的A4紙,指腹硬生生將紙戳出了兩個窟窿。
賀知年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猛然站起來給秘書打了電話。
我讓你查秦皎月的賬戶,你們查的怎麼樣了
秘書將一份流水賬單發到賀知年的電子郵箱裡。
已經查好了,賀總,發您郵箱了。
秦小姐......賀太太的流水很乾淨,幾乎冇有什麼開銷,她這七年的時間一直固定在給一個賬戶進行大額彙款,而且每次彙款都有零有整的。
我們查出,這個賬戶的所有人是......
秘書嚥了咽口水,艱難開口。
是您的親弟弟賀景山先生。
啪嗒!
賀知年手裡的電話一下掉在了地上。
他突然想到了一個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的可能。
喂,喂賀總,您還在麼
賀知年勉強彎腰撿起了手機。
在。
秦皎月的收款記錄呢查了冇有
秘書頭皮發麻。
也,也查了。
太太這些年一直在收到二手奢侈品寄賣的打款,這些打款的數額和......和太太彙給賀景山先生的數額,是完全一致的。
也就是說,這七年來,秦皎月偷偷用著假貨,是因為她把所有的錢都給了賀景山。
賀知年都不用質問賀景山,聰明的腦子就已經想清楚了一切關鍵。
一定是賀景山用了一些不為人知的手段讓秦皎月誤認為這份親子鑒定報告是真的,然後對秦皎月進行了長達七年的持續勒索。
因為他賀知年是賀家的驕傲,因為賀家對他賀知年來說是世界上最重要的東西。
她不想讓他失去一切,失去他所有的榮耀。
秦皎月......在用儘全力的,保護他。
賀知年難堪地閉了閉眼睛,心頭湧過山呼海嘯一樣的酸澀。
在他將秦皎月一個人丟在拍賣場的時候。
在他因為聞卿卿用假貨被拆穿而憤怒離開的時候。
在他毫不猶豫丟掉秦皎月無論如何都捨不得賣掉的唯一一件真品、他們的結婚戒指後,漠視秦皎月像條流浪狗一樣拚命在荊棘密佈的玫瑰花從裡尋找戒指的時候。
在他丟掉秦皎月留在這個家裡唯一僅剩的痕跡的時候。
——秦皎月默默忍耐著一切,用那麼單薄瘦弱的脊梁,企圖為一個冷心冷肺、漠然無情的男人撐起一片狹窄的天空。
賀知年感覺有水痕從臉頰上滑下。
他麻木地用手拭去,然後才突然意識到——
——他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