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晝雨未停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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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晚吟被管家趕出書房,剛走到露台就看見蘇晚晴躺在藤椅上。
厲承爵正蹲在她腳邊,小心翼翼地給她塗油。
陽光落在他們身上,暖得刺眼。
江晚吟剛想低頭繞開,腳下卻忽然被露台邊緣的藤蔓絆了一下。
她驚呼著往前踉蹌兩步,手裡剛接的溫水濺出大半。
好巧不巧濺到了蘇晚晴的裙子下襬。
水漬迅速暈開,蘇晚晴像是被燙到般猛地站起身,“這是巴黎的限量款,我昨天才第一次穿。”
江晚吟心頭一緊,剛要開口道歉,厲承爵已經猛地站起身。
他快步走到蘇晚晴身邊,伸手撫過她的肩膀,語氣裡滿是心疼。
“衣服而已,冇燙到你吧?有冇有哪裡不舒服?”
見蘇晚晴搖搖頭,他才轉頭看向江晚吟,眼神裡的溫柔瞬間被寒冰取代。
“你眼睛看不見路?”厲承爵的聲音帶著怒意,上前一把拽過江晚吟的手腕。
力道大得讓她疼出了眼淚。
江晚吟用力掙紮,卻掙不開他的鉗製。
“我不是故意的,是被藤蔓絆了。”
“還敢狡辯?”
蘇晚晴忽然輕聲打斷,她扶著腰慢慢站起來,看向江晚吟的眼神帶著委屈。
“承爵,你彆生氣,或許她真的是不小心,隻是這衣服”
她說著聲音哽咽起來。
“我知道我不該在意這些,可這是你跑了好幾個專櫃纔買到的。”
厲承爵見她紅著眼眶,心疼得不行。
他看向江晚吟的目光更冷了。
“晚晴處處為你說話,你倒好,做錯事還不知悔改。”
他鬆開江晚吟的手腕,看著她手腕上的紅痕眼底冇有以前的半分憐惜。
“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留你有什麼用?”
厲承爵衝保鏢揚了揚下巴,聲音發冷,“把她拖到後院的狗舍,讓她跟那條瘋狗關一起。”
江晚吟垂在身側的手死死握在一起,傳來一陣陣撕心裂肺的疼。
可這點疼遠不及心口的萬分之一。
她望著厲承爵冷漠的側臉,眼前不受控製地閃過從前。
他的偏愛,他的專寵。
可現在他聽著她被誣陷,不僅冇有半分憐惜,還要把她和瘋狗關在一起。
在蘇晚晴的柔弱和恩情麵前,她的委屈,她的疼痛,甚至他們過去那些刻骨銘心的時光,都成了不值一提的塵埃。
她死死咬著下唇,不讓眼淚掉下來。
厲承爵,你真的好狠的心。
後院的狗舍腥臭難聞,一條被鐵鏈拴著的野狗正煩躁地踱步,見到有人靠近,立刻發出凶狠的低吠,涎水順著嘴角滴落。
江晚吟被保鏢粗暴地扔進去,手腕上的鐵鏈與狗舍的欄杆纏在一起。
瘋狗的鼻息噴在她頸側,帶著濃烈的腥氣。
江晚吟縮在角落,渾身的骨頭像被拆開重組過,每動一下都疼得鑽心。
她開始發燒,意識在清醒與模糊間反覆拉扯。
恍惚中好像看到厲承爵推門進來,眼神裡帶著她熟悉的溫柔。
他冒雨給她買的糖炒栗子,他在雪地裡等她放學的身影,他把她護在身後。
這些畫麵像潮水般湧來,讓她指尖的顫抖漸漸平息。
可下一秒,瘋狗的吠叫又將她拽回殘酷的現實。
她的頭髮被狗爪抓得淩亂,嘴脣乾裂得出血。
夜幕降臨,氣溫驟降。
冷風灌進籠子。
她想起從前冬天,厲承爵總會把她裹在厚毯子裡,抱著她坐在壁爐前看電影。
這是死前的走馬燈嗎?
不知過了多久,她聽見腳步聲傳來。
厲承爵站在籠子外,手裡拿著一件外套。
“冷不冷?”
他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猶豫,很快又冷了下來。
他將衣服扔掉她的麵前,“以後不要這樣了,噁心。”
江晚吟盯著地上那件還帶著他體溫的外套,卻連碰都不想碰。
她扯了扯嘴角,想笑卻發不出聲音。
接下來的日子,江晚吟每天天不亮就起來打掃,晚上要等所有人睡了才能回傭人房。
在蘇晚晴生產的這天,江晚吟終於找到機會偷偷溜進書房找研究數據。
她看著那一張張數據心裡忽然有了底氣。
在厲家老宅一片忙碌裡,江晚吟摸進他們的臥室。
江晚吟的目光掃過床頭上麵壓著的一疊照片。
她鬼使神差地拿起照片,目光剛觸到相紙就僵住了。
照片裡厲承爵低頭吻蘇晚晴的額頭,時間是去年三月的日期。
那個月,正是她在國外機場等他來送,卻隻等到他躲在屋裡不願見人訊息的日子。
原來他從不是捨不得見她,隻是忙著和另一個女人在他們曾經的臥室裡纏綿。
她早已麻木的心臟已經不覺得疼了。
江晚吟把照片放回原位,指尖冇有半分顫抖。
窗外傳來產房方向隱約的歡呼聲,她輕車熟路來到厲承爵藏東西的地方。
很快,她拿到了那份數據。
她不再猶豫,出了老宅就要離開。
她已經冇有什麼可留戀的。
可她剛出厲宅,就被她名義上的爸媽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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