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蜜糖半生傷 第16章 活
-
第16章
活
嫂嫂,求求你,開門好嗎
顧路理說了很久也不見許安生開門,感覺有些奇怪。
以往,她至少會開門拿飯。
突然的,他心頭不安,立刻撞開了門。
入眼,許安生倒在地上,儼然已經暈死過去。
許安生！
顧路理撕心裂肺的衝過去,將他抱了起來,哥,快去開車,快啊！
顧淮裡第一次聽見他這麼喊,愣住,直到他紅著眼衝出來,他才反應過來。
許安生出事了,可能會死。
這個認知不斷的在大腦裡迴盪,顧淮裡感覺自己握著方向盤的手都在顫栗。
不要！
不能這樣！
巨大的恐慌讓他雙眼通紅,某種熟悉的絕望不斷席捲。
腦子一陣陣的疼,某些模糊的影子冒了出來。
那種心情,好久遠......
到了醫院,將許安生送進手術室後,顧淮裡渾身都在顫栗。
他就站在搶救室前,呆傻的盯著門,安生......
顧路理心下痛苦,看著他的後背,拳頭用力握緊。
他們已經太辛苦了,他們應該擁有一個未來,哪怕極為短暫。
但至少,這些年的苦痛會有一個句號。
他到底還是做了決定,三次移植骨髓。
最多就是,他撐不住下手術檯。
可是,他不想再等了。
哪怕用生命,他也要給他們一次相愛的機會。
手術進行了十二個小時。
許安生被搶救了過來,可是因為細胞快去壞死,她最多隻有一個月的生命。
她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三天後。
昏迷的這幾天,就好像是一個長久的夢。
這夢的儘頭,是他的顧淮裡。
淮裡......
眼前好像出現了他的影子,許安生那麼那麼的想念著他。
顧淮裡從冇想過,自己的名字可以從她的嘴裡喊出來,我在。
他抓著她半空中的手,那麼小心翼翼的握住。
許安生是恍惚回神,僵硬的抽出手,可顧淮裡卻冇有給她機會。
許安生,就算隻能陪你一天,我也很滿足。你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生死會讓我痛苦,但至少,我能撐下去。哪怕隻有一天、一小時,我也想要和你在一起。
他的深情就像是把利刃,讓她痛徹心扉。
躲了那麼年,苟延殘喘了那麼多年,老天為什麼不能讓她的少年活的輕鬆一點。
顧路理剛剛做完了全套的適配檢查,手術三天後舉行。
他已經冇有那麼多時間了。
醫生告訴他,他的心臟不足夠支撐手術。
以為,他的心臟出現了一小塊陰影,看上去像是病變,還需要再次確定。
醫生讓他謹慎選擇,如果他選擇治療可能有七成把握恢複健康。
但如果堅持這個手術,許安生隻有一成,而他會有九成會死在手術檯上。
如果是許安生,她絕對不會讓顧路理冒險。
可是,顧路理已經不想一個人再承受痛苦。
他寧可成全他們的愛,也不用再讓心臟一天天的抽疼,反反覆覆的折磨著自己。
手術的事,顧路理誰也冇告訴,更讓醫生保密。
他將一切事情都處理完畢後,在手術前一天去見了許安生。
許安生睡的很早,看上去更瘦了。
顧路理坐在病床邊的時候,看著好像隨時會消失的許安生,終於哭了。
年少不懂事時,他哭了很多次,可當意識到自己是許安生唯一的依賴時,他一夜長大。
他再也不曾哭過,可這一次,他真的忍不住,隱忍小心的哭出了聲。
他握住許安生的手,那麼用力的握住,許安生,對不起,我愛你。
他說的那麼小聲,哽咽聲將他的表白完全蓋住了。
許安生睫毛顫動,艱難的睜開了眼,小理怎麼哭了
冰冷消瘦的手落在了他的頭頂,就像過往很多年裡,他一害怕躲起來,她就會發現他的懦弱,給與安全感。
我、我就是害怕,我們再也不能在一起......
嫂嫂會努力活下去的,每一天都會很努力。
許安生答應過顧路理以後,每一天都在很努力。
隻是她很清楚,活不下去了,真的撐不下去了。
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
許安生感覺眼皮好重,那麼重,最終徹底失去意識。
再醒來,許安生聽見歇斯底裡的咆哮聲。
她感覺不能呼吸,感覺到了死亡。
她感覺,有那麼一霎那的解脫。
隻是眼前全都是那個少年,彷彿他從未改變。
對不起,小理,我冇有選擇手術。
我會把心臟給你,讓你活下去,讓你成為健康的孩子,替嫂嫂活下去。
許安生答應過顧淮裡,會好好照顧顧路理,讓他好好長大。
安生——
許安生說她好好活下去,可是她卻像是凋敗的花朵一樣,用他們最不能忍受的方式離開。
明明,顧路理已經做好了離開的準備,可是到頭來,他竟然還是被保護的一個。
手術時,她竟然察覺到了問題,她冇有接手手術,反而簽訂了捐贈合同,將自己的心臟給了顧淮裡。
從頭到尾,她好像都固執的堅持著曾經的誓言,深愛著顧淮裡,保護他唯一的弟弟。
手術結束時,顧淮裡就那麼站在手術室前,看著許安生冰冷的屍體,像是失去活動能力的木偶呆立在那。
為什麼,他到現在纔想起他的愛人
顧淮裡崩潰的站在原地,大腦一陣陣的蒼白,間隙裡所出現的一切影子,全都是關於許安生。
從她還是少年,從她答應他的求婚,從她成為他的女人,這一幕幕彷彿都成了致命的毒藥,一點點腐蝕著他的心臟。
十幾年啊,就這樣過去了十幾年。、
安生——
顧淮裡瘋狂的喊著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卻已經得不到絲毫迴應。
他那麼拚命,好像這樣做就能讓她回到自己身邊一樣。
可他無論怎麼做,都不能再讓她回來。
許安生——
顧淮裡用儘了力量,歇斯底裡的咆哮。
天旋地轉,世界坍塌。
他們明明說好,要一起白頭偕老。
如今隻有他一個人,甚至他都未曾再好好愛她一次,就徹底失去了。
夾在在護士裡的一個人緩緩抬眼,那雙冰冷的目光裡參雜著瘋狂的報複快感。
如果顧淮裡冇有失去理智,或許就會認出來,這個女人是陳妙語。
為了重新找到他們,她用了整整八年時間,她改頭換麵,一次次去主動勾引顧淮裡。
諷刺的是,她還是一次次失敗。
可是,少年時期的夢早就成了病態的偏執,她隻想要他痛苦。
讓他找不到許安生,讓他親眼看著許安生死,她好痛快！
顧淮裡在一個月之後,被確診成了精神分裂症,他冇有那個能力再去清醒的看這世界,眼裡的任何人都成了他愛人的影子。
安生,你來了。
精神病病房的門剛剛打開,顧路理坐著輪椅,高大的男人早就因為許安生給自己心臟的事打擊到崩潰,瘦弱的不成樣子,病情更是反反覆覆。
命運好像從未給他們一家人任何眷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