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悅暢小說 > 其他 > 伴我餘生 > 001
加入收藏 錯誤舉報

伴我餘生 001

←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
    】

作為青梅,盛夏從不在學校裡搭理我。

因為我隨我那個暴發戶老爸,虛榮又浮誇。

除了上課,日常就是對同學炫耀又買了什麼奢侈品,期待盛夏聽到了能多看我一眼。

可盛夏看不上我。

這天我又討好地遞給盛夏一條手鏈:

「這條手鏈,我猜你會喜歡就買了,我配了很多貨才買到的,好貴呢要十萬塊。」

盛夏沒有理我,她的目光隻落在李雍身上,看他低下頭又藏了藏袖口的補丁。

李雍,是班上新轉來的貧困生。

他穿著舊球鞋,總是安靜地坐在角落裡。

盛夏心疼他,粗暴地打斷了我:

「許直,你眼裡隻有錢嗎?」

我不禁閉上了嘴巴。

後來,我爸嫌這所學校不夠拉風,要給我轉學。

我收起書包麻溜地走了。

沒過兩天,突然收到盛夏發來的一連串訊息:

「生病了?怎麼沒來上學。」

「你生日是不是快到了,給你買了塊手錶。」

「很貴的。」

「不要?」

「不要就算了。」

隔了一會。

「這塊呢,這塊更貴點,要不要?」1

我爸之前是盛家的司機。

所以我很小就跟盛夏待一塊。

她性格冷冷的,不愛說話,但人很好。

在我的零花錢隻買得起辣條的時候,她給我投喂蛋糕和巧克力。

作業也隨便我抄。

除了語文老師佈置《我的爸爸》為作文題目的時候,她會把自己的那份藏得死死的。

因為給機會我是真抄。

但在學校的時候,她一般裝不認識我。

我懂嘛,畢竟我隻是她家司機的兒子。

不過自從我爸跟著盛家做生意之後,突然間就發財了。

初三那年,我跟著老爸搬進彆墅。

我那會還感慨,盛夏這家業也太大了。

光是吃點從他們家手掌縫裡漏出來的,就足夠讓我的生活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高二的時候,我跟盛夏分到一班。

結果她依舊不怎麼搭理我。

尤其是我在跟同學聊天的時候,她甚至還看不慣我。

我也沒聊什麼損害公序良俗的內容,就是跟人顯擺:

「我這鏈子好看吧,是法國的牌子哦,我爸出差回來給我帶的。」

「哇,難怪這麼閃。」

「我送給你戴吧。」

「真的嗎許直?謝謝你!」

我解下項鏈,對同學說:「你可不可以發發空間呀?」

他笑得眼睛彎彎:「當然當然!」

這樣溜一圈,半個班的男生都被我送過東西。

至於還有半個班的範圍,我沒去溜。

因為盛夏坐在那一帶。

她長得漂亮,校服也總是乾乾淨淨的一股香氣,男生們都愛找她解答數學題目。

所以那邊總是人來人往的。

可後來他們一致得出結論,盛夏好像不太喜歡彆人去打擾她。

我心裡頓時平衡了。

盛夏又不是針對我。

她誰都不愛搭理。

直到有一天,轉校生李雍進了我們班。

放學人少的時候,我看見盛夏走過去,輕輕叩了叩他的桌子,主動說:

「作業有什麼不會的,可以找我。」

而李雍瞪著小鹿一樣的眼睛,誠惶誠恐地點頭:「好。」

2

李雍家境不好。

我去辦公室給老師捧卷子的時候,看見了他的貧困補助申請。

難怪在課後,他總是不肯跟我們一塊去買零食和奶茶。

想請他吃,他也是下意識地先看價格,然後擺擺手。

一來二去的,大家很少招呼他去玩。

所以很多時候,李雍都是自己一個人坐在角落裡。

我忽然想起來一件事。

李雍剛來沒多久時,我在教室裡顯擺一雙擁有超大logo的新鞋子時,盛夏會用那麼古怪的眼神看著我。

似是責備,又似是鄙夷。

我被她看得心裡發毛。

又不知所以然,於是跟朋友繼續誇耀這雙限定款的鞋有多難得。

可我眼睛一轉,忽然看見她落在李雍身上的目光。

好像是在留意他有沒有聽見這邊的動靜。

可李雍一直沒有把頭抬起來,很認真地在草稿紙上寫寫畫畫。

「許直?」

「你咋了?快說怎麼才能買到嘛?」

我愣了愣,好一會纔回答:「已經買不到了。我還有新的,送給你吧。」

「小直真好!」

3

知道貧困補助表的事之後,我去找盛夏。

「那個,我不是故意嚷嚷的。」

「許直,」盛夏看著我,語氣疏冷,「我覺得無論是鞋子還是項鏈,都沒什麼好讓人看的。」

「好看啊,個個都誇我呢。」

「你看不出來他們奉承你隻是哄你送東西嗎?」

我沒有回答,慢慢打量了盛夏一眼。

她家裡比我富多了,但渾身上下都很低調,連手上的表都隻是一塊極其普通的電子表。

顯得我特彆誇張。

不過,她說的我都清楚。

但我樂意。

我有錢就樂意顯擺。

我爸也天天開著那法拉利晃悠呢。

但我以後不在班上炫耀了。

當天晚上,我把限定款新鞋收了起來,拿出一雙帆布鞋。

老爸看見了,問我:「咋的,不舒服呐?」

「我換雙來穿。」

「換吧,穿膩了再買新的,沒膩也能買。」

我回來的時候還有點不開心,這下烏雲一掃而光。

老爸又跟我說,想給我轉學,轉去更好的。

我想了想,有點猶豫。

其實我現在讀的學校確實不是最好的,但那時我爸正忙,擇校的時候就疏忽了點。

但後來一看盛夏也在,我就又樂嗬嗬地上學了。

見我態度搖擺,老爸說也不用立刻就決定,讓我再想想。

我還真就想了一個晚上。

第二天去上課的時候腦袋都昏昏沉沉的。

直到課間的時候,後桌突然傳來一聲驚呼:「許直,你送我的吊墜不見了!」

我打了個哈欠,懶散地說:「我還有好多呢,再拿一條給你。」

「不行,這是你送我的禮物,怎麼能說丟就丟了。」

他翻箱倒櫃地找,卷子都扒拉了好幾張到地上。

我幫他撿卷子的時候,眼前突然出現了一雙洗得發白的鞋子。

抬頭一看,是李雍。

他垂下眼皮,小聲對我說:「你能出來一下嗎?」

我下意識地看向盛夏那邊。

她不在教室裡。

我跟著李雍走到了教室外麵。

「什麼事啊?」

李雍的臉龐漲得通紅,小心翼翼地從校服兜裡掏出了一個吊墜,遞給我:

「許直,我不知道為什麼吊墜會在我的課桌裡,但我真的沒有拿。」

他說話時,泫然欲泣。

我接過吊墜,辨認了會,好像真是我送出去的那條。

我正要開口,背後突然傳來盛夏的聲音:

「這東西我早上來的時候見過,掉在李雍座位的過道上,我以為是他的,放回去了。」

我回過頭,發現盛夏的表情有些不太自在。

她很少說謊,所以會很容易露餡。

那就是在幫李雍解圍。

我很鬱悶。

我明明連話都還沒和李雍說上兩句,計不計較都不一定。

但盛夏似乎已經預設好,我可能會給李雍委屈受。

於是臨時編了個說辭。

回去之後,我隔兩節課纔跟後桌說吊墜找到了。

可他頓時提高音調:「這就找到了?」

「對啊,我撿到的。」

他臉色有點不對勁,還嘀咕了兩句。

我愣了愣,腦子裡忽然閃過一個想法:「該不會是你放的吧?」

「我……我就是看他不順眼。」

「為啥?」

「你沒發現嗎,盛夏對他也太不一樣了吧。」

他說起這個我就要來勁了:「她對我也很不一樣啊,真的。」

後桌竟嗤笑了一聲:「哪有噢許直,你不要自作多情。」

可話音一落,他似乎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連忙找補:「不是不是,我開玩笑的,你彆生氣啊,那這吊墜……」

「不給你了,免得你再往李雍那邊放。」

「啊?為什麼……」

我打斷他:「總之你不要這樣,最好再給他道個歉。」

他低聲嘟囔:「你怎麼跟吃了火藥一樣,有錢了不起啊。」

停!

如果我剛剛沒聽錯的話。

他好像在誇我有錢。

心裡又舒坦了。

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我打算給盛夏遞台階。

回家的時候,發了好幾條資訊過去。

「笑死,吊墜的事我根本就沒在意。」

「就算沒找到我也不會找誰麻煩的。」

「你記得跟李雍說,讓他彆放在心上。」

盛夏回得很慢。

等回複的時候,我放下手機。

開始琢磨後桌今天說的話。

好像誰都能看出來我跟盛夏在學校是一點都不熟的。

以前上中學的時候我還以為是她嫌棄我的身份。

可李雍的家庭情況比我那時還要不好。

但她反而不介意在人前和她來往。

答案呼之慾出。

疏遠就是疏遠。

是我忍不住給她找理由而已。

叮咚——

盛夏回資訊了。

很簡短的幾個字:「你自己和他說。」

就沒了。

我撐著下巴,看著窗外發呆。

直到那輛法拉利轟隆地從眼前穿過。

老爸停完車,第一時間來找我:

「小直,去嘛,我都跟主任說好了,那裡條件很好的,你不信跟我去看看,設施可高階了。」

「我去。」

老爸眉開眼笑:「是吧,保準不虧了你,唉想當年我上學喲,那不知得翻幾座山,到了學校屋頂還漏水……」

他在憶往昔的時候,我反複拿起手機,又放下來。

一通忙活,最後也沒跟盛夏說。

4

轉學的大部分手續都是我爸給辦的,我拿著幾份材料去簽字就行。

我也沒怎麼聲張。

最後一天我忙著收拾東西,出校門的時候人都已經走得七七八八了。

我爸臨時有事,沒空來接,就托了個司機過來。

等一會還沒見到人,我就挪去附近的甜品店吃東西。

給我端來楊枝甘露的是服務生,長著一張很熟悉的麵孔。

是李雍。

我猜他在這裡做兼職。

但我裝作沒認出來他。

結果李雍主動給我打招呼:「許直。」

我放下勺子,「你在這裡幫忙呢。」

李雍點點頭。

「這是我親戚,我給她打打下手。」

「噢。」

我吃得很慢,又等到司機給我打電話,才結賬出去。

李雍已經走了。

但我撿到了他平時掛在書包上的掛件。

一隻粉色的小兔,絨毛已經被捏得有些散。

我對老闆娘揚了揚兔子:「李雍的東西,我放桌上了。」

老闆娘不耐煩地從櫃台仰起頭來看:「我不保管東西,省得丟了又賴我。」

我把掛件拿走之後,突然想起來我自己明天也不來學校了。

司機大叔問我要去哪的時候,我想了想,說出前陣子在那張貧困補助表上看到的地址。

李雍是從老舊的居民樓下來的。

推開樓梯口的鐵門時,門縫發出刺耳的嘎吱聲。

我把掛件給他時,李雍感激之餘又有些侷促。

我沒多停留,走出路口之後就上車了。

司機大叔打量一眼後麵的居民樓,說:「很多人喜歡租這裡,租金便宜,兩居室都不到一千塊。」

我想了想,跟我和老爸最早住的地方差不多。

四十平,九百五十塊錢一個月,不包水電。

後來因為追債的上門,我們換了幾個地方,但住得都差不多。

反正,混得不太好。

說起來,是我爸犯傻。

雖然當時還隻是個司機,但盛夏父親支給他的工資並不低的。

是他聽了我媽的話,去給我舅舅做擔保。

結果我舅舅補不上窟窿,直接一跑了之,銷聲匿跡。

債務就通通堆到我爸頭上去。

後來,我媽留下她存了很多年的嫁妝,還有一些存款,也離開了。

說是去找舅舅,但一直沒有回來。

平日我爸要工作,債主很難找到人。

加上又逮不著我媽。

於是就來學校門口逮我。

我那時是五年級還是六年級。

可沒兩天,連低年級的也聽說有個學校裡有個叫許直的學生,家裡欠了很多錢,都被人追到校門口來了——

都少跟他玩。

我那段時間沒什麼朋友。

但是,如果我爸厚著臉皮把我送到盛家的時候,我能跟盛夏玩一會。

她當時唸的是彆的學校,不怎麼知道我那些事。

我也沒好意思說。

「許直,到家了。」司機大叔打斷我的思緒。

5

幾乎沒什麼緩衝的時間,週一一到,我就去了新學校。

新的學校叫燕清附中。

到燕清的第三天,手機上的紅點突然頻繁地出現。

竟然都是盛夏發過來的:

「生病了?怎麼沒來上學。」

「位置上的東西為什麼都清空了?」

「是轉班了嗎?轉去哪個班了,沒聽你提過。」

我回複她:「不是轉班,是轉校了。」

←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