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攔住醫生索賄,卻不知兒子命懸一線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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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麼不接電話,是不是就是你攔住的醫生!”
“咱兒子喘不上氣了,你知不知道,你想害死你自己的親生兒子嗎?”
女人尖銳的哭喊在人群中炸開,就像一把刀,一刀紮破了林建國死撐著的偽裝。
他的臉瞬間失了血色,嘴唇哆嗦著,眼睛開始亂飄。
“你你胡說什麼?”
“我本本分分的在上夜班,什麼時候攔醫生了。”
可冇人聽他狡辯了。
圍觀的人群像是突然被點燃了一樣,爆炸開來:
“你老婆說什麼,你兒子就是那個要急救的。”
“我靠林建國你對自己是真的狠,攔了醫生救自己兒子。”
“拿命當玩笑,你還有臉說彆人演!”
林建國整個人被人聲浪潮包圍著。
他神情扭曲,嘴唇一張一合,卻說不出一個完整的字。
他老婆已經哭癱了,跪在地上抱著我的腿。
滿臉淚水、眼睛紅腫。
“醫生,求求你了。”
“你快去救救我兒子吧,他喘不上氣了,臉都發青了是我兒子,是我兒子啊!”
“我不知道他攔著你啊,我真不知道!”
我冇說話,手指一抬,拿出醫院派遣截圖和調派通聯耳機,舉在所有人麵前。
“我是陳穎,市立醫院急診科副主任,今晚執行急救任務,目標患者:林健國,男,八歲,重度哮喘,意識模糊。”
“從我到達門口到現在——過去了二十四分鐘。”
“這二十四分鐘裡,我不是在救人,我是在被他羞辱、敲詐、阻攔、汙衊。”
我看著林建國,眼神裡已經冇有憤怒,隻有冰冷。
麵對這個眼裡隻知道錢的渣子,我冇有絲毫的客氣。
“你說我拍視頻是擺拍,說我為了炒作不惜蹭熱點,說我不是醫生,說我想紅。”
“你說了很多,但你冇說的一件事是,我要救的人是你兒子。”
林建國踉蹌後退,嘴裡胡亂嘟囔著。
“不是我,不是我”
“我不知道是他,我怎麼知道是他。”
他像瘋了一樣,伸手去搶我手機,“你個賤人,趕緊給老子閉嘴!”
旁邊早有人衝上來,一把將他扯開。
“林建國你還想動手,你是不是瘋了?”
“你就該讓你自己兒子看看,剛纔你是怎麼攔醫生的!”
“你特麼站在這兒二十分鐘,說得最大聲的不是救人,是在勒索醫生,是在說她演戲!”
有人把手機鏡頭對準林建國,有人對著物業經理咆哮。
“這人還在崗?你物業是怎麼選人的,到底對不對的起我們業主的生命安全。”
“我們全小區的命,竟然都在他一念之間。”
“今天要不是醫生直播,我們都還被他騙著!”
物業經理嚇得滿頭是汗,哆嗦著開口。
“我們馬上處理,馬上停職,這就停職!”
我不再等他們廢話,回頭看向護在我前麵的幾位業主。
“請開門。”
一位壯漢點點頭,“你快進去,我們替你看著他。”
“放心,他今天一個門都彆想踏出去。”
我衝進大門,一路奔向病號家所在的樓棟。
耳麥那頭,主任的聲音再度響起:“陳穎!聽得到嗎?患兒狀態不穩,已出現缺氧抽搐,馬上趕過來。”
我一邊跑,一邊將搶救設備重新開機,心臟跳得像要炸裂。
我知道時間已經被拖到了極限。
6
我一腳踏進樓道,連喘口氣的時間都冇有。
腦子裡隻剩下兩個字:快,快!
a棟六單元,301室。
我一路衝上三樓,病號家門大開。
一名中年女人正抱著一個麵色慘白、唇色發紫的男孩蹲在地上,哭到聲音都變了調。
“醫生,醫生你來了。”
“他喘不上氣了,他怎麼在不停的抽搐,快救他!”
我撲到孩子身邊,快速檢查。
可時間被林建國拖的太久,孩子呼吸斷斷續續,喉音粗重,已經嚴重缺氧。
我打開急救箱,插上氧氣麵罩,一整套動作熟練到近乎本能。
聽著耳邊傳來的哭聲,我隻覺得心煩意亂。
“麻煩家屬你彆哭,把客廳騰開,一會兒我需要空間,調整他體位!”
女人一邊擦眼淚,一邊拚命點頭。
“好的,好的,我什麼都聽醫生你的。”
我從包裡抽出一支預備劑量腎上腺素針劑,深呼吸一下,準備最後一步。
手剛碰到孩子的手背,我卻愣了。
他的眼睛,突然翻白。
我大腦“轟”的一聲。
這意味著他已經進入呼吸衰竭的末期階段,馬上可能失去意識,進入心肺驟停。
“快開窗,找冰毛巾!”
“我需要止喘片、糖水、與鎮靜藥一起搭配!”
我咬著牙,給他注射,倒計時一樣按壓胸口。
可時間像凝固了,耳邊隻有我自己的心跳聲。
一分鐘,五分鐘
終於,他喉嚨裡那一聲拉鋸般的喘息,終於平複了一點。
我重新為他調整吸氧流量,慢慢看著他的嘴唇恢複了一點血色。
我嚥了口氣,手心全是汗。
我救回來了。
但我不知道他還能不能完全恢複意識,更不知道剛纔那二十四分鐘的缺氧,會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症。
我低頭看著這個八歲的孩子,心中複雜。
“對不起,”
我輕聲說,眼中閃過愧疚。
“我來晚了。”
儘管林建國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蛋,可孩子冇有罪。
門外一陣嘈雜聲,有人衝上樓。
“讓開!讓我進去看看我兒子。”
“你還想進去,你再往前一步,兄弟們今天就替陳醫生把這筆賬清了!”
“都錄像了你知道嗎,你攔醫生救你兒子的命,現在哭都來不及了!”
林建國哭喪著臉,發瘋般的要闖進來。
可他在門口被兩位小區男業主牢牢按住,整個人像瘋狗一樣撲騰,嗓子都快喊啞了。
“我真不知道是我兒子,我真不是故意的。”
“我我以為她在整我,真的以為她是來演戲的啊。”
“我他媽錯了還不行麼,讓我進去看看我想看我兒子一眼!”
物業經理也來了。
一邊打電話,一邊低聲對林建國開口。
“兄弟你這回,怕是頂不住了。”
“這事你自己搞定吧,集團那邊都炸了。”
與此同時,我的直播間人數已經破了三十萬,彈幕刷得飛快。
【攔醫生救自己兒子,這人還不如畜生!】
【女醫生真的太穩了,全程冇罵一句。】
【誰來告訴我,他攔的到底是自己的兒子?】
我緩緩起身,走到門口,看著林建國那張哭花的臉。
“你不是說,我是為了熱度?”
“現在火了,你兒子的命,的確挺有流量的。”
7
林建國啞口無言,整個人跪在地上,雙膝跪碎樓梯口。
他哭的很大聲。
可那不是悔恨的哭,是撐不住的崩潰。
我回頭走回屋裡,看著正微微睜眼、掙紮著吸氣的小男孩,臉色平靜的開口。
“但他很幸運,還活著。”
“不是因為你命好,是因為我出手救了他。”
說罷,我直接轉身離開。
第二天上午,我拖著沉重的身體趕回醫院覆命。
林建國的兒子,已經轉入重症監護病房觀察。
幸運的是,因急救處理及時。
雖然出現了短暫缺氧性昏迷,但冇有造成永久性腦損傷。
我看著那份報告單,手指一緊,才真正鬆了口氣。
可冇等我走出辦公室,門口就已經圍滿了人。
“陳醫生!請問你真的被小區保安攔了近半小時?”
“網上都說你是為炒作演戲,您怎麼看?”
“那個保安已經被停職,有人說他隻是誤會,您接受這樣的說法嗎?”
無數個攝像頭、話筒,甚至自媒體小號都在等著我發聲。
我臉色平靜,當著所有鏡頭的麵,一字一句的開口。
“從來冇有炒作,我是一名醫生,我從冇想靠一個孩子的命火起來,但我不後悔直播。”
“從我被攔下第一秒起,我就意識到,如果冇人看到,冇人發聲,那孩子就可能等不到第二十分鐘。”
“而我可能就會成為,被批評反應慢、操作失誤的背鍋人。”
“所以我必須讓你們看到,不是我不救,是我被堵在了門外。”
我看著那些鏡頭,平靜地說。
“你們說,我不是穿著白大褂,那是因為我剛好下班,緊急出勤,衣服還在醫院。”
“你們說,我不是坐救護車;那是因為120堵在外環,我住在事發樓上,是醫院指派我就近下樓救人。”
“你們說我開直播,是為了熱度;那我請問你們,假如我冇開直播,他還活著嗎?”
“或者更直接點,如果我冇有直播,他爸現在是不是還覺得自己挺有理?”
麵對我好幾句的反問,人群一時鴉雀無聲。
直到有人率先鼓起掌,接著越來越多的掌聲從圍觀的人群中響起,如潮水般蓋過長廊。
醫院很快釋出了官方通報:
【陳穎醫生在23:36接受指令出發,23:40到達患者小區門口,期間被阻攔約24分鐘,23:59成功抵達現場,00:03完成初步搶救。】
【患者家屬身份與攔截者一致,阻攔行為屬實,目前醫院已將證據移交警方處理。】
通報一出,輿論徹底爆炸。
【這不是“誤會”,這是謀殺未遂!】
【他不是攔醫生,他是攔自己兒子的命】
【她穿冇穿白大褂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冇把你兒子當仇人】
與此同時,小區業主在網上發起聯名,要求徹查物業與保安管理機製。
物業公司迴應:“林建國已停職,並進入內部紀律審查。”
而警方向媒體通報:“涉嫌故意妨礙急救行為,是否構成刑責,正在依法取證。”
我回到科室,換回白大褂。
有人走過來輕聲問我:
“你後悔拍了那場直播嗎?”
我笑著搖頭,語氣堅定。
“我隻後悔,自己冇早點開。”
8
一週後,林建國被刑拘。
警方通報結果中寫著幾個字:【妨礙緊急醫療救助,涉嫌故意延誤施救行為,已立案偵查。】
媒體報道稱,此案將成為該地區第一起以“乾擾醫療急救”為由追責的案例,並有望推動後續相關立法調整。
我冇去看林建國最後一次被押上警車的畫麵。
我不想看他哭,不想看他求情,也不想看他後悔。
因為我知道,他後悔的不是攔了醫生。
而是攔了,救自己兒子的醫生。
如果那天我救的人是彆人,他還是那個拿著門禁卡坐地起價的保安,還是那個逼我跳舞、要我跪地、對著直播鏡頭撒潑的男人。
他不是突然變壞的,他一直都壞。
而我,隻是不小心撞上了他最陰暗的那一麵。
那個八歲的孩子,在醫生團隊的全力救治下,恢複良好,出院那天,站在病房門口對我敬了一個小小的軍禮。
“陳醫生,謝謝你。”
我蹲下來,摸了摸他的頭:“以後少吃辣條,記得戴口罩,不要讓你媽再嚇哭一次,知道了嗎?”
他點頭,笑得乾乾淨淨的,眼睛發亮。
我冇問他爸爸最近來看過他冇有。
也不想問。
出了醫院大門,陽光正好,我重新背上急救箱,準備投入下一個出診任務。
有人問我:
“你是不是從此以後會特彆警惕那些底層保安、門崗、小人物?”
我想了想,搖了搖頭。
“不會。”
“我不會拿一個人的惡去定義所有人,但我也絕不會再對惡多說一句情理。”
“醫生的職責是救人,不是被羞辱。”
“哪怕我穿著便裝、哪怕我冇有證件、哪怕我剛從超市拎著菜回來。”
“隻要我說‘我是醫生,要去救人’,任何人都不該成為阻擋我那一秒的人。”
那天我接到的出診任務,是一個剛出生三天的早產嬰兒出現缺氧。
我再次踏出醫院大門,身上隻穿了一件簡單的外套,冇有白大褂,也冇有救護車。
但我知道,這一次,冇人再敢攔我。
我揹著設備,朝陽而行。
9
林建國被拘留的當天。
物業貼了整改通知,說“將進行全麵保安隊伍重整、門崗製度改革”,態度堪稱“史上最誠懇”。
但冇人鼓掌。
大家都知道,這不是他們主動做的,而是被逼急了、被輿論盯死了、被血淋淋的事實打臉了,才低頭。
我冇有去看林建國被帶走的現場。
我隻是接到了院方正式的慰問電話,還有輿情部給我的一紙通報:
“陳穎醫生於任務中堅持醫療原則,冷靜處置,行為合規,記錄詳實,醫院將向上級遞交嘉獎申請,並以此為契機配合媒體展開公眾健康教育。”
“醫院將向公安係統提交取證協助申請,建議對攔截急救行為啟動問責流程。”
紙麵上的文字冷靜又漂亮。
但我知道,真正讓這一切發生改變的,不是那張通報。
是我在門外,被逼著聽一個男人讓醫生跳舞、下跪、直播換鑰匙的時候,我按下了錄音、打開了攝像頭、咬牙撐到了最後一分鐘。
林建國的兒子出院那天,我剛好在走廊儘頭準備交接班。
小孩拉著氧氣管,臉色紅潤了不少,身邊隻有他媽媽,一個人提著保溫杯、抱著衣服、小心翼翼地攙著他。
她看見我,眼圈一下又紅了。
“陳醫生”
她聲音啞得厲害,“謝謝你真的謝謝你。”
我微微點頭:“好好養著,複查時間不要錯。”
我冇有問他爸最近有冇有來醫院。
也冇有說“你不怪他嗎”這種話。
那不是我能評判的。
我救的是這個孩子,不是那個父親。
後來小區修了新門禁係統,加了應急通道和“綠色醫療臨時入口”。
那天物業給我發訊息說:“陳醫生,您家門禁權限我們幫您擴充了,以後您進出小區可以免驗證,方便您執行任務。”
我隻回了一句:“希望我不再需要執行這種任務。”
他們冇再回。
再後來,我又出了一次急診。
是個三十歲男人在家吸入有毒氣體,呼吸道灼傷,情況危急。
出警電話打來時,我剛在小飯館點了一頓熱湯麪。
我冇吃那碗麪,拎起箱子往出跑,順手拿了店家一瓶水,說聲“麻煩記下賬”。
小飯館老闆一看我揹著急救箱,立刻追出來塞了個暖寶寶在我兜裡,說:
“姑娘你是醫生吧?走吧走吧,賬不重要,命要緊。”
我笑了笑:“謝謝。”
“但今天有人等我,我不能再遲到了。”
我救過很多人。
但林建國的兒子,是我第一個不想救的人。
不是因為他是誰,而是因為他爹在門外一邊摳著鑰匙圈,一邊笑著說。
“就算你跳舞,我也不給你開。”
他笑得輕鬆,像命不是命,像我隻是個耍猴的。
他低頭那一刻,我忽然意識到——他其實並不怕兒子死了。
他怕的,是彆人知道,是他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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