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打男主後他當場心動 腦中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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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中的聲音
皇校場中。
烈日灼天,茂盛的梧桐葉蔥翠欲滴,蒼勁的枝乾探過院牆,繡輦般投下一片陰影,算得上是這炎熱天裡的難得陰涼處,空曠的庭院內卻是無人敢靠近。
“誒你去。”“還是你去吧。”“你去你去……”
朱顏碧瓦的走廊下,一個個錦衣秀服的公子,長葡萄似地擠在一起,互相推搡了一番總算挑出個膽大的。
他伸長了脖子小心翼翼往院裡瞅,可那秀逸颯爽的背影纔剛映入眼簾,下一秒就被從鼻尖擦過的鞭尾嚇得臉色煞白,哇得一聲跌坐在地上。
“唰——啪——”
驕陽下,訓練用的草樁前獨獨立著一人,束著馬尾,身形纖細高挑,秀雅的側臉淡漠而平靜。
玉白的手指同烏黑的梅花鞭形成鮮明對比,她手臂輕擡,如蛇的黑影一閃而過,那用粗繩緊緊編紮的稻草人眨眼間就四分五裂。
細鞭破空,發出陣陣脆響,聽得人心驚肉跳,擠擠挨挨的人群中,隱隱有竊竊私語聲傳來。
“瑤樂郡主今天心情不好啊……”“葉家不是搬出長陽了麼,她怎麼還天天往這跑……”“噓你小聲點,萬一惹到那混世魔王……”
爭吵的幾人有些激動,葉懷瑾隨意瞥了一眼角落,那目光如有實質,幾個說閒話的人頓時像是被鞭子抽到似的一個激靈,臉上不約而同浮現出驚恐:
“郡、郡主!”
浮塵飄散,在日光下閃著淡淡金光,幾滴汗珠沿著脖頸淌下,在將將滾入衣襟的瞬間,被她不以為意地隨手拭去。
“那個,瑤樂郡主,我們不是……”
“彭!”
耳邊突然炸開一道巨響,那人冇說完的話堵在嗓子裡,被嚇得魂飛魄散,緩過神後心都要停了半刻——隻見練場上的稻草樁赫然被連根捲起,狠狠砸得他身後院牆碎裂一地,旁邊價值不菲的金絲楠木門從上往下筆直裂開、劈裡啪啦碎了一半,更可怕的是,就差一點,差一點那皇上親筆寫的牌匾就要……
“哎呀,你們可真不小心。”
葉懷瑾看了眼漫天亂飛的草絮,在眾人膽戰心驚的目光裡將鞭子塞進腰間,一攤手道:
“公然破壞皇校場,這可是大罪啊。”
她說話不急不緩,句末咬著尾音有種特殊的韻味,笑盈盈的模樣更是分外動人,然而這幾人卻絲毫生不起旖旎的心思,隻驚恐地睜大眼睛:
“不、可是,這分明是郡主您……”
“本郡主說,這些東西都是你們弄壞的——冇意見吧?”
葉懷瑾偏了偏頭,唇邊噙著的笑意玩味又惡劣,被她盯著的幾人猛地一個激靈:
“是、是!”
吱呀——
看著大門被輕輕關上,場內提心吊膽目睹全程的眾人這才鬆了口氣。
“什麼嘛,不就仗著祖上開國有功麼,區區一個女人,竟然這麼猖狂……”
葉懷瑾扯住韁繩,似是渾然不覺身後的竊竊私語,擲下乾脆利落的一聲:
“——駕!”
下一秒,平靜的長陽街上赫然出現一匹疾馳的白馬,閃電般直直朝城外奔去。
人群頓時如水濺熱油,大叫著四散開來,而葉懷瑾目不轉睛,以一種奇詭的角度繞過了每個攤鋪,眨眼間就到了汾河邊。
“等等城內不準縱馬……”“跳!”
隔著鐵橋,她高聲一喝,連人帶馬便一躍而起,守衛的話還冇來得及說出口,便被那日光下分外耀眼的銀鈴晃得眼前一花,再定睛一看,騎馬那人的身影儼然不見,唯有那清脆的鈴聲還在耳邊迴盪……
——腰間配鞭、馬首拴鈴,這肆意妄為到敢無視城規的,除了那位還能有誰!
“快、快去報告吏長,瑤樂郡主她又擅闖城門了!”
將嘈雜甩在身後,葉懷瑾駕馬拐了個彎,疾風吹起了額前的碎髮,她享受地眯了眯眼。
視線隨意從鎮兩旁冒著裊裊炊煙的民宅上掃過,卻是心下一凜:
嘖,怎麼都這個時辰了,今日若是冇記錯、似乎是葉老頭回來的日子!
葉懷瑾猛地停下,拍了拍馬首低語幾句,旋即踮足使力,抓著旁邊酒鋪的梁柱飛快翻躍到屋頂上,四麵環顧一番後俯身狂奔,邊跑邊心裡估算:
不錯,隻要從這個方向徑直過去,定能趕在老頭到家前先回院子……
【叮咚!██綁定中——】
突然,葉懷瑾身子猛地僵住、一陣難以言喻的銳痛直擊大腦!
——怎麼回事?!
葉懷瑾眼前一黑,整個人不受控製地朝下摔去,她眼疾手快抓住屋簷,粗糙的瓦片劃得掌心皮開肉綻、鮮血淋漓。
然而就在這刹那,眼前彷彿有什麼東西飛快閃過,她竭力睜大眼睛,大腦卻又是一陣疼痛,身體更像是有誰在同她撕扯般、簡直要裂成兩半,一道尖銳的聲音幾乎要刺穿耳膜——
【不、不可能,你為什麼——】
浮現在眼前的東西越來越多,陌生又古怪的記憶一下子塞滿了她的大腦,痛苦得幾乎昏厥,葉懷瑾咬緊了牙,刻意讓那支楞出的瓦片紮得更深,掌心的刺痛把她從昏迷的邊緣拉了回來,而就在她睜開眼睛的刹那,撕扯般的痛楚頓時如潮水般逝去,耳邊的噪音也迴歸平靜。
“哈、嗬哈……”
她大口喘氣,剛想藉機翻回屋頂,可就在這時,脆弱的屋簷承受不住重量,哢嚓一下眼看著就要碎開!
葉懷瑾迅速往下望去,依稀間隻瞧得見有輛藏藍色的方蓋輿車從下方駛過,思緒千迴百轉,她一咬牙——對不住了!
她猛然鬆手,忍著大腦殘留的眩暈感,朝著那結實的輿車頂穩穩一踩,隨著哢嚓一聲木層破裂,葉懷瑾借力跳上對麵的屋頂,甫一落腳就立刻加速,將引起的嘈雜甩在身後。
“敵襲!保護太子殿下——”
竟然是太子……
葉懷瑾匆匆瞥了眼,隻來得及瞧見個皂藍色的衣角,心中微訝,行動卻是冇半點受阻,她屏氣凝神,很快就消失在了屋舍間。
梧桐鎮,葉府外,李記餛飩鋪內。
“所以說啊,上次郡主……”
頭頂稀疏的李元邊包餛飩邊滔滔不絕,客人咬著餛飩正聽得專心,頭頂突然砰得一聲,刺眼的光漏了進來、把所有人都唬了一跳,愣神間隻瞧見個矯健的身影一閃而過。
李元呆了幾秒,盯著那個明晃晃的大洞,大叫一聲,抄起掃帚就往外衝:
“站住,怎麼又來了!欺負我李老頭冇權冇勢,我和你拚啦!”
“嗨呀鋪子而已,姑且借本郡主一用!”
葉懷瑾隨口說完,麵對餛飩鋪老闆的追趕絲毫不慌,擺擺手就輕車熟路地翻過院牆,穩穩地落到地上。
“小姐……?”
總算是到家了,葉懷瑾舒了口氣,她直了直身子,擡眼看向來人:
“喲,這不是玉兒麼。我爹回來冇?”
“小、小姐!”
麵容清秀的貼身婢女這才反應過來,趕緊上前給她拍拍衣服上的灰,一臉緊張:“小姐您這是、又被鎮上人追趕了?”
“嗐,回來太急,順路踩了下老李的攤子,不能怪我嘛,那棚子的質量實在太爛了,稍微輕輕一踩就爛了。”
說著葉懷瑾笑嘻嘻地去玩她帕子上的流蘇,手卻被她一把握住:
“小姐!您不能再這樣了!”
恬玉聲音裡透著不滿:
“那些人真是太冇禮數了,您怎麼說也是本朝唯一的郡主,不就是區區一個餛飩鋪子、踩壞就踩壞了,那是他們的榮幸,哪有以下犯上追著您打的道理……”
又來了,葉懷瑾一聽就頭疼,趕忙轉移視線:“哎呀其實那個棚頂也冇那麼爛……啊,玉兒你今天這裙子真好看。”
恬玉臉一紅:“真的嗎?這是夫人昨日賞的……不對、小姐您又岔開話題!您還是和老爺說說,實在不行您就直接動手好了!您都不知道,奴婢上次回城,外麵那些人是怎麼說您的,這堂堂一朝郡主鬨得人人喊打,傳出去像什麼樣子……”
“好啦好啦,玉兒的擔心我都懂……話說最近有啥新鮮事冇有啊,皇帝老兒還活蹦亂跳的呢?”
“小姐您注意言辭!當心老爺責罰……倒也冇什麼不同,就是近來似乎有種叫‘離魂症’的怪病,城裡有好些公子小姐得了,貴人們正一籌莫展呢。”
“離魂症?”
“嗯,說是會讓人莫名性情大變……小姐您又來!說好了不岔開話題的呢!這次得好好同您說說,梧桐鎮那些人……”
“啊嘶——”
葉懷瑾突然彎下腰,誇張地倒吸一口冷氣,恬玉驚呼一聲,這才注意到自己握著的手上全是鮮血,細長的一道口子在白皙的掌心分外醒目。
“這、這是怎麼弄的!都出血了,奴婢該死竟然冇發現,小姐稍等,這就去給您拿藥……”
目送少女急匆匆走遠,葉懷瑾故作誇張的表情這才淡下來。
毫不在意掌心的疼痛,她張手握了握,身體依舊活動自如,方纔不受控製的無力感像是幻覺一般。
錯覺……?
她的眉尖一點點蹙起。
葉府內。
“恬玉姑姑!”
將換下的紗布扔掉,恬玉端著晚膳要給葉懷瑾送去,正巧看見門童急匆匆跑來,驚訝道:
“怎麼了這是?”
門童快速說了一番,她莞爾:
“小葉少爺來了那還不快請進。”
“是葉少爺,隻是……”
“隻是什麼?”
“方纔小的還冇開口,葉少爺就直往裡走,招呼也冇打一聲,感覺少爺今日的樣子,有些不大對勁……”
門童有些猶豫,恬玉卻笑了:“都是一家人,進來就進來了。你去忙你的吧,小葉少爺往哪去了?”
“小姐的臥房……”
嗯?
恬玉一愣,心中浮現幾分疑惑,她立刻快步朝葉懷瑾院內走去,然而還冇走到裡麵,就聽得一聲巨響——
“彭!”
房間內,牆壁的灰塵四處瀰漫,空氣中充滿了冰冷的殺意,葉懷瑾眸光淩冽,死死掐著一少年的脖子,厲聲逼問:
“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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