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款渣攻,爆改計劃 第20章 第1章·日記 可惜,段騁天生就是塊焐…
·日記
可惜,段騁天生就是塊焐……
秋日的a大,
梧桐葉已染上金色。
段騁從輔導員辦公室出來,午後的陽光將他挺拔的身影拉長。
他隨手將那張薄薄的交換生申請表對折,塞進風衣口袋,
動作間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疏離。
一身剪裁利落的黑白色風衣,襯得他身形愈發頎長,眉眼間是家境優渥蘊養出的從容,也帶著生人勿近的冷感。
段騁打算回宿舍簡單收拾一下,
之後,飛往國的航班就會將他帶離這裡的是非。
然而在他走過的時候,路人議論紛紛。
“段騁要出國了?”
“聽說是因為牧溪那事吧……”
“被同性戀喜歡上,換誰都膈應。”
細碎的議論聲隨著他走過而響起,
又在段騁冷淡的一瞥中戛然而止。
電梯鏡麵映出段騁沒什麼表情的臉。
a大作為知名的貴族學府,
硬體設施很好,連學生公寓都配備了電梯。
在這裡,像段騁這樣家世顯赫的學生是大多數,段氏集團在高精尖晶片領域的地位,
足以讓他在這個環境裡也站在金字塔頂端。
而與這光鮮環境格格不入的,是那些憑借成績被特招進來的特困生。
段騁的室友牧溪,就是其中之一。
並且,是最近在學校論壇上,處於風口浪尖的那一個。
一切隻因為一本意外曝光的日記。
牧溪是同性戀的秘密,
就這樣被**裸地攤開在公眾麵前,
成了好事者茶餘飯後最刺激的談資。
流言蜚語如同病毒般在係裡蔓延,
將兩個名字緊緊捆綁在一起——寫日記的牧溪,
和被牧溪偷偷愛慕著的段騁。
“段哥,被個男的暗戀啥感覺啊?”
“嘖,牧溪平時那副樣子,
沒偷偷意淫你吧?想想不膈應嗎?”
類似的試探或惡意,這幾天不斷鑽進段騁耳朵裡。
被牧溪喜歡,他其實並不像外人揣測的那般憤怒,更多是一種被無端的煩躁。
怎麼會這麼煩躁呢?
段騁也有點不清楚。
在段騁的印象裡,牧溪這個人,紮著長發,清瘦,蒼白,總穿著洗得發舊的衣服,看人時眼神像受驚的鹿,帶著一種近乎卑微的柔軟。
明明囊中羞澀,卻還是會用兼職賺來的微薄收入,小心翼翼地給他買水果、遞零食,或是默不作聲地幫他處理一些瑣事。
段騁不缺那些廉價的水果,更不需要一個同性的愛慕,他人對他的示好,段騁也從未放在心上。
就像段騁天生對人和人之間的感情,缺乏理解和興趣。
最重要的是。
段騁討厭麻煩。
牧溪真的給他帶來了很大的麻煩。
電梯門“叮”一聲滑開,段騁邁著長腿踏進宿舍走廊,光潔的大理石地麵映出他修長卻帶著冷硬氣息的身影。
他此刻的心情糟糕透頂。
牧溪那樁破事帶來的困擾隻是一部分,更讓他心煩意亂的是,他感覺自己可能真的快要精神分裂了——他被一個詭異至極的東西纏上了。
一顆琉璃心。
起初,它隻是在深夜夢境中出現,模糊不清。
可後來,它出現的頻率越來越高,形象也越來越清晰,甚至開始侵入他的現實。
無論是在課堂,還是在開車,那個見鬼的聲音總會毫無預兆地在段騁腦海中響起。
此刻,即便在光線充足的宿舍裡,他彷彿也能“看”到那顆懸浮於意識深處的琉璃心。
它約莫拳頭大小,材質剔透卻非冰冷,反而散發著溫潤的光澤。
心魄赤紅如跳躍的火焰,內裡卻又流淌著液態黃金般的鎏金光暈,它們隨著那無聲卻有力的搏動緩緩流轉,真的如同一顆活生生的、正在跳動的心臟。
段騁不是沒懷疑過自己。
他一度認為是學業壓力或近期睡眠不足導致了幻覺,甚至特意去看了頂尖的精神科醫生,做了一套極其詳細的檢查。
結果一切正常,醫生建議他放鬆心情。
可這玩意兒依舊陰魂不散。
它不僅存在,還自稱是什麼“係統”,口口聲聲說是為了完成一個至關重要的任務才繫結了段騁。
簡直荒謬絕倫。
段騁深吸一口氣,試圖驅散腦中的雜念,專注於手頭的整理。
雙人寢室內,屬於他的那一側略顯空曠。
他動作利落,將一些不常用的書籍、過期的雜誌、以及一些用不著的雜物,毫不留戀地扔進一個超大的黑色垃圾袋裡,發出“嘩啦啦”的聲響。
[段騁,]
那個熟悉的聲音果然又來了,清晰得如同耳語。
[你真的要走嗎?]
[真奇怪,一個兩個的,怎麼都看不清自己的心呢。]
“哐當——”段騁將一摞書塞進準備帶走的紙箱裡。
他直起身,額前的碎發在他眼底投下一小片陰影,使得他的眼神更加晦暗難明。
對著空氣,或者說,對著那個隻有他能“聽”到的聲音,段騁開口:
“……彆煩我。”
似乎光是聽到牧溪這個名字,段騁就被茜起了情緒。
其實,發現那本掀起軒然大波的日記,與段騁基本上沒什麼關係。
事發當日,段騁正在校內的羽毛球場館。
他與球友打了一個多小時,直到汗水徹底浸透了運動衫,緊貼在後背,帶來黏膩的不適感,段騁和球友說再見,然後拎著球拍走向淋浴間。
結果洗完澡出來之後,就看到外麵一片熱鬨。
角落裡,一群人正圍成一圈,鬨笑聲和刺耳的議論聲像蒼蠅一樣嗡嗡作響。
被圍在中心的,是——牧溪。
在這所充斥著特權與資本的學府裡,像牧溪這樣憑借驚人天賦進來的特困生,彷彿誤入狼群的羔羊。
學校之所以招收特困生並且給予五十萬的獎金,就是為了吸引很多專案的公開投資,還有政府的支援。
對於有錢的人來說,五十萬說多不多,可能也就買個禮物的價格。
但是考進來的特困生,基本上都是家庭非常非常困難,特彆需要這一筆獎金。
特困生。
他們中的許多人,都成了某些富家子弟彰顯優越感、發泄過剩精力的物件。
而牧溪,因其過分安靜、甚至可以說是溫懦可欺的性格,以及格外紮眼的半長黑發,便成了以盧傑為首的那夥人最“熱衷”的欺壓目標。
那時,盧傑正趾高氣揚地站在最前麵,他穿著限量版運動鞋的腳,不客氣地踢了踢牧溪掉在地上的那個洗得發白、邊角已經磨損起毛的舊帆布包。
“喂,娘娘腔,手腳不乾淨啊?這東西哪來的?”
盧傑的聲音帶著刻意放大的嘲諷。
牧溪像一隻被猛獸圍住的鹿,咬牙試圖護住自己的包,卻在幾人的推搡下,踉蹌著摔倒在地。
那個本就脆弱的舊包,“啪”地一聲,卡扣徹底崩斷,裡麵的東西“嘩啦”一下散落出來——幾本邊角捲曲的舊教材,幾支最便宜的筆,可能也就一塊錢一支,以及……
段騁眉頭幾不可察地皺起。
因為他看見了,他剛剛扔進場館門口垃圾桶的用過的那條深藍色運動毛巾。
牧溪居然撿段騁不要的東西。
而混雜在這些雜物之中的,還有一本看起來使用了很久、封麵是素淨淺藍色格子的硬殼筆記本。
“喲嗬!還寫日記呢?”
盧傑像是發現了什麼驚天秘寶,眼睛一亮,臉上堆滿了惡劣的笑容。
他彎腰,像是翻檢垃圾一樣,用兩根手指嫌棄地撥弄著散落的東西,最終目標明確地伸向了那本日記。
就在刹那——
一直逆來順受、蜷縮在地上的牧溪,不知從哪兒爆發出了一股驚人的力量。
“還給我!”
牧溪居然猛地從地上一躍而起,不再是那隻溫順的鹿,而是一頭被徹底激怒的、護崽的野獸。
不顧一切地撞開盧傑,整個身體撲在那本日記上,用自己瘦弱的脊背死死護住,彷彿那是比他生命更重要的東西。
“操!你他媽還敢動手?!”
盧傑猝不及防被撞得向後踉蹌兩步,險些摔倒,在眾多小弟麵前頓覺顏麵儘失,整張臉因憤怒而漲紅,
“給我把這變態拉開!按住他!”
命令一下,他身邊那幾個慣於溜須拍馬的跟班立刻一擁而上。
雙拳難敵四手,瘦弱的牧溪幾乎沒怎麼掙紮就被他們粗暴地掰開手臂,從地上硬生生拽了起來,兩人反剪著他的胳膊,將他死死按在原地,動彈不得。
另一人則粗暴地從他懷中搶走了那本日記,諂媚地遞到盧傑手中。
“嘿嘿,盧哥,請。”
盧傑一把奪過,像是握著什麼勝利的戰利品,得意洋洋地翻開。
他快速掃了幾眼,臉上的表情從憤怒轉為一種發現獵物的、極其猥瑣而興奮的神情。
“哦——!”
他故意拉長了音調,聲音刺耳,吸引了周圍所有看熱鬨的目光,
“我說什麼呢!原來不但是個娘娘腔,還是個心思齷齪的變態同性戀啊!”
盧傑故意將日記本舉高,朝向越來越多圍觀的人群,手指用力地點著其中的一頁,大聲宣讀般嘲弄:
“嘖嘖嘖,你們猜他暗戀誰?哈哈哈哈居然是段騁!段大少爺!”
他爆發出誇張的大笑,彷彿聽到了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話,
“我的天!”
“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麼德行!你們說,好不好笑?!惡不惡心?!”
“哈哈哈哈!”
四周立刻爆發出震耳的、附和的鬨笑聲,每一張臉上都寫滿了鄙夷、獵奇和看戲的興奮。
“我靠!真敢想啊!段騁也是他能肖想的?”
“窮酸鬼,心理還不正常,真他媽倒胃口!”
“還是盧哥火眼金睛,早就看出來這家夥是個變態了!”
“就是!惡心死了!居然還偷藏人家喝過的水瓶子,用過的毛巾,死變態!”
汙言穢語如同密集的、淬了毒的冰錐,毫不留情地砸向被按在原地、無法掙脫的牧溪。
牧溪不再掙紮,隻是深深地、幾乎要將脖子折斷般地垂著頭,長長的黑發淩亂地垂落下來,像一道絕望的帷幕,徹底遮住了他臉上可能存在的任何表情——淚水、屈辱,或是心如死灰的麻木。
段騁站在人群外圍。
他麵無表情地看著這場鬨劇,看著那個被按在地上、被欺負到塵埃裡的身影,看著那本被盧傑像戰利品一樣揮舞的藍色日記本。
霸淩。
霸淩者通過被霸淩者的痛苦,來體現自己的高高在上和特權。
其實是一件很可笑、很幼稚的行為。
段騁撥開喧鬨的人群,他從小就特彆的顯眼,又因為身量高挑,周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場,所到之處人群自動分開一條通路。
原本死死鉗製著牧溪的兩個男生一見到他,頓時慌了神,手下意識鬆了鬆:“段、段哥?”
“彆亂攀關係。”
段騁的聲音冷得像淬了冰,視線掃過兩人還抓著牧溪胳膊的手,“鬆開。”
兩人被他看得脊背發涼,訕訕地放開手。
失去支撐的牧溪踉蹌了一下,被段騁穩穩扶住手臂拉了起來。
“段……”
牧溪擡起那雙濕漉漉的黑眼睛,眼尾泛著紅,像隻流血的鹿般望著段騁,嘴唇微微顫抖,似乎想說什麼。
這眼神讓段騁莫名煩躁。
他皺了皺眉,轉而看向盧傑,伸出骨節分明的手:“把東西還給人家。”
盧傑這種欺軟怕硬的貨色,見到段騁立刻換了副嘴臉,陪著笑說:
“段哥,這小子對你存著那種心思,太惡心了。我們這是在幫你出氣……”
“把東西還給人家。”
段騁重複了一遍,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
盧傑臉上的笑容僵住了,在段騁冰冷的注視下,終於不情不願地遞過日記本。
段騁接過來隨手翻了翻——這本子對用著一塊錢一支筆的牧溪來說算得上奢侈,牛皮封麵還很新,裡麵隻寫了薄薄十幾頁。
在所有人驚愕的注視下,段騁毫不猶豫地撕下了那十幾頁紙。
撕拉聲在寂靜的空氣裡格外刺耳。他將空白的日記本塞回牧溪手裡:“拿著。”
牧溪的臉色瞬間慘白如紙,或許比白紙還白,但還是乖乖接過本子,指尖都在發抖。
以前,段騁大概也能感覺到,牧溪總喜歡偷偷的看自己。
段騁對彆人的目光其實比較敏銳,那個時候他還覺得很奇怪,牧溪為什麼老是偷偷的看他。
現在想想看。
原來那個時候,牧溪就已經喜歡上自己了。
下一秒,段騁攥著那疊寫滿心事的紙片,冷冷掃向盧傑,一錘定音:
“這件事就這樣過了,彆找事,彆找死。”
盧傑的臉漲得通紅,大庭廣眾之下被這樣打臉,卻敢怒不敢言,隻能死死攥緊拳頭。
“跟我走。”
段騁對牧溪說完,轉身離開。
回到宿舍後,他將那十幾頁紙撕得粉碎,扔進垃圾桶,然後對牧溪說:
“牧溪,首先,我不喜歡男人,也不可能接受你的喜歡。”
“其次,這件事就到此為止,我當沒發生過。”
而牧溪始終低著頭,沉默,安靜,逆來順受,碎發遮住了他的表情,已經不敢看段騁了。
麻煩死了,不知道有沒有哭。
段騁覺得自己把牧溪帶回宿舍,隻是不想被捲入更複雜的局麵。
可事情的發展遠超出他的預料——從那以後,牧溪再不敢在他在的時候回宿舍。
隻要段騁在宿舍裡,牧溪就不會出現,也不知道晚上去睡哪兒了。
再也沒有人會用一雙柔軟的眼睛看著他,再也沒有人會特地冒著雨去給他買水果來吃,再也沒有人會幫他帶早飯。
段騁有點煩。
其實牧溪很像是空氣。
平平無奇的,平常是真沒什麼存在感,但是真的不在了,反倒是讓人覺得不舒服。
第二天,學校的論壇炸了。
那個被撕碎的秘密,像野火般燒遍了整個校園。
一個匿名帖子被頂到最熱:
【實錘!特困生牧溪暗戀段騁!現場目擊者真實爆料!】
帖子詳細描述了昨天發生的一切,甚至配上了偷拍的照片——牧溪、段騁、盧傑一群人。
風暴,才剛剛開始,論壇帖子的熱度還在持續發酵。
評論區已經疊起了高樓,各種不堪入目的猜測和嘲諷層出不窮。
——怪不得平時總看他在段騁旁邊轉悠。
——真惡心,男生喜歡男生。
——聽說他經常偷看段騁打球。
——真的假的?
……
接下來的幾天,段騁明顯感覺到周圍人看他的眼神都帶著異樣。
無論走到哪裡,都能聽到竊竊私語。就連上課時,都有不少人在偷偷打量他。
“段哥,那小子沒騷擾你吧?”不時有“關心”的同學湊過來問。
段騁一律冷著臉不回應。
那天之後,牧溪徹底消失了。
不僅不在宿捨出現,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連課都開始缺席。
直到三週後的專業課上,教授點名點到牧溪時,教室裡響起一陣曖昧的鬨笑。
段騁這才發現,牧溪已經不來上課了。
下課後,班長突然找到段騁:
“導員讓你去一趟辦公室,說是關於牧溪的事。”
段騁皺眉:“他的事找我做什麼?”
“好像是因為……”
班長欲言又止,
“論壇上的那些事,影響很不好。牧溪的家長也來了,導員希望你能配合調查。”
段騁覺得很煩。
推開輔導員辦公室厚重的木門,室內的景象讓他腳步一頓。
許老師是他們係的輔導員,總是笑眯眯的,此刻卻正焦頭爛額地坐在辦公桌後。
這位k大博士後出身的溫柔女性,此刻眉頭緊鎖,手指無意識地翻動著桌上的檔案。
事情鬨得這麼大,校方的第一波問責已經讓她疲於應付。
但更讓段騁怔住的是辦公室裡的另外兩個人。
在一邊的牧溪低著頭,彷彿要把自己藏進陰影裡。
他臉上帶著新鮮的淤青,左臉頰腫得老高,嘴角結著暗紅色的血痂,這是一個巨大的巴掌印,很明顯就是被打的。
那雙總是柔軟的黑眼睛,隻能沉默地望著地麵。
段騁皺眉。
而在辦公室中央,一個穿著破舊長袖、渾身散發著酒氣的中年男人正不停地鞠躬。
腳上的廉價運動鞋已經開膠,花白的頭發油膩地貼在額頭上。這就是牧溪的父親,牧莊山。
“段騁同學來了。”
同樣也愁眉苦臉的校長立即起身,語氣熱絡得不同尋常,
“事情是這樣的,論壇上的討論影響很惡劣,很多同學聯名要求縮減貧困生名額,還有不少人要求…開除牧溪同學。”
就在這時,牧溪緩緩擡起頭。
當他的目光與段騁相遇時,段騁心裡猛地一沉——那雙眼睛裡沒有任何光彩,隻剩下安靜的灰暗。
牧溪的安靜,原來會如此黯淡嗎?
“這位就是段同學吧?”
牧莊山踉蹌著湊上前來,渾濁的眼睛裡堆滿討好,
“實在對不起,是我沒管教好兒子……”
他邊說邊用力搓著粗糙的雙手,指甲縫裡還留著汙垢。
“實在是不好意思,實在是不好意思啊,真是讓這位同學見笑了。”
說著,他一把拽著牧溪,粗暴地按著兒子的頭向段騁鞠躬。
於是,牧溪也向段騁鞠躬,嘴抿的很白,臉上真是青一片紫一片,不知道身上被打成什麼樣。
“說出來也不怕大家笑話,”
牧莊山繼續陪著笑臉,露出滿口黃牙,身上的酒味真是遮都遮不住,大白天的酗酒,說不定就是剛剛喝完酒趕過來的。
“家裡確實困難,要是退學的話,那五十萬的獎學金就得退回去,我們家外麵還欠著債呢…我們實在拿不出來啊。”
他的聲音帶著令人不適的討好:
“求求您高擡貴手,放過我們吧……”
段騁的視線落在牧溪臉上的淤青上,又掠過牧莊山那雙手,突然明白牧溪那些傷痕是從何而來。
辦公室裡的空氣彷彿凝固了。
許老師不忍地彆過臉去,校長則尷尬地輕咳一聲。
段騁的眉頭緊緊蹙起,聲音裡帶著明顯的不耐:
“你們找錯人了吧?現在最該做的,難道不是追究論壇上那個匿名發帖人的責任嗎?”
“啊?”
校長顯然沒料到他會這麼說,一時語塞。
段騁冷笑一聲,目光掃過在場眾人:
“我說,這件事從頭到尾都與我無關。”
“現在是應該立即追查那個匿名帖主。散播謠言,侵犯同學隱私,損害他人名譽——這些纔是真正該追究的。”
許老師聞言眼睛一亮,像是找到了突破口,連忙接話:
“段騁同學說得對!我們現在最該做的是查清發帖人身份。”
然而,校長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嘴唇動了動,卻沒能立即反駁。
而始終低著頭的牧溪,在聽到這句話時,擡頭看了一眼段騁,像是求救,又像是放棄求救了。
然後那件事就按照段騁的意思來解決了。
段騁的介入讓論壇風波暫時平息,但水麵下的暗流從未停止湧動。
事情被按下去了。
毫無動靜。
事實上,校長原本打算將帖子事件輕描淡寫地掩蓋過去,畢竟涉及自己的私生子——那個被他悄悄安排進學校鍍金的兒子,就是帖子的主人。
但段騁沒給他這個機會。
不過三天時間,段騁就查清了匿名帖主的真實身份。
他直接見了校長。
第二天,校長的私生子就在論壇發布了公開道歉宣告,隨後辦理了退學手續。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了,讓人根本就反應不過來。
牧溪終於回到了課堂,但他搬出了宿舍,刻意繞開所有可能與段騁相遇的路線。
偶爾在走廊擦肩,他隻留下一個沉默的背影。
保持距離。
保持距離啊。
牧溪應該是在遵循段騁的要求。
但是段騁覺得更加不自在了。
他莫名其妙覺得更煩了。
然而輿論的風暴從未停歇。
“看啊,就是……”
“同性戀嗎……”
“好惡心哦,居然還是室友,連我都有點同情段大少爺了……”
竊竊私語如影隨形。
每當段騁走過,總能感受到身後指指點點的目光。
那些人像是嗅到血腥味的鯊魚,窮追不捨地將兩個名字捆綁在一起,用最齷齪的想象填補著無聊的生活。
真的是,一群傻逼。
這種無處不在的窺探和指指點點,讓段騁感到一陣生理性的反胃,如同誤食了蒼蠅般惡心難言。
當初遵照他父親的安排進入這所貴族學校,本是為了提前經營人脈,構築屬於自己的交際圈。
可惜,段騁天生就是塊焐不熱的冷鐵。
事實上,很多人想聚到他身邊,段騁好像天生就是人群當中的焦點。
但是,那些湊上來的諂媚麵孔,無一例外地讓段騁感到膚淺和厭煩。
於是,他自然而然地成了獨行俠,鶴立雞群地穿行於校園,隻有安靜的牧溪能和段騁相對“平安無事”地待在一個宿舍。
曾經初中、高中時期,段騁偶爾有兩個玩得來的朋友,都是出國鍍金的。
對於他們這種背景的人來說,拿到推薦信、申請一個國外名校,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
隻因家族企業的戰略佈局,段騁才被留在了國內,這個學校的優先順序排在第一位,所以進了這個學校。
段騁知道。
隻要自己在這裡,這個話題就會永遠被不斷的提起。
段騁其實有點分不清,到底是牧溪讓自己覺得煩,還是這些話題讓自己覺得很煩。
其實有什麼區彆嗎?好像沒什麼區彆。
果然還是直接出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