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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款渣攻,爆改計劃 第24章 第5章·死因 這個世界,有時候真是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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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因
這個世界,有時候真是惡……

吃完晚飯。

考慮到牧溪右腿打著厚重的石膏不能沾水,
加上浴室地麵濕滑容易發生危險,段騁隻讓他用濕毛巾簡單擦了擦身體。

“轉過去,”段騁擰開藥膏的蓋子,
語氣平靜,“背上的傷該上藥了。”

牧溪順從地解開衣釦,略顯笨拙地脫下上衣,在床沿慢慢趴下。

當他的後背完全暴露在明亮的燈光下時,
段騁皺眉了。

這具年輕的身體本該光潔的背脊,此刻布滿了深淺不一的傷痕。

大片青紫色的淤痕從肩胛骨一直蔓延到腰際,像一幅被暴力蹂躪過的畫卷。

幾處嚴重的擦傷已經結痂,暗紅色的血痕在燈光下顯得格外刺目。

最嚴重的是靠近腰椎的位置,
一大片深紫色的淤血,
昭示著這裡曾經承受過巨大的衝擊,就是從三樓跳下去造成的。

牧溪過肩的長發淩亂地散落在傷痕累累的背脊上,黑發與紫痕、白皙與青淤交織成觸目驚心的對比。

段騁的指尖沾著冰涼的藥膏,另一隻手勾開這一背長發,
輕輕觸上那些傷痕時,能明顯感覺到身下的人瞬間繃緊了肌肉,發出一聲極輕的抽氣。

“疼就說。”

段騁的聲音比平時低沉了幾分,手上的動作不自覺地放得更輕。

牧溪把臉深深埋進枕頭裡,輕輕搖頭。

藥膏在傷口上化開,
帶來一陣刺痛,
但他更在意的是段騁落在他背上的目光。

這讓他想起第一次需要段騁幫忙洗澡時的窘迫——那時他也是這樣裸露著身體,
在段騁的注視下無處遁形,
羞得連腳趾都蜷縮起來。

“幸好有那個車棚。”

段騁突然開口,指尖在一個特彆嚴重的淤青周圍輕輕打圈,

“如果沒有緩衝,
你這個高度跳下來,脊椎很可能會骨折。”

而且也可能會死,這種事情講一個概率,如果說是頭部著地,頸椎直接斷了,那真是沒救了。

“嗯。”

牧溪把臉埋在柔軟的枕頭裡,低低地應了一聲。

提起這件事情,他就想起墜落時耳邊呼嘯的風聲,身體砸在車棚頂上時骨頭傳來的劇痛,再次滾落時撲麵而來的絕望氣息。

那些瞬間曾讓他覺得生命如此沉重,沉重到不願再繼續。

可現在,段騁的指尖正輕柔地撫過他背上的每一處傷痕,藥膏帶來的涼意舒緩著灼熱的疼痛。

在這份牧溪無比渴望的觸碰中,那些可怕的記憶彷彿漸漸模糊了。

曾經覺得永遠無法跨越的苦難,突然變得可以承受。

段騁身上似乎有種奇特的魔力。他足夠冷漠,從不說無謂的安慰;又足夠堅定,每個決定都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要依靠。

牧溪趴在床上,感受著背上輕柔的觸碰,耳朵和臉頰不自覺地泛起紅暈。

藥膏帶來的涼意舒緩了傷處的灼熱,很舒服。

“等一下我去拿你的電腦,”

段騁處理好最後一處傷口,起身洗手,“可能要半個小時。有事給我發訊息。”

牧溪乖巧地點頭。隨著關門聲輕輕響起,宿舍裡隻剩下他一個人。

他靠在床頭,右腿的石膏沉重地壓在床上。

這些天無論是上網課還是完成實驗報告,用的都是段騁那台配置頂尖的電腦。

而他那台一千多塊錢的二手筆記本,早就被段騁拿去維修。

牧溪環顧著整潔的宿舍,想起段騁這些天為他做的一切,這份恩情越積越多,多到他不知該如何償還。

也許對段騁而言,最好的報答就是自己徹底收起這份感情,不再給他帶來任何困擾。

這個認知讓牧溪的心微微抽痛。

他做不到。

就像明知飛蛾撲火是自取滅亡,卻依然抗拒不了光的誘惑。

這份感情居然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成為支撐他活下去的力量之一。即便永遠得不到回應,牧溪也無法親手將它從生命中剝離。

那樣實在是太痛了,好像比去死還要痛。

牧溪輕輕歎了口氣,將臉更深地埋進枕頭裡。

——

半小時後,段騁開啟了宿舍的門。

室內燈光依然明亮,牧溪卻已經側趴在床上睡著了。

呼吸均勻綿長,長睫毛在臉頰上投下兩道柔和的陰影,受傷的右腿小心地墊在軟枕上。

段騁放輕腳步,將修好的膝上型電腦輕輕放在牧溪的書桌上。

不僅換了全新的螢幕,連鍵盤縫隙都被仔細清理乾淨,外殼上的劃痕也做了處理,看起來煥然一新。

其實做這些,花的錢比買個新的同款電腦都要多,但是段騁本來就是不缺錢的人,他並不在乎。

簡單洗漱後,段騁也躺上了自己的床。

就在他睡意朦朧之際,那顆熟悉的琉璃心再次在意識深處浮現,赤紅如焰的魄體包裹著流淌的金芒,在黑暗中無聲地搏動,每一次收縮舒張都帶著神秘的光暈。

“雖然有點遲了,”

琉璃心的聲音直接在他腦海中響起,帶著一絲疲憊,

“攢了這麼久才攢夠能量,我要給你看點東西。”

段騁忽然發現自己置身於一片白茫茫的迷霧中,意識異常清醒,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夢,卻無法掙脫這個夢境。

琉璃心漸漸消散在濃霧中,眼前的景象開始扭曲、重組,最終定格在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場景——

這是一片荒廢已久的建築工地。

幾棟未完工的爛尾樓像巨大的墓碑矗立在夜色中,裸露的鋼筋如同白骨般刺向天空。

水泥袋散落一地,早已板結硬化,雜草從裂縫中瘋狂生長,有的甚至高及腰際。

一台鏽跡斑斑的塔吊靜止在黑暗中,像一隻死去的巨獸。

四周寂靜得可怕,隻有夜風穿過鋼筋縫隙時發出的嗚咽,如同亡魂的哀泣。

空氣中彌漫著水泥粉塵和鐵鏽的刺鼻氣味,還夾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腐臭。

段騁低頭,發現自己手中竟捧著一束純白的雛菊,花瓣上還掛著晶瑩的露珠,在慘白的月光下泛著詭異的光澤。

“?”

他困惑地皺眉,完全不理解自己為何會出現在這個陰森的地方,更不明白自己怎麼會捧著這樣一束與周遭環境格格不入的鮮花。

又奇怪又詭異。

琉璃心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帶著說不出的沉重:

“假如你當初選擇出國,那麼現在這個場景,就是五年後的現實。”

段騁環視這片地方,他記得這裡本該是學校附近新規劃的商業區,如今卻沒有建成。

“你可以猜猜看,”琉璃心的聲音低沉下來,“牧溪在哪裡。”

段騁的心猛地一沉,一種不祥的預感攫住了他:“牧溪在哪裡?”

琉璃心劇烈地搏動了一下:“在地基裡。”

段騁整個人僵在原地,幾乎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聽,他明明聽清楚了,但是又問了一遍:“什麼?”

看他如此震驚,琉璃心一字一頓地重複:

“牧溪死了。就在你離開後不久,被盧傑他們折磨致死,然後毀屍滅跡,屍體就澆築在這片工地的基礎混凝土裡。”

段騁突然覺得渾身冰涼,手中的小雛菊就像沾了血一樣的沉重。

他低頭看著這些潔白無瑕的花朵,終於明白了它們的含義——這是一束永遠無法送達的,祭奠亡者的花。

琉璃心劇烈地搏動了一下,赤紅的光芒忽明忽暗,周圍的場景開始扭曲變形。

段騁懷中的小雛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凋零,潔白的花瓣瞬間失去生機,變得焦黃捲曲。

“啊。”

他下意識伸手想要接住飄落的花瓣,那些花瓣卻在觸碰到他掌心的刹那化作暗紅色的血水,順著指縫滴落在地,在塵土中暈開一灘灘刺目的紅。

眼前的景象再次變幻。

這次是在學校那間熟悉的衛生間裡。

白色瓷磚地麵上濺滿了斑駁的血跡,水槽邊緣掛著未乾的血珠,空氣中彌漫著血腥與消毒水混合的刺鼻氣味。

隔間的門板歪斜地開著,上麵布滿鞋印。

牧溪臉色很差,眼下青黑,被七八個男生團團圍在中間,背抵著冰冷的瓷磚牆,無路可逃。

盧傑站在最前麵,一腳狠狠踹在他的腹部。

“呃!”

牧溪痛得彎下腰,又被旁邊的人揪著頭發拽起來。

他的額角破了,鮮血順著蒼白的臉頰滑落,染紅了衣領。過肩的長發淩亂地黏在臉上,混著血水和汗水。

“裝什麼清高?”一個染著黃毛的男生朝他臉上啐了一口。

盧傑冷笑著上前,一把抓住牧溪的頭發,狠狠將他的頭按進旁邊的馬桶裡。

牧溪劇烈地掙紮著,雙手無助地在空中抓撓,濺起的水花混著血絲,像是潰敗的血紅色蝴蝶。

“唔……”

他發出沉悶的嗚咽,雙腿無力地蹬踹。

周圍爆發出陣陣鬨笑,那些男生舉著手機,鏡頭對準這屈辱的一幕,臉上寫滿了幸災樂禍。

盧傑揪著頭發把他拽起來,牧溪劇烈地咳嗽著,水珠混著血水從發梢滴落。

牧溪的眼神已經有些渙散,卻依然咬著牙不肯求饒。

“娘娘腔,你不是缺錢嗎?”

盧傑捏著他的下巴,語氣輕佻,

“你把馬桶水喝了,我給你十萬塊。”

牧溪偏過頭,嘴唇顫抖著,卻一個字也不說。

“嘖,”

盧傑猛地把他甩在牆上,發出一聲悶響,

“你居然喜歡段大少爺啊,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現在好了,你把人家段大少爺都逼得出國了,你讓我去和誰拉關係去?”

他俯下身,拍了拍牧溪血跡斑斑的臉:“你知道這給我造成了多大的損失嗎?”

牧溪蜷縮在牆角,像一隻被撕碎的破布娃娃。

他本身就舊的衣服被扯得淩亂,露出底下青紫交錯的傷痕。

那雙總是含著水光的眼睛此刻空洞地望著地麵,彷彿已經放棄了所有希望。

段騁站在一旁,想要衝上去阻止,卻發現自己像個透明的幽靈,無法觸碰任何東西,也無法發出聲音。

他眼睜睜看著那些人對牧溪拳打腳踢,看著鮮血在地麵上蔓延,看著那個曾經對他溫柔微笑的少年在絕望中一點點失去光彩。

“夠了!”

段騁怒吼,聲音卻在空氣中消散無形。

琉璃心在他意識深處輕輕歎息:“這就是你離開後會發生的事。沒有你的庇護,盧傑會變本加厲地報複。”

“牧溪的退讓和忍耐,隻會讓這些人更加肆無忌憚。”

場景中的施暴還在繼續。

有人拿起拖把,將肮臟的拖布頭按在牧溪臉上;有人用打火機燒他的頭發;還有人對著他拍照,嘴裡說著下流的侮辱。

牧溪始終沒有哭,也沒有求饒。

他隻是靜靜地蜷縮在那裡,彷彿靈魂已經離開了這具備受摧殘的軀體。

段騁的拳頭緊緊握起,指甲深深陷進掌心。

場景開始模糊,畫麵不斷的變化:牧溪被堵在巷子裡勒索,被關在器材室裡過夜,被當眾扒下褲子羞辱……每一幕都像淩遲般折磨著段騁的神經。

沒一會,琉璃心的光芒幽幽閃爍,那些殘忍的畫麵再次不受控製地湧入段騁的腦海。

這一次,它展現的不是血腥的暴力,而是更令人窒息的、緩慢的精神淩遲。

琉璃心的聲音低沉而冰冷,

“在那之後,是長達數年的、係統的精神摧殘。”

“盧傑最擅長、熱衷的,不是□□上的傷害,而是徹底摧毀一個人的尊嚴。”

畫麵一轉,空教室裡,盧傑和他的跟班將牧溪圍在中間。沒有拳打腳踢,隻有無儘的言語羞辱。

“看看你這副德行,怪不得段哥看到你都覺得惡心。”

盧傑冷笑著,用課本拍打牧溪的臉,

“一個男人留這麼長的頭發,不就是想勾引男人嗎?”

旁邊的跟班鬨笑著接話:“盧哥,我聽說這種娘娘腔最喜歡裝可憐了,就指望有人心疼他呢。”

牧溪低著頭,長發遮住了他的表情,但段騁能看到他緊緊攥著的拳頭。

“娘娘腔,你以為段哥真把你當回事?”

盧傑的聲音突然拔高,

“他不過是可憐你這條無家可歸的野狗!你倒好,還做起癩蛤蟆吃天鵝肉的夢了!”

畫麵又一轉,是在食堂。

盧傑故意撞翻牧溪的餐盤,飯菜灑了一地。

“哎喲,對不起啊。”盧傑誇張地道歉,聲音大到整個食堂都能聽見,

“不過反正你這種賣屁股的,餓幾頓也沒關係吧?聽說你們這行都要保持身材?”

周圍響起壓抑的笑聲。

牧溪蹲下身,默默地收拾著滿地的狼藉,始終沒有擡頭。

琉璃心的聲音響起:“盧傑每次羞辱牧溪,都要用你的名義。'段哥說看到你就反胃'、'段哥讓我轉告你離他遠點'、'段哥說你這種同性戀最惡心了'……”

段騁感到一陣反胃。

畫麵繼續變換:深夜的宿舍走廊,盧傑把牧溪堵在牆角。

“知道為什麼段哥寧願出國也不願意看見你嗎?”

盧傑的聲音充滿惡意,“因為你讓他覺得丟人。堂堂段氏集團的繼承人,被一個同性戀暗戀,傳出去多難聽啊。”

牧溪終於擡起頭,月光下,他的眼睛裡有什麼東西徹底碎裂了。

“我沒有……”

牧溪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我沒有想要打擾他……”

“你存在就是打擾!”

盧傑猛地推了他一把,

“段哥說,你每次看他的眼神,都讓他覺得惡心!知道什麼叫'凝視'嗎?你那惡心的目光就是在性騷擾!”

琉璃心輕聲說:“這就是盧傑最享受的過程——看著一個人的人格一點點崩塌,看著他的尊嚴被徹底碾碎。”

“他讓牧溪相信,他的愛本身就是一種罪過,他的存在就是一種冒犯。“

段騁閉上眼睛。

“夠了。”段騁在意識中對琉璃心說。

“來看看牧溪的結局吧。”

琉璃心的光芒劇烈地閃爍了一下,周圍的景象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麵般蕩漾開來,隨後迅速變得清晰。

段騁感到一陣天旋地轉,當他重新站穩時,發現自己正站在學校主樓的樓頂。

夜風很大,呼嘯著掠過他的耳畔,帶著深秋的寒意。

在天台的邊緣,站著一個單薄的身影。

是牧溪。

他身上的白色校服襯衫已經汙漬斑斑,血跡、泥印和不明液體在上麵交織成惡心的圖案,似乎足以把他吞噬。

衣角在強風中獵獵作響,彷彿隨時都會將他帶離這個冰冷的世界。

他的長發淩亂地貼在臉頰上,幾縷發絲□□涸的血跡黏在額角的傷口處。

而最讓段騁心悸的,是牧溪的臉。

那張總是帶著怯意或溫柔笑意的臉上,此刻沒有任何表情。

沒有恐懼,沒有悲傷,甚至沒有絕望——隻有一片死寂的空無。

就像一潭深水被徹底抽乾,隻剩下乾涸的、裂開的河床。

牧溪的眼睛空洞地望著腳下的虛空,那雙曾經像小鹿般濕潤明亮的眼眸,此刻徹底失去了所有光彩,變成了兩孔深不見底的黑暗。

“跳啊!怎麼不跳了?”盧傑的聲音從一旁傳來,帶著醉醺醺的囂張。

段騁猛地轉頭,看見盧傑和另外幾個男生正舉著手機,有的在錄影,有的甚至開著直播。

螢幕上不斷滾動的彈幕和禮物特效,在夜色中顯得格外刺眼。

“各位看好了啊,這就是我們學校的同性戀,暗戀段大少爺的那個!”

一個男生對著手機鏡頭大聲說道,語氣中滿是戲謔,

“今晚給大家表演個高空跳水!”

鬨笑聲在風中飄散,像一把把冰冷的刀子。

牧溪彷彿完全沒有聽見這些聲音。

他靜靜地站在那裡,如同一尊沒有靈魂的雕塑。他的目光越過腳下燈火通明的校園,投向遠方無儘的黑暗。

然後,在所有人的注視下,他向前邁出了一步。

“牧溪!”段騁衝上前去,伸出手想要抓住那個墜落的身影。

但他的手指隻觸碰到冰涼的空氣。

牧溪像一片枯葉般從樓頂飄落,他的身體在空中沒有任何掙紮,甚至保持著一種詭異的平靜。

衣袂在風中翻飛,長發如血跡在夜色中暈開,整個過程安靜得可怕。

“砰——”

沉悶的撞擊聲從樓下傳來,並不響亮,卻像一記重錘狠狠砸在段騁的心臟上。

他僵在原地,渾身冰冷。

琉璃心浮現:“這就是牧溪的結局。牧溪實在是忍受不下去了,終於跑了。本來已經逃到外地,在餐館打工維生。”

“但盧傑通過牧莊山找到了他——那個男人欠了八十萬賭債,盧傑幫他還清,條件是讓他把兒子騙回來。”

段騁的牙關咬得咯咯作響,一股腥甜湧上喉嚨。

他無法相信人性可以卑劣到這種程度,居然惡心到這種程度,隻為滿足自己扭曲的施虐欲。

“牧莊山謊稱自己病重,說想在臨終前見兒子最後一麵。”

琉璃心的聲音平靜得殘酷,

“牧溪回去了。然後,就被盧傑的人帶到了這裡。”

段騁的拳頭死死握緊,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滲出血絲。

他看著樓下那個已經看不清的小點,想象著牧溪最後時刻的心情——被親生父親出賣,被眾人圍觀羞辱,對這個世界徹底失去留戀。

段騁閉上雙眼,腦海中浮現出牧溪溫柔的笑容,想起牧溪小心翼翼遞來的水果,想起牧溪躲在日記本後的暗戀,想起牧溪雖然遍體鱗傷卻依然溫順地說“沒關係”。

似乎,牧溪從出生起就註定了一場悲劇——失去母親,被父親利用,被同學霸淩,就連唯一真心待他的奶奶也早早離世。

他得到的所有東西似乎都隻是一瞬間似的,包括生命。

像一株在石縫中艱難生長的小草,好不容易觸碰到一絲陽光,卻最終被殘酷的現實連根拔起。

“為什麼……”段騁的聲音沙啞,“為什麼要讓我看這些?”

琉璃心的光芒微微閃爍:“這是差一點就發生的現實。而現在,你有機會改變這一切。”

“原本,五年之後你回國,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你突然就想起了牧溪,結果一直都找不到,後來一查,才發現,牧溪‘失蹤’了。”

“你當然不相信這種所謂的官方說辭,所以,你找上了盧傑。”

“你聯係了最好的律師,硬是把盧傑以故意殺人罪送進牢裡去槍斃了。”

“現在想想看,你的感情還真是遲鈍。”

“段騁,你可以再問問自己的心。”

眼前的景象如潮水般退去,樓頂的寒風、充滿血腥味的空氣,全都化作繚繞的煙霧,消散在夢的深處。

段騁猛地睜開眼睛。

視野裡是一片沉沉的黑暗,隻有窗外隱約透進的路燈光暈,在天花板上投下模糊的斑塊。

他急促地喘息著,心臟在胸腔裡劇烈地跳動,幾乎要撞碎肋骨。額頭上沁出細密的冷汗,睡衣的後背也濕了一片。

那不是夢。

那種真實的絕望感,那種眼睜睜看著生命在眼前消逝卻無能為力的痛苦,太過清晰,太過刻骨銘心。

段騁撐著床坐起身,目光穿透黑暗,急切地望向對麵那張床。

牧溪側身睡著,輪廓在夜色中顯得格外單薄。

他的呼吸很輕,幾乎聽不見聲響,安靜得讓段騁的心再次揪緊。

一種難以言喻的後怕死死地咬住了段騁。

他掀開被子,踩在微涼的地板上,無聲地走到牧溪的床邊。

借著窗外透進的微光,他能看到牧溪熟睡的臉龐,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柔和的陰影,嘴唇微微張著,看起來毫無防備。

段騁猶豫了一下,還是緩緩伸出手,指尖帶著輕微的顫抖,小心翼翼地探到牧溪的鼻下。

牧溪的呼吸很輕。

當段騁終於感受到那溫熱、平穩的呼吸輕輕拂過指尖時,段騁緊繃的神經才驟然鬆弛下來,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一直懸在胸口的那塊巨石彷彿終於落地。

活的。

牧溪還在。

段騁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一直緊繃的肩膀終於放鬆下來。他這才發現自己的手在微微顫抖。

就這樣站在牧溪的床邊,借著朦朧的月光,段騁靜靜地看著這個差一點就永遠消失的少年。

牧溪睡得很沉,長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陰影,嘴唇微微張著,看起來毫無防備。

段騁凝視著牧溪安靜的睡顏,想起夢中那雙徹底失去光彩的眼睛,想起他站在建築邊緣時那萬念俱灰的空洞表情。

這個世界總是對善良溫柔的人更加殘忍。

因為這樣的人溫順,不會激烈反抗,因為他們心軟,更容易被道德綁架,因為他們習慣了忍耐,所以被一次次壓榨,直到被吸乾最後一滴血。

像牧溪這樣的人,明明自己身處泥濘,卻還想著不給彆人添麻煩;明明被傷害得遍體鱗傷,卻依然保持著內心的柔軟。

牧溪什麼都沒有做錯,隻是努力地想在這個世界上活下去。

可結果呢?

被欺淩,被侮辱,被至親背叛,最終被逼上絕路。

段騁的拳頭在身側握緊。

一股冰冷的怒意從心底升起,不僅僅是對盧傑那群人,更是對這個操蛋的、欺軟怕硬的社會規則。

惡心。

太惡心了。

它總是讓善良成為弱點,讓溫柔變成原罪。

它肆無忌憚地踐踏著最純粹的心意,然後嘲笑他們的天真和不設防。

這個世界,有時候真是惡心透了。

段騁站在原地,看了牧溪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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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段騁會被認定成渣攻,完全是因為被盧傑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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