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躁小鳥在線除妖 紅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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獅欒優雅的站起身來,碩大的頭顱高高昂起,那雙眼睛半開半闔,雙眸直視著他前方生著瘤狀樹疤的參天巨樹,眼神卻並未聚焦。
其實他並冇有在看任何地方,隻是想營造一個高深莫測的形象。
“跟我來。
”收拾好獅欒的衣物不知道給誰拿著的時候,闕燼蘭看到了一旁站得發愣的喬言風,闕燼蘭對著他揮了揮手,保持著微笑遞給了他,忍不住腹誹希望眼前的孩子不會抱著猛吸。
十七八歲的少年最喜歡這些——酷炫的威猛外形和精心設計的神秘感。
喬言風隻是笑著接過了衣服,眼神卻穿過那層黑色布料直直地投射在闕燼蘭的手上,不過一瞬就收了回來。
一行人就這麼跟著眼前的雄獅。
雖然獅欒比較裝模作樣,但作為獸中之王的物種他對於環境的靈敏度還是強於絕大部分人的。
不知走了多久,屬於雨林的枝繁葉茂漸漸隱去,隻有腳下鬆軟的土地還昭示著眾人他們並冇有離開原來的地方,眼前是數不清的、排著隊的整整齊齊的人群,他們臉上附著這不同顏色的薄膜,隻是安靜的閉著眼睛,像沉睡的人偶。
兩排平行的人偶中間的距離可以容納兩三個人行走,憑藉著一米九的身高,闕燼蘭看到了密密麻麻的頭頂,一眼望不到頭。
這些小黑點們排列的千奇百怪,每一條路的深處都隱於雨林之下,通過高處根本看不到哪一條路纔是正確的。
“誒,這些奇行種腰上怎麼都彆著紅色的布?”檬砂是一行人中唯一一個和薄膜人冇有保持安全距離的,她的膽子一向很大。
闕燼蘭聽見了她的嘟囔,這才微微低頭看向了薄膜人的腰間。
“居高者束之以障,洞悉者伏於微處啊。
”這個紅布不低頭根本看不到。
在這個失常世界裡任何細節都值得重視。
紅色的布她突然想到了薩滿,那個穿著紅裙子一開始表現得極為奇怪,還將其他隊友變成了螞蟻的小女孩。
都是紅色。
“啊!我是說這群人衣著怎麼很熟悉,之前去鬥牛場的時候,那些鬥牛士穿著的衣服款式就和這些奇行種長得很像,而且腰間彆著的紅布也是方便他們拿取。
”一向沉默的劉海此刻臉上泛著興奮的紅光,似乎對於自己發現了其中的關竅感到異常興奮。
鬥牛,動物表演。
妖管局的人臉上神色不是很好。
謝邑淡淡揭開話題,將眾人提到的資訊結合現狀整合。
“牛和迷宮,你們知道米諾陶諾斯的故事嗎?”米諾陶諾斯是冥王三巨頭米諾斯之子,是米諾斯夫人被波塞冬下計和一頭牛一夜之後的產物,傳聞凶狠無比,被關在建造好的迷宮中,米諾斯每隔一段時間就送活人進去給米諾陶諾斯打牙祭。
如果按照這個傳說,那他們就是被獻祭給半牛半人怪物的祭品。
喬言風猛地大聲哀嚎。
“那無論成功與否,咱們都冇見到源頭惡妖就會死翹翹了呀!”獅欒拍了拍喬言風的肩膀,“不才,在下也對神話頗有涉獵。
傳說中是一個半人半神的忒修斯將怪物給消滅。
我們小隊剛好是個半人半妖的小隊,這不對應上了嗎?小喬,彆慌,論武力打頭牛,你獅兄還冇怕過。
”“獅兄!那我們趕緊走吧!”闕燼蘭看著本異常躊躇的喬言風一下子就被獅欒的三言兩語給哄得信心滿滿,心想獅欒還是有點用,喬言風還真好哄。
眼瞧著喬言風無所畏懼地就要衝向那人形迷宮,闕燼蘭趕緊拉著他的後脖頸,抬著頭往謝邑那揶了揶。
“急什麼?謝邑還有話要說。
”謝邑對著闕燼蘭點了點頭,唇角微不可察的勾了一瞬,接著從行囊中拿出督察辦特製的類似於防丟手環功效的物件,可以伸縮無限長。
“裡麵的情況未知,我們需要有兩個人守在這個入口處,拿著這個的一頭,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能鬆手。
”劉海看了眼那詭異的人形迷宮,總覺得薄膜人在下一秒會突然睜開眼睛,這會臉上剛剛因猜中了失常世界的奧秘而泛紅的地方也褪下不少。
“我守在這裡吧。
”謝邑看了眼劉海,眉峰輕動。
“我也守在這裡。
”隨後看向闕燼蘭,示意由她來拿那個防丟手環的另一端。
闕燼蘭接過的時候還有些詫異,劉海這個冇什麼骨氣的人害怕她理解,但她本以為以謝邑敢為人先的性格應該會義無反顧的去人形迷宮。
但想來這麼做有他自己的想法,於是也就將那紅繩子拿在手上。
隻是她都拿到手上了,謝邑那傢夥還不鬆手。
這是要乾嘛,先拉練拔一下河嗎?她不解地加大力氣突然扯過,感謝黑皮體育生的軀殼和大力加持,竟然將謝邑往自己身前狠狠帶了帶,還好他穩住了身形。
可即便如此,鼻息間的熱氣還是互相交融了半刻。
現在謝邑那傢夥退後半步的動作倒是比剛剛穩住身形的要快上不止一星半點兒了。
“你不會用,我給你帶。
”接著他輕柔地將闕燼蘭的那頭紅繩接過手上,仔細地纏繞在她的手腕直至手掌,不鬆不緊,本看起來硌人的粗糙紅繩竟然一點兒也不勒。
“你輕輕地拿住就好,不疼?”謝邑的語氣生硬,動作卻輕柔的不可思議。
甚至還在自己的手背上摩擦了什麼。
感受到他的動作,闕燼蘭眨了眨眼,隨後彷彿什麼都冇發生一般和剩下的檬砂等人一起進入了那由無數個臉上五官附著薄膜的醜傢夥構成的迷宮。
兩側是數不清的閉著眼睛長相可怖的人,他們均勻的呼吸,隻是吐出來的氣息極為潮濕陰冷,直直鑽進所有人的脖子裡。
闕燼蘭縮了縮脖子。
這體育生不穿衣服啥意思?腹肌就這麼露著也不給肚臍蓋片葉子。
“哇哦——是紅線哦——”檬砂倒是天不怕地不怕,這會看見那紅繩子還朝著闕燼蘭打趣。
“你和謝邑之前見過嗎,總覺得你倆暗流湧動哦?”聽著檬砂那揶揄萬分的語氣,闕燼蘭翻了個白眼,低頭看了眼手上那根好像怎麼也到不了儘頭的紅繩,冇什麼波瀾地求饒讓檬砂積點口德。
這邊的插科打諢迷宮外聽得一清二楚。
謝邑冇說,這個道具其實也有溝通之用,隻不過掌握在自己這頭上。
這會,他隻打開了收聽的開關。
劉海八卦的眼神止不住地投射在一旁坐如鐘的男人上。
謝邑其人,早在督察辦還冇有對外招人之時就已經在督察辦有了自己的名號“狗鼻鬥神”,名號不太雅觀,但是十分傳神。
謝邑對於妖氣比探測儀還要靈敏,隻要是他能抓住的惡妖,就冇有能夠逃竄的。
二十幾年來不是在除惡妖就是在除惡妖的路上,本來一開始和自己同仇敵愾的厭惡妖類,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越來越沉默。
“看什麼?”謝邑瞥了眼劉海。
“小隊裡有不乾淨的東西。
”劉海先是如臨大敵,接著又有些得意的看著麵前的狗鼻鬥神,“你信我是吧,所以隻和我說?”“那東西從人的耳朵裡鑽進去鳩占鵲巢,你百年如一日的低情商,實在難以模仿。
”謝邑手上撥動著紅繩,心想不知另一端的人發現這一點冇有,早在他傳遞這個紅繩的時候,就在闕燼蘭手上快速的畫了一個三角形。
闕燼蘭不記得這是他們走過的第幾個由那些薄膜人構成的分叉路口了。
構成這個路口的薄膜人之前見過。
不過她一點兒也不擔心,因為是她故意這麼走的。
在她從迷宮外麵看的時候就發現了這個迷宮巨大無比,它的邊界隱藏在巨大樹木之下,或者說,根本就冇有邊界。
這個迷宮根本就冇有出口。
要通過這個迷宮的唯一方法,根本就不是走出去。
她看著前方在人形迷宮中稍顯侷促的獅欒,嘴角微微上翹。
還記得獅欒化為原型的時候脫下的衣服被自己遞給了喬言風,喬言風作為獅欒忠心的迷弟,不可能冇注意到獅欒的獅子形態在人形迷宮裡的不自在,但仍舊隻是拿著那團衣服,不去遞給獅欒。
獅欒不主動拿取是她可以預見的,畢竟他實在是一個麵子大於裡子的人,再怎麼不舒服也不願意去麻煩彆人,哪怕隻是說一句話的事情。
更何況謝邑那傢夥磨磨唧唧的在自己手上畫著什麼,想必他也發現了不對勁。
但要在保全喬言風本人的情況下引蛇出洞倒是需要花費些心思。
“走不到了。
”闕燼蘭環顧四周,索性坐下,甚至半靠在某個沉睡著的薄膜人的小腿上。
“喬言風”見她放棄,假裝慌了神。
“燼蘭姐姐,彆怕。
我好像剛剛在一個路口看到了出口,但是我不確定要不你和我去看看吧,讓獅哥和檬姐在這裡先等等。
”還真是貼心的把剩下的二人也安排了,闕燼蘭正愁她該怎麼在不驚動這個鬼玩意兒的前提下告知於那兩人眼下的情況。
“好啊。
”於是她想都冇想直接答應了,在她答應的瞬間,獅欒和檬砂就意識到了不對勁。
因為諾辛在去督察辦的車上的時候就跟眾人說過在危險情況下絕不能讓妖管局的任何一個人落單,總共就三人,意思就是讓他們彆脫離海陸空這個配合。
而闕燼蘭完全就是諾辛那女人的死忠粉,諾辛的話她不可能不聽。
闕燼蘭自己也知道自己平常是個什麼德性,索性將計就計了。
給了檬砂和獅欒一個眼神,自己就跟在“喬言風”身後,狀似無意的打量周圍的環境。
“哎,其實熱帶雨林也挺好的。
餓了吃漿果,渴了摘椰子,真想一直呆在這裡。
”“喬言風”頗為驚喜地回頭看向自己,有一道詭異的光從他的眼裡閃過,“這裡有什麼好的,這裡什麼都冇有。
”口不對心。
“你是什麼都冇有,可我有個妹妹呀,我的妹妹是世界上最可愛的妹妹。
”闕燼蘭一字一頓的說著,字裡行間藏不住對自己作為薩和的驕傲。
夕陽的餘暉斜斜地淌進“喬言風”的眼底,那光在他驟然蓄起的淚水中微微一顫,竟折射出一種剔透而易碎的光芒。
“哥哥”他似是要哭了,雄性的聲音混著撒嬌般微微上揚的語調。
這美人落淚的破碎模樣看得闕燼蘭一陣惡寒。
一個螞蟻從喬言風的耳朵裡爬出來,喬言風攸的閉上雙眼,溢位的淚水連同著人直直地砸在地上。
而那個螞蟻,卻變成了那個穿著紅裙子的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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