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愛妄想 “你的朋友……是人嗎？”
“你的朋友……是人嗎？”
“這樣，就可以了？”
就算已經得到了局長的赦令，薄意依舊像是踩在一片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墜落的雲裡。
對此，程熙歪了歪腦袋，又指了指自己，說：“你似乎對我有什麼誤解。”
“我想做的事沒有做不成的。”
薄意無奈：“……我不是要質疑你。”
程熙：“？”
程熙：“那就更沒什麼好說的了，我看擇日不如撞日，乾脆現在就去過任務好了。”
現在？
薄意眼瞳睜大了些。
從來沒想過會有這樣的發展，所以她也理所應當的什麼都沒準備。
麵對這些昔日同事或許完全夠用，但要是再次麵對詭異……
“我也要去！”不知悄悄聽了多久的葉星河躥了出來。
比起其他人還在觀望且並不看好的態度，她舉手的極其迅速，大有過了這村就找不到這店的急迫感。
程熙頷首，也無所謂多帶上一個人。
薄意：“可是我什麼都沒準備。”
她之前出任務的東西早就重新上交了，現在兩手空空就一把匕首，難不成要和完全不知底細的詭異硬碰硬嗎？！
“這個我有準備哦！”葉星河右手舉得更高，左手指了指旁邊用於放置私人物品的櫃子，笑眯眯回答：“因為總覺得你還會有用上的那天，所以啊——你之前的那些東西我都給你留下了。”
薄意這回是真的怔住了，薄而輕的眼睫微微顫抖，在絢爛的光影下振翅欲飛。
這是她從來不曾設想過的。
“玫瑰古堡”，就算單從監管局各種各樣的流言中都能拚湊出一個恐懼的影子，那裡的風聲早已經大到能夠遮蔽太陽。
葉星河卻還覺得她會回來。
“咦，感動得要哭出來了嗎？”葉星河雙手抱胸，眉峰微微挑起，似乎有些苦惱，“你這樣我還怎麼好意思找你要租金呢，那些東西占掉我一大半櫃子，很麻煩的誒。”
“租金？”程熙插入對話，看了眼葉星河，又看了眼似乎被逗笑的薄意。
“……”
她果然還是不能理解薄意的心情。
“想要什麼直接說好了，”程熙捏了捏眉心，張口就把想解釋的兩人按在原地，“我給。”
葉星河：“！！”
葉星河宣佈那是她聽過的最感人肺腑的兩個字，以後感動監管局十大人物沒有程熙她不看。
薄意覺得這個發展屬實不太對勁，“你不要這麼縱容她啊……”
縱容？
程熙感到莫名其妙但是無所謂：“你很高興不是嗎？”
“哇塞。”
葉星河站在一邊呆呆拍手，擠眉弄眼，甚是活潑，“說真的，我都有點磕你們了。”
她嘴上這麼說著，眼裡的情緒卻像是一口深不見底的井，所有的歡快就輕鬆浮於表麵。
薄意隱約感覺到了某種不適。
還不等她探查，葉星河就再次話鋒一轉，笑眯眯掛在了旁邊立著的櫃子上，隨意抹掉了那一層不對勁的漣漪。
她說：“哎呀，熙姐可不要生氣呀，就當是我胡言亂語好了，您這麼厲害的大人物，做出的選擇果然不可能這麼簡單吧……我們還是不要隨意揣測為好呢。”
還是同樣輕佻的語調，薄意皺了皺眉，下意思抓住了她話語中微妙的重讀音節。
——“我們”？
“是我們才對，”程熙麵無表情拽過薄意，生性不通感情的天災宿主當然聽不明白對方嘴裡彎彎繞繞的扭曲情緒，但這不代表她無法解題。
畢竟——準確察覺對方話語中含義並且逐字分析，這是純人類才愛乾的事。
而程熙……
程熙隻會坦然點頭，毫不彆扭的承認，她猜的就是對的。
“薄意喜歡，所以我去實現，這不是理所應當的嗎？”
葉星河：“！！”
葉星河腦袋當機了。
雖然也不是絲毫沒有察覺，但果然這種和教科書上完全不同的答案就是很離譜吧！你一個天災宿主為什麼能對監管者說出這種話啊……這兩者不就應該是你活著我盯著，我要活所以你要死的關係嗎——！
還有！
你臉紅個泡泡茶壺啊！薄意！
“咳，”薄意咳了一聲，本來飄忽不定的心情徹底被一句話釘死在地麵，她冷靜了，也變強了。
“這種話還是不要說了吧，”薄意並沒有相信對方的意思，她隻是有些完全無法糾正的無奈，“……這樣下去會給我們都帶來困擾的。”
“朋友之間也不會這麼做的。”
朋友……？
葉星河狐疑的在兩人之間看來看去。
程熙思索了一下，沒說對也沒說不對，最後隻是若有所思的看向了薄意的耳釘。
她在這個短促的詞語中想起了什麼。
“朋友，”“我們是朋友吧……”“朋友之間可以這麼做”“這是朋友的親密哦”……
屬於薄意的聲音踏著時間洪流在腦海中短暫站立了一瞬。
“嗯，”良久，在薄意以為是自己得寸進尺過頭的時候，一雙冰涼的手從她的腰間環抱了上來。
程熙彎了彎眸子，仿照記憶中的那個人，在麵上描繪出了花開之時的輕柔表情，連語氣都溫順，“你說得對。”
薄意鬆了口氣。
葉星河莫名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還是太超過了。
秉承著自家好友應該能心裡有數的想法，葉星河轉移了視線，如同放下一個隨時都會“蹦”出大氣層的有害爆/炸/物。
說到底，她也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監管者而已。
葉星河轉身就朝著任務接取點走去。
“該說意外嗎？最後隻留下一個s級任務什麼的……”
守在任務台的小姐姐露出了一個抱歉的笑容。
薄意看向想要抱怨的葉星河，低聲問了一句：“這個任務有些超標了，你還要參與嗎？”
“為什麼不？”葉星河翻了個白眼，對監管局想要最大程度利用程熙能力的行為不置可否，說：“也沒有更好的機會了吧，完全靠磕靈果邁過階梯的話，會被詭異教做人的。”
吃下望月心後，葉星河總有自己下一秒就能邁入s級的預感，她嘴上雖然不說，但對高階彆的任務還是很期待的。
尤其是明顯抱上了金大腿的時候。
葉星河眨了眨眼，一下截下孤零零掛在麵板上的任務牌。
“蝴蝶山失蹤事件，看起來意外的適合破繭。”
薄意聽懂了她的言下之意，沒有再勸。
“蝴蝶山……”程熙視線在那張標準了詳細時間地點的圖片上一閃而過，意料之外的接起了話茬，“這個地方，我還挺熟悉的。”
任務台的安靜被一瞬間打破了。
葉星河下意識就覺得這不是一個巧合，監管局密切關注程熙已久，她的每一次出行幾乎都會被詳詳細細記錄在案，準確給出對方熟悉的任務完成地點似乎不會是一件難事。
但這不就更糟糕了嗎？！
葉星河小心關注著程熙的表情，指望著自己普通的身體能帶著她在程熙決定翻臉的時候立刻逃出生天。
畢竟程熙一看就很不高興啊！監管局這是在貼臉吧，就差直接說“我知道你的行蹤要把你利用最大化”什麼的……
上上上次那個被送進“玫瑰古堡”的監管者似乎就是這麼死的啊？！
……
“啊，”程熙想明白了，臉色一秒回溫，“有個性格不錯的朋友住在那。”
“那要去拜訪一下吧？”薄意想了想，覺得自己明麵上好歹是監管局派來照顧她的，很貼心的給出了主意，“需要帶一些禮物上門嗎？”
“沒必要。”
程熙顯然不具備人類社會的禮儀，很坦然說出了實際上非常離譜的話。
“我願意踏足那裡，對它來講就是最好的禮物了。”
——
蝴蝶山入目就是一片絢爛至極的豔色，如同水麵上漂浮閃動的藍眼淚，又以此織錦，編造成使靈魂顫栗的不可名狀之物。
隔得很遠，精神力更強的薄意就感覺到了難以言喻的威脅感。
“這就是s級的幽藍嗎？總感覺……比之前遇到的任務物件都更加危險，也不知道林芝現在怎麼樣了。”
“不是s級，”程熙側目，斟酌了一下詞句才重新說道：“按你們的評判標準，它應該是s
。”
葉星河臉色一下子凝重起來：“s
的話，林芝應該已經凶多吉少了。”
詭異的級彆可不隻是按照殺傷力來算的，如果說s級彆的詭異能夠影響大半座山的話，那s
……
“恐怕整座山都在它的眼皮子底下。”
薄意垂下眼眸，手上那張失蹤人員的照片被她按得變了形。
“你們叫它幽藍？”程熙的注意力再次跑偏。
葉星河頭皮發麻，但又強行冷靜下來，隱隱約約察覺到程熙的態度有些不對，剛想說話，就被眼前驟然躁動起來的山徹底堵住了嘴。
幽藍色的光點團團聚成海浪，仰躺在一望無際的夜色下，幾乎形成了摧枯拉朽之勢，眼見著就要脫離駐地將她們吞進去蠶食軀骨。
不似人聲的尖叫吵嚷又無詞，留下“沙沙”的餘響，如同跗骨之蛆。
薄意電光火石間想到了什麼。
她問程熙：“你的朋友……是人嗎？”
程熙：“我似乎沒有這麼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