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病弱黑蓮花纏上了 第12章
-
第12章
“今晚先住這裏吧,一時半會回不去了。”
焦土正下著暴雨。
嵐棲這樣決定,卻無法解釋原因,幸好鬱宸冇問,高高興興地同意了。
之前檢查屍體,沾了一身淤泥和溪水,濕噠噠貼在皮膚上,又冷又難受,但他一心想要搞清楚闖入者的身份,便冇在意,現在反應過來,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鬱宸往他身旁貼了貼:“你感冒了?”
“沒關係。”嵐棲攪乾腰間濕得最嚴重的那塊獸皮:“馬上就乾了。”
鬱宸明顯不相信,指尖順著他腰腹的地方一滑,皺眉道:“很濕,去把衣服換了。”
癢。嵐棲顫栗了一下,想發脾氣。
心底又湧上奇怪的感覺,把這股氣降了下去。
從來冇有人認為感冒、生病能影響到他什麽。
他一直以來都是焦土崇敬的對象,應該強大、冷靜、勇猛,大家常用希冀的目光看向他,卻不會用關懷的語氣親切地問候他。
明明很弱,關心他乾什麽。
有閒心不如多關心關心自己。
嵐棲雖然這樣想,但還是仔細地考慮了一下。
山洞內空間不足,想換衣服,得當著鬱宸的麵。
男人看不見,冇什麽好害羞的,他主要過不去心裏那一關。
鬱宸還在喋喋不休:“你這樣會發燒的,發燒很難過的,你不想雙腳發軟,連路都走不動吧?”
嵐棲頂不住嘮叨,無奈妥協了:“……知道了。”
嵐棲的胳膊是健康的小麥色,等褪下衣物,露出被獸皮掩蓋的地方,才能看出他真正的膚色其實是白皙的牛奶色,腹部肌肉線條流暢,十分緊實,一切都冇有什麽問題,直到褪去了獸皮編製而成的短褲,微微抬起了腰。
除了和普通男人相同的器官,還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粉色。
宛如一朵盛開的牡丹花,嬌豔欲滴,在涼風中輕輕地顫動。
特別誘惑人。
……
換上乾淨衣服,嵐棲把摘好的蔬果擺出來。
幸好出門前還帶了點乾肉,不然一點蔬果真不夠填飽肚子。
一張桌子,兩個人。
嵐棲想,焦土裏的一個個家庭,也是這樣圍在一起吃飯的吧。
鬱宸吃得很少,咬上幾口便靠著牆壁閉目養神了。
嵐棲拿了一隻桃子遞給他:“不能挑食。”
長這麽漂亮,一本正經嚴肅的時候就更漂亮了。
“嵐棲哥哥不讓我挑食,我就不挑食。”
鬱宸的語氣像溫順地小綿羊,他乖乖伸出手,朝桌子摸了兩下,才摸到桃子,剝去皮,小口小口地咬著。
……他怎麽能隨隨便便說出甜言蜜語的話的。
嵐棲被驚到了:“以後別這麽肉麻。”
說完,逃跑似的坐到山洞口去了。
鬱宸垂簾,咬下一塊桃肉。
果肉甜甜的,都出汁了。
看上去凶巴巴地,怎麽這麽容易害羞?
夜幕降臨,嵐棲睡的不安穩。
不知道為什麽,他感覺有點冷,撥出的氣體太灼熱了,燒得嗓子疼。
恍惚間,他回到了自己還是一株草的時候。
天氣一直很好,風和日麗,碧空如洗,即使偶爾下起了飄飄忽忽的毛毛雨和冬日裏的皚皚白雪,也被高空茂密的枝葉擋了去,他生長在懸崖間,偶爾看到來往的旅人,裹著長袍,臉上掛著肆意的笑容。
他聽到一個姑娘追著一個少年奔跑,嘴裏喚道:“嵐棲!嵐棲!”
噢——
他搖晃著枝葉,原來人類都有名字。
日子悠悠哉哉,年複一年,日複一日,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突然狂風大作,下起了暴雨。
暴雨一下便是五六日,伴隨著震耳欲聾的雷鳴聲與刺眼的閃電。
不久之後,出現了塌方。
塌方來得猛烈,他身邊的其他枝葉搖搖欲墜,紛紛震了下來,落入洪水中。
隻有嵐棲在渾沌中開了神智,抱緊了身旁的石頭。
又是過了一個星期,等暴雨結束,太陽升起,洪水褪去,又引發了第二場災難——瘟疫來了。
瘟疫把僥倖存活的牛羊殺死,生病的動物們互相傳染。
漸漸的,再也冇有鬱鬱蔥蔥的草地和快樂奔跑的小鹿了。
這片土地在暴雨的洗禮下,變成了廢墟和荒地。
白駒過隙,除了嵐棲,好像所有生物都消失了。
他長出了四肢,像人一樣,在這片死寂的荒地上行走。
直到有一天,一個年輕的行腳商人路過此地,他好像在逃亡,慌不擇路迷失了方向纔來到這裏,他躺在一望無際的荒地上奄奄一息,似乎快渴死了,嵐棲觀察了好一陣,忐忑地走上前去,用結結巴巴人的語言問道:“……你還好嗎?你、會死嗎?”
即便行腳商人快不行了,依然露出了驚愕的表情:“這種地方怎麽會有小孩?”
嵐棲冇回答,反而往回走,漸漸消失在視野中。
等他回來,腰間別著鼓鼓的水囊,捧著蔬果,已經兩個時辰之後了。
行腳商人被救活了,感激涕零。
嵐棲平淡無奇的生活裏第一次擁有了成就感和快樂。
幾天之後,年輕商人灰敗的麵孔終於恢複了少許血色。
他坐起身,笑了笑,問道:“你好,我叫唐邊雅,你叫什麽名字?”
他的笑容是溫柔的、友善的,帶了幾分關懷好奇。
這種目光和笑容衝著他,讓嵐棲感覺心裏暖洋洋的。
他張了張嘴,不知怎麽就回想起曾經在山穀裏的日子,便回道:“我、我叫嵐棲——”
唐邊雅點了點頭:“你一個人,我也一個人,不如我們結伴而行吧。”
“好。”嵐棲勾起嘴角,學著他,回了一個微笑。
他喜歡人,總是群居,永遠不會孤獨。
但嵐棲不知道,人是善變的。
一天又一天地過去,每一天,唐邊雅的笑容都在產生微妙的變化。
有些感覺到了,有些落入時間的長河中,慢慢淡去。
後來,就再也看不見這樣的笑容了。
嵐棲猛然驚醒,出了一頭冷汗。
本來渾身發寒,現在已經緩好了很多。
回頭一看,難怪不覺得冷,原來鬱宸躺到他身後來了,烏黑柔軟的長髮散開,有一束直接纏在了嵐棲腰間上。
明明給他睡床的,大概床太窄,不小心摔到地上去了。
熾熱的體溫讓他顫栗了一下:“別碰我。”
嵐棲以為自己的語氣會是冷漠、淡淡的,實際不然,出了喉嚨口,竟變得很溫柔,一點威懾力都冇有,鬱宸自然聽不見,連醒都冇醒。
嵐棲把身上的獸皮毯一扯,蓋給了鬱宸,自己走出山洞。
天還黑濛濛的一片,但地平線上的白色暴露了黎明的一角,雲霧不像之前那樣聚攏在一起了,看來焦土的暴雨差不多已經停歇。
“回去了。”嵐棲對熟睡的鬱宸說道。
迴應他的是平緩的呼吸聲。
嵐棲意識到自己的適應能力還蠻強的,從剛開始他排斥巫者的氣息,甚至連靠近雙腿都虛軟無力,現在竟然毫無反應了,又譬如剛和鬱宸住一起時,小小的呼吸都能影響到他的睡眠,現在也逐漸習慣了他的存在。
“算了,你睡吧。”
嵐棲靠著牆壁坐下:“睡醒了再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