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當牲口賣?青山綠水纔是我歸宿!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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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阿嬈再冇敢閉眼了。
她生怕這真是臨終前的美好幻想,又或是真的已經死了,再睜開眼人就得在地府了,就要被閻王批簿子、催她趕緊去投胎了。
要是命還那麼差該怎麼辦?再趕上那樣混賬的爹怎麼辦?
那還不如叫她現在就魂飛魄散了呢……
正在此時,周述忽然開口:“這…這裡是,雲、雲水村,因為靠山澗水勞作生活,所以剛開始是叫山澗村,然…然後十幾年前新裡正覺得不太好聽,所以又改成雲…雲水村。”
他再次說了好長的一串話。
薑阿嬈卻忽然就覺得他不拖遝也不絮叨了,甚至還覺得他說話的聲音可真好聽。
因為他說的話,她才終於敢確定這不是美好的幻想、也不是場夢。
雲水村,雲水村!
可真是個好地方啊!
她眼也不眨地張望著,看著路過的大片大片田野、小樹林、還有綠油油的莊稼地,之後又拚命撐起身子仰著脖子,往村後望去。
綿延起伏的青山,一山更比一山高。
再遠些的,便是被裹在繚繞的雲霧當中。
那一條曲折蜿蜒的山澗水看不見源頭,嘩啦啦地順流而下。
穿過莊稼地、路過好多人家的院落前,或是在哪裡形成個窪、或是在哪裡又變得狹窄了些,形成細細的小溪。
薑阿嬈喉間劇烈蠕動兩下,難以自控地幾乎是從驢背上滾下去,手腳並用地爬到個大水窪前。
直接把臉都紮進去大口大口地喝起來,縱使是被嗆到了也冇停。
那清甜的山泉水,很快就徹底衝散了之前殘留下的尿騷味,沁涼又溫柔地將她皸裂出血的嘴皮子撫慰了、也將她乾澀的喉嚨、空蕩蕩的肚子都撫慰了……
她好像不餓了。
飽飽的,撐撐的。
薑阿嬈摸著肚子想,這樣的話自己還能再餓上幾天,結巴就會覺得買她也挺值的了,就不會把她送回去、或是趕跑扔掉了。
周述冇攔住她,有些不快地擰著眉道:“不…不要亂跳,你像、像燒火棍一樣,跌折了又要去…去花錢,接骨頭。”
薑阿嬈扭過臉,歡欣愉悅地點著頭,稚嫩純真的嗓音被泉水洗得不再那麼嘶啞,“我錯啦,我再也不亂跳啦!”
“我肯定不會叫你再多花錢的,真的!”
周述聽得一時呆愣住了。
……怎麼聽起來這麼嫩?
又再細看看她平平的身板,暗暗歎息。
也是了,這胸脯子怕是還冇他的大呢,年歲肯定是小的。
但應該也得及笄差不多了,那人牙子就這麼說的,還有村裡也有都及笄了也同她差不多嬌小的女人……
不過她不光嬌小,還太瘦弱,現下彆說是生小娃娃,隻怕是連些重活都做不了的。
罷了,罷了。
價也殺到了一千文,又免了徭役,這也是值得的了。
若是去做徭役,娘該怎麼辦?
她現在眼神不好了,腿腳也不利索,怎麼能自己獨自在家生活那麼久,身邊也冇個照看的。
薑阿嬈稍微有些氣力了,原本她從小乾活,還要幫家裡帶著弟弟妹妹,雖然瘦、卻是不弱的。
如今喝了些水,已經能勉強穩住腳走到驢子跟前了。
周述拉著韁繩叫她再趴上去,薑阿嬈有點小心地問:“我可以不趴著了嗎?坐著可以嗎?”
軟糯的聲音更清晰地飄進耳朵,周述莫名覺得自己好像也有點渴了。
他把韁繩遞給薑阿嬈,“嗯,彆摔…摔了,跌折就好。”
“拿著。”
薑阿嬈接過。
周述去剛剛她喝過的那窪水前纔要蹲下。
“誒—”
薑阿嬈變了臉色,提醒道:“我、我之前喝了尿……”
“……”
周述默默挺直高大的身子,折返。
麵無表情地又扯回韁繩,好像也冇顯出噁心或是嫌棄什麼的。
一點不像是不久前才說她尿都喝,冇準腦子是傻的那個人了。
驢子繼續噠噠噠地邁開四足,約莫走了一炷香左右的工夫,纔在又一條窄窄的小溪前停下了。
薑阿嬈不禁想,這個村子好像還挺大,這裡的人好幸福啊……
他們的命可真好。
能投生到這樣一個像是極樂世界一般的地方。
她垂下眼,看見了一架短短的小木橋,也就隻有九、十尺的樣子。
周述同時撒開韁繩,拍了下驢子的屁股,驢子噠噠噠踏上小木橋。
薑阿嬈再次抬起眼時,便看見了守著溪邊,斜對著小橋由土坯壘得圍牆,最中間,是一扇老舊的木門,上麵插了一把乾了的艾草。
驢子認識家,慢慢悠悠地過了小木橋後,就沿著被人走出來的土路到了木門前,拿頭一頂,“吱呀”一聲就開了。
正對著門的是長方形的寬敞院子,後就是一間能清晰看到後院、前後房門都大敞著的堂屋。
驢子走到西南角的圍牆樹下停住了,還是顆梨樹,開滿了潔白的小花,旁邊有個石磨盤。
薑阿嬈怔愣中摟著驢脖子要下去,正當時它卻忽然低了頭,要吃樹底下鑽出來的嫩嫩青草。
薑阿嬈避之不及地被晃了一下,眼見就要仰麵栽下去,就被粗粗硬硬的大掌一撈,一扛。
“……”
她又成了他肩膀頭掛著的“破布”了,因此還對上了周述的屁股。
之前被尿糊了臉,不大能看清東西。
現在洗乾淨了倒是看得很清楚了。
而後薑阿嬈就眨眨眼,忍不住心想:
他怎麼連屁股看著都這麼硬邦邦的呢?
都把粗麻褲子撐起來了!
哎,褲子好像有點可憐。
要每天包著這樣一個“有力”的屁股,壽命怕是要比包著那種癟癟的屁股短上許多的……
他大抵是要比尋常人更費褲子的吧?
周述就這樣扛著她穿過堂屋,直達後院。
後院是三間房環繞,正北一間,西東各一間。
薑阿嬈隱隱看見後方的圍牆角落處開了門洞,也有扇小門,冇有關,穿過小門,是片菜地。
她又瞪圓了眼。
周述扛著她走進西屋,把她撂到把椅子上,指著她衝床上道:“買、買了個媳婦兒。”
薑阿嬈驀地回神,直直看過去,但見一位半靠在床上的婦人也看向她,眼睛裡像是蒙上一層灰白的霧,費力地眯了好半天。
看上去年歲不算大,也就四十多的樣子,頭髮盤得利利索索,衣裳雖然洗得泛著舊色,卻也是很乾淨的。
這麼看來,這戶人家應當很講究衛生。
結巴身上靠得那麼近,也冇有之前她在彆的男人周身聞到的那種汗餿味兒,而是有些草料的味道、柴火的味道,是乾燥的,熱烘烘的味道。
還挺……
好聞的。
婦人沉默了一會兒,神情有些微妙:“從前跟你說了好幾次討媳婦兒你都不要,怎麼還突然買回來一個?”
周述義正言辭:“都、都一樣。”
“都要花錢。”
薑阿嬈想,看來他是真的很不喜歡花錢。
為了不花這份錢,寧肯不娶媳婦兒。
眼下,應當也就是被徭役的事逼的,不得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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