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悍梟 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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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誠身體繃緊如拉滿的弓弦,按刀的手背青筋畢露,指節因用力而慘白。
——強奪軍功田?
此事一旦做實,便是潑天大禍。
在這天高皇帝遠的軍堡,一名統兵副將以“通敵謀奪軍資”、“戕害有功將士”為名,將他這個文官連同一眾衙役立斬當場,事後也難追責。
“將軍息怒,請息雷霆之怒!”
楊誠咬牙跺腳,一個急轉身,腰幾乎彎到地上。
他臉上堆砌著十二分惶恐與無辜,“劉德才強占軍功田之事下官毫不知情。此來純為公案,絕無私心牽涉才,”
他那雙三角眼陡然射出刺骨寒光,死死釘住篩糠般的劉德福,聲音陡然拔高,嚴厲得近乎喝斥。
“劉判官,聽見將軍鈞令冇有?軍功田契乃國朝柱石,鐵律如山。不容狡辯,令弟所作所為哼!人雖死,債必償,將軍的話,你聽清楚了冇有?”他幾乎吼出來,拚命使眼色。
“速速,將那劫掠之物、賠補之資,如數奉上。此刻,莫要再生枝節,記住了——來日方長!”
最後四字,幾乎是從牙縫裡重重擠出。
劉德福臉上血色徹底褪儘,慘白如刷了層石灰。冷汗浸透官袍後背,緊貼在冰涼粘膩的皮肉上。
絕境!身前李副將殺意盈室;楊誠翻臉比翻書快;院外刀槍倒影寒光刺目。
堂下秦猛,如同擇人而噬的凶虎,目光冰冷、執拗、毫不掩飾那份貪婪,靜待他劉家割肉放血。
砧板魚肉!他毫不懷疑,此刻若敢吐半個“不”字,
下一秒,便可能血濺五步。
然而,數十年官場沉浮練就的本能,將那份幾乎將他滔天怒火和恐懼,死死壓入心底深處。
他緩緩抬起頭,目光幽深如古井寒潭,死水般平靜地迎上秦猛銳利的目光,聲音竟異樣地平穩:
“秦管隊所言舊怨,皆係我那不成器的兄弟所為。劉某聞訊回來奔喪的確,不知情。”
他先撇得乾乾淨淨,語速平緩。
“不過”他話鋒微頓,那對看似因“悲慟”而紅腫的眼皮下,一絲刻毒的寒芒稍縱即逝。
“既然李將軍在此主持,軍功田契關乎國法重器,劉某認賠。”
他目光平靜地掃過秦猛,彷彿在清點一筆無關痛癢的賬目:“開個數。”
“五百兩銀子。一千石糧。秦家禦賜腰帶,五十畝軍功田契。”秦猛目光如鐵,分毫不讓。這送上門挨宰的肥羊,不割一刀,天理難容。
“我秦家的東西不是那麼好搶的。原物原樣奉還。”
“好。”劉德福回答得乾脆利落,毫無猶豫。反正東西不是他出,割的不是自己心頭的肉。
“兩日後,南河鎮運抵堡外。劉某——告辭。”
劉德福袍袖一拂,白綾飄蕩,他轉身就走,步履平穩得不似剛剛經曆重創,背影挺直如初入時。
“走!”冰冷如鐵的命令丟向楊誠及緝捕,他當先邁出堂屋門檻,再未回頭kan秦猛一眼。
“劉大人走好。軍務繁雜,恕不遠送。”
秦猛抱拳揚聲,臉上笑意盎然,眼底卻寒芒如冰。
——咬人的毒蛇,從不張牙舞爪!
這老狐狸的反常平靜,纔是劇毒蟄伏的征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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