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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地悍梟 第9章 擢升為管隊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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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河城寨,附寨是一處熱鬨的集鎮。

可經過那男孩事件後,眾人興致缺缺,無心遊玩。騎馬駕車,隨著秦大壯直奔主寨登功。

隨著腳步深入,行人漸少,附寨的喧囂漸次沉落,穿過三道持戟挎刀甲士把守的森嚴關卡。

城寨內寨的核心區域終於展現在眼前。

這裡依高地而建,夯土包磚的城牆比外寨厚重數倍,箭樓如林而立,垛口在寒風中泛著鐵石的冷光。

閘門之後,巷道雖窄卻規整有序,磚石房屋高大結實——這是寨兵精銳、軍匠核心及其家眷的居所,更是堡壘真正的脊梁與最後的屏障。

叮叮噹噹的打鐵聲從工坊區密集傳出,火星濺落在凍土上瞬間熄滅。

兵械作坊裡木槌撞擊的悶響此起彼伏。

一座座巨大的倉房如小山般矗立,投下濃重陰影。

披甲執銳的士兵駐守各處,往來巡邏,鐵甲摩擦聲與靴底踏地聲交織,肅殺之氣撲麵而來。

“內寨是城防的心臟,武庫、糧倉一應軍務,都由魏知寨大人總攬!”

秦大壯熟門熟路地引路,帶著秦猛等人直奔軍功司登記繳令。

軍功司的公案前,九顆新鮮割下的韃子首級一字排開,殘留的血腥氣讓空氣都凝著冷意。

小吏仔細驗看文書、覈對首級腰牌,盤問斬殺細節與歸屬,最終在冊籍上鄭重落筆記錄。

功績確鑿無誤!

秦猛資訊登記,正式納入邊軍體係,因獻韃子首級最多,按大周律法,當場擢升為伍長。

李山、張富貴等隨行土兵也轉為邊軍。憑證是領到刻著姓名的腰牌和一套沉甸甸的鐵鱗甲。是一種防護上半身及臂膀,腰腹的半身甲。

另外換來了實打實的賞賜,每顆韃子首級作價二十貫銅錢、三匹素絹,或布匹、麻衣,還有可等價換糧換馬。

實物攥在手裡,連一向沉穩的軍頭李山都忍不住咧嘴傻笑。

唯有秦猛捧著嶄新甲冑,眼神平靜無波。對他而言,成為正規軍,這不過是征途的。

按原計劃,秦大壯要帶秦猛麵見知寨官魏文。

一來憑昔日情誼求照拂。

二來更要主動交代清楚途中巡檢司搶功,反殺末流武官之事,此事可大可小,必須當麵說清,搶占先機。

秦猛囑咐李山等人去附寨采買,自己則和秦大壯直奔官署。

兩人剛到門口,便被一個嘹亮如號角的聲音叫住。

“哎,這是大壯!稀客啊!”

來者正是知寨魏文,四十歲開外,身披精鍛鐵甲,黑臉膛上刻滿風霜,帶著幾名親兵大步走來。

“開春後就不見你來,可是小南河堡有難處?”

他拍著秦大壯的肩膀,親熱中帶著關切。

可當目光掃過秦大壯身側的秦猛時,這位久曆沙場的老將眼神驟然一凝。

眼前青年身形魁梧雄壯,氣勢沉穩如山,絕非尋常士卒。

“這位是?”

“回知寨,這是秦武堡主的獨子,秦猛。”

秦大壯連忙引薦,“今日特來補秦大哥的軍籍空缺。”

“秦,秦武的兒子?秦猛?”

魏文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取而代之的是震驚與難以置信。

他腦海中浮現出秦武剛毅的麵容,又想起傳聞中那個癡傻的少年,眉頭緊鎖:“秦武故去已逾兩載,為何此時纔來補籍?

據我所知,他那獨子”

未儘之語裡的質疑顯而易見。

“大人有所不知。”秦大壯急忙解釋。

“猛子福至心靈,不久前靈竅頓開,不僅言語機敏如常人,更得先祖保佑,一身武藝驚人。昨夜在堡外連斬數名韃子哨探,攢了軍功”

“哦?是這樣?”魏文眼中疑色未消,轉向秦猛,考校之意儘顯:“秦猛,你可識數字?能讀軍報否?”

這幾乎是明著質疑他過去的癡傻。

秦猛抱拳行禮,聲音沉穩如鐘:“回稟大人,小子往昔隻是心思混沌,並非不識五穀,不明事理。家父在世時曾悉心教導,略通文墨,能識能寫,粗通數算。至於吟詩作賦”

他抬眼直視魏文,目光坦蕩,“倒也能勉強為之。”

“吟詩作賦?”魏文濃眉猛然掀起,聲調陡然拔高,帶著訓斥口吻:“後生!此地是鐵血軍寨,不是文苑樓台。

軍中無戲言,莫要信口開河!”

“知寨大人若不吝指教,儘管考校。”秦猛毫無懼色。

此方天地也是漢字,他腦中不僅存著原主的蒙學記憶,更有千百年華夏文化積澱的底氣。

魏文見秦猛站定凝望,氣度沉靜如水,與周遭浮躁氛圍迥然,不像狂言,不由起了幾分好奇。

他嘴角微挑,帶著一絲試探和居高臨下的審視,隨手指向寒風蕭瑟的軍寨:“有點意思。

既是邊關寒風凜冽,冬月肅殺。

就以這南河城寨為題,即景賦詩一首!作得好,本官自有厚報,重重提拔你;若是作不出……哼!”

後半句未儘的威脅之意在冰冷的空氣中瀰漫。

其實魏文隻是說說,哪怕秦猛背一首醬油詩他都會承認,稱讚,找個由頭提拔一下故人之後。

秦大壯在一旁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額頭沁出汗珠,幾次張嘴欲言都被秦猛用眼神瞪了回去。

寒風在寨樓上尖厲呼嘯,捲起枯葉、沙塵,附寨“胡姬樓”卻飄來歌聲,與邊陲軍寨形成刺眼對比。

秦猛目光掃過曖昧燈火與冰寒鐵甲,朗聲道:“《邊塞冬月》——

十月霜風捲塞塵,邊城夜色冷如冰。”

他聲音低沉流利,配合著寒風颳過,畫麵感頓生:

狂風裹著沙塵如黃龍掃過,星月失色;夜幕將邊城投入冰窖,城磚兵刃皆似凍結。

魏文嘴角輕慢瞬間凝固,親兵們瞪圓雙眼交換震驚,這傻小子真的會做詩?

秦大壯焦急僵硬在臉上,他雖不懂詩,卻覺得二愣子說得好。

“金樽美酒歌樓暖,鐵甲寒光戍角清。”

畫麵驟轉:歌樓內金盃碰撞,酒香與暖爐馨香交織,一派融融春意;

鏡頭再拉回軍寨,鐵甲映著陽光泛出幽芒,戍樓號角劃破寂靜,如警鐘長鳴。

魏文瞳孔收縮,身體前傾,臉上冰封初裂。

“舞袖翩翩嬌影亂,戰旗獵獵壯心驚。”

暖閣中舞袖飛旋,皓腕瑩光與迷離光影交織成靡麗圖景;

寨牆垛口處,戰旗被狂風撕扯得獵獵作響,震顫如戰鼓敲在戍卒心絃。

魏文喉頭發乾,不安悄然滋生。

最後兩句,秦猛聲音沉凝如龍吟:“繁華背後藏腐朽,誰知沙場白骨橫?”

哢嚓,流光舞袖與暖香幻象驟然如鏡子般破碎,血沃焦土上枯骨層層堆積,無聲詰問穿透繁華。

魏文如遭重錘,臉上戲謔淡然儘褪,麵色由白轉紅,喉間發不出半點聲音,隻剩脊椎竄起的戰栗。

數息後,他低嘶出聲:“好啊!字字泣血,句句誅心,振聾發聵!秦武啊秦武,你生了個好兒子,哎,是老夫眼拙,疏忽忠烈之後。”

秦大壯直愣愣地盯著秦猛,眼裡那點疑惑漸漸褪了去,反倒慢慢凝出些沉甸甸的東西來。

——是敬畏!

他這輩子在南河堡見慣了揮鋤頭、舞棍棒的漢子,能識全字的都冇幾個,更彆說吟詩作賦了。

可魏知寨是什麼人物?那是讀過書、見過大世麵的!

連他都拍著大腿誇秦猛的詩好,那這詩就一定是頂頂好的。

秦大壯心裡直翻騰:老秦家這是祖墳上冒青煙了?

南河堡多少年冇出過這樣的人物,咱秦家這小子竟有這本事?

他望著秦猛的背影,喉結動了動,低聲唸叨:“秦大哥啊,你在九泉之下瞧見冇?猛子有出息了……”

這時,魏文走上前,用力拍著秦猛的肩膀,眼中滿是讚賞與愧疚,隨即神色一正,朗聲道:“原隻道你武勇可嘉,冇想到竟有如此文采!

如今入冬,界河將封,正是北虜寇邊的高危時節。南河堡傷了元氣,需要真正的將才坐鎮。”

“咱說話算話!”他目光灼灼盯住秦猛,喝道:“秦猛聽令!本知寨即刻擢升你為南河堡管隊官。

全權負責南河口防務,督訓士卒,調度防禦,執掌錢糧。特許便宜行事,可征調民壯輔戰。”

管隊官,大周邊軍從八品實職武官。

這絕非虛職,意味著秦猛從伍長一躍成為南河堡防務與軍民事務的最高長官。

軍械、錢糧儘在掌握,更是過渡期,通往堡主之位的關鍵階梯。

秦猛眼中精光爆射,壓抑住心中振奮,躬身下拜,鏗鏘迴應:“謝將軍,末將願以血肉鑄鐵壁!

賊寇來犯,唯死戰耳!人在堡在,誓死不退!”

“好!”魏文見他不驕不躁,愈發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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