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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地悍梟 第56章 堡寨醫療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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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猛與範良回到堡寨,再次叮囑了燃燒瓶製作的關鍵要點,並確認沿用「燃燒瓶」這個名稱。

「範師傅,火器作坊這味道太濃了,長久下去影響周遭居民,也傷身,作坊最好挪個地方。」

是!」範良臉上閃過尷尬之色:「小人亦正有此意,隻是有時候研究調配火藥,那股迫切想知威力的念頭上來,非要當場試一番不可。

左鄰右舍沒少埋怨,眼下大人吩咐,小人回去便搬遷,堡內作坊今後隻負責燃燒瓶裝填細活。」

秦猛目送範良離開,正欲前往軍營,目光卻掃到西南角的醫療所。

他心念一動,那無形的責任感沉甸甸地壓在肩頭。

身為知寨官,關愛這些為他拚命的士卒是分內之事。

他腳步一轉,帶著親兵走向那彌漫著刺鼻血腥與苦澀藥味的地方。

醫療所內的光線昏暗,痛苦的呻吟低沉壓抑。

十來名重傷員躺在簡易通鋪上,有後腰中箭,胸口有豁口,全靠醫官唐博精湛的醫術吊性。

唐博祖上是禦醫,流落邊寨,醫術在此地已是頂尖。

秦猛進屋時,他正全神貫注,捏著一卷帶著血跡的濕布,為一名肩膀刀傷的士兵包紮傷口。

旁邊的木盆裡洗傷用的水渾濁不堪。

秦猛瞳孔猛地一縮,斷然喝止:「且慢,唐醫官,這布……臟了,不可直接包紮裹傷!」

唐博手上動作一頓,愕然抬頭,麵露不解:「大人何意?剛清洗過,為潔淨布匹,包紮止血有何不妥?」

「止血無錯,隱患在目不能視之處!」秦猛上前一步,指著傷者那皮肉腫脹丶泛紅的創口。

他語氣凝重異常:「唐醫官請看,此人傷口是否紅腫熱痛,更易潰爛流膿?熱度也比旁人高?此乃傷後,惡毒瘴氣侵入肌理所致!」

他很想說「細菌」,但這時代無人能懂,隻能用「惡毒瘴氣」來替代。

「那些眼不能見丶卻能致人化膿潰爛;

引發高熱的毒邪,便附著在這布上丶在你我手上丶在未經滅殺的器具之上;

若直接裹入傷處,無異於雪上加霜!」

唐博盯著那確實比其他人更顯糟糕的傷口,臉色變幻。

他行醫多年,深知許多傷兵逃過了戰場,卻難逃後期「風邪入體」「金瘡迸裂」的高熱潰爛,終至不治。

但將這歸咎於看不見的「瘴毒」,實在匪夷所思。

「此論……下官聞所未聞。」

「祛除此毒卻非難事,高溫滅殺即可!」

秦猛不容置疑地指向水盆,「故而,醫者雙手潔淨。凡用於傷患之布帶丶器具丶皆須用淨水徹底搓洗後,再以沸水蒸煮至少半刻時辰。」

「若緊急時刻無法蒸煮,或用鹽水清洗傷口,器具。

亦可用新鮮生寧(生薑)丶葫蒜(大蒜)搗碎取汁,浸潤布條丶洗淨,此二物皆有殺…抑製毒邪之力。」

「敷料中摻入搗碎的忍冬(金銀花)。每日令傷者服用忍冬煎湯,此物清熱解毒,最能對抗潰爛高熱。」

唐博眉頭緊鎖,沉默片刻,秦猛所言如同天方夜譚。

但提到「生寧」「葫蒜」「忍冬」,這些古方中確有零星記載其能「抑瘡瘍」「清熱毒」,或許真有幾分道理。

看著秦猛篤定的眼神,再看著士兵那明顯開始惡化的創口。

他終於開口,帶著探索的意味:「大人所言『毒邪』之說雖為奇譚,然生寧葫蒜汁可抑瘡瘍丶忍冬清熱解毒,古方確有散記,下官……願一試!」

「光試不行!人命大於天,必須嚴格執行!」秦猛邊說邊解下腰刀遞給親兵,「我與你同做。實不相瞞,醫道之事,秦某也略知一二!」

這話一出,躺著的傷兵全都驚呆了。

唐博更是瞠目結舌——堂堂知寨官竟要親手做這等「汙穢」之事?

「發什麼愣?」秦猛沉聲催促:「快取來乾淨的細白新布。取上好的生薑大蒜,立刻動手!」

唐博猛地回神,眼中閃過一絲複雜,隨即朝藥童急聲吩咐,取來胡蒜,生寧等物搗碎取汁。

藥童不敢耽擱,飛奔而去。

很快,所需物品全部備齊。

秦猛挽起袖子,親自動手示範,先用濃烈的薑蒜汁仔細搓洗雙手,又命令將新布條在濃汁中完全浸潤並反複揉搓,最後在清水中洗淨。

他指導唐博用鹽水為傷兵清洗傷口。

接著,親自執起布條為傷兵包紮,手法沉穩丶精確,折疊纏繞極富章法,既能有效止血固定,又不至於勒得過緊,用布節省且效果更佳。

裹好後,傷兵輕輕活動肩背,驚訝道

「多…多謝大人,比先前舒服不少,不覺勒得慌了!」

一旁觀看的唐博心中掀起驚濤駭浪,忍不住問道:「大人,您這包紮手法……從何習來?竟如此嫻熟精妙?」

「先祖托夢所授。」秦猛放下布頭,神色淡然地回答。

「哇!哥!」清脆又帶著驚訝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你…你真會醫傷?跟唐醫官一樣厲害?」

秦猛扭頭看去,隻見妹妹秦小芸蹦跳著進來,身後還跟著陳月娘和幾位婦人,她們手中都端著木盆,裡麵放著清洗乾淨的紗布和衣物。

陳月娘見秦猛看過來,略帶忐忑地解釋道:「猛子哥…近日裁縫工坊趕製冬裝,實在抽不出人手。

我看醫所這邊衣物紗布堆積如山,氣味也重,唐醫官和童子過於忙碌,便與幾位嬸子商議著來幫忙漿洗晾曬,做些力所能及的雜活。」

秦猛的目光落在陳月娘那雙被水凍得微紅的手上,又看向木盆裡那些洗淨透亮的紗布。

他臉上冷峻的線條瞬間柔和下來,點頭讚許道:「好,做得對。軍醫所是傷兵續命之地。

亦是我軍寨存續的命門,其緊要不下於城防兵器,你能想到此節,眼光長遠,了不起。」

他走近一步,聲音清晰而鄭重:「況且,身為未來的寨主夫人,理應有一顆仁慈之心。為_照料受傷的袍澤兄弟,亦是你的本分擔當!」

「寨主夫人…」陳月娘渾身劇震,猛地抬起低垂的頭。

它眼中的閃躲儘數褪去,瞬間被巨大的驚喜丶羞澀和前所未有的踏實感填滿。

秦猛第一次在眾人麵前如此明確她的身份,這巨大的肯定讓她心跳得飛快,臉頰緋紅如霞。

巨大的喜悅化作勇氣,她挺直腰背,看著秦猛,聲音雖輕卻異常堅定:「那…月娘想…不隻做漿洗,更想隨唐醫官學習治病救人的本事。

跌爹昔年曾教過我辨識許多草藥的寒熱溫涼,認得些藥性,也曾上山采過藥,我有這個底子!」

秦猛眼中的欣賞之色更濃,他略一沉吟,便果斷拍板:「好!白日你便可來醫所幫學請教。

晚間歸家,我便將這包紮之術傳你。今後這清潔包紮之法,便由你教導所中藥童丶婦人!」

他又轉向唐博:「唐醫官,月娘是我的家人,亦是你的弟子,今後多多叨擾,望費心教導。」

陳月娘聞言,眉梢眼角都煥發出明亮的光彩,用力點頭應下。

此時,秦猛目光掃過另一名腹部皮開肉綻丶傷口難以閉合的傷兵,腹部上纏繞的紗布滲血。

他對唐博提出一個更驚世駭俗的想法:「唐醫官,這等大口撕裂傷,皮肉分離如此之遠。

單靠敷藥包紮,我覺得不妥,癒合緩慢且極易入毒,是否可考慮……用針線將其縫合?」

「如同縫衣般,拉攏傷口兩邊皮肉對合緊貼,豈不更利塗藥,止血癒合,減少瘴邪侵入?」

「縫合?」唐博如遭雷擊,雙目圓瞪,脫口而出,這念頭比之前的「消毒」之說更駭人聽聞。

但下一秒,作為一名優秀醫者的直覺靈光乍現。

對啊!大的創口難愈,主因就是兩邊組織分離,若能強行拉攏固定丶縮短距離,癒合速度定會加快。

他腦中彷彿開啟了一扇全新的大門,喃喃自語:「如…如縫衣般…拉攏對合…加速癒合…」

隨即,他眼中爆發出熾熱的光芒,猛地看向秦猛,語氣急切:「請…平大人教我。此…此法細思……竟有可行之理!敢問如何操作……」

接下來半個時辰,秦猛將清潔丶縫合概念等醫療智慧,用「古方旁證」講給唐博。

提及針具選繡花針改造丶線用桑皮線或沸煮絲線丶可試麻沸散減痛,隻給方向留細節讓唐博探索。

唐博如饑似渴傾聽,舉一反三想到針線需蒸煮消毒,追問不停,看向秦猛的眼神滿是敬佩。

秦小芸滿眼崇拜瞅著哥哥,陳月娘換藥時側耳聽討論,望秦猛的目光含著慶幸丶敬仰與柔情。

秦猛見唐博架鍋煮布丶加忍冬丶換洗傷水,知「消毒」已生根,便挨個慰問傷員,許諾撫恤,傷兵眼中重燃希望。

夕陽西沉,餘暉透窗,秦猛帶疲憊與輕鬆起身。

行至院外回望,唐博用煮過的長筷夾熱布,輕覆傷員創口,神情專注如朝聖,儼然聽進去了。

軍醫所內「生存希望」悄然生長。

而秦猛陪陳月娘丶秦小芸回家,家中灶火泛暖光。

陳月娘畏寒頭暈,秦猛道:「著風了,用老薑蔥白熬湯發汗,煮小米粥養脾胃,忌生冷油膩。」

秦小芸纏上來:「哥,教我功夫!」

秦猛在院中借微光教她紮馬步丶出拳發力,演示女子實用擒拿,秦小芸學得投入,鬥誌昂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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