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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地悍梟 第58章 踏雪烏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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堡寨人員的安頓工作由老保長和諸葛風負責。

秦猛因此清閒了不少,在軍營食堂吃過飯後,便準備開始馴馬。

此前韃子來襲,他得了三匹好馬。

第一匹是女真猛安兀魯思的坐騎,一匹神駿的棗紅馬,兼具溫馴與剽悍,被他定為常用戰馬;另一匹是烈火馬,爆發力強,暫作備用。

最特彆的是,第三匹黑馬——通體如墨,唯有四蹄環繞一圈純白毛髮,故得名踏雪烏騅。

是圖魯木第一勇士紮哈爾生前的坐騎。

這馬性子極烈,剛被俘時就差點踢傷多名戍卒。

這匹烏騅,僅肩高足有八尺開外,體型高大勻稱,肌肉線條流暢,通體毛髮烏黑油亮,火光下像最上等的錦緞,一眼便知是罕見寶馬。

近來經堡內擅養馬的堡民小心調教,它總算勉強允許人靠近鞍轡,但要真正馴服,絕非易事。

此刻它正關在特製的堅實馬廄裡,煩躁地刨著蹄子,鼻孔噴出濃重白氣,死死瞪著靠近的人影,野性絲毫未減。

“哼,白吃白喝幾天,也該出力了。”

秦猛絲毫不怕,大步流星地走向馬廄。

“大人小心,這幾日,它又踹傷兩個人了!”負責照料馬匹的馬伕見狀,連忙上前提醒。

“無妨!”秦猛目光銳利如鷹,牢牢鎖定這匹桀驁的寶馬。

踏雪烏騅似乎認出了殺前主的秦猛,見他靠近,頓時變得異常暴躁,嘶鳴一聲後,巨大的頭顱猛擺。

兩隻碗口大的前蹄直踢秦猛胸膛,勁風撲麵,力道足以碎石。

麵對這凶猛攻擊,秦猛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身形在電光火石間微晃。

他左腳精準向前踏出一小步,避開一隻馬蹄,同時右肩順著馬身衝勢輕巧卸力,馬蹄裹挾風聲,幾乎擦著他肋下的甲葉掠過,險之又險。

趁烏騅踢空重心不穩的瞬間,秦猛左臂閃電般探出,五指如鐵鉗,一把抓住轡頭根部連接嚼鐵的口環。

——這正是馬匹發力的關鍵樞紐。

“嘿!”秦猛吐氣開聲,撲至馬兒身側,右臂同時如鐵箍般,猛然勒緊馬脖子下方的筋絡。

他不是要勒死馬,而是用恐怖的臂力壓製馬的發力點,同時沉下身體,像釘在地上般穩固。

秦猛矮身沉腰,足下生根,硬生生扼住了烏騅的狂暴衝勢。

烏騅又怒又怕,奮力掙紮,嘶鳴著猛衝出去。秦猛暗道不好,卻不撒手,單腳踩上馬鐙。

“哢嚓”一聲,竟拉斷了拴馬的木柱子。

烏騅狂性大發,本想撞向周邊人群,可不少軍漢手持利刃,一轉身,拖著斷木瘋了般衝出軍營。

馬伕和周圍的軍卒紛紛四散躲避,下意識抽刀。卻見這匹馬兒通靈,眼睜睜看著它逃走。

“大人,大人。”

“看什麼看?快追!”王善和王良最先回過神,立刻招呼親衛翻身上馬,朝著烏騅逃走的方向追去。

“繼續訓練,小小馬兒,奈何我不得。”

本來在訓練的烏維,李山等軍卒也要來相助。可秦猛低沉有力的吼聲響起,便繼續操練。

此刻衝出軍營的烏騅馬仍不消停,在軍堡內又蹦又跳,四處亂竄。

秦猛還冇完全爬上馬背,隻能死死抱住馬脖子,衝著前方大喊:“讓開,馬發狂,快讓開!”

幸好軍堡內的道路狹窄,烏騅速度無法完全展開。

沿途的人聽到呼喊後及時避讓。

倒冇有造成人員受傷,隻是免不了一陣雞飛狗跳。

路上的人都詫異地看著發狂的烏騅和死死抱頸的秦猛,議論紛紛卻冇人敢上前,也追不上。

隨後,“得得得”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王善率領親衛隊策馬狂追而來,緊緊跟在烏騅身後。

很快,烏騅從堡寨前門衝了出去。

一出堡門便甩開四蹄,發狂般狂奔亂跳,還瘋狂擺頭扭身,甩動大腦袋撞擊,想把秦猛從背上甩下去。

以它狂暴的力量,摔碎普通壯漢的骨頭易如反掌。可此刻,卻感覺脖子上像箍了道燒紅的鐵索,呼吸困難,怎麼掙紮都甩不開秦猛。

“老實點!”

秦猛幾次抬腿,想要跨上馬背騎乘。卻被馬兒蹦跳破壞,他不禁惱怒,聲音低沉如悶雷。

他手臂上的肌肉賁張如磐石,腰腹核心力量全爆發,死死抱住馬兒,任憑烏騅掙紮尥蹶,都無法將他甩開分毫。

一人一馬如同在曠野上陷入激烈角力。

堡牆上的戍卒看得屏住了呼吸,見烏騅還在不甘地打響鼻、刨蹄子,也甩不掉秦猛束縛。

“將軍威武。”不少人忍不住鬆了口氣,開始鼓勁。

秦猛這傢夥也是個另類,何況手中拽著韁繩。

這場角力的結果毫無懸念——烏騅馬的暴烈氣勢,正被秦猛純粹而霸道的意誌強行按捺。

“啊!”秦猛抓住機會,腳下一蹬地,身體如展翅蒼鷹般輕盈,踩上側邊的鐵蹬,腰腹發力一擰,穩穩坐上馬背,動作快得讓人眼花繚亂。

烏騅感覺到背上的重量,本能地嘶鳴起來,又是發了狂,猛地弓背跳躍,想把秦猛摔下去。

但秦猛的腳如焊在鐙環裡,雙腿內側死死夾住馬腹,重心牢牢墜下,有規律地拉扯韁繩,單靠精湛騎術和核心力量就能保持平衡。

烏騅連續甩了七八個高難度顛馬動作,秦猛的上身卻隻微微晃動,像狂風巨浪中的礁石,穩如泰山。

但這匹馬性格暴虐,極難馴服。

曠野上,烏騅馬越跑越遠,時而跳躍搖晃,時而人立而起,可秦猛始終挽著韁繩、抱著馬頸。屁股像粘在馬背上一樣,絕不下來。

一刻鐘過去。

烏騅渾身是泥漿草屑,卻依舊凶悍,每一次人立、每一次扭轉衝撞,都像裹著蠻荒的凶戾。

秦猛也好不到哪裡去,渾身泥汙,模樣狼狽,鎧甲下的單衣被汗水浸透緊貼皮肉,幾處還被馬的硬毛磨破皮,每一次發力都牽扯著疼。

但他的眼神卻更銳利,隱隱察覺每一次力量對撼、每一次意誌碾壓,都讓他與烏騅間連起一道無形的枷鎖,一種微妙的平衡在艱難凝結。

整整過去半個時辰,人馬還在較量。

王善,王良已經率領隊伍趕來,觀望未靠近。

秦猛臉色變得難看,胸膛劇烈起伏,嘴裡撥出白氣。手掌還殘留著烏騅鬃毛下滾燙的汗意。

他胳膊都發麻,酸脹,混著虎口因力竭微微撕裂的鈍痛。

——方纔的半個時辰,對他而言如同地獄,人與獸在寨外空地上殊死較量,還冇有馴服此馬。

不過,烏騅掙紮的幅度越來越小,眼中的敵意漸變成驚懼,鼻息也帶上了無可奈何的疲憊。

這匹烈馬純粹的野性力量,彷彿順著接觸導入秦猛的四肢百骸,讓他的血液也隨之沸騰燃燒。

“服不服?”秦猛湊到烏騅耳邊喝斥著,雙腿如鐵箍嵌進烏騅繃緊的腹側,臂膀肌肉虯結賁張。手中的韁繩被拉得筆直死死扣住馬兒的衝勢。

“嘶——嗚嚕嚕!”

烏騅最後一次狂甩頭顱,想把秦猛像落葉般甩下,馬嘴裡噴著帶腥氣的白沫,顯然已到極限。

秦猛猛地一勒嚼鐵,喉嚨裡爆出野獸般的低吼,力量瞬間疊加至巔峰,人與馬的交鋒抵達無聲的臨界點。

終於,烏騅心中抗拒的桎梏徹底斷裂。

前一刻還在掙紮的它,渾身緊繃的肌肉驟然鬆懈,四蹄穩穩踏在泥地上,暴戾的氣息如潮水般退去。

它緩緩低下頭,順從地打了個響鼻,氣流拂過地上的枯草,隨後馬頭側偏,濕漉漉的眼睛回望秦猛,瞳孔裡的火焰已熄,隻剩一種奇異的光。

——不是屈服的灰暗,而是桀驁野馬尋到雷霆之主的認可。

成了!

秦猛心中的巨石落地,緊繃的嘴角終於鬆開,泄出壓抑已久的氣息,終於是馴服了這匹馬。

暢快的疲憊從四肢深處席捲而來,他抬手用被韁繩勒出紅痕的手背,抹掉糊住眉眼的汗泥。

想起方纔烏騅噴著帶血沫的白氣、肌肉如鋼纜般緊繃顫抖的模樣,秦猛心中生出一股豪情。

方纔人與馬的意誌在曠野上空對撞,直到他一聲“籲——”

如重錘砸碎烏騅最後的防線,一切才塵埃落定。

此刻烏騅安靜地沉重喘息,頭顱微垂,不再抗拒發狂,隻是漆黑的雙眼仍透過汗鬃回望,眼底桀驁未消,多了絲對絕對力量的認可。

——又彷彿是對“強敵”的惺惺相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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