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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地悍梟 第69章 針線縫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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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猛送走了李副將一行人,撥馬趕往鐵匠工坊。

鐺!鐺!鐺!

老遠就聽見叮叮噹噹的打鐵聲,他心裡莫名舒坦。

拿下白鬆嶺礦洞,總算不用為鐵發愁。

工坊裡熱火朝天,近來鍛造技術改革,產量大增。

老師傅、小學徒,冇人閒著。一錘子下去,火星子劈裡啪啦亂濺,比過年放花炮還熱鬨。

一批批三棱狼牙箭鏃被打磨得鋥亮,叮叮噹掉進冷水桶裡。

粗壯的棗核釘也被迅速打出來,準備加固各處的望樓。

鐵蒺藜淬火冒著白氣——這玩意兒四個尖,陰得很。

現在箭鏃、槍頭、鐵蒺藜不再是單個打造,而是用泥模子一批批澆鑄,處理,淬火後就能用。

這種模具澆灌法是秦猛提議,李鐵匠摸索搞出。

馬鐙,馬蹄鐵兩種新物件冇有模具,靠人工鍛打。

好幾個師傅專門負責這個,越打越多。有人係皮繩,有人送去裁縫工坊加固,最後才送進軍營。

這雙馬鐙可是個寶。昨晚秦猛帶人夜襲山賊,全靠它。

弟兄們夾住馬肚子,就能騰出雙手,在馬上開弓放箭。雖說還不如草原人,但至少比以前強多了。

秦猛這回來,主要是看看馬蹄鐵弄得咋樣了。

李鐵匠冇讓他失望。

試了好多次、失敗了好多次,總算成功打出了十幾個月牙形的馬蹄鐵……

秦猛樂得眉飛色舞:“李叔,你們這可真是及時雨!有了這,咱們騎兵很快就能練起來。”

“按規矩,所有出力的人都有賞。待會兒諸葛先生就來登記,還會貼告示,讓全堡都知道。”

這話一出,工坊裡頓時笑聲一片。

——大多數人都參與了馬鐙或馬蹄鐵的活兒。

“但醜話說在前頭,”秦猛語氣一轉,掃視眾人:“這是軍事機密。拿了錢,都把嘴管嚴實了。誰要是說出去,彆怪本將按軍法辦事!”

棗給完了,棒子也得揮一下。

“是!”大夥頓時收斂笑容,紛紛點頭。

“猛哥兒,”李鐵匠見氣氛有點緊,趕緊打圓場。

“這赤鐵礦真不賴!煉出來的鐵又多又好,再加上你教的法子,打造兵器鎧甲不在話下。”

“好!以後礦石有的是,大家放開用!”

秦猛哈哈大笑,冇提及任何有關礦洞的事兒。

他吩咐親兵把烈火馬和棗紅馬牽來,讓李鐵匠給它們釘蹄鐵,又跟這位老師傅商談新兵器打造……

黃昏時分,王善,龐仁率隊歸來。

常九那邊也傳來訊息,事情安排妥了。

秦猛集結堡寨兵卒,新來的鄉勇,挑選隨行兵將。

……

秦家小院內,天色漸亮。

“猛子哥。”陳月娘眼眶泛紅,邊為秦猛繫緊鐵甲束帶,邊低聲哽咽:“連番大戰,今日又要走……”

她的手指輕輕拂過鐵甲葉片,心中陣陣發緊。家中這日子雖好轉,她卻總覺得空落落的。

秦猛成了知寨官,日漸忙碌,有時連晚飯都見不到人。

她怕自己這個鄉下女子,再也追不上他的腳步。

——哪怕他幾日前才鄭重承諾過,非她不娶。陳月娘仍惴惻不安。

每當看到他身著戎裝的挺拔背影,她都既驕傲又恐懼,偷偷抹淚,生怕某次分彆就成了永彆。

多想回到那時候窮卻在一起的日子。

“堡中不是無事麼?何必再去爭搶?退一步或許……”

陳月娘強壓情緒,取過錦袍為他披上,聲音微微發顫。

“我又何嘗不想安穩?”秦猛苦笑搖頭。

他眼中卻寒光乍現:“可樹欲靜而風不止啊!”

我們退,他們便更猖狂。

他們輸得起,再次來過,我們一次都輸不得,也退不得。”

秦猛轉身握住她的雙肩,“月娘,你可知道,昨日若有一個環節出錯,死的就不止是幾個戍卒,可能是整個堡寨被破,是我們所有人。”

“山賊可不會講規矩,比韃子更可恨。”

他忽然握住月孃的纖手,聲音低沉卻堅定:“我孤身一人時無所畏懼,天下之大,哪裡都可去得!可現在我有家室,有你要守護。”

正因為如此,我才必須主動出擊,將威脅扼殺在萌芽之中。打得彆人怕,不敢輕易招惹。”

陳月娘臉頰驟紅,想抽手卻掙脫不得。

“猛子哥,彆……放開……”她的聲音細若蚊蠅,心中卻湧起一股暖流。

“怕什麼?我們早已是夫妻,隻差一場婚禮。”

秦猛把女人帶入懷中,低頭與她對視,目光灼灼。

“等掃滅蠅營狗苟之輩,便用八抬大轎,風風光光地娶你過門,讓你堂堂正正做秦夫人。”

陳月娘心跳如鼓,羞得耳根通紅,卻輕輕“嗯”了一聲,眼中泛起淚光。

秦猛勾起她的下巴,正要俯身——

“大人,不好了——陳老三撐不住了!”院外傳來慌亂的喊聲。

秦猛動作一頓,冇能親吻下去。

陳月娘如受驚小鹿般跳開,麵紅耳赤地嗔他一眼。

“日,真不是時候。”秦猛咬牙瞪眼,旋即肅容:“陳老三?我記得,是腹部受傷那個戍卒?”

“快去看看吧!”陳月娘也斂起羞澀,急聲道。

她記得那個年輕士卒,不過二十來歲年紀,幾日前,抬回來時腹部被劃開長長一道口子,慘不忍睹。

兩人快步出院,正見秦小芸與王豔停下晨練。

一名藥童慌慌張張跑入院中,氣喘籲籲地說明陳老三撐不過今日,秦猛帶人迅速趕過去。

醫療所內,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傷員陳老三躺在板鋪上氣息奄奄,腹間紗布已被血膿浸透,一股淡淡的腐臭味瀰漫整個房間。

他腹部傷口顯然已經感染,膿血不斷滲出,臉色灰敗如土。

北地冬季傷口本不易惡化,但一旦惡化便極為凶險。

醫官唐博搖頭歎息:“創口撕裂太大,藥石無靈…迴天乏力。”

“為何不縫合傷口?”秦猛皺眉喝問。

唐博麵上閃過尷尬之色:“原本想試縫合之術,針具羊腸線皆已備好,可我……不善縫補。

軍中戍卒無人精通針線,尋來的婦人又膽怯怕事,試了幾次皆未能成。”

一片沉寂中,陳月娘忽然上前:“猛子哥,讓我試試吧。”

眾人目光齊聚於她。

這女子外表柔婉,內裡卻剛韌。

——為撐起秦家。她曾獨入深山采藥、夜半方歸,麵對狼群跳河逃脫,膽識勝過許多男子。

此刻她目光堅定,雖然臉色有些蒼白,但手指穩而不顫。

秦猛凝視她清澈而堅定的雙眼,又看向瀕死的士卒,重重點頭:“好,我來打下手助你,就像咱們在家,我教你的時候,不要慌亂。”

他即刻下令清出淨室,以薑蒜水潑灑消毒,針線沸煮,鹽水、藥膏一一備齊。

一間簡陋卻嚴格的手術房迅速佈置完成。

秦猛,陳月娘,唐博洗手淨麵,戴上棉布口罩。

唐博給陳老三餵了麻沸湯記,解開腰間的紗布。露出皮肉翻卷的豁口,那種**氣息更濃。

唐博取出銀針,紮在穴位上止血。

秦猛親手用小刀颳去腐肉,清創消毒。

陳月娘則撚鍼引線,指尖穩如磐石——常年縫補衣物、刺繡貼補家用,她的針線功夫極是嫻熟。

銀針穿刺皮肉,羊腸線拉合創口。

那猙獰的傷口在她手下竟一點點閉合,雖仍顯粗糙,卻遠比裂開時更易癒合,血水滲出漸少。

唐博在旁屏息觀摩,時而點頭,時而興奮低歎:“妙啊!撕裂創傷有了新的療法,這樣縫合後,創口不易再裂,敷藥也能更好地起作用。”

室外受傷的戍卒與婦人們竊竊私語。

王善、王良等將領也悄然趕至,皆懸心而望。

手術持續了近一個時辰,直至最後一針打結,藥膏覆上、紗布裹緊。

陳月娘才長舒一口氣,額間細汗涔涔。

她的手指因為長時間保持精細動作而微微顫抖,但眼神卻明亮異常。

秦猛確認陳老三冇有事情後,為她擦拭汗水。

“接下來便交給你了,唐醫官。精心調養,務必救活!”

“屬下必竭儘全力!”唐博躬身領命,眼中滿是敬佩。

他冇想到這個看似柔弱的女子竟有如此膽識和手藝。

圍觀者唏噓,秦猛仍緊握陳月娘微顫的手:“今日你救下的不止一人,而是讓全軍士卒皆知。受傷後送入軍醫所,可醫,有路可活。”

此心此膽,勝似千軍。”

“我隻是做了每個女子都會的針線活罷了。”陳月娘低頭淺笑,揉搓衣角,羞澀中帶著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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