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定義的不正常 001
為了讓男友有麵子,我這個熱愛拳擊、寸頭、花臂的酷女孩,第一次穿上淑女裙去見他父母。
酒過三巡,他媽忽然問我:“小冉,你是不是隻跟女孩玩?”
我點頭:“對,我讀的女校,朋友也都是女生。”
她笑容僵住,立刻追問:“那你以前,談過男朋友嗎?”
我坦誠回答:“沒有。”
她眼神瞬間變得銳利,指著我的手腕:“這個紋身,是兩個女孩牽手?”
我看了眼和閨蜜的紀念紋身,點了點頭。
她猛地把手裡的瓷碗砸在地上,碎片四濺。她指著我的鼻子破口大罵:“我就知道你是同性戀,想拿我兒子騙婚!”
“我們家不接受這種臟東西,現在就給我滾出去!”
我,京圈大院裡出了名的冉家大小姐,被無數人追求。
今天,竟被當成了騙婚的同性戀?
......
飯桌上的氣氛瞬間凝固。
瓷碗的碎片濺到我的小腿上,劃出一道細小的血痕。
我低頭看著那道血痕,沒有說話。
男友的母親周嵐,正用手指著我的鼻子。
她的胸口劇烈起伏,眼睛裡全是厭惡。
“我早就跟季暘說過,你這種不男不女的樣子,肯定有問題!”
“寸頭,紋身,還練拳擊,你哪裡像個正經女孩?”
“現在裝模作樣穿個裙子來見我,就是想騙我們家!”
我抬起頭,目光平靜地看著她。
“阿姨,我沒有騙婚。”
“你還敢頂嘴!”
她聲音更大了,唾沫星子都快噴到我臉上。
“你沒談過男朋友,朋友都是女的,還紋著兩個女孩牽手的紋身!”
“你不是同性戀是什麼?!”
“你這種人我見多了,就是想找個老實男人當同妻,好在外麵繼續跟你的女人鬼混!”
季暘終於反應過來,趕緊起身擋在我們中間。
“媽!你胡說什麼!小冉不是那樣的人!”
“你給我閉嘴!你被這個狐狸精灌了什麼**湯?”
周嵐一把推開季暘,衝到我麵前。
“我告訴你,我們季家雖然不是什麼大富大貴,但也是清清白白的人家!”
“絕對不能讓你這種臟東西進門!”
“現在,立刻,給我滾出去!”
我站起身,拿起旁邊的椅子上的包。
腰部撞在堅硬的椅背上,一陣悶痛。
我沒有看她,也沒有看季暘。
我隻想立刻離開這個地方。
季暘的父親從頭到尾一言不發,此刻終於開口。
他的聲音很冷。
“小冉,你阿姨說話是衝了點,但話糙理不糙。”
“你們年輕人,不要走上歪路。”
我腳步一頓,覺得荒唐。
季暘拉住我的手,眼神裡帶著懇求。
“小冉,你彆生氣,我媽她就是老思想,我代她向你道歉。”
“你先回去,我跟他們好好談談,好不好?”
我看著他,他是我談了三年的男朋友。
當初為了追我,他每天在我宿舍樓下彈吉他。
在我生病時,跑遍全城給我買想吃的粥。我以為,他懂我。
我心軟了。
我點了點頭,轉身朝門口走去。
身後傳來周嵐尖利的叫聲。
“滾!滾得越遠越好!以後彆再來禍害我兒子!”
我沒有回頭,快步走出了那個讓我窒息的家。
回到公寓,我脫下那條束縛的裙子,換上舒服的運動服。
小腿上的傷口還在滲血。我坐在沙發上,腦子裡一片空白。
手機響了,是季暘。
我接通,他急切的聲音傳來。
“小冉,你到家了嗎?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我媽她就是那個脾氣,你彆往心裡去。”
我沒有說話。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季暘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絲猶豫。
“小冉,要不……你把那個紋身洗了吧?”
“我媽就是看到那個才那麼激動,沒有了,她就不會亂想了。”
我的心一點點沉下去。
“還有你那個頭發,是不是也該留長一點了?”
“女孩子嘛,還是長頭發好看。”
“還有拳擊,以後也彆去了,多危險啊。”
我終於開口,聲音沙啞。
“季暘,你在說什麼?”
“小冉,我這也是為了我們好啊。”
他歎了口氣。
“我爸媽就我一個兒子,他們隻是怕我被騙。”
“隻要你改了,讓他們看到你是個‘正常’的女孩,他們會接受你的。”
“什麼是正常?”我問他。
“就是……就是像個普通女孩一樣,溫柔,賢惠,懂得照顧家庭。”
我氣笑了。
“所以,不像普通女孩,就是不正常?”
“我不是這個意思!小冉,你怎麼就不能理解我一下呢?”
他的聲音也帶上了不耐煩。
“我夾在中間很難做!你就不能為我妥協一次嗎?”
“妥協?把自己變成另一個人,就是你說的妥協?”
“這不叫變成另一個人,這叫為了愛做出改變!”
我結束通話了電話,把手機扔到一邊。胸口悶得發慌。
第二天,我沒去公司,直接去了拳館。
隻有在汗流浹背的時候,我才能暫時忘記那些煩心事。
我正在打沙袋,一個嬌滴滴的聲音在旁邊響起。
“冉姐姐,你今天好用力啊,誰惹你生氣啦?”
我回頭,是林晚晚,季暘的發小。
她穿著一身粉色的運動裝,畫著精緻的妝。
我沒理她,繼續出拳。
“冉姐姐,我聽季暘哥說了,你彆跟阿姨一般見識。”
她走到我身邊,遞過來一瓶水。
“阿姨也是太愛季暘哥了,怕他受傷。”
“畢竟你看起來……確實不太像一般女孩子,阿姨會誤會也正常。”
我停下動作,冷冷地看著她。
“你到底想說什麼?”
她被我的眼神嚇得縮了一下脖子,隨即又露出無辜的表情。
“我沒彆的意思,我就是覺得,冉姐姐你這麼好,不該被誤會。”
“其實,有時候稍微改變一下,也不是壞事。”
“你看,你為了季暘哥穿裙子,不就很好看嗎?”
“要是再把頭發留長,肯定更美了。”
她的每一句話都讓我感到刺痛。
正在這時,拳館的經理走了過來,臉色有些為難。
“冉小姐,有點事想跟你談談。”
我們走到休息區。
經理搓著手,欲言又止。
“是這樣的,最近有位女士天天打電話來投訴。”
“說我們拳館有……有作風不正的會員,會帶壞其他女會員。”
“還說要向體育局舉報我們。”
我心裡一沉:“是叫周嵐嗎?”
經理驚訝地點點頭:“對,她說是你的……準婆婆。”
我從拳館出來,天已經黑了。
冷風吹在臉上,我卻感覺不到冷。
我拿出手機,撥通了季暘的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通,背景音很嘈雜。
“喂,小冉,怎麼了?”
“你媽去拳館投訴我了,你知道嗎?”
電話那頭沉默了。
嘈雜的背景音裡,我清楚地聽到了林晚晚的聲音。
“季暘哥,快來啊,該你唱歌了!”
“季暘?”我追問。
“小冉,你先彆激動。”
他壓低了聲音。
“我媽那也是沒辦法,她就是想讓你離開那個地方。”
“她說拳館裡都是些不三不四的人。”
“所以,你就任由她去敗壞我的名聲?”
我的聲音在發抖。
“我能怎麼辦?我跟她吵了,沒用啊!”
他歎了口氣。
“小冉,你就不能聽我一次勸嗎?彆去那個拳館了。”
“你現在最重要的,是想辦法讓我媽接受你!”
“而不是跟她對著乾!”
我氣得說不出話。
“你現在在哪?”
“我……我在跟朋友唱歌。”
“跟林晚晚?”
“是……是她看我心情不好,拉我出來的。”
我直接掛了電話。
我沿著馬路一直走,不知道走了多久。
直到雙腿痠痛,我纔打車回家。
剛到公寓樓下,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周嵐。
她不是一個人來的,身邊還站著兩個中年婦女。
看到我,她立刻衝了過來。
“你這個不要臉的同性戀,還敢回來!”
她指著我,對身邊的兩個女人說。
“就是她!把我兒子迷得神魂顛倒!”
“你們看她這個樣子,哪裡像個女人!”
那兩個女人用挑剔的目光上下打量我,竊竊私語。
“嘖嘖,真是看不出來。”
“現在的年輕人啊,真是亂來。”
我不想理她,繞開她想上樓。
她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力氣大得驚人。
“想走?沒那麼容易!”
“今天我非要讓街坊鄰居都看看,你是個什麼貨色!”
她開始大聲嚷嚷,吸引了周圍下班回家的鄰居。
“大家快來看啊!這個女人是個同性戀,騙我兒子的感情!”
“想嫁到我們家,圖我們家的錢!”
人群漸漸圍了過來,對著我指指點點。
“這不是12樓那個開跑車的女孩嗎?”
“看著挺酷的,沒想到是……”
“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啊。”
我的臉一陣紅一陣白,手腳冰涼。
我用力想甩開她,但她抓得死死的。
“你放開我!”
“不放!今天你必須給我兒子一個交代!”
她說著,竟然開始撕扯我的衣服。
“讓我看看,你身上還有沒有彆的見不得人的紋身!”
我徹底怒了,反手抓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擰。
“啊!”周嵐發出一聲慘叫,被迫鬆開了手。
“你還敢打人!反了你了!”
她捂著手腕,另一隻手指著我。
“大家看到了吧!她還打長輩!這種沒教養的東西,誰敢要啊!”
季暘不知道什麼時候來了,他衝過來,一把推在我肩膀上。
“冉箏!你乾什麼!你怎麼能對我媽動手!”
他把我推得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我看著他,他正一臉緊張地扶著周嵐,檢視她的手腕。
彷彿我纔是那個十惡不赦的罪人。
我的心,在那一刻,徹底死了。
“季暘,我們分手吧。”我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
他愣住了。
周嵐卻笑了。
“分手?你想得美!”
“你把我兒子耍了這麼久,想分手就分手?”
“我告訴你,沒門!”
“你今天必須跪下給我道歉,保證以後再也不騷擾我兒子!”
我看著這荒唐的一家人,隻覺得惡心。
我轉身就走。
季暘卻再次拉住我。
“小冉,彆鬨了,跟我媽道個歉,這事就過去了。”
我甩開他的手。
“滾。”
我以為分手了,這一切就能結束。
我錯了。
第三天,我正在辦公室處理一份緊急檔案。
我的助理神色慌張地跑進來。
“冉總,不好了,樓下……樓下來了一群人,指名要見你。”
我皺了皺眉,站起身。
從總裁辦公室的落地窗往下看,公司門口圍了一群人。
周嵐站在最中間,手裡拿著一個高音喇叭。
她旁邊,還站著幾個穿著白大褂的人,以及一些扛著攝像機的記者。
我的心猛地一沉。
我乘電梯下樓,剛走出大門,就被記者圍住了。
閃光燈不停地閃爍,話筒幾乎要懟到我臉上。
“冉小姐,請問你真的是同性戀嗎?”
“聽說你為了騙婚,一直在偽裝自己?”
“周女士說你私生活混亂,有暴力傾向,是真的嗎?”
周嵐搶過一個話筒,對著鏡頭聲淚俱下。
“我可憐的兒子啊,就是被這個女人騙了!”
“她根本就不喜歡男人,她接近我兒子,就是為了我們家的財產!”
“她還打我,你們看,我的手腕現在還腫著!”
她舉起她那隻根本沒有任何傷的手腕。
一個記者立刻把鏡頭對準。
“天啊,太惡毒了!連長輩都打!”
我冷冷地看著這場鬨劇。
“我沒有騙婚,更沒有打人。”
周嵐冷笑一聲。
“你當然不承認!”
她指向旁邊那幾個穿白大褂的人。
“我今天特意請來了‘陽光心理矯正中心’的王主任和專家們!”
“他們是專門治療‘同性戀’這種心理疾病的!”
“今天,他們就要當場診斷你,讓你無所遁形!”
那個被稱為王主任的男人走上前來,扶了扶眼鏡。
他用一種悲憫的眼神看著我。
“冉小姐,你不要害怕。”
“同性戀不是絕症,隻是一種心理偏差。”
“隻要你配合我們的治療,是可以被‘矯正’過來的。”
“我們中心已經成功‘治癒’了很多像你一樣的患者。”
我看著他,覺得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我沒有病。”
“你看,她開始抗拒了,這是典型的症狀。”
王主任對記者們說。
周圍的議論聲越來越大。
“原來同性戀是病啊,還能治?”
“真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這女的也太可憐了,年紀輕輕就得了這種病。”
季暘也站在人群裡。
他走到我身邊,低聲說。
“小冉,你就配合一下王主任吧。”
“讓他給你做個檢查,證明你沒病,我媽就不會再鬨了。”
“這也是為了你好,不然你的名聲就全毀了。”
我看著他,彷彿第一次認識他。
周嵐見我不說話,以為我怕了。
她走過來,臉上帶著得意的笑。
“怎麼樣?是自己跟王主任走,還是我們‘請’你走?”
她身後的兩個壯漢上前一步,麵露不善。
“我再說一遍,我沒有病,你們這是非法拘禁!”
“還敢嘴硬!”周嵐臉色一變,對那兩個壯漢使了個眼色。“
把她給我帶走!帶到中心去好好‘治療’!”
另一個壯漢和中心的工作人員一起向我圍過來。
季暘也上來想抱住我,嘴裡喊著:“小冉,你彆衝動!”
我眼神一冷,一個利落的側身躲開季暘,同時手肘向後猛地一擊,正中一個工作人員的腹部!
那人悶哼一聲,捂著肚子退開。
混亂中,我抓住一個記者的相機帶,用力一扯,另一個衝上來的壯漢被絆了個結實,狼狽地摔在地上。
我不是待宰的羔羊!
我常年累積的拳擊技巧在這一刻成了我唯一的武器。
閃躲,格擋,反擊!
在包圍中奮力搏殺。
然而,雙拳難敵四手。
他們的人太多了。
終於,在我踢倒一人後,背後被人用束縛帶猛地纏住了右臂。
我被他抱住,一瞬間動彈不得。
更多的人趁機衝了上來,死死按住了我的手腳。
我的臉頰貼著冰冷的地麵,屈辱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轉,但我眼中的火焰,卻未曾熄滅分毫。
周嵐走到我麵前,蹲下身。
她拍了拍我的臉。
“早這麼聽話不就好了?”
“到了中心,王主任會好好‘疼’你的。”
“等你什麼時候‘正常’了,什麼時候再出來吧。”
她笑得無比得意。
我死死地咬著牙,目光中儘是恨意。
他們把我從地上拖起來,準備押上不遠處的一輛白色麵包車。
車門上印著“陽光心理矯正中心”。
就在我快要絕望的時候。
“砰!”一聲巨響。
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幻影以一個蠻橫的姿態,直接逼開了人群。
穩穩地停在了我和麵包車之間。
車門開啟,一個氣場強大的男人走了下來。
他身後,跟著一排黑衣保鏢和幾個律師。
男人看都沒看周圍的人,徑直走到我麵前。
他看到我仍在奮力掙紮,眼中的怒火幾乎要噴薄而出。
他親自解開了我手上的束縛帶,σσψ脫下自己的西裝外套,披在我身上。
他揉了揉我的寸頭,聲音裡滿是心疼和怒火。
“阿箏,誰乾的?”
男人的出現讓現場瞬間安靜下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季暘看著他,臉色有些發白,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
周嵐愣了一下,隨即叉著腰上前。
“你誰啊?開個好車了不起啊?”
“我告訴你,這是我們的家事,你少管閒事!”
男人,也就是我的哥哥冉麒,終於給了她一個眼神。
那眼神冰冷、銳利。
“家事?”冉麒冷笑一聲。
“你算個什麼東西,也配跟我妹妹談家事?”
他身後的首席律師上前一步,開啟公文包。
“周嵐女士,季暘先生。”
律師的聲音沒有一絲溫度。
“我們是瑞恒集團法務部的律師。”
“這位是瑞恒集團總裁,冉麒先生。”
“這位是瑞恒集團的唯一繼承人,冉箏小姐。”
瑞恒集團。
這四個字一出,人群中頓時炸開了鍋。
“瑞恒集團?是那個國內最大的地產集團嗎?”
“天啊,她竟然是瑞恒集團的大小姐?”
“這……這反轉也太快了吧!”
周嵐的臉瞬間變得慘白,她難以置信地看著我。
“你……你是瑞恒的大小姐?”
季暘的身體晃了晃,幾乎站不穩。
他死死地盯著我,眼神裡充滿了震驚、悔恨和恐懼。
“小冉……你……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我看著他,覺得可笑。
“我告訴你,你會信嗎?”
“你隻會覺得,我是個愛慕虛榮,編造身份來騙你的瘋子。”
律師沒有理會他們的震驚,繼續說。
“周嵐女士,你涉嫌公然侮辱、誹謗我方當事人冉箏小姐。”
“並夥同‘陽光心理矯正中心’,企圖對冉箏小姐進行非法拘禁。”
“我們已經報警,並向法院提起了訴訟。”
他轉向那個王主任。
“王成,你的‘陽光心理矯正中心’,無任何行醫資質,屬於非法機構。”
“你們所謂的‘治療’,涉嫌虐待和故意傷害。”
“所有證據我們已經提交給警方,你就等著把牢底坐穿吧。”
王主任的腿一軟,直接癱坐在地上。
周嵐也徹底慌了,她撲過來想抓住我的手。
“小冉!不!冉小姐!冉大小姐!”
“我錯了!都是我的錯!是我有眼不識泰山!”
“我不知道你是大小姐啊!你大人有大量,就饒了我這一次吧!”
冉麒的保鏢立刻上前,將她攔住。
季暘也反應過來,跪著爬到我麵前,抱住我的腿。
“小冉!我愛你啊!我是真的愛你!”
“我不知道你是大小姐,就算你隻是個普通女孩,我也愛你!”
“我們三年的感情,你不能這麼對我!”
他哭得涕泗橫流,樣子狼狽不堪。
“小冉,你忘了我為你做過的一切了嗎?”
“大一那年,你被搶劫,是我衝上去救了你!”
“我為了你,後背上還留了那麼長一道疤!”
他一邊說,一邊激動地想去拉扯自己的衣服,試圖用這道“愛的證明”做最後的掙紮。
就在我內心因這最後的欺騙而感到荒謬時,一個嬌滴滴卻充滿惡意的聲音從人群中傳來。
“小冉姐,你可彆被他騙了。”
林晚晚撥開人群,走了出來,臉上帶著一種扭曲的快意。
她一直躲在人群裡看戲,此刻見季暘徹底沒戲了,便決定踩上最後一腳。
“那道疤,我親眼看著他自己用刀片劃的。
他說這樣看起來更逼真,更能讓你感動。”
她轉向季暘,笑得殘忍:“季暘哥,我說的對嗎?為了演好這出英雄救美的戲,你還花了兩千塊錢,請了你們班的劉偉假扮劫匪呢。”
季暘的哭聲戛然而止。
他的臉色瞬間死灰,身體一軟,癱倒在地。
原來,從一開始,就是一場騙局。
我所謂的“救命之恩”,不過是他和她,精心設計的一場表演。
我捏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警車的聲音由遠及近。
警察走了過來,亮出證件。
“誰是周嵐,王成,季暘?你們涉嫌多項罪名,請跟我們回警局接受調查。”
周嵐看到警察,立刻開始撒潑。
“我們是冤枉的!是她!是她仗勢欺人!”
“警察同誌,你們不能隻聽有錢人的話啊!”
警察沒有理會她的叫嚷,直接給她戴上了手銬。
季暘被帶走的時候,還在回頭聲嘶力竭地喊。
“小冉!你不能這麼對我!我手裡有你的照片!你洗澡的照片!”
“你要是敢告我,我就把照片發到網上去!讓你身敗名裂!”
冉麒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
他對手下的律師說:“再加一條,敲詐勒索。”
我看著季暘被押上警車,心裡沒有任何波瀾。
隻覺得,這三年,餵了狗。
事情並沒有因為他們被抓就結束。
當天晚上,“瑞恒集團大小姐被男友PUA,準婆婆送其去戒同所”的新聞就引爆了全網。
各種細節被扒了出來。那家“陽光心理矯正中心”的黑幕也被媒體曝光。
無數曾經被傷害過的人站了出來,講述自己的遭遇。
網上對我,有同情,有支援,但也有刺耳的聲音。
“蒼蠅不叮無縫的蛋,她要是沒問題,人家怎麼會懷疑她是同性戀?”
“一個女孩子,留寸頭,搞紋身,還練拳擊,本來就不正常。”
“有錢人家的千金就了不起了?還不是被個窮小子騙得團團轉。”
“說不定她真的就是同性戀,現在身份曝光了,倒打一耙。”
我看著那些評論,關掉了手機。
冉麒走進來,遞給我一杯熱牛奶。
“彆看那些。”
我搖搖頭:“哥,我沒事。”
“阿箏,”他看著我,“你想怎麼做,哥都支援你。”
我想了很久。
第二天,我讓公司的公關團隊,為我召開了一場個人新聞發布會。
我沒有穿西裝,也沒有穿裙子。
我穿了我最舒服的運動服,露出了手臂上的紋身。
我站在聚光燈下,麵對著無數的鏡頭。
我深吸一口氣,握著話筒的手微微收緊。
“大家好,我是冉箏。”
我開口,聲音卻比想象中要平靜。
我停頓了一下,目光掃過台下,閃光燈刺得我眼睛有些發酸。
“在他們把我按在地上,用‘同性戀’、‘臟東西’這些詞辱罵我的時候,”
我的聲音帶上了一絲我自己都未察覺的顫抖,
“我承認,有那麼一秒鐘,我真的在懷疑自己。是不是我的寸頭,我的紋身,我的一切,真的就是‘不正常’?”
台下一片寂靜。
我看到有女記者放下了相機,眼神裡流露出感同身受的悲傷。
我閉了閉眼,再睜開時,所有的脆弱都已褪去,隻剩下堅定的決絕。
“但現在,我想明白了。錯的,不是我。”
我的聲音變得鏗鏘有力。
“關於最近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我想說幾點。”
“第一,我的性取向,是我的個人隱私,我沒有義務向任何人交代。無論我喜歡男人還是女人,都不應該成為彆人攻擊我的理由。”
“第二,我的外表,我的愛好,是我自己的選擇。寸頭,紋身,拳擊,這些隻是我的一部分,它們不能定義我,更不能成為彆人給我貼上‘不正常’標簽的依據。”
“第三,關於季暘以私密照片威脅我這件事。我想告訴所有和他一樣的人,女性的身體和隱私,不是你們可以用來威脅和交易的籌碼。我不會因為害怕身敗名裂而妥協,因為錯的不是我。”
“我今天站在這裡,就是想告訴所有和我有過相似經曆的女孩,不要怕。當有人試圖用你的外表、你的選擇、你的隱私來傷害你時,請你一定要勇敢地站出來反擊。”
“因為你的沉默,隻會讓施暴者更加猖狂。”
說到這裡,我停頓了一下,目光掃過台下的每一張臉。
“瑞恒集團將成立‘女性權益保護基金’,為所有遭受不公、歧視和暴力的女性,提供免費的法律援助。”
“我們會追究每一個施暴者的責任,直到他們付出應有的代價。”
“我們也會聯合相關部門,取締所有像‘陽光心理矯正中心’這樣的非法機構。”
“我希望,從今天起,不會再有任何一個女孩,因為自己的樣子而被定義,因為自己的選擇而被傷害。”
話音落下,台下先是短暫的寂靜,隨即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
我看到台下有女記者,紅了眼眶。
發布會結束後,輿論徹底反轉。
#冉箏為女性發聲#、#向蕩婦羞辱說不#等話題衝上熱搜。
無數女性在話題下分享自己的經曆,互相鼓勵,互相支援。
我的基金會也收到了大量的求助信和捐款。
曾經對我指指點點的鄰居,在電梯裡遇到我,會主動跟我打招呼,眼神裡帶著敬佩。
拳館的經理給我打了電話,激動地說,拳館的女性會員報名人數翻了一倍。
他說:“冉小姐,你現在是所有女孩的偶像。”
我笑了笑,掛了電話。
我不是誰的偶像,我隻是做了我認為對的事。
一週後,案件開庭審理。
周嵐因誹謗、侮辱、非法拘禁未遂,數罪並罰,被判處有期徒刑五年。
王成和他的“陽光心理矯正中心”涉嫌多起非法行醫、故意傷害、虐待案,主犯被判處無期徒刑。
季暘,因詐騙、敲詐勒索、侵犯公民個人資訊等多項罪名,被判處有期徒刑十五年。
當法官念出判決時,他在被告席上徹底崩潰了。
但他沒有求饒,而是情緒失控猛地站起來,通紅的眼睛死死瞪著我。
“冉箏!你這個賤人!你以為你贏了嗎?!”
他歇斯底裡地咆哮,聲音在莊嚴肅穆的法庭裡顯得格外刺耳。
“我告訴你,我永遠忘不了!你鎖骨下麵那顆小小的紅痣!你洗澡時哼歌的樣子!我手裡有你的一切!你就算把我送進監獄,我也要讓你身敗名裂!”
他試圖用這種最卑劣的方式,做最後的公開羞辱。
旁聽席一片嘩然。
我麵無表情地看著他最後的瘋狂。
冉麒的眼神瞬間變得冰冷。
他對身邊的律師說:“再加一條,當庭侮辱,強製猥褻。讓他把牢底坐穿。”
律師點了點頭,立刻向法官提出了新的訴訟請求。
季暘的咆哮被法警的嗬斥打斷,他被死死按住,嘴裡還在不乾不淨地咒罵著,樣子狼狽又可悲。
我看著他被拖出法庭,心裡沒有任何波瀾。
庭審結束後,林晚晚在法院門口堵住了我。
她瘦了很多,也沒有了往日的精緻妝容。
“冉姐姐,我錯了。”
她哭著說。
“我不該嫉妒你,不該在阿姨麵前說你的壞話,不該在季暘哥麵前煽風點火。”
“現在我們家破產了,我爸媽天天罵我,我真的知道錯了。”
我看著她,淡淡地說:“你的道歉,應該去對那些被你間接傷害的人說。”
我繞過她,徑直離開。
有些錯誤,不是一句“對不起”就可以被原諒的。
半年後。
我的“女性權益保護基金”已經成功幫助了上百位女性維權。
我們推動了多項關於女性隱私保護的法規完善。
我的生活也回到了正軌。
我依然留著寸頭,手臂上的紋身也還在。
我每天去公司處理工作,下班後就去拳館打拳。
這天,我剛從拳館出來,就看到冉麒靠在他的車邊等我。
“哥,你怎麼來了?”
他揚了揚手裡的兩張票。
“帶你去看個比賽。”
我接過來一看,是一場國際女子拳擊邀請賽的門票。
“哇,你怎麼搞到的?”
我眼睛一亮。
“給你賠罪。”
他笑著說,“上次沒保護好你。”
“哥,那不怪你。”
我坐上車,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
手機響了一下,是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簡訊。
“冉箏,我在監獄裡,每天都在想你。我想,我是真的愛過你。隻是我用錯了方式。祝你幸福。——季暘”
我麵無表情地刪掉了簡訊。
愛?他的愛,是控製,是算計,是自私,是傷害。
體育館裡人聲鼎沸。
我看著拳台上的女拳手們,她們眼神堅定,出拳有力。
汗水浸濕了她們的頭發和衣服,但她們的目光,始終閃耀著光芒。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
真正的強大,不是擁有多少財富和權力。
而是無論經曆多少風雨,依然能堅守自我,不為任何人改變。
是能把受過的傷,都化為堅韌的力量。
中場休息時,冉麒去買水。
一個穿著運動服,紮著高馬尾的女孩坐到了我旁邊。
她轉過頭,對我笑了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
“嗨,你也喜歡看拳擊?”
她的笑容明亮而充滿活力。
我愣了一下,隨即也笑了。
“是啊。”
比賽結束,我和女孩一起走出體育館。
我們聊了很多,從拳擊聊到音樂,從旅行聊到美食。
我們有很多共同的愛好。
分彆時,她對我說:“我叫楚瀟。”
“我叫冉箏。”
我們交換了聯係方式。
回家的路上,我看著手機裡楚瀟的頭像,那是一個燦爛的笑臉。
我忍不住,也笑了起來。
也許,真正的愛,不是讓你收起鋒芒,變成另一個人。
而是他(她)會欣賞你的全部,包括你的寸頭,你的紋身,和你揮拳時,最酷的樣子。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