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惡魔一見鐘情的種種下場 chapter091
喬知微話音落下的那個瞬間，他們尚未意識到這首童謠背後的意義，將為他們帶來怎麼樣的絕境……
此時的他們，隻是覺得歌詞似乎有些太過殘忍，應和著現下孤島求生一般的封閉環境和同伴尚未瞑目的屍首，不免讓人戰栗。
可死亡已經近在咫尺了——短發女孩靜靜地躺在一旁，她青紫的臉上，那雙渾圓的眼睛微微凸起，直愣愣地看著這個令她無限留戀的世界。
江離彆過臉去，不忍再看。
方纔還無比鮮活的生命轉眼就成了一具屍體，這個衝擊不可謂不大，可這時的他們，還尚且不能將自己代入這死亡之中。每個人都是自己世界裡唯一的主角，誰又能坦然地接受自己的死亡呢？即便隻是設想一下死亡時的場景，都會覺得那實在是再遙遠不過的事情。
眾人一時都不知道該說點什麼，死一般的沉默在眾人間彌漫開來，隻有隱忍不住的抽泣聲，偶爾會從角落裡的女生身上冒出來。十點之後還待在體育場的女生比起男生要少得多，因此江離一行十人也僅僅隻有三個女生。
一個躺在地上麵目青紫，一個抱著膝蓋蜷在椅子上沉默不語，最後一個江離並沒有接觸過的女人站在角落裡，眼淚稀裡嘩啦流了一臉，也看不出究竟是難過還是害怕。
江離看了看她們，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屍體，最終還是心生不忍，他走到窗邊，用力扯下窗簾，又抱來了自己之前睡覺的軟墊，林頻過來給他搭了把手，兩人合力將屍體擡到了軟墊上，屍體還帶著活人的柔軟，入手的感覺叫人心酸難忍。江離伸手合上女孩難以閉合的眼睛，然後又細致地用窗簾遮擋了那張觸目驚心的臉。
放在桌上的盒式錄音機已經完整地放完了一麵的內容，江離看了看滿桌的食物，又看了看已經被窗簾布遮擋得嚴嚴實實的女孩……心下一沉，他走上前去，給磁帶換了個麵，又一次按下了開始鍵——
歡快的旋律再度響起，甜美的童聲用大家不能翻譯的語種唱完了整首歌，緊接著，中文版再度響起。甜軟的聲音帶著幼童的天真無邪，嘴裡卻吐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句子：“十個小黑人出外用餐，一個噎死還剩九個人……”
一個可以稱得上是荒謬絕倫，卻又似乎無限接近真相的想法在江離腦海中閃現：“你們說，如果這首聽起來瘮人至極的童謠就是遊戲的線索，那麼遊戲規則到底是什麼？即便找到了線索，現在的我們對遊戲規則仍然一無所知。”
眾人聞言一愣，紛紛看向江離，關乎能否順利離開這裡，每個人都非常上心。但江離帶給他們的，卻並非是什麼好的訊息，他擡起的收治緩緩劃過了在場的所有人：“十個小黑人出外用餐，一個噎死還剩下九個，一二三四五六七**……”
江離頓了頓，指向不遠處的屍體：“十！參加這個遊戲的玩家，一共有十個人，你們覺得，遊戲給我們帶入的角色不是這個十個小黑人的可能性有多高？”
“不可能，一定不可能的！”人群中有人高聲地反駁道。在那一瞬間，席捲了喬知微的恐懼感，終於籠罩在了每個人的頭上，這群骨子裡多少有些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遊戲參與者，終於清楚地認識到那首殘忍而荒謬的童謠背後，究竟代表著怎樣殘酷的遊戲規則。
“也許不是這樣呢？這首歌可是無人生還啊！一般不會有遊戲設定全滅結局的吧？”戴著眼鏡名叫王瀾的男生下意識地不肯接受這個猜測，他搖了搖頭。可往往劇烈的抗拒背後，隱藏著的就是淋漓的真相。
“誰都不希望，可萬一真的是這樣呢？”江離反問，“一般遊戲不會設定全滅，可一般遊戲也不會真的死人啊……現在規則到底是什麼，哪裡說得清啊……”現在的他們已經初步洞悉了遊戲規則，他們麵臨的，是效仿恐怖童謠中的死亡，十個人，十種死法……
他們現在知道的實在是太少了，並不清楚這個遊戲規則是不是有漏洞可以鑽，觸發死亡到底是有條件的還是隨機的……遊戲雙方的資訊不對等，帶來了此刻幾乎寸步難行的局麵。他們是要活下去的，死亡的規則已經據悉，那麼活下來的條件又是什麼？
江離記得，npc曾經說過第三天、第六天和第九天可以向他提問一個問題，如果把握得好，這很有可能成為一個很好的突破口，前提是，他能活到那個時候。
江離掃視了四周麵色各異的人，然後拖開椅子坐到了餐桌前麵。第一天的死亡方式是噎死，噎死必須要有食物，所以並不能判斷這一桌的食物究竟是第一天噎死專場的特殊供應還是每天的標配？從童謠內容來分析，在這十天裡，缺少食物導致餓死這一項並不在十個小黑人的死法當中，但凡事都有意外……
現在一切都還尚不得知，雖然江離還不知道前路為何？但起碼彆在第一天就被活活餓死吧？江離苦中作樂地打趣自己。
想到這兒，他端起一個盤子，準備開始大快朵頤。林頻趕忙叫住了他：“嘿！江離你乾嘛呢？”
“……吃飯。”江離在兩口食物吞嚥的間隙抽空回了他。
“可是都有人死了！這飯很可能有問題！”林頻激動極了，幾個箭步就想衝上來搶奪江離的食物。
“不會有問題的。”江離停下筷子，“你有注意過童謠的歌詞嗎？噎死的有且僅有一個人。為了觸發第一個死亡條件，所以給了我們這一桌食物，明天不一定還會有，所以儘量填飽肚子吧。”江離說著，繼續拿起桌上豐盛的食物往嘴裡塞，說實話，那些美味的食物塞進嘴裡其實嘗不出什麼味道，嘴裡滿滿都是苦澀，所以吃什麼都是苦的。
第二個坐下來的人是一直蜷縮在椅子上的喬知微，這個女孩兒一直關注著江離的一舉一動，並以他作為行動參照，這是很明顯的一件事，江離自然看出來了，可他並沒有阻止她的意思。
活著不易。
而後果如江離所言，在短發女孩噎死之後，這一天風平浪靜地過去了。可是那天夜裡，九個人麵麵相覷，誰都不敢睡。
小黑人童謠第二句：九個小黑人熬夜到很晚，一個睡過頭還剩八個。
誰知道這一覺睡下去，第二天還能不能醒過來？
隻是，沒有任何娛樂可言的夜晚，哪裡是那麼好熬的？隨著夜色越來越深，江離漸漸變得越來越困頓，可他不能睡，再一次強迫自己醒過來之後，江離掏出手機，嘗試著給殷遇發了一條資訊。
“睡了嗎？”
“還沒有。”殷遇的回複依舊來得很快，江離看著資訊，露出了這個夜晚的第一個微笑，他找了個話題，有一搭沒一搭地跟殷遇聊著，不僅解困，勉強也能算是他在這裡唯一能夠獲取到的娛樂和安慰吧。
聊了幾句之後，江離簡要地用幾句話將今天發生的事情告訴了電話那頭的新晉戀人。
末了，他問殷遇：“你說，觸發死亡的條件究竟是什麼？死去的女生並不是第一個去吃飯的人。”第一個去吃飯的是那個穿著普藍色球衣男孩，江離對他印象極為深刻，聽林頻說，這個男生和他同係不同級，林頻不知道他的名字，隻知道他有個外號叫大奔。
大奔第一個去吃飯，可出事的人卻並不是他，反倒是一個幾乎沒有什麼存在感的女生，江離專門回想她來，也隻能勉強回想起她躲在喬知微身旁，縮著身子輕聲細語的怯懦模樣……為什麼會是她呢？她到底做了什麼和彆人不同的事情，才會觸發這倒黴的死亡機製？
又或者，死亡的機製本身並不需要觸發——它是隨機的。
“殷遇，你說我會不會一躺下去，就醒不過來了？”江離有些絕望地問。
“彆瞎說，你彆睡，我陪著你。隻要不睡就一定不會觸發條件，即便是隨機，也不可能隨機到你。”殷遇間隔了幾秒之後，又追加了一條訊息，“江離，你答應我要好好地活著。”
“好，我答應你。”江離吸了吸發酸的鼻子，將手機貼到唇邊吻了吻。他心裡其實還有些忐忑，卻不敢再對與他一樣身陷險境的殷遇說，他不想讓殷遇知道，他不想讓殷遇認為自己是個隻會添麻煩的人，他得堅強起來解決這一切，然後同他的愛人共進退……
他可以做到的……
一定……
岔開話題之後，江離不由得感歎了一番這個體育館在與外界完全失聯的情況下竟然還能通電，這個設定實在是非常地人性化，尤其是對他這種隨身帶了充電器的人來說，實在是太便利了——強撐著不去睡的時候，起碼還能玩玩手機，打打單機遊戲，打發這難熬的時光。
幾乎度日如年地熬到了天明，天色漸漸亮起，但江離很清楚，這並不意味著終結，如果那首童謠的的確確是他們的線索和遊戲的規則，那麼第二天裡一定會有一個人不會再醒過來。
可現在的問題是，所有人都沒有睡的情況下，誰會成為第二天的頭獎獲得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