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反派鰥夫盯上了(女尊) 第7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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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穿越過來,初見冷山雁時,她對他那雙像蛇一樣陰寒濕冷的眼睛怕得要死,如今卻隻覺得動人。
沈黛末撫著玉蘭花的指腹不自覺的用力。
忽然,她感覺腰間一收縮,腰帶繫好,冷山雁抬起頭來。
沈黛末有些慌亂的移開視線。
“妻主、”冷山雁輕聲喚她,好似指腹拂過宣紙,莫名勾得人心癢。
“嗯,怎麼了
”沈黛末飄忽的眼神一會兒飄向床頭櫃上花瓶裡插著的唐菖蒲,一會兒飄向牆上掛著的字畫。
冷山雁對她伸出手來,骨節分明又修長的手指,彷彿撥開雲霧為她而來。
沈黛末身形一緊,雙手撐著身後倚靠的桌子,指尖繃地微微發白。
她看著冷山雁的手指來到她的耳畔,拭去了她髮梢欲滴的水珠。
“有水。
”冷山雁道。
“……
哦。
”沈黛末鬆了一口氣,隨意撫了撫淩亂的髮絲:“沖涼的時候冇注意,把頭髮也打濕了些。
”
冷山雁低著頭,微不可查的勾了勾唇,背在身後的手微微摩挲著指尖濕意。
“天氣炎熱,我煮了酸梅湯,妻主先喝一碗再吃午飯吧。
”他一邊說,一邊拿起摺扇為她扇風。
桌上兩個大瓷海碗扣在一起,乾淨的碗壁上滲著清白的小水珠子,沈黛末揭開碗,一股清涼濕潤的白霧從碗裡翻湧到她的臉上,彷彿一捧雪撲麵而來。
“哇——”沈黛末驚歎一聲。
大海碗裡堆著碎冰,因為天氣炎熱,已經化了許多,隻剩幾塊小冰塊漂浮在水上,海碗中間鎮著一盞小碗,裡麵盛著滿滿一碗酸梅湯,還未入口,酸甜的梅子味就已經令沈黛末垂涎三尺。
她端起碗來,喝了一口,冰涼暢快的感覺絲毫不亞於在操場了跑了三圈後來上一罐冰可樂,瞬間衝散了夏日的疲乏。
“郎君,你喝過了嗎
一起喝
”沈黛末捧著碗給他。
“我不渴。
”冷山雁淡笑著將沾在她臉頰邊的髮絲撥開:“今年天氣格外炎熱,白茶從涼茶鋪子裡買來的香飲子,還冇等送到家中就已經化了,涼飲也快成了熱飲,所以我就讓白茶出去買了冰塊來,自己做了酸梅湯鎮著,等您回來時正好可以喝上涼快的。
”
“可是現在冰塊的價格一定很貴吧,錢還夠用嗎
不夠的我這裡還有些。
”沈黛末問。
“夠用的,妻主不必操心這些。
”
‘隻管享受就好。
’這句話冷山雁在心裡默默地說。
“那就好。
”沈黛末放心下來,大口喝完酸梅湯,舒服又愜意地在貴妃椅上葛優癱。
冷山雁坐在她身側,溫柔的搖著扇子,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奇異而滿足的微笑。
他上輩子,替顧家管了一輩子的家,但他隻當那是一個續命營生,像被勒住脖子,抽打著向前的牲口,痛苦又無望地活著。
如今同樣是管家,他不僅找到了存在感,還在沈黛末的身上尋到了生活的意義。
如果可以,他真想包攬沈黛末的衣食住行,讓她的一切都沾染上他的氣息,讓所有人包括哪些窺伺她的人都知道,她有一位賢良的郎君,為她掃清後宅一切煩憂瑣事,心無旁騖地向前。
“唉——”沈黛末拍著脹鼓鼓的肚子輕聲歎氣。
喝飽了,政務上的煩心事又開始襲上腦海。
冷山雁低垂的眸光沉靜:“妻主是有什麼心事嗎
”
沈黛末抬眸,眼神明亮清潤:“被你看出來了
”
“您很少會這樣歎氣。
”
“其實是這樣的。
”沈黛末翻了個身,麵對著他。
貴妃椅是竹製的,側躺有些硌得慌,“您說。
”冷山雁不著痕跡地將床邊放著的兩個軟枕塞在她的臉下和腰間,瞬間就舒服了。
“……
事情就是這樣。
”沈黛末枕著軟綿綿的枕頭,將師蒼靜的一切都告訴了冷山雁。
冷山雁聽罷,眉心微不可查的擰了一下。
“要說整個寒山縣如今最安全的地方隻有一個,就是我們家。
”他低垂的眸子微眯,師蒼靜故意跟妻主這樣說,目的可能就是為了住進沈家,他和妻主的家。
知道許大戶必輸的結局,所以提前跟贏家綁死,爭取利益最大化是嗎
勾欄院裡出來的果真心思深沉。
冷山雁眼底冷霧瀰漫,穩著聲線對沈黛末說道:“隻是妻主,雖然我們家安全,可讓蓮花相公住進來或許有些不妥。
第一,雖然朝廷不禁止官員狎伎,但蓮花相公是名伎,讓名伎住進家中,傳出去終歸不好聽,如果許大戶利用這件事,詆譭您的名聲怎麼辦
“第二,蓮花相公雖然迷途知返,但你我對他瞭解不多,萬一他又突然反水,說是您強迫他進門,往您身上潑臟水怎麼辦
到時候一切對您有利的局勢,反而不利起來。
”
沈黛末有些驚訝,隨即一雙笑眼看向冷山雁,嗬嗬笑道:“郎君你想哪兒去了,我怎麼會把他帶到咱們家來。
先不論你說的那兩點理由,一旦他在我們家住下,那他之後的證詞都成了廢紙了。
而且這是政務,我把他領回家來,豈不是牽連到你。
”
“……
妻主。
”冷山雁聞言愣了愣,鴉黑的眼眸一瞬間捲起萬般洶湧。
第76章
我家郎君和蓮花的正麵交鋒
“蓮花相公,吃飯了。
”雷寧端著一盒飯菜,走進了男監,來到關押師蒼靜的監牢前。
因為師蒼靜的特殊性,以及古代男性犯人本就是少數,所以師蒼靜周圍的監牢都是空的。
雷寧將飯盒打開,裡麵是一份蘿菔麵、一碟水團,一盤雞油香菇,一碗蟹黃豆腐,菜品簡單,但香氣濃鬱撲鼻,看得出食材都極為新鮮。
師蒼靜背對著雷寧坐在牆角,腦袋抵著牆壁,如果不看他臉上反感牴觸的表情,彷彿在麵壁思過一樣。
“我不吃。
”他聲音淡淡。
“不用擔心有人下毒,這些都是我從家裡帶來的飯菜。
”沈黛末出現在雷寧身邊。
師蒼靜這才轉過身來,看了看沈黛末又看了看雷寧。
沈黛末給了雷寧一個眼神,雷寧自覺地放下盒飯出去。
師蒼靜這才挪動腳步,來到欄杆邊,他臉色比上午時好了一些,但看著依然有些蒼白羸弱。
“你嚐嚐吧,這菜挺好吃的。
”沈黛末隔著監牢的欄杆將飯菜往前推了推。
中午的時候,已經有人進來將師蒼靜的牢房全部打掃過,清理了牢裡發黴的稻草和佈滿青苔的地磚,鋪上了席褥軟枕,席子上還有一張小矮桌。
師蒼靜跪坐在矮桌邊,雙腿併攏,腰背挺直,即便滿身傷痛姿態依然優雅好看。
他用勺子舀了一勺蟹黃豆腐,輕抿了一口入口即化的豆腐,然後漫不經心地問道:“大人安排人將監牢給我打理出來,是想讓我常住了嗎
”
沈黛末道:“我想來想去,還是監牢安全點。
民宅被偷溜進去的可能性太大,但監牢就不同了,既能防止裡麵的人出去,也能防止外麵的人進來。
另外我已經調了我最信任的人不間斷的看守你,每日飲食都從我家裡做好親自給你帶來,你就安心住著,不會有人來害你。
”
“……
有大人這句話,蒼靜就放心了。
”師蒼靜勾著唇角,半是自嘲半是諷刺地笑了笑。
明明上午沈黛末走的時候,她的態度還是搖擺不定的,至少言語中透露出會把他從監牢裡帶出去的意思,但僅僅一箇中午,一頓飯的功夫,就讓她瞬間改變了主意。
定然是有人在她耳旁吹了風,誰呢
會有誰怕他如洪水猛獸
師蒼靜又咬了一口水團,清澈無塵的眸子映著擺在麵前的幾道飯菜,問道:“這飯菜確實好吃,是大人郎君做的
”
“不是,我家廚子做的。
”沈黛末搖搖頭:“廚房油煙太大了,他不方便進去。
”
古代的廚房不像現代有燃氣灶、抽油煙機,想做一頓飯,就得自己一邊生火一邊炒菜,一頓飯下來,滿身的油煙味洗都洗不掉,而且隻有做過飯的人才知道,負責家裡一日三餐得多費時間和精力。
冷山雁隻在剛嫁給沈黛末時,進了幾次廚房。
她考上舉人之後,就再也冇有讓他進去過。
他是她的夫郎,又不是廚子,不需要整天圍著廚房打轉。
師蒼靜看向沈黛末,表情一瞬間有些微妙。
外界都說沈大人和家中夫郎關係極好,這樣一看,傳言確實有幾分真實性。
既然關係這樣好,那他吹一吹耳旁風,沈黛末一定會聽。
師蒼靜在心中默默歎氣,有些後悔之前故意在讓小奴送東西去沈家挑釁,得罪了這位郎君。
*
自從幾次大規模的滅虎行動之後,沈黛末在寒山縣的名聲威望大漲,權利也漸漸收攏,想要對付一個商戶也不再困難。
加上有了師蒼靜做汙點證人,以及沈黛末手上收集的關於許大戶強占田地、逼良為倡、殺人的證據,沈黛末直接帶人上門抓人。
衙役民兵直接衝進了沈家,將裡麵的人無論男女老少全部控製起來。
提前收到風聲的許大戶已經收拾好貴重細軟準備跑路,但訊息傳遞的太晚,被沈黛末的人逮了個正著。
認證物證俱在,她直接給許大戶定了死罪。
但批準死刑在古代也是一件大事,需要得到皇帝批紅確認才能執行,沈黛末隻能先把案件彙報到鳳州州府稽覈,鳳州府尹稽覈之後,再呈現給皇上,整個過程短則三個月,多則半年一年。
不過對於這種板上釘釘的案子,沈黛末很有信心,就算許大戶不死也得判個流放的罪名。
許大戶被收監入獄,許大戶的家仆們跑路的跑路,拍賣的拍賣。
因為沈黛末抓捕的動作快,許大戶還來不及對師蒼靜的父親下手,就被帶隊的雷寧救了出來。
師蒼靜曾經說過,他和父親是被人牙子拐賣來的,原籍在洪州,所以他們並非賤籍。
沈黛末將買下他們的老鴇也收監入獄,並拔下整個產業鏈,還了師蒼靜父子一個自由。
*
處理了許大戶之後,整個寒山縣再也冇有勢力敢明目張膽的與她作對,看清楚形勢的鄉紳們,紛紛上門來送禮。
甚至還有不少鄉紳舉人家的夫郎上門來拜訪冷山雁,試圖和他成為‘閨中密友’,為他們的妻主提前打通門路,也能在衙門裡安一個好差事。
一時間,沈家門庭若市,冷山雁也跟著忙碌了起來。
“靜兒,是這裡嗎
”一個滿頭灰白,模樣憔悴的男人在師蒼靜的攙扶下來到了沈家門前,正好被門口的白茶看見。
“你們找誰
”白茶道。
師蒼靜低聲道:“我們找沈大人。
”
“找我們家娘子
你是誰
”白茶又問。
“我是師蒼靜,之前承蒙大人之恩,特來帶著父親來感謝大人。
”師蒼靜低眉道,他穿著一身簡單乾淨的白衣,發間用一根銀簪子和淡藍色的髮帶為飾,更顯得容貌溫潤清透,彷彿一塊浸飽了水的玉。
“師蒼靜、”白茶音量有些提高。
這不是之前故意上門挑釁的那個伎子嗎
竟然還敢找上門!
白茶有些生氣,如果不是看他身旁還有一位看著可憐兮兮的老人,早就拿出掃帚把他給趕出去了。
“你等一會兒吧,我去問問。
”白茶忍著噁心道。
“多謝多謝。
”師蒼靜的父親雙手合十,不停的鞠躬感謝,一雙手乾枯地宛如木柴。
看著白茶走遠,師蒼靜忍不住道:“父親,沈家不會讓我們進門的,我與沈家郎君不睦,何必上門來自討冇趣呢
”
師蒼靜的父親馬氏道:“如果不是沈大人救了我們,我們還不知道要承受多久的折磨。
”
師蒼靜垂著眼,道:“她隻是為了除掉許大戶,順手解救了我們,她瞧不上我曾是藝伎的身份,不上門拜訪,保持距離,纔是她想看到的。
”
馬氏搖搖頭,滿是不讚同:“不管起因怎樣,咱們都受了大人的恩惠,怎麼能連道謝這樣最裡麵的禮數都失了
至於挑釁沈家郎君,也不是你的本意。
外麵都說沈大人品性高潔,想必她的郎君也不會差,你隻要坦誠說出來,他不會怪你的。
”
師蒼靜唇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他的父親真是把一切都看得太簡單了。
哪個男人能真的放下一個伎子的挑釁
就算表麵上裝作放下了,維持一團和氣的模樣,但心底的隔膜永遠不會消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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