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冰航線 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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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和救護車幾乎是同時到的。
爸爸被緊急送往醫院,而沈瑤,則被警察當場帶走了。
她被戴上手銬的時候,還在歇斯底裡地尖叫:“不是我!我沒有推他!是他自己摔倒的!沈玥!是你!是你陷害我!你這個賤人!”
我沒有理會她的汙衊和咒罵。
我隻是平靜地,作為唯一的目擊證人,向警察陳述了我看到的一切。
我沒有添油加醋,也沒有任何隱瞞。
我隻是把事實,原原本本地說了出來。
沈瑤是如何與爸爸發生爭執,如何情緒失控,如何將爸爸推倒的。
每一個細節,都清晰無比。
爸爸的搶救持續了很久。
最終,命是保住了,但因為大腦受到嚴重撞擊,成了植物人。
永遠都醒不過來的那種。
這個訊息,成了壓垮沈瑤的最後一根稻草,也成了給她定罪的,最沉重的一塊法碼。
故意傷害致人重傷。
等待她的,將是法律最嚴厲的審判。
開庭那天,我去了。
沈澤也去了。
我們坐在旁聽席上,看著站在被告席上的沈瑤。
她穿著囚服,頭發被剪得很短,曾經那張驕傲美麗的臉上,寫滿了絕望。
她不再哭了,也不再辯解。
整個人像是一具被抽走了靈魂的木偶。
當法官宣判,判處她有期徒刑八年的時候,她甚至沒有任何反應。
或許,她也知道,一切都結束了。
她那用“天真”和“無心之失”構築起來的美好世界,已經徹底崩塌了。
走出法院,陽光有些刺眼。
沈澤站在我身邊,他點了一根煙,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後吐出。
煙霧繚繞中,他的聲音有些沙啞。
“沈玥,”他叫我的名字,“對不起。”
這是二十多年來,他第一次,鄭重地向我道歉。
我沒有說話。
“以前……是我混蛋,”他自嘲地笑了笑,“我們所有人都跟瞎了一樣,被她耍得團團轉,把你當成仇人。”
“現在,媽媽沒了,爸爸也……這個家,算是徹底散了。”
他轉過頭,看著我,眼神裡是我從未見過的疲憊和滄桑。
“這套房子,我會賣掉。爸爸的醫藥費需要錢,剩下的,一半給你,一半我留著。”
“我要帶爸走,離開這個城市,去南方找個小地方,照顧他。”
“你……好好上大學,開始你自己的生活吧。以後,彆再回想這些事了。”
他掐滅了煙,對我深深地鞠了一躬。
“是我們,對不起你。”
我看著他,這個曾經對我冷眼相向,視我為恥辱的哥哥。
這一刻,我心中的恨意,忽然就那麼消散了。
不是原諒。
隻是覺得,沒有必要了。
他們已經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了最慘重的代價。
家破人亡,妻離子散。
再多的恨,也已經失去了意義。
“保重。”
我對他說了這兩個字,然後轉身離開,沒有再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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