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趕回鄉後,我靠科舉當閣老 第19章 龍門之前風波起,無形之筆定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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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字三十七號,就是這裡了。”衙役指著一個號舍,便轉身離去。
陸淵走了進去,將考籃放下。兩塊木板,白天是桌椅,晚上拚起來就是床鋪。這就是接下來三天兩夜要待的地方。
他冇有急著整理文具,而是閉上雙目,調整著自己的呼吸,將外界的一切嘈雜與汙穢都隔絕在外。
隨著一聲鑼響,考場徹底安靜下來。
幾名巡綽官開始在號舍間的窄道上踱步,他們的靴子踩在青石板上,發出單調而富有壓迫感的聲響。
陸淵睜開眼,鋪開考卷,開始研墨。
一個腳步聲在他的號舍門口停下。
陸淵並未抬頭,繼續著手中的動作。
那人似乎隻是隨意停留,但下一刻,一隻穿著官靴的腳,重重地踢在了陸淵那張簡陋的桌腿上。
“砰!”
桌子劇烈一晃,剛剛研好的墨汁在硯台中漾起波瀾,險些濺出,毀掉整張考卷。
陸淵伸手扶住硯台,動作穩健。
他抬起頭,看到了來人。正是那名姓李的主簿。
李主簿並未看他,彷彿那一腳隻是走路時不小心碰到的,他甚至冇有半分停留,繼續邁著步子往前走去。但那不經意間投過來的一瞥,充滿了輕蔑與警告。
這便是宋家的手段。
不是當街行凶的下策,而是在這決定命運的考場上,用規則內的權力,施加無形的壓力。
陸淵垂下眼簾,重新拿起墨錠,在硯台中緩緩磨動。心如止水,波瀾不驚。
一炷香後,主考官在明遠樓上就位。
考題被懸掛出來。
“本場考題,《論民之所欲》!”
題目一出,整個考場響起一陣細微的騷動。有的人長舒一口氣,覺得這題目出自《孟子》,有經典可依。有的人則緊鎖眉頭,感覺題目寬泛,難以寫出新意。
《論民之所欲》。
陸淵看著這五個字,腦海中一片清明。
【新技能‘思維風暴’啟用。】
【知識庫整閤中……儒家經典……曆代民生策論……王家村實地見聞……前世社會學理論……】
無數的知識與資訊在他的腦中碰撞、融合,最終化為一條清晰無比的脈絡。
周圍的考生還在苦思冥想,琢磨著如何破題,如何引經據典,才能顯得自己學識淵博。有人抓耳撓腮,有人唸唸有詞,更有人已經急出了一頭汗。
陸淵卻已提起了筆。
他冇有像其他人那樣先寫草稿,而是直接落筆於正式的考卷之上。
他冇有以“子曰”或“孟子雲”開篇,而是以八個字,作為整篇文章的破題。
“民之所欲,在生,在安。”
短短八個字,冇有一句引經據典,卻直指問題最根本的核心。
人民想要的,不過是活下去,和安穩地活下去。
寫下這八個字,陸淵便感到文思泉湧,下筆再無半分滯澀。他從“生”字入手,論述溫飽、醫療、生計之重。又從“安”字切入,闡述律法、治安、公平之要。
他的文章,冇有空洞的聖人之言,而是將他在王家村看到的貧苦,在縣城裡經曆的豪強欺壓,都化為了最樸實的文字和最真切的論述。
巡綽的李主簿再次走了過來。
他看到大部分考生都還在苦苦構思,唯獨那個丙字三十七號的陸淵,已經下筆如飛。
他走到號舍外,看著陸淵卷麵上那行雲流水的字跡,和他那沉浸於思考與書寫中的神情,一股無名火湧上心頭。
小小的騷擾,根本動搖不了他。
李主簿的內心發出冷笑。
你寫得再快,再好,又有什麼用?
卷子的好壞,是我說了算。
他已經想好了評語,就用“文風輕浮,不合規矩”這八個字,便足以將這篇在他看來驚世駭俗的文章,直接打入下下等,永不錄用。
時間在所有考生的煎熬中緩緩流逝。
當結束的鐘聲終於敲響時,整個考場都響起了一片如釋重負的歎息聲。
“停筆!收卷!”
衙役們開始挨個號舍收取考卷。
陸淵放下筆,輕輕吹乾最後一筆的墨跡。他將自己這嘔心瀝血寫就的答卷,遞給了收卷的衙役。
所有的卷子被彙總到一起,送往巡綽官處。
李主簿站在那裡,接過一疊疊的卷子。
當陸淵那份卷子經過他手時,他將其抽了出來,很自然地放在了所有卷子的最底下。
這個動作很快,在交接的忙亂中無人察覺。
做完這一切,他的臉上浮現出一抹陰冷的快意。
不管你臥龍先生在外麵有多大的名聲,在這貢院裡,是龍,你也得給我盤著。
他抱著那厚厚一摞決定無數人命運的卷宗,轉身向閱卷房走去。
真正的風暴,纔剛剛開始。
閱卷房內,燭火搖曳,空氣悶濁。一疊疊承載著無數士子命運的考卷,堆積如山。幾位閱卷官都已是滿臉疲憊,機械地翻閱著,用硃筆寫下或生或死的評語。
李主簿揉了揉酸澀的眼睛,卻無半分睏意。他在一堆卷子中,準確地抽出了自己做了記號的那一份。
正是陸淵的答卷。
他將卷子遞給旁邊一名早已打過招呼的同僚,“張兄,你來看看這份。”
那張姓考官接過來,隻看了個開頭,便撇了撇嘴。
“民之所欲,在生,在安?開篇不引經據典,不談聖人教化,上來就說這些俗事,好大的口氣。”
李主簿附和道:“通篇都是些街頭巷尾的見聞,什麼豪強欺壓,什麼民生疾苦,言辭粗鄙,毫無文采可言。”
“這等文章,若是讓他中了,豈不是在鼓勵士子們都去寫些市井之言,忘了聖賢書?”張姓考官將卷子扔回給李主簿,下了定論,“嘩眾取寵,文風輕浮。”
李主簿拿過硃筆,在卷尾的位置,毫不猶豫地寫下八個大字。
“文風輕浮,不合規矩。”
隨即,他又在那八個字下麵,批了一個刺眼的“末等”。
做完這一切,他隨手一揚,那份卷子便劃過一道弧線,輕飄飄地落入了牆角那個裝滿了廢卷的黜落筐中。
主考官錢秉文正被一篇辭藻華麗的策論搞得頭昏腦脹,並未注意到角落裡這微不足道的動作。
在李主簿看來,那個叫陸淵的年輕人,他的科舉之路,到此為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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