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家族拋棄後,我在北境搞黑科技 第4章 無法觸碰的少女
滴答——
一滴水滴自洞穴頂部墜落,恰好滴落在少女額間。隨後掠過挺翹的鼻梁,化作一片晶瑩雪花,順著麵頰緩緩滑落。
些許冰涼的觸感似乎喚起了她的意識。緊閉的雙眼不時顫動著,似乎隨時都會醒來。
目光瞟了一眼少女,克蘭順手摺斷一截枯枝丟入火堆中。
得到了新柴的加入,跳動的火苗驟然躥升了幾分,又慢慢恢複原狀,乾燥木柴在火焰的炙烤下劈啪作響。
還好,克蘭在附近找到了一處被積雪掩埋的洞穴,剛好可以作為今晚的落腳之處。
這處洞穴雖然不大,但容納他們兩個已經綽綽有餘。
可惜,洞裡的那頭冰原狼似乎不願與陌生人分享住宅,齜牙咧嘴地咆哮著想要宣誓主權。
但經過克蘭的一番友好協商後,它現在已經夾著尾巴守在洞口,喉間隱隱嗚咽,乖順得像隻家犬。
「行了,借你這裡暫住一晚而已,這個送你彆委屈了。」
看著這隻冰原狼滿腹委屈的樣子,克蘭隻得從烤架上扯下一條雪兔後腿,遠遠丟給了它。
這家夥夾著尾巴嗚咽的樣子,還真像條受氣的哈士奇。
克蘭之前一直想養一隻來著,但考慮到自己早出晚歸的工作時間……還是算了。迫於現實,他還是放棄了這個念頭。
不過在這個世界,倒是無所謂了。
而在這時,昏迷中的精靈少女也清醒了過來。雖然一開始還有些迷糊,但她很快就意識到了自己的現狀:
狹窄陰暗的洞穴內,有個陌生男人坐在自己旁邊,洞口還有隻虎視眈眈的冰原狼緊盯著自己,而她現在又魔力空虛,渾身提不起一點力氣。
雖然追殺自己的黑鎧已經不見蹤影,但對於剛蘇醒的她來說,似乎沒有比這更糟的局麵了。
呼——還好,自己身上穿著的鬥篷看起來很整潔,並沒什麼褶皺的痕跡。
應該……不,不會的。
出於某種特殊的原因,沒人能觸碰到她,這一點她深信不疑。
但是,陌生環境下的警覺還是必要的。
幾乎是第一時間,她就本能地坐起,裹緊身上的鬥篷。
隨後她向後退了幾步,後背緊貼著牆壁,感受著身後的充實感。似乎隻有這樣,她才能讓自己有些安全感。
眼看著克蘭對自己的這番舉動沒什麼表示,她才略微鬆了口氣。
心神稍微鬆懈了一些,又注意到對方並沒有什麼動作,少女對克蘭的敵意稍微減弱了幾分。
自己現在還算是安全的,暫時是這樣。
不管怎麼說,應該是眼前這個男人將自己從那些黑鎧手中救下的。
但他為什麼要出手救下自己?惹上那些恐怖的家夥對他來說有什麼好處?她實在想不明白。
而這時,似乎是注意到這個男人一直在看著自己,她才突然意識到自己兜帽不知何時已經散落,兩隻尖耳毫無保留地裸露在外。
而這也就意味著,自己的身份已經徹底暴露了。
憑借得天獨厚的種族天賦與悠長的壽命,精靈們不僅美貌非凡,又是天生的術士。
但這也就導致在某些陰暗的角落裡,她們往往會成為最為搶手的「貨物」。
「醒了?先吃點東西吧?」
克蘭又從烤架上撕下一條兔腿,確認已經熟透後,朝少女晃了晃,示意她快吃。
發覺對方似乎對自己有些警惕,克蘭便沒有繼續下一步動作,讓她自己獨處片刻或許是個好主意?
也是,她剛經曆過追殺,對自己這個陌生人抱有警惕很正常。
既然對方現在並不信任自己,那保持距離纔是自己最應該做的。
注意到少女的眼神不時瞟向洞口瑟縮的冰原狼,克蘭恍然大悟。
哦,原來她是擔心這個啊!
克蘭朝一旁正哆嗦著的冰原狼隨手揮了幾下,它似乎聽懂了,連忙頭也不回地跑出洞外。
在暴風雪和這個男人之間,它還是覺得暴風雪對它更溫柔一點。
「現在,我們可以好好聊聊了吧?」
克蘭將雙手攤開,示意自己並沒有威脅與惡意。
「嗯,謝謝你救了我。」
少女用一句簡短的話作為回應。
雖然她的聲音依舊清冷,但是音色很美,猶如清冽的甘泉般令人舒心。
但緊接著,就是長得令人窒息的沉默。
沉默g
很顯然,幾乎沒有社交的克蘭並不怎麼擅長與女性聊天,尤其還是眼前這種極其特殊的處境下。
也對,想想看好了,現在他能聊出些什麼?
聊天氣?就洞穴外那連夜怒嚎的暴風雪?
聊人生?他倆種族都不一樣,怎麼看都說不到一起去。
聊世界?這個就更慘了,他來這兒纔多久,哪怕融合了記憶,也對這荒蕪的北境一無所知。
正當克蘭絞儘腦汁想要找出話題時,他忽然注意到少女身後的岩壁似乎凝起了一層白霜,而她周邊的地麵也彷彿凍結一般,蛛網般的白色霜痕向四周蔓延。
至於少女自己,更是有些瑟瑟發抖。雖然她在極力掩飾自己的虛弱,但她那蒼白的麵容還是暴露了這一切。
更奇怪的是,她明明冷得發顫,可為什麼不靠近篝火一點呢?或許,這是因為她很怕生吧?
但不管怎麼說,就這樣放任下去是很危險的。才這麼一會兒,她的麵容已經凍得有些發紫了。
就目前的狀況來看,克蘭很擔心她能不能撐到天亮。
彆的暫且不說,她要是沒了,克蘭怕是得困在這裡再也回不去了,誰知道這暴風雪還要持續多久?
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北境之地,克蘭隻能把回家的希望寄托在她身上了。
「彆……請彆過來!不然,你會被凍傷的!」
似乎是意識到了克蘭正在接近自己,原本還安安靜靜的少女突然焦急出聲。
其實,不隻是現在,她每時每刻都在遭受著極寒噬骨之痛,這源於她體內凝結的一顆冰封之種。
魔力充盈時,她還能依靠與之同源的魔力暫時壓製;可一旦魔力枯竭,這種極寒就隻能靠意誌力強行忍耐。
先前與黑鎧的戰鬥讓她透支了太多魔力,現在已經難以抑製了。
這是一種詛咒,刺骨冰冷由內而外,無情地冰封著任何想要與她分享溫暖的一切。
甚至直到現在,她連一個擁抱都未曾感受過。
而過往的記憶,彷彿也被這無情的寒霜一起冰封了。
幾個月前,當她從冰封中蘇醒開始,就已經是孑然一身。沒有同伴,沒有親人,甚至無法融入自己的種族,在這陌生的人類世界獨自流浪。
她也曾渴求著溫暖,但越是接近她,也越容易受到這股寒霜的影響,自然也越容易受傷。
無意中傷害到那些對她施以善意的人們之後,深深自責的她選擇在這世間獨行。
但是,她本以為克蘭會像之前那些人一樣,會在靠近自己時被寒霜所傷,但出乎意料的是,他看起來毫無影響。
「好,我不動,你彆緊張。」
克蘭稍微靠近了一些便停下了腳步,慢慢蹲下,將視線逐漸與少女的眼神齊平。
「至少,你可以離火堆近一點,就不會凍得那麼難受吧?」
或許是對克蘭身上的異狀感到有些意外,少女還真的嘗試著離火堆靠近了一些。
攢動的火苗散發著光與熱,似乎真的消弭了一些寒意。
「你……沒事?」
看著距離自己不遠的克蘭,少女小聲嚶嚀了一句。
「我?我好得很。」
克蘭被少女這番話給弄迷糊了,他這不是好端端的嘛,哪裡有什麼事?
「離我越近,被寒冰之種傷得也就越深……但是,你看起來好像……沒什麼事?」
少女這番疑惑的話語剛說出口,克蘭似乎明白了什麼。當然,如果她所說的東西也屬於魔法範疇的話,那就不奇怪了。
「怎麼,你希望我有事?」
為了驗證猜想,克蘭突然上前了一步,朝少女伸出了手。
如此突然的舉動嚇了少女一跳,她很怕克蘭就這麼在她眼前慢慢變成冰雕,就和之前一樣。
她很想往旁邊逃開,但由於虛弱一時間避無可避,背後又是岩壁,她那有些慌亂的目光無意中對上了克蘭的雙眼。
可她能從對方眼中看到的,卻隻有平靜。
此時隻要少女伸出手,就能觸碰到克蘭。
如果換作平時,距離她如此之近的範圍內,是根本不可能有任何活物存在的。
但是,眼前的克蘭卻完全超出了她的認知。
「彆怕,我沒事的。」
似乎有所猶豫,少女幾次想要伸出手碰觸對方,但又數次放下。她擔心自己的舉動會傷害到對方,更不想讓這僅剩的希望再度破滅。
「相信我。」
不知為什麼,簡短的三個字賦予了她些許勇氣。
她試著伸出手,觸碰到了克蘭的指尖,手指,最後是手掌。
但緊接著,她就發現幽藍色的冰紋自克蘭指尖開始蔓延,就和之前一樣。
「不,不要!」
眼看著詛咒再度發作,悲劇即將重演,少女努力想要收回手,但卻被克蘭一把握住了手腕。
「彆擔心,沒事的。」
克蘭根本不為所動,毫不在意地看著自己掌心飛速蔓延的冰紋,在即將抵達腕部時詭異地消散了。
「就這?」
可就在這冰紋開始消散的瞬間,似乎有什麼東西破碎了。陌生記憶宛如破碎的拚圖,紛紛湧入少女的腦海:
六棱冰柱構成的穹頂折射幽藍光芒,每一根冰柱都封印著未知;十二名戴著冰晶麵具的祭祀環繞祭壇齊聲吟唱著咒文,莊嚴與肅穆是這裡唯一的基調。
而在大殿儘頭懸浮的冰棺之中,封存著一位女精靈的身體。可少女隻是隨意一瞥,卻發現對方的容貌竟與自己驚人的相似。
「以霜為骨,以雪為肌……您早已成為我們唯一的希望……」
這句莫名的禱詞結束了短暫的記憶閃回,少女的心緒重歸現實,彷彿剛才的那些記憶並不屬於自己。
但伴隨著冰紋的完全消散,她心中的最後一縷不安也隨之消散。
原來,與人接觸是這種感覺嗎?
不知有多久了,或許從來沒有,她從克蘭身上感覺到了溫度。這種感覺很陌生,卻很奇妙,彷彿連身上的寒意都驅散了幾分。
自掌心傳遞的溫暖,令她感到安心。
「你看,完全不冷……也不會痛,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