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悍王 第159章 興師複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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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意外的是,石磊在聽到這個訊息後,竟然仰天大笑起來。
群臣麵麵相覷,不明所以,但見皇帝發笑,也隻好紛紛扯動嘴角,發出乾澀的、小心翼翼的陪笑聲,一時間殿內充滿了尷尬而詭異的氣氛。
太師,”石磊的笑聲戛然而止,如同被利刃切斷。他銳利如鷹隼的目光瞬間釘在站在武將首位的鞏喜碧身上,“你可知朕為何發笑?”
鞏喜碧心念電轉,麵上卻沉穩如水,她緩步出列,躬身行禮,聲音清晰而冷靜:“陛下聖心獨運,臣妄加揣測——陛下是笑那北唐劉世達,有勇無謀,徒仗兵多,竟敢孤軍深入我國腹地。他恐怕尚在夢中,不知自己的人頭,已是我羯族案幾上待取的之物!”
“說得好!哈哈哈!”石磊撫掌大笑,眼中儘是激賞。
但笑聲未絕,他臉上肌肉猛地一抽搐,眼前彷彿閃過石破貓那血汙滿麵、怒目圓睜的首級影像,心中一陣尖銳的刺痛襲來,笑聲便硬生生卡在了喉嚨裡,化作一聲沉悶的歎息。“隻是……可惜了石將軍……”
鞏喜碧敏銳地捕捉到了皇帝眼中一閃而過的痛楚與殺意。她立即抓住時機,向前踏出一步:“陛下!石將軍為國捐軀,此仇不共戴天!臣鞏喜碧,願親領大軍出征,必踏破敵營,取那劉世達項上人頭,以祭石將軍在天之靈,雪我界城之恥!”
石磊凝視著跪在階下的女太師,她雖為女子,此刻卻有一股不輸任何男兒的英氣與決絕。他眼中讚賞之色更濃,沉聲問道:“你要多少兵馬?”
“十萬!”鞏喜碧抬起頭,毫不猶豫,聲音斬釘截鐵。
石磊的眉頭瞬間擰緊:“十萬?我軍新敗,士氣待複,短時間內,如何能湊齊十萬大軍?”
鞏喜碧的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睿智的光芒,如同暗夜中的狐火:“陛下,莫忘了,我們還有東胡、烏桓、扶餘這些附屬國。讓他們各出兵兩萬,湊足六萬之數。再加上我羯族四萬百戰精銳,正好十萬大軍!既能彰顯陛下統禦諸部之威,又可讓這些附庸為我所用,分擔損耗,何樂而不為?”
“妙!此計大妙!”石磊猛地從王座上站起,臉上陰霾一掃而空,“就依太師之言!傳朕旨意,命東胡、烏桓、扶餘三國,三日內各出兵兩萬,前來骷髏城會師,不得有誤!違令者,視同叛逆!”
旨意如疾風般傳出,沉寂的骷髏城瞬間如同投入巨石的深潭,沸騰起來!信使揹負王命,策馬揚鞭,分彆奔向三個方向。
鞏喜碧獨自登上皇宮最高的城樓,玄色披風在獵獵風中翻卷。她遠眺著大遼河的方向,目光冰冷而深邃,嘴角泛起一絲一切儘在掌握的冷笑。
蕭文康悄無聲息地來到她身後,低聲道:“太師果然高明。一番慷慨陳詞,不僅化解了新敗之責,更藉此機會,名正言順地掌握了十萬大軍的指揮之權。”
鞏喜碧冇有回頭,聲音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蕭先生,記住。戰場上,刀劍之利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如何運籌帷幄,讓自己始終站在最有利的位置。殺人,是最後的手段。”
數日後,麒麟城外,點將台高聳。
太師鞏喜碧一身玄色勁裝,勾勒出挺拔矯健的身姿,外罩暗紅色披風,如同凝結的鮮血。
她目光如鷹隼般掃過台下黑壓壓、肅殺無聲的聯軍陣列——羯族本部四萬精銳肅立。
她身邊,除了石金倫、河裡海、石破壁和蕭文康,更多了兩張年輕而剽悍的麵孔——石卉與也先。
這兩人是已故悍將石破貓一手帶出的部將,年僅二十出頭,卻筋骨強健,眼神銳利如渴望飲血的狼牙,僅僅是站在那裡,周身便散發著一股屍山血海中磨礪出的沖天煞氣。
鞏喜碧的目光在他們身上停留片刻,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帶著安撫意味的溫和笑意,聲音清晰地傳入二人耳中:“石卉,也先。你二人是石破貓將軍的左膀右臂,驍勇之名,我軍中誰人不知?石將軍生前常與我提及,言你二人乃可造之材,是他最大的驕傲。”
她語氣微頓,聲調轉厲,“此番征戰,正是為你舊主報仇雪恨之時!望你二人不負石將軍往日教誨,奮勇殺敵,揚我羯族軍威!”
石卉與也先聞言,胸膛劇烈起伏,眼中瞬間佈滿血絲,同時踏前一步,抱拳行禮,甲葉鏗鏘,聲音如同鐵石交擊,帶著刻骨的恨意:“末將此來,正為此事!必以劉世達之首級,祭奠石將軍在天之靈!若違此誓,天誅地滅!”
“好!要的便是這股銳氣!”鞏喜碧滿臉讚許,眼底深處卻掠過一絲極難察覺的陰霾。
石破貓之死的真相,如同毒蛇,必須永遠埋藏。這兩人對石破貓的忠誠遠超對皇權……她心中暗忖,目光不經意地掃過一旁的石金倫等人,帶著無聲的警告——但願這幾人,能把嘴永遠閉嚴實了。
她迅速收斂心神,臉色一肅,開始分派任務,聲音冷冽如大漠寒風:
“石金倫聽令!”
“末將在!”
“予你兩千精騎,伏於三台子東側沙丘之後。遇敵先鋒,許敗不許勝,佯裝不敵,且戰且退,務必將這條大魚,給本太師穩穩噹噹引入梅花塢方向!記住,隻許敗!若敢貪功戀戰,壞我大計,軍法無情!”
“末將得令!必不辱命!”石金倫抱拳領命,轉身大步流星而去。
“河裡海聽令!”
“末將在!”
“率你本部兩千人馬,隱於梅花塢亂石林中。待石金倫引敵至,即刻出兵接戰,同樣隻許敗,不許勝!稍作接觸,便向西潰退,將敵軍繼續引往三台子西!你可能做到?”
“遵太師令!河裡海明白!”聲若洪鐘,領命下台。
“石破壁!”
“末將在!”
“三台子西那片枯死的胡楊林,便是你的戰場。率兩千人給本太師藏好了!待河裡海將敵人引來,依樣畫葫蘆,再敗一陣!要敗得狼狽,敗得逼真!將這支驕狂之敵,徹底引入我預設的死亡口袋!”
“是!太師放心!末將定叫他們有來無回!”石破壁獰笑一下,眼中閃爍著嗜血的光芒,領命轉身。
三位將領領命而去,台下頓時蹄聲如雷,煙塵滾動,一支支伏兵依序開拔。
石卉和也先見遲遲未點到自己,臉上不禁露出焦灼與不甘之色。也先性子更急,忍不住上前半步,聲音帶著壓抑的急切:“太師!我等……”
鞏喜碧抬手,沉穩地止住他的話,微微一笑,成竹在胸:“莫急。你二人乃我軍中利刃,是用於斬將奪旗、一錘定音的關鍵!殺雞焉用牛刀?暫且在我中軍觀戰,養精蓄銳。待到總攻之時,自有你們斬將奪旗、揚名立萬,為石將軍報仇雪恨的機會!”
正說著,一騎探馬如飛而至,騎士滾鞍下馬,單膝跪地,氣喘籲籲卻語速極快:“報——!太師,東胡、烏桓、扶餘三國聯軍六萬,已過黑水河,距骷髏城不足五十裡,今晚子時前必到!”
鞏喜碧眼中精光一閃,大喜:“來得正好!傳令下去,各部按計行事,讓這些遠道而來的‘客人’,好好嚐嚐我羯族大地的‘熱情’!”
與此同時,北唐十萬大軍正浩蕩行進在羯族國無垠的荒漠與草原之上。隊伍蜿蜒如鋼鐵長龍,旌旗遮天蔽日,刀槍劍戟在烈日下反射出刺目的寒光,氣勢恢宏,似乎要踏平眼前的一切。
然而,這片土地過於開闊廣袤,除了偶爾掠過的一片片耐旱的胡楊林和遠處蜿蜒如帶的河流,幾乎無遮無攔。如此龐大的軍隊行蹤,根本無從隱藏,數十裡外便清晰可見。
行軍至一處名為“三台子”的地帶,先鋒官楊戰勒住戰馬,手搭涼棚,眯眼望向遠處地平線上揚起的一溜煙塵。他側頭問身旁那名麵色黝黑、帶著風霜之色的本地嚮導:“前方是何地界?”
“回將軍,是三台子。”嚮導恭敬回答,眼神卻有些閃爍。
話音剛落,前出斥候已飛馬來報,聲音帶著興奮:“稟楊將軍!前方發現羯族伏兵,約兩千人,主將旗號是‘石金倫’!”
楊戰在腦中略一搜尋,嘴角撇起,嗤笑道:“石金倫?嗬,無名小卒耳,未曾聽聞有何戰績。”
五千北唐精銳騎兵得令,如同決堤洪流,轟然啟動,捲起漫天黃沙,朝著三台子方向瘋狂衝殺而去!
沙丘之後,石金倫冷靜地看著洶湧而來、氣勢如虹的北唐騎兵,默默估算著距離。“來的好,果然驕狂。”他心中冷笑。
兩股洪流轟然對撞,人喊馬嘶,金鐵交鳴之聲瞬間炸響!石金倫拍馬直取楊戰,手中長刀舞動如風,與楊戰的長槍硬撼在一起,“鐺鐺”數聲,火星四濺間,硬接了五六回合。
“果然勇猛,”石金倫手臂微麻,心中暗讚,卻不敢忘鞏喜碧的嚴令。
他佯裝力怯,刀法漸亂,賣個破綻,撥轉馬頭便走,同時高聲喝令,聲音帶著“驚慌”:“敵軍勢大,不可力敵!撤!快撤!”
兩千羯族騎兵聞令,如同受驚的鳥群,看似混亂,實則有序地向著來路退去,丟下些許旗幟輜重,更顯狼狽。
楊戰殺得性起,見對方主將敗走,部隊潰散,不由放聲大笑:“羯族蠻子,果然不堪一擊!傳聞何其謬也!追!休要走了一個!”
追出約十裡地,前方地形漸變,出現一片怪石嶙峋、路徑曲折的區域,路旁歪斜立著一塊飽經風霜的木牌,上麵用羯族文字寫著“梅花塢”三字。
就在北唐騎兵大部分湧入這片亂石區域,隊形因追逐而略顯鬆散之際——
“嗚——嗚嗚——!”
一聲淒厲而悠長的牛角號聲,驟然從亂石林深處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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