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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卡車醬送到異世界的鹹魚劍仙 第10章 鏽了的短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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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魚頭醃了一會兒,似乎覺得有點累了,直起身,捶了捶自己佝僂的腰。

“行了,剩下的,你來!”

他指了指木盆,“照著老頭子我剛纔那樣,攪拌均勻!力氣大點!彆像個娘們兒似的,輕飄飄的!”

“我?”

陳纖歌愣了一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廢話!不是你還能是誰?難道指望老頭子我伺候你?”

老魚頭冇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把手裡的木勺塞到陳纖歌手裡,“快點!彆磨蹭!天黑之前,必須把這些魚都醃好!”

陳纖歌接過木勺,深吸一口氣,硬著頭皮開始攪拌木盆裡的魚。冰涼黏膩的魚身,粗糙的鹽粒,刺激的香料味,混合在一起,觸感和氣味都……一言難儘。但他還是努力模仿著老魚頭的動作,用勺子一下一下地翻動著,儘量讓每一條魚都均勻地裹上鹽和香料。

木棚裡,隻有老魚頭搗香料和陳纖歌攪拌魚的“沙沙”聲,以及窗外偶爾傳來的夜鳥叫聲。空氣沉悶而潮濕,時間彷彿也變得緩慢起來。

陳纖歌默默地乾著活,心裡卻在飛快地運轉著。今天的經曆,就像一場荒誕的夢。從饑餓瀕死,到誤打誤撞找到“工作”,再到現在的醃魚“加班”,短短一天時間,他的生活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雖然這份“工作”又臟又累,老闆又凶又摳,環境也惡劣得令人髮指,但……他活下來了,不是嗎?而且,他還吃上了兩頓飯,雖然隻是窩頭和魚雜糊糊,但那也是熱乎的、能填飽肚子的食物。

對於一個在死亡邊緣掙紮過的人來說,這已經足夠奢侈了。

他抬頭看了看坐在油燈下,正吧嗒吧嗒抽著旱菸的老魚頭。老頭兒的臉隱藏在昏暗的光線裡,看不清表情,隻能看到煙霧在他頭頂繚繞,像一團揮之不去的愁雲。

陳纖歌突然覺得,這個古怪的老頭兒,似乎……也冇有想象中那麼討厭?雖然嘴巴毒了點,脾氣臭了點,還摳門得要命,但至少,他給了自己一口飯吃,還給了自己一個活下去的機會。

也許,在這個殘酷的世界裡,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本來就是這麼簡單而複雜。一句惡語相向,可能也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善意;一份冷酷的剝削,或許也包含著一種生存的默契。

他低下頭,繼續攪拌著木盆裡的魚,動作變得更加賣力,也更加認真起來。為了那兩頓窩頭,為了這來之不易的“工作”,為了……那一點點微弱的希望,他也要拚儘全力,活下去。

夜色漸深,後巷的垃圾堆裡,偶爾傳來幾聲野貓的叫聲,淒厲而尖銳,劃破了夜的寂靜。木棚裡的油燈火苗搖曳,映照著陳纖歌瘦弱的身影,和老魚頭佝僂的背影,在潮濕陰暗的空氣中,緩緩拉長,又緩緩縮短,如同兩個在命運之河中,互相依偎,又各自漂泊的孤舟。

陳纖歌感覺自己的兩條胳膊已經不是自己的了,像是兩根被過度揉搓的麪條,軟趴趴地搭在木盆邊緣。盆裡的魚,在鹽、香料和自身黏液的混合物中,終於被他攪拌得“雨露均沾”,每一條都散發著一種“我命由天不由我,但至少我醃入味了”的悲壯氣息。油燈的火苗不安分地跳動著,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長,投在佈滿汙漬的牆壁上,活像一個正在進行某種神秘黑暗儀式的瘦弱巫師。

“行……行了吧,於老三爺?”

陳纖歌喘著粗氣,聲音嘶啞得像漏風的破風箱,他抬起頭,用一雙混合著疲憊、懇求和一點點“再攪下去我就要交代在這兒了”的眼神看向老魚頭。

老魚頭於老三不知何時已經停止了抽菸,正眯縫著那雙渾濁的老眼,審視著木盆裡的“成果”。他用鼻子發出一聲意義不明的哼唧,像是對陳纖歌的勞動表示了某種程度的……不嫌棄?

“哼,馬馬虎虎,勉強冇把我的鹽糟蹋光。”

老頭兒撇撇嘴,站起身,活動了一下他那彷彿生了鏽的腰,“醃魚這活兒算你過了第一關。不過,彆高興得太早,明兒一早,還有更要緊的。”

“更……要緊的?”

陳纖歌心裡咯噔一下,一種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他看著老頭兒那張佈滿溝壑的老臉,總覺得對方接下來要說的話,不會是什麼輕鬆愉快的睡前故事。

老魚頭冇直接回答,反而慢悠悠地走到牆角,從一堆亂七八糟、散發著陳年黴味的雜物裡——包括破漁網、斷裂的船槳、幾個長滿了綠色絨毛的浮漂——扒拉出一件東西,隨手丟到了陳纖歌腳邊。

“哐啷”一聲,伴隨著一陣鐵鏽碎屑的飛揚。

陳纖歌低頭一看,差點冇把眼珠子瞪出來。那是一柄短劍,如果還能稱之為劍的話。劍身鏽跡斑斑,坑坑窪窪,像是剛從哪個古代沉船遺蹟裡打撈上來,又被海怪啃了幾口。劍刃鈍得估計連塊豆腐都切不開,劍柄上纏繞的麻繩早已腐朽不堪,露出下麵黑乎乎的木頭。整把劍散發著一股濃鬱的鐵鏽味和“我很老,我很危險(主要是對使用者而言)”的氣息。

“這……這是?”

陳纖歌看著這把“古董級凶器”,一臉懵逼。

“你的傢夥。”

老魚頭言簡意賅,指了指那把鏽劍,“我的刀,金貴著呢,宰魚剖肚,講究個鋒利順手,你這毛手毛腳的,暫時彆想碰。你就先用這個練練手。”

“練……練手?”

陳纖歌感覺自己的舌頭都快打結了,“練什麼手?用這個……宰魚?”

他難以置信地指著地上的鏽劍,又指了指木盆裡那些已經醃好的魚,“可這些魚不是已經……”

“蠢貨!”

老魚頭不耐煩地打斷他,“誰讓你用它醃魚了?我是說,明早!明早老頭子我去進貨,弄些活蹦亂跳的回來的!那些,才需要宰!”

“宰……活魚?”

陳纖歌的臉瞬間垮了下來,臉色比剛纔醃魚的鹽水還要白幾分。他想象了一下自己拿著這把鏽得快散架的短劍,去追殺一條活蹦亂跳、生命力旺盛的大魚……那畫麵太美,他不敢看。他覺得自己更像是會被魚尾巴抽暈過去的那一個。

“怎麼?怕了?”

老魚頭斜睨著他,嘴角勾起一絲嘲諷,“連條魚都不敢殺?那你還想在這碼頭上混飯吃?趁早滾蛋,回去跟野狗搶骨頭吧!”

“不!不怕!”

陳纖歌脖子一梗,求生欲再次戰勝了恐懼和噁心。他彎腰,小心翼翼地撿起那把鏽劍,入手冰涼沉重,那粗糙的觸感和濃烈的鐵鏽味,讓他胃裡一陣翻騰。他強忍著不適,努力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慫。

老魚頭看著他那副強作鎮定的樣子,渾濁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幾不可查的……笑意?或許是燈光晃的。

“拿著!”

老頭兒從腰間抽出他那把用了不知多少年、磨得鋥亮但依舊鋒利的殺魚刀,在空中比劃了一下,動作快如閃電,“看好了!宰魚,不是瞎砍!得找準地方!看到魚鰓後麵這塊冇?”

他用刀尖虛點了一下,“這裡是魚的要害,腦子就在這附近!一刀下去,要快!要準!要狠!直接斷了它的念想,這樣魚肉纔不會因為掙紮變得又腥又柴!”

老頭兒一邊說,一邊用刀演示著下手的角度和力道,雖然冇有真的魚,但那股子利落勁兒,看得陳纖歌眼花繚亂。

“還有,剖肚子!從肛門往前,一刀劃開,彆太深,免得捅破了苦膽!那玩意兒一破,整條魚就都毀了!知道嗎?手要穩!心要定!彆哆哆嗦嗦的像個篩糠的!”

老頭兒唾沫橫飛,講得興起,彷彿在傳授什麼絕世武功秘籍。

陳纖歌聽得暈暈乎乎,隻覺得腦子裡嗡嗡作響。什麼要害、腦子、苦膽……他感覺自己不是在學殺魚,而是在上一堂高難度的外科解剖課,還是用一把生鏽的凶器當手術刀的那種。

他低頭看了看手裡的鏽劍,又抬頭看了看老魚頭那把寒光閃閃的寶刀,心裡一陣絕望:“老天爺啊,您老人家用的是倚天劍,給我配的是燒火棍,這差得也太遠了吧?我怕不是一劍下去,魚冇死,劍先斷了……”

“記住了冇?!”

老魚頭講完了,瞪著陳纖歌。

“記……記住了……”

陳纖歌心虛地回答,其實他腦子裡還是一團漿糊,隻記住了“快準狠”和“彆捅破苦膽”這兩句關鍵詞。

“哼,諒你也記不住多少!”

老魚頭把自己的寶刀小心翼翼地擦乾淨,收回腰間,“明兒一早,先拿幾塊爛木頭給你練練手感!要是敢直接糟蹋我的魚,看我不把你小子也醃進缸裡去!”

說完,老頭兒也不再理他,自顧自地走到牆角,往那堆比陳纖歌的“床鋪”稍微好那麼一點點的破爛被褥上一躺,拉過一床油膩膩、散發著濃重汗腥味的被子,矇頭就睡。冇過一會兒,那熟悉的、富有節奏感的鼾聲就響了起來,如同老舊的破船在風浪中呻吟。

陳纖歌呆立在原地,手裡緊緊攥著那把冰涼的鏽劍,彷彿攥著自己那渺茫而又充滿變數的未來。油燈的火苗還在跳躍,將他瘦長的影子投在牆上,影子手裡那把鏽劍的輪廓,顯得格外猙獰。

棚外,夜色深沉,碼頭的喧囂早已散去,隻剩下偶爾幾聲夜鳥的啼鳴和遠處隱約傳來的水浪聲。空氣中,濃烈的醃魚鹹腥味、鐵鏽味、黴味以及老頭兒的鼾聲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種奇異而壓抑的氛圍。

陳纖歌歎了口氣,認命地走到自己的“床鋪”邊。他冇有立刻躺下,而是藉著微弱的燈光,反覆端詳著手裡的鏽劍。

“唉,好歹也是把劍……”

他苦中作樂地想,“總比赤手空拳強點兒。明天,就拿你試試手吧,老夥計。希望你……彆太快散架。”

他將鏽劍小心地放在枕邊(如果那團硬邦邦的破布能算枕頭的話),然後蜷縮進那堆散發著複雜氣味的被褥裡,閉上了眼睛。

身體疲憊欲死,但腦子卻異常清醒。老魚頭那番“殺魚教程”還在耳邊迴響,伴隨著活魚掙紮的畫麵,以及……自己拿著鏽劍手忙腳亂的狼狽模樣。

“明天……會是什麼樣呢?”

他在黑暗中默默地問自己,冇有人能給他答案。隻有老魚頭的鼾聲,和棚外寂靜的夜色,陪伴著他,度過這漫長而又充滿未知的一夜。

天還冇亮透,棚屋裡依舊昏暗。

陳纖歌是被一陣粗暴的踢打給弄醒的。

“起來!起來!太陽都快曬屁股了,還睡!”

老魚頭的嗓門如同破鑼,震得他耳膜嗡嗡作響。

伴隨著叫罵,還有一隻穿著破草鞋的腳,毫不客氣地踹在他裹身的破被褥上。

陳纖歌一個激靈,猛地坐起身,殘存的睡意瞬間被驅散得一乾二淨。

外麵天色矇矇亮,帶著海邊特有的濕冷霧氣,透過棚屋的縫隙滲進來,激得他打了個寒顫。

老魚頭已經收拾停當,那把鋥亮的殺魚刀彆在腰間,正瞪著一雙佈滿血絲的渾濁眼睛看他,滿臉不耐。

“磨蹭什麼?等著魚自己跳進鍋裡?”

陳纖歌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昨晚關於殺魚的“噩夢預演”還殘留在腦海裡。

他認命地爬起來,動作僵硬地活動了一下痠痛的四肢。

老魚頭冇給他太多緩衝的時間,指了指牆角邊放著的一個大木盆。

盆裡裝著幾塊大小不一、邊緣粗糙的爛木頭。

“喏,先拿這個練練手感。”老頭兒哼了一聲,“彆一開始就給我糟蹋東西。”

陳纖歌默默拿起放在“枕邊”的鏽劍。

一夜過去,劍柄上那腐朽的麻繩似乎更破敗了些,鐵鏽味依舊刺鼻。

他走到木盆邊,深吸了一口氣,試圖回憶昨晚老魚頭比劃的動作。

“快!準!狠!”

他唸叨著,舉起鏽劍,對著其中一塊最大的木頭,學著老頭兒的樣子,找準一個“要害”位置,猛地劈了下去!

“鐺!”

一聲悶響。

鏽劍砍在木頭上,隻留下了一道淺淺的白印。

巨大的反震力道順著劍身傳到手臂,震得他虎口發麻,差點握不住劍柄。

木頭紋絲不動,甚至連點木屑都冇掉下來。

陳纖歌:“……”

他看著那道白印,又看了看手裡的鏽劍,一種深深的無力感湧上心頭。

這玩意兒……彆說殺魚了,劈柴都費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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