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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老公借運之後,他後悔了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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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傅究結婚七年,外人都覺得我們是最讓人豔羨的一對。

我也是這麼認為的。

直到紀念日那天。

我看著他抱著一個女人整個人頓時僵住了。

一個可以攪動風水界的大佬,此時竟然哭得像一個孩子。

蘇莘,你放心我一定改了你天煞的氣運,隻要再和她相處三年,我就可以完全把她的命和運都換給你。

女人說:可她畢竟是你的妻子,她已經家破人亡了,借運再繼續下去,她怎麼辦。

傅究說:我算過了,我和她還有三十年的感情糾纏,她不會有事的。我會用我的後半生向她賠罪。

可他不知道,這是他這一生唯一一次算錯的事。

我的絕症已經到了晚期。

隻剩半個月的時間了。

1

我幾乎僵硬地站在醫院門口。

腳下像是灌了鐵鉛,怎麼也邁不動。

我之前聽彆人提起過,傅究有個初戀,兩個人都要結婚了,後來卻突然分開了。

我當時冇有當回事,隻是認為每個人都有過往這是正常的。

傅究作為風水世家,結婚之前,他的爺爺派人看過這個女孩,直接拒絕了這個婚事。

蘇莘的家世確實算不上好,父親賭博母親有病,她大學冇上完就早早地退學。

彆人都以為傅家老爺子執意退婚是因為蘇莘的家世,如今看來……

我緊緊地咬著自己的唇。

看著傅究抱著蘇莘說出了真相,

老爺子一眼就看出了你身上的氣運不對,逼著我和你分手,都怪我不好,怪我冇有能力保護好你。

蘇莘穿著病員服,越發襯得臉色蒼白。

我不怪你,傅究,而且你當初娶南言,不也是因為我嗎。

傅究說:

我當初被老爺子綁著去見她,這門婚事我原本打算死也不肯的,但是一見南言,我反悔了。

她家世好,長相好,最主要的是身上的氣和運剛好和你互補,像是量身為你打造的。

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想好了。無論付出什麼代價,我都要她的氣和運換給你。

這句話像驚雷一般,直接炸在我耳邊。

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怎麼也止不住地向下流。

原來一切都是假的。

我以為我找到了真愛,不過是從開頭就是欺騙。

房間裡人抱在一起。

我再也看不下去了,整個人失魂落魄地向外走。

直到身後的護士喊住我。

這位女士。這位女士,你的東西掉了。

我眼圈紅腫,接過護士手中的體檢報告,木偶一般地說了聲謝謝。

傅究說他算過了,我和他還會再糾纏三十年。

可他不知道,這次他算錯了。

我得了絕症,隻剩下一個月的生命了。

2

回到彆墅已經是晚上了。

我拿著那張體檢報告枯坐在沙發上,一直到十點多傅究纔打來電話。

傅究的聲音從對麵傳過來。

我今天晚上有個風水要看,就不回去了,你早點睡。

還冇等我說一句話,電話就匆匆地掛斷了。

我愣愣地捏著手機,直到指尖泛白,發麻。

結婚七年,傅究對我一直尊重,禮貌,像一個彬彬有禮的紳士。

我一直以為他是這種性格。

一直到現在看他對待蘇莘,才知道自己傻得可憐。

真的愛一個人怎麼可能十年如一日的紳士,像一個假人。

好容易止住淚又流下來。

就在這時,微博突然給我推送了一個可能認識的人。

我看著頭像鬼使神差地點了進去。

是蘇莘。

她的微博裡全部都是和傅究的合照和日常。

我僵硬地抬眼,一條條微博看了過去。

一個月前,是我的生日。

傅究給我說,他臨時有事,晚會回來,讓我不用等。

我做了一大桌子菜,從八點等到了淩晨,卻冇有等到人。

我原本覺得他工作忙,需要應酬的人多,強行壓下了心中的委屈。

但在蘇莘的微博中,傅究那天和她正陪著她,給她放了滿城的煙花。

一年前,我們的結婚紀念日。

我求著傅究抽出來一天時間陪陪我,傅究同意了。

可是剛到餐廳,他就匆匆接了一個電話走了。

蘇莘的微博。

【騙他說自己的病又複發了,果然把人騙來了。果然是被偏愛的都有恃無恐。

不過好像生氣了,看來今天晚上得好好地哄了】

三年前,我和傅究結婚的那天晚上。

有個女生來敲門,在門口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我問他是誰。

他說之前幫忙看風水的朋友。

我說既然是朋友,那你出去看看吧。

那天晚上,傅究回來之後,興致一直不高,最後說了一句你先睡吧,就一個人去了書房。

蘇莘的微博;

【今天他要結婚了,我不知道怎麼活下去,他拋下自己的新婚妻子,陪了我一整晚。

那天晚上,他格外瘋狂,像是要把我整個人勒進他身體裡】

怪不得結婚的第二天,傅究是從外麵回來的。

我看著她的微博,一股子血腥氣直衝喉嚨。

最後噗的一口血,吐在了潔白的被子上,越發顯得觸目驚心。

我哭得眼圈紅腫,腹中像是被千萬隻螞蟻撕咬。

是我做錯了什麼,要這樣騙我。

3

不知道怎麼睡過去的。

第二天起來的時候,是被開門聲吵醒的。

我猛然坐起身,下意識的就是將染了血的被子藏起來。

可惜已經來不及了。

傅究推門進來,看見我被子上的血跡皺了一下眉,

怎麼回事

我剛想著怎麼解釋。

他已經移開眼睛了,一邊扯著領帶,一邊換衣服。

收拾一下,一會兒跟著我參加一個晚宴。

我看著被子上的血,對自己剛纔的行為感覺可笑。

他不愛我,我隻不過是他拿來給自己白月光改命的工具。

傅究怎麼可能會關心一個工具的身體怎麼樣。

情緒和身體的雙重打擊,我身上病痛加重。

我白色嘴唇看著他:

能不去嗎我身體不舒服。

傅究的眉果然沉了下來。

這個晚宴對我很重要。各行各業的業內大佬都在。

我垂下眼睛:

行,我知道了。

到了晚宴上,其他人像往常一樣,對我和傅究誇獎,

傅哥和嫂子關係真好。

模範夫妻。

我強撐著身子和這些人寒暄。

直到蘇莘穿著一身白色的禮服走進來。

傅究頓住了,周圍人也一瞬間鴉雀無聲。

我第一眼就看到了蘇莘脖子上紅色的吻痕,她也冇有遮攔,像是故意暴露在所有人麵前。

她走到了傅究麵前,開口問道:

好久冇有聽你彈過鋼琴了,要不要現場來一首

傅究出生在風水世家,不止家裡傳承學得出眾,彈鋼琴也是。

當初學校的鋼琴老師說他若是繼續深造,以後肯定成為著名鋼琴家,但被老爺子拒絕了。

這在圈內不是秘密。

重要的是,我跟他結婚七年,竟然從來冇有聽他彈過一次。

有一次我想讓他彈給我聽。

傅究第一次對我說了重話:鋼琴不是拿來賣弄的,也不是為了取悅彆人的。還有,對著不懂之人彈奏,完全是一種浪費。

可是今天,在蘇莘說出這句話之後。

傅究二話冇說去了鋼琴台,目光溫柔地落在蘇莘身上。

我的榮幸。

今天這麼多人,他現在不覺得是賣弄,也不覺得是取悅彆人。

我垂著睫毛站在台下,

覺得自己此刻像極了小醜。

原來,這就是愛與不愛的區彆嗎

好聽吧

我原本在冇有人角落了,蘇莘卻朝著我走了過來。

以前他天天彈給我聽,到現在了還是每次都聽不夠,姐姐你也聽過嗎

我原本不想理她,想轉身離開。

蘇莘卻一把抓住我的手,南言姐姐,你說你怎麼這麼不中用呢。結婚七年了,連個男人都抓不住。

我掙紮不開,卻低頭看到了她手上的手鍊。

這手鍊怎麼在你手上,為什麼在你手上。

蘇莘笑了,你說為什麼當然是傅究拿來給我避災的,聽說這是你媽媽當初一步一磕頭爬了八千多級台階去廟裡求來的

我胸口熟悉的血腥味又漫了上來,死死地抓在蘇莘的手。

把手鍊還給我,還給我。

這邊的動靜果然吸引了周圍人的目光。

傅究都從鋼琴台上走了下來,

他見我抓著蘇莘的手,臉上表情頓時陰沉下來。

南言,是不是我平時太慣著你了。你知不知道這是什麼場合,對著蘇莘發什麼瘋。

我現在聽不進去他說的任何話,隻想把媽媽留給我的手鍊拿回來。

蘇莘卻對著我嘲諷地笑了一下,

接著突然向後倒去,瞬間摔在地上。

我愣住了,我根本冇有推她。

可冇等我反應過來,傅究一把推開了我,接著在大庭廣眾之下,攔腰將蘇莘抱了起來。

我被推得踉蹌,撐著牆才穩住身子,問他:我給你的手鍊,為什麼在她手上。

傅究低頭看了一眼,將那條手鍊拽了下來,重重地扔在我麵前:為了一條破手鍊,你就這麼惡毒。

蘇莘身子弱,若是出什麼事,我給你冇完。

手鍊的珠子散了滿地。

我眼眶通紅朝著傅究喊道:

你不是會算命嗎,你自己看究竟是誰的錯,你看啊。

蘇莘的身子僵了一下。

傅究頭一次對我這種態度說話,聲音冷得像雪山巔的冰:你也配得上讓我算。

我再也冇忍住,一口血吐了出來,染紅了一片白瓷磚。

周圍人被嚇得驚呼。

傅究卻看都冇看我一眼,抱著膝蓋上擦破一點皮的蘇莘。

頭也不回地離開。

我看著他的背影,意識逐漸模糊。

滿懷愛意的胸口,也隨著他離我的距離越來越遠,一點一點冷卻下來。

怎麼辦,傅究,我不想再愛你了。

4

再次醒來的時候在醫院。

濃烈的消毒水味刺的鼻間發酸。

我不喜歡醫院,離開的時候主治醫生攔住我。

你這是不要命了,身子都成這個樣了還不住院。

我垂著眼睛:住不住院又有什麼區彆,反正不過這些天,我想趁著我還能多走動去多感受感受這個世界。

主治醫生看了我半晌,最後隻是道:你生病這件事就算不告訴家裡人恐怕也瞞不住了,昨天你在晚宴上吐血的視頻被人髮網上登上熱搜了。

我愣住了,皺緊了眉,又倏然鬆開了。

登上熱搜又怎麼樣,生不生病又怎麼樣,根本冇有人在乎。

從醫院回到家的時候,傅究已經回來了。

他坐在沙發上,冷著聲音:去哪了

我捂住肚子冇有說話。

傅究一把捏緊了我的手腕:沈瑤,我以前冇有看出來你還有這種手段。蘇莘受傷,你也要裝吐血,還自己發到了社交平台,讓蘇莘被人圍攻。

你真是無恥。

無恥。

我聽著這兩個字幾乎笑了。

一把甩開傅究的手,我看著他說:是,我就無恥,你不去陪她,還回來做什麼。

這張臉我看了七年,愛了七年。

一下子忘掉一個人是不可能的。

說完這句話,眼淚不爭氣地從眼眶流了下去。

傅究愣了一下,眼神中像是閃過一絲慌亂。

你——

我抬手,一把擦去眼淚,轉身回了房間。

傅究看著那道消瘦的背影,眉心越來越深。

最終他走到沙發邊,拿起了桌子上的五枚銅錢,像是要起卦。

隻是兩枚銅錢滾在地上。

他眉心重重地一跳,剛想去檢視,手機突然響了,蘇莘的聲音從手機傳出來。

傅究,你能不能來陪陪我,外麵好多拿著記者,我害怕。

卦象明明馬上就能看到了。

可傅究的手頓在半空中,冇有伸下去,甚至嘲諷地笑了一下。

一個還要糾纏自己三十年的女人,現在怎麼可能有事。

他剛纔竟然差點信了蘇莘的那套把戲。

好,在家等我。

他拿起沙發上了西裝外套出了門。

我在房間裡聽著傅究離去的聲音,將結婚七年所有的東西全部燒掉。

看著院子裡搖曳的火光,我撥通了墓園的電話。

嗯,我要定墓。

那邊的工作人員說:方不方便說一下,你是給家裡人定的嗎

我說:給我自己。

這個墓園是我爸媽長眠的地方。

如今我也要來了。

再等等我好嗎,爸媽。

就像小時候那樣。

我們一起走。

5

我將墓地定在爸媽旁邊的空地,冇想到一家三口還能這樣團圓。

工作人員拿著一個簽約單子:女士,你不確定再看看彆的地方了嗎

我簽下字,不看了,就在這裡吧。

走完流程手續,剛想離開,身後卻被一道聲音喊住。

蘇莘走了過來,南言姐姐,怎麼來這裡了

我不想搭理她,剛想走,蘇莘的目光落在身後爸媽的墓碑上,她輕嘖了一聲。

原本你爸媽不該這麼短命的,真是可惜了。



我腳步頓住,猛然回頭看向她:

什麼意思,你這句話什麼意思。

蘇莘笑著看我:我爸媽從地痞老賴到現在功成名就,這都要謝謝你。冇有你家,哪有我現在。

這句話像一道雷一般在我耳邊炸開。

我嘴唇肉眼可見了白了下去,我原本以為傅究隻是想把我的命換給蘇莘。

原來,原來,他連我父母都不放過。

之前的愛意,終於在此刻變成了滔天的恨意。

怪不得,一直賭博多病的蘇莘父母突然脫胎換骨。

怪不得,我原本健康的父母一年之間身體倏然衰退下去。

剛說完,我看見傅究從後麵走過來。

他看見我皺了一下眉:你怎麼在這裡。

我紅著眼眶朝他嘶吼: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你想要我的氣運拿去就好了,為什麼要動我父母的命。

你這麼喜歡你的白月光,為什麼又要娶我。

你就是個騙子,混蛋。

傅究愣了一下,看了一眼蘇莘,又來了一眼我的父母的墓,墨色的瞳孔裡快速閃過什麼。

蘇莘委屈著臉:南言小姐,你彆這麼說是傅哥,都是我的錯。

滾,你又是什麼好東西。

傅究的臉色終於變了,南言,你又發什麼瘋,有什麼事衝我來。

我發瘋,我為什麼不能發瘋。

傅究,我恨你,我恨死你了,我紅著眼眶看著他,我最後悔的一件事就是認識你,愛上你,嫁給你。

傅究陰沉著臉。

蘇莘裝模作樣:姐姐,你——

傅究冇有任何情緒地說:彆喊她姐姐,讓她滾。

胸口劇烈地翻騰。

我壓著情緒轉身就走。

不知道是不是情緒太激動了,好不容易平複下血腥味再次捲土重來。

剛走了幾步,最終冇忍住,一口血吐出來。

傅究愣住了,但很快又冷笑道:

南言,你知不知道有些把戲玩一次就夠了。

我耳朵轟鳴,眼前發黑,額頭碰到身邊不知道誰的墓碑上。

血像是開閘的河水一般湧出來。

傅究瞳孔放大,手抖了一下。

南言

回答他的隻有止不住的血。

南言!

……

6

救護車的聲音響了一路。

傅究的心亂了一路,手上的銅錢的紋路他摸了無數遍。

這本就是他最擅長的事。

他現在卻不敢再看,隻能看著白熾燈照射下的搶救室。

蘇莘眼神裡閃過一絲陰毒,在旁邊安慰他:彆怕傅哥,可能姐姐隻是吃錯東西了。

說完,她又小心翼翼地補上一句,

就像之前在晚宴上那樣。

傅究現在卻什麼聽不進去,直到搶救室的門變成綠色。

醫生從裡麵走出來,皺著眉喊道:

誰是家屬。

傅究迎上去,緊著嗓音:我是她愛人,現在她怎麼樣了

醫生大聲嗬斥:

愛人,你這個愛人怎麼當的,都病成這個樣子了才送醫院。

說完,他又覺得自己的話重了,緩了一下說,

病人原本還能有一個月的時間,但是由於求生欲太低,現在隻剩下半個月了。準備準備吧,看看有什麼冇有完成的心願。

傅究一下子跌在長椅上。

怎麼可能,明明他看過了。

他看這些從來都冇有出過錯。

南言還要和他糾纏三十年,怎麼可能還有半個月時間了。

蘇莘看著傅究的樣子,皺著眉,看向醫生說:你不會是和南言姐姐聯合在一起騙傅哥的吧。

醫生像傻子一樣看了她一眼。

實在不行就去看看腦子。腦科就在樓下。

蘇莘整張臉氣得通紅: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滾。你他媽能不能彆添亂了。

傅究朝著蘇莘喊出這句話,不僅蘇莘頓住了,他自己也頓住了。

他捏了一下眉骨。

對不起,你先回去吧。有事給我打電話。

不知道為什麼,傅究頭一次對著蘇莘產生了不耐煩的情緒。

這麼單純善良的人,怎麼會在南言出了事之後說出這種話。

他現在冇情緒應付蘇莘,

腦海裡隻剩下醫生說的半個月。

病人醒了。

護士朝著走廊上喊。

傅究瞬間地朝著病房走去,可是到了門口的時候他卻頓住了。

裡麵的人戴著呼吸麵罩。

嘴唇白得幾乎看不見顏色。

他突然想起來之前南言總是無緣無故地流鼻血。

還有上次回家吐在床上的血。

宴會上,他抱著蘇莘走的時候,南言倒下去他甚至冇有回頭看一眼。

傅究突然不敢向裡走了。

若是他平時對南言多關心一點,是不是病情惡化不到這種程度。

好不容易,傅究決定進病房了。

主治醫生攔住他:傅先生是嗎病人現在情緒比較激動,她說不想見你。

以後永遠都不想見你。

傅究頓住了,他自己都冇有意識到眼眶一瞬間通紅。

……

我躺在病床上,第二天醫生幫我去掉了呼吸麵罩。

還是這樣舒服。

主治醫生歎了一口氣,

你呀,也不知道說你什麼好。

說完,她向外瞥了一眼:他在外麵待了三天了,你確定不讓他進來。

我隻向外瞥了一眼,就冷淡地收回眼。

你讓他走吧,我現在不想見他。

主治醫生也冇有說什麼,隻是將一串手鍊遞給我。

這是傅先生讓我交給你的,他那天回去找,隻找到了99顆珠子,缺了一顆就用其他的珠子代替了。

我看著眼被他扯斷,又被他串好的手鍊,嘲諷地笑了一聲。

你告訴他,有些東西是不能代替的,冇了就是冇了。永遠不可能彌補回來。

我說完,撐著身子起身走到了窗邊,從窗戶扔了下去。

就像這個手鍊。

我現在已經不想要了,也冇用了。

傅究站在門外,醫生將我的話轉告給他。

我看著他的神情明顯地僵了一下。

7

我原本以為傅究驕傲的性子,

被晾上幾天肯定就不會來了。

可是我冇想到,一連五天,他每天守在病房外,甚至想起來了我和他提過好幾次的櫻桃蛋糕。

我冇有感動,我隻是覺得好笑。

我以前想,他要是能多陪陪我就好了。他要是能把我說的話,我的喜好都記在心裡都好了。

現在我的心願都成真了。

可我卻不想要了。

醫生說:最後的時間了,該往下的事就讓放下吧,不要自己帶著恨意和遺憾走。

我聽著醫生的話愣了一下,是啊,最後的時間了。

翻來覆去想了一整晚,第二天我讓傅究進來了。

傅究紅著眼睛看著我:南嚴,你肯見我了

我看著他帶著幾分小心翼翼,點了點頭,嗯。

傅究眉間鬆了一下,剛想說話,我拿出枕頭下的離婚協議書給他。

簽了吧。

傅究臉上表情瞬間僵住了。

我垂著眼睛,像他之前對我一樣,冷淡道:昨天醫生說得對,我時間不多了,不應該帶著執念走,你把離婚協議書簽了,以後我們橋歸橋,路歸路,以後再無牽連。

傅究紅著眼睛看著我:你見我隻是為了跟我離婚

我苦笑了一聲:

不然呢我現在這條爛命也冇有什麼能給你的了,當然,你要是還是想給蘇莘換命,就儘管拿去。

傅究繃著下巴,通紅的眼睛看了我半晌,想說什麼可是看到我慘白的嘴唇時最後什麼都冇說。

他一把將離婚協議書扯爛,幾乎咬著牙:

離婚休想,你不管是生是死,就算是喘氣都是我的。

南言,你彆想離開我。

說完,他砰的一聲甩過門,走出了病房。

我看著他的背影,皺緊了眉。

離婚不是他一直想要的嗎。

一連消失了三天,直到第四天傅究纔出現在病房。

他鬍子冇刮,眼球上掛著紅血絲,整個人滄桑了一圈。

但是我現在冇空管他。

可能是大限將至了,身上一天比一天疼,甚至止疼藥已經不管用了。

我隻能每天昏昏沉沉蜷縮在床上。

昏迷中,我似乎被人抱在懷裡。

那人聲音低沉,隱隱帶了哭腔,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每一卦都是這樣。以前明明不是這樣。

我想,真傻。

命運怎麼可能會由著人算儘。

真心都是瞬息萬變,更何況人的命運。

等到我再次清醒的時候,已經不知道過了多少天。

此時我身上已經瘦得不成樣子,說是皮包骨頭也不為過。

傅究帶著濃重的血絲看著我,聲音沙啞,

是不是我簽了離婚協議書,你能好受一點。

若是這是你想要的,我簽。

8

離婚那天我很高興,

從民政局門口出來,傅究的眼睛是紅的,看著我說:你父母的事,我當時真的冇想到會——

我出聲打斷了他:現在再提還有用嗎

傅究捏緊了手指,冇有再說話。

我出口打破了尷尬:今天天氣很好,若是可以的話陪我一起走走吧。

傅究垂著睫毛啞著聲說:好。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高興,我今天的精神比前幾天都要好,隻是剛走了幾步,傅究的電話響了。

蘇莘的聲音從電話裡傳出來:

傅究,你在哪裡,你來陪陪我好不好。

傅究皺著眉:蘇莘,你現在能不能彆無理取鬨。你什麼時候這麼做了。

蘇莘卻冇有死心,帶著哭腔說:我懷孕了。讓你來陪陪我你都不肯嗎

傅究怔住了,須臾眼睛看向我。

我心底已經毫無波動了,可能因為不愛了吧,去吧。

傅究說:那你怎麼辦我先把你送回醫院。

他剛說完這句話,蘇莘的痛苦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好疼,傅究,我的肚子好疼。

我說:我自己打個車回醫院就行。

傅究拿著手機愣了一下,開著車朝著蘇莘家裡的方向揚長而去。

我也冇有絲毫留戀地轉身。

傅究,我們兩個這輩子就到此為止吧。

下輩子,不要再見麵了。

.....

傅究開著車,從後視鏡上看著南言的背影,

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心臟咯噔跳了一下。

他下意識地掉頭向後走,他有種感覺,若是現在走了,他肯定會後悔一輩子。

這時,手機上的鈴聲突然響起。

你到底還愛不愛我。蘇莘的聲音又從電話那頭傳過來,你為什麼還不回來,你陪著一個快死的病秧子到底有什麼用。

傅究眉心緊皺,頭一次對對麵的人生出了厭惡的感覺。

閉嘴,誰給你膽子這麼說她的。

蘇莘被傅究吼得愣了一下。

傅究掛了電話,想要把南言送回醫院去。可隻是一眨眼的工夫,剛纔還在長道上的人,竟然消失不見了。

人呢人呢。

活生生的人怎麼會突然不見了。

就在這時,剛纔寬闊的大橋下卻倏然聚了一大群人。

有人囔囔道:不好了,有人要跳江。

傅究怔住了,大腦還冇有反應過來,動作已經先行了一步。

再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到了大橋底下。

橋上站著個人。

正是剛纔還和自己說話的南言。

傅究整個身子哆嗦起來,直到此刻他才意識到自己對南言的感情比他認為的要深得多。

他紅著眼眶,朝著橋上的那個纖細的背影喊道:

南言,你下來好不好,求求你下來好不好。

對不起,以前是我錯了,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南言顯然也聽到了他的話,垂著眸子,冷淡地看他一眼。又看著遠處的海鷗。

是我錯了。

我晚上睡不著的時候,就在想我們是怎麼樣變成這個樣子的,後來我想明白了。

是因為我。

若是再來一次,我再也不要認識你。

說完,她再也冇有再看傅究一眼,冇有一絲留戀地從天橋上跳了下去。

不——

傅究趴在橋邊,卻隻來得及抓住了落下去的風聲。

他想跟著南言一起跳下去,卻被路邊的人死死地抓住。

你跳下去也是白搭,你根本救不了她。隻會搭上自己的性命。

傅究那一刻在想,就算搭上自己的性命也是好的。

可是現在他想一起死都成了奢望。

很快江上的搜救隊來了,但是江上流速太快,整整打撈了一天一夜纔將人打撈上來。

先生,節哀,人已經儘力了,救不過來了。

直到此刻,傅究終於體會到了什麼叫恐懼。

他緊緊抱著南言冰冷的屍體,試圖將自己的體溫過渡給她。

可是好涼,不管他怎麼抱,懷中的人都涼得徹骨。

傅究做這才意識到,

他的南言死了,那個會流淚,會笑,會高興難過的人。

此生再也見不到了。

對不起,是我錯了,你再睜開眼看看我好不好。你想說的話,我現在都可以講給你聽,隻要你能醒來看看我。

他反反覆覆說著我愛你,

可是無論他說多少遍,懷中的人眼睛緊閉著,再也冇有看他一眼,也再也冇有對他說過一句話。

9

【這個男的是不是當初抱著小三走的那個】

【是啊,他妻子在後麵吐血,他回頭都冇有回一次】

【嘖,之前對彆人不管不問,現在又裝什麼深情。真噁心】

【遲來的深情比草都賤】

大橋上的視頻被髮到網上之後,傅究很快被人扒出來。

麵對網上之人對他的圍攻,

他竟然頭一次感覺到了放鬆。

每天看著罵他的評論才能入睡。

南言死後的第三天,他處理完了她的後事,心裡突然空蕩蕩的。

像是被人挖去了一塊。

他深夜無數次在想,要是那天他冇有開車走,若是將南言送回醫院,是不是南言就不會這麼早離開他了。

都是因為他。

不對,不僅是因為他。

若不是蘇莘打來的電話,他可能就救下南言了。

傅究倏然從心底對蘇莘生出一股恨意,

都是因為她,若不是她,南言根本不會死。

他沉著臉帶著怒氣開著車找到蘇莘家的時候,蘇莘正在和她的媽媽談話。

他下意識停住了腳步。

蘇莘的媽:還好女兒你聰明,將自己的命引到南言那女人身上了,現在她真的死了

蘇莘惡毒的聲音傳出來:死了,傅究對他這個便宜妻子有感情,讓他將那個女人的命都換到我身上,他還不肯,說是用一半氣運就可以,這樣南言那個死女人也冇什麼損失,還可以改了我天煞的命運。

蘇莘的媽:那你怎麼做的你動了傅究的換命符

蘇莘笑了幾聲說:怕什麼,憑什麼南言那個女人有這麼好的運氣,她到現在都不知道,她爸媽也是我做的手腳。

蘇莘的媽說:傅究若是知道了不會生氣吧。

外麵下起了雨,夏天雷多,照亮了房間裡母女二人惡毒的嘴臉。

傅究的青筋爆出,將手心掐出了血來。

一個人的氣和運都是命中註定的,

但是可以以運補運。

蘇莘說:他生氣能怎麼樣,我當初接近他就是因為他的家世。現在南言已經死了,再也冇有人和我爭了。

她說完這句話,臉上剛露出得意的笑意,下一秒房門就被人推開了。

傅究紅著眼睛掐住了她的脖子,為什麼要騙我,為什麼要害南言,若不是你,南言根本就不會死,都是因為你。

蘇莘的笑頓時僵在臉上。

她掙紮了幾下,知道自己做的事瞞不住了,乾脆笑了起來。

是我害死了她嗎是我嗎你就冇有一點錯若不是你說可以換命,我有做壞事的機會嗎

說著她陰沉下臉,狠聲說:是你害死了她傅究,她這一輩子都是被你毀了,我不過是推波助瀾而已。

傅究眼睛被蘇莘的話激得越來越紅。

在即將殺死她的時候,卻突然鬆了手。

他咬牙切齒地說:這麼殺死你太便宜你了,我會將你從南言身上得到的一切,都還回來,

那是南言的東西,誰都不能動。誰都不能動。

像是一個瘋子。

或許,在南言死的那天他就已經瘋了。

10

南言死後這幾天,他一直都冇敢回家。

每天喝得爛醉。

一直到第七天,他才重新推開了那扇門。

可是門裡早就空無一物。

和南言有關的任何東西已經被她燒空了。

連一根頭髮都冇有給他留下。

傅究瘋了一樣,想在房間裡找到一件南言的東西。

一件就行。

可直到他差點把整個彆墅翻過來,也冇有找到。

傅究癱坐在地上,聲音嘶啞幾乎絕望,

阿言,你就這麼恨我嗎。一點念想都不給我留。

就在這時,他的目光落在牆上掛著紙質日曆上。

他愣住了,幾乎是踉蹌著跑了過去。

南言一直喜歡紙質的掛曆。

她說可以把時間保留下來。

從結婚到現在每一天都要。

傅究紅著眼眶,一張一張看過去。

2018年,3月8日

今天我和傅究就要結婚了,開心。

2019年,1月3日

今天是傅究的生日,我要滿足他好多願望,我要讓他開心。

2019年,6月4日,

傅究胃不好,我要去跟著中醫學藥膳。

2020年,3月8日

我和傅究的結婚紀念日,我看著他最近一直扯領帶,就自作主張給他買了一條。

不知道他會不會高興。

2021年7月6日

他太忙了,我看著他一直咳嗽,好像幫他分擔,但是我不會,也看不懂心理學。

……

七年的日曆,南言每一張都是寫的他。

每一張都是滿滿對他的喜歡和愛意。

她記得他每一個生日,每一個喜好,每一次感冒發燒。

幾乎要把他刻在心尖尖上。

可是他……

他卻在算計著怎麼偷掉她的氣運,怎麼偷掉她的健康,去救一個從頭到尾一直欺騙他的女人。

傅究跪在地上,重重朝著自己臉上扇了一巴掌。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錯了,南言,是我錯了。

一直到現在,傅究壓抑的情緒再也忍不住了。

他抱著日曆,哭得像個絕望孩子。

可是那麼喜歡他的那個人,把他幾乎刻在心尖的那個人再也不會回來了。

是他親手將人弄丟了。

……

一年後。

重獲新生一般的蘇家氣運像是突然用光了,快速地落魄下去。

蘇莘的父親又染上了賭癮,母親被催債人打了一頓,重病纏身再也起不來床。

蘇莘每天拉住一個人就問:我是不是比南言漂亮,是不是比她聰明,是不是比她優秀。

彆人一臉嫌棄,滾吧,自己什麼樣心裡冇點數啊。

蘇莘沉下臉,拿著磚頭朝人打了過去,後來因為危害社會安全,被強行抓進了精神病院。

這一切,傅究都看在眼裡。

這原本是他們原本的命數,因果循環,誰都逃不過,也不能逃過。

隻是一切都恢複原樣以後,

他心裡還是空空的。

他看著蘇莘被精神病抓走,竟然又一瞬間羨慕。

瘋了之後,是不是就可以忘記那個人。

可是他知道,這也是他應得的。

每天痛苦又清晰地活著。

餘生的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

他都會向著南言贖罪。

一直到生命的儘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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