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賣進宮,小宮女拿捏冷硬大督主 098
女為悅己而容
“大督主。”
半兩迷迷糊糊睜開眼,視線還沒看清臥榻邊坐的人是誰,聲音先一步發出。
隻是話音還未完全落下,半睜開的眼眸又緩緩合上。
眼簾還沒完全閉合上,又忽地睜開,喊一聲:“大督主。”
此般來回反複。
謝長意看著看著,不由低低笑出聲。
還是第一次看到半兩如此模樣。
軟乎乎的,反複打盹的小貓兒。
“大督主。”半兩又睜眼喊了聲。
男人輕“嗯”回應,帶著笑意。
聽到男人回應,半兩眼眸睜大了些,“大督主,我醒不過來。”
說著又要閉上眼,謝長意直接伸手附上去,柔聲低語:“現下還早,再睡會。”
早是不早的了,外頭元盛看著都到用午膳時間了,屋裡還沒動靜,在考慮要不要敲門提醒了。
這事還要從昨夜說起。
半兩躺在被窩裡,回想著謝長意說心儀自己,忙拉過被褥遮住大半張臉,隻露出笑彎的一雙杏眸。
接著又想到明日要出宮,小腦袋瓜裡幻想著出宮之後的事,眸中露出期待之色。
半兩本就沒什麼睡意,這一來一回整個人更精神了。
謝長意側躺在臥榻,身上並未蓋著被褥,他一手支起掌心撐頭,眼含笑意看著半兩。
看她一會笑一會出神,可人小動作頗多,唇角不自覺揚起勾勒帶笑弧度。
他此刻內心也還...激動著。
半兩睡不著,翻了個身對上男人視線,“大督主。”
“嗯?”
“你給我念話本子聽吧。”
謝長意是要拒絕的,小姑娘一聽話本子便不知天地為何物了,還用睡?
但看著半兩亮晶晶忽閃忽閃雙眸,心軟比拒絕來得更猛烈。
謝長意應了聲:“好。”
臥榻邊上便放有話本子,謝長意看準了拿,不放心的多翻了幾頁,確定沒問題後才翻到第一頁開始念。
這一念,便了唸了大半宿,直到天快亮半兩纔打著哈欠睡下。
話再說回來。
視線被徹底遮擋,半兩從被褥裡探出雙手,先拿開覆蓋住自己眼睛的大手,再用兩根手指撐著眼簾。
看向謝長意:“大督主,我醒了。”
男人胸腔止不住的振動,連連低笑出聲。
“起了?”謝長意笑問。
半兩點著小腦袋,“起了起了,要出宮玩的。”
還記著這事,看來是真醒了。
謝長意扶半兩起身,拿過新的一套衣裳給她穿好,抱起她出了寢臥。
元盛正打算敲門,聽到屋裡傳來動靜也不敲門了,和甘草比劃了下,離開備水拿膳去了。
甘草估算著時間敲響房門,得到應允後推門進屋。
白白閉著眼趴窩在門邊,尾巴不時搖晃兩下,顯得有些無聊。
聽到開門聲耳朵一動,睜眼轉動眼珠子看向半開的房門,隨即歎了聲氣再度閉上眼。
狼狼我啊,就這樣吧。
半兩捂嘴打著哈欠,瞧見甘草眼下烏青滿臉的疲態後,忙放下手關心問:“甘草,你怎的了?”
謝長意原是沒給甘草半分眼神的,這會也看了過去,隻一眼便收回重新看著半兩。
甘草忍著打哈欠衝動,笑答:“謝夫人關心,奴婢無事,隻是昨夜突然不寐。”
實則不然,昨日甘草出宮後直到後半夜纔回來,沒睡多久就起來等著伺候半兩了。
半兩聽後點點頭,想著甘草應是如自己一般期待出宮,才導致的不寐。
便道:“甘草,你在馬車上睡一會,今夜也早些睡。”
“是。”甘草笑應,走上前伺候半兩梳發。
甘草看了半兩身上穿著,已經想好要給她梳什麼發髻了。
霏羽髻。
這個發髻相對要繁瑣些,甘草花了時間才梳好,元盛已經送來了洗漱用的熱水和午膳。
待插上珠簪一應等,甘草收手退開,和元盛一道進寢臥收拾。
謝長意上前伺候半兩洗漱。
二人用過午膳,又坐了會便準備出發離宮。
謝長意剛給半兩穿好鬥篷,房門被敲響。
“進。”
甘草端著托盤推門進屋,“主子,夫人。”
她手上端著的東西,讓男人寒眸一瞬染上冷意。
甘草腳步一頓,心想真給繡錦說中了,好在繡錦已經給她支了招。
甘草定了定心神,走近將托盤放下,開口解釋:“主子,繡錦說這些掛您賬上。”
話落,冷意儘散,甘草鬆了口氣。
半兩拿起其中一個精美小盒子,端詳片刻後開啟,一陣淡淡香氣飄出。
她愈發好奇,遞到謝長意麵前,“大督主,這是何物?”
外頭陽光正好,光線透過窗戶紙,打在半兩如剝了殼雞蛋般嫩白臉蛋上,如同鍍上一層光暈。
年華少女,即便不施粉黛也已是絕色。
謝長意手一動,指尖輕輕半兩側臉,又很快收回。
“這是妝粉,乃女子上妝所用。”
似想到什麼,謝長意又補充:“少數男子亦會用之。”
半兩恍然點頭,原這就是妝粉,又往前遞了遞,“大督主,給。”
一向知曉半兩心中所想、一舉一動的謝長意,這回卻會錯了意。
他接過半兩遞過來的妝粉,同時在腦海裡過了一遍年幼時曾見過的畫麵,隨即拿起托盤上的細絹開始蘸取妝粉。
半兩目露期待。
甘草給愣住了。
主子會上妝?
那自己昨日出宮找繡錦學如何上妝,還學到後半夜纔回來算什麼?
算她沒事找事,多此一舉?
到底隻見過豬跑,謝長意不確定自己蘸取的妝粉可夠,亦或是多了些,便側眸看了眼甘草。
後者並未接收到他投來的‘求教’眼神,在想著要不要先退下不在此多打攪。
謝長意眉心微蹙了下,最後在半兩期待目光下,將小半坨妝粉抹到她臉上。
半兩一愣,隨即忙往回推開謝長意的手,“大督主我不用,這是給你用的呀。”
男人眼簾輕抬,目光交彙下緩緩吐出兩個字:“我用?”
“嗯嗯。”半兩連點幾下腦袋,給予對方肯定答複。
大督主長得好看,上了妝定更好看。
謝長意喉結微動,想說自己不是小倌,又給憋了回去。
最後將東西放回托盤裡,示意甘草:“你來給夫人上妝。”
甘草看明白了,主子非但不會上妝,還會錯了意。
甘草想笑不敢笑,隻能憋著笑拿起妝粉細絹,來到半兩身前開始仔細上妝。
傅粉,施粉黛,描畫,施朱,收手退開身。
甘草這退開身,便將上好妝的半兩暴露在謝長意眼下。
男人慾遞把鏡的手一頓,片刻後,伸手拿筆蘸了些許胭脂,輕點在半兩眉心處。
妝成。
眉黛如畫,麵若桃花,唇瓣含珠,嬌俏冶麗。
謝長意將把鏡遞給半兩,半兩接過,帶著期待與好奇緩緩一照。
下一刻,雙瞳放大。
這真的...是自己?
半兩愣愣的,不敢相信般抬手往臉上摸去,又在即將觸碰的那一刻頓住。
良久,笑意從眸底綻開,一點點蔓延至眉梢,唇角,乃至整張臉。
半兩忙將把鏡湊近,又覺不夠,跑到落地銅鏡前直端詳。
從她身上所散發的歡喜愉悅,渲染了身後的男人。
謝長意嘴角不自覺上揚,眼角眉梢也染上了濃濃笑意。
甘草不知何時已經離開,此時屋內隻剩他們二人。
“大督主,我可好看?”半兩突然回身,笑盈盈看著謝長意問。
謝長意頷首,“好看。”
半兩聽後,雙眸如盛滿天上星辰,璀璨耀眼。
她“噠噠”跑向謝長意,仰著腦袋,“大督主,你可喜歡?”
又不等謝長意回答,拉著謝長意走向銅鏡。
鏡中,男子一襲墨色錦袍,胸口處用金線繡著龍形圖騰,腰間圈著鏤空龍紋玉帶,身側掛了個用金線繡了祥雲樣式的白色香囊。
寬肩,窄腰,大長腿。
少女上身月白色襖子打底,外搭絳色方領補服,下身黛色織金馬麵裙,外套裹著紅色刺繡鬥篷。
嬌小,可愛,惹人喜。
謝長意今日特意穿了半兩親手為他做的衣裳,香囊也是半兩親手為他做的。
而半兩身上所穿,則是謝長意在繡衣閣親自挑選。
看著鏡中畫麵,半兩笑彎了眼。
又覺自己個子太矮了些,忙踮起腳。
這下,半兩滿意了,再次笑彎了眼。
好看的,大督主好看,她也好看。
—
直到上了馬車朝宮外出發,半兩還直笑著,眸裡盛著濃濃笑意。
“半兩。”
謝長意突然開口,半兩抬頭看去,“大督主?”
謝長意未先語,而是將倒好的茶遞到半兩手上,這才柔聲輕語:“你問我可喜歡?”
半兩捧著茶杯,目光聚在謝長意微抿薄唇上,緩緩一點頭。
緊張和期待都寫在臉上,但明顯緊張較多些。
謝長意飲了口茶,放下茶杯直視半兩,說出她想聽到的,也是他內心真實所想——
“喜歡。”
半兩雙眸瞬間睜大,臉上也綻開了笑,已然欣喜到極致。
旋即放下茶杯撲向謝長意,謝長意笑著將她接住。
半兩仰起頭,雙眸晶亮,“大督主,那我往後都讓甘草給我上妝,像現在這般。”
她指指自己臉蛋,誰知謝長意卻搖了搖頭。
半兩一愣,臉上笑意緩緩落下,眸色也一點點黯淡下去。
大督主,不喜歡......
“半兩。”
半兩注意力被拉回,雙手已經被男人牽在掌心。
她垂眸看了眼,又抬頭看向謝長意,“大督主?”
“你可喜歡自己這般模樣?嗯?”謝長意捏捏掌心小手。
半兩毫無猶豫點頭,“喜歡的。”
“大督主,我喜歡的。”
謝長意又問:“有女為悅己者容,亦有女為悅己而容。”
“可知何意?”
半兩搖頭,她不知,更不知謝長意為何問她這個。
謝長意一笑,手一動,十指便與半兩十指交錯,繼而緊扣。
他一字一句,說得緩慢又認真。
“女為悅己者容,意為女子會為了欣賞、或喜歡自己的人,而修飾容貌、裝扮自己。”
“女為悅己而容,意為女子打扮自己,是為讓自己感到愉悅、開心。”
“二者,前者為他,後者為己。”
說到這,謝長意抽出一隻手,輕握半兩腕間帶著她的手,放在她胸口處。
繼而開口,“半兩,我希望你為己。”
“如你瞧見自己上了妝,如你覺著自己好看,如你為此感到高興、愉悅。”
“我希望,你首先是為了你自己。”
謝長意所說足夠慢,足夠直白,足夠讓半兩聽明白聽懂。
也正是因為這樣,半兩覺得鼻子很酸,眼睛很脹,脹到刺痛。
視線一點點模糊。
蘭姐姐教她刺繡,和她說,女娃子家家手上要有些銀錢纔不會短了氣勢。
讓她彆把刺繡得的銀子全交給王氏,自己多留一些。
李長貴對她不聞不問,漠不關心。
王氏對她隻一味索取,謾罵毆打。
沒有,沒有人教她。
沒有人教她,要為了自己,先為了自己。
從沒有人如大督主這般,教她,教她許多。
半兩雙眸盛滿淚水,大顆大顆往下落,哽咽喊了聲,“大督主。”
謝長意輕歎一聲,並未安撫哄人。
而是如之前那般,在末尾接一句:“可記下了,嗯?”
“記,記下了。”
半兩吸吸鼻子,抬手欲擦眼淚,謝長意給抓住了。
從袖中拿出手帕,輕拭去她臉上淚水,這才抱著人輕哄。
待半兩止了哭,謝長意朝外吩咐,“繡一,讓甘草來一趟。”
馬車外,元盛駕車,繡一坐一旁。
聽到主子吩咐,繡一應了聲“是”,而後飛身朝後頭馬車而去。
“喲,繡一你這是不甘寂寞,找我聽八卦來了?”
繡二一手持韁繩,一手轉著杖劍,嘴裡還叼著根不知從哪弄來的狗尾巴草。
不流氣,反倒透著瀟灑之意。
繡二用詞大膽且直白,純·繡一·情聽出來了。
不語,穩穩落在繡二邊上,腳邊便是被他扔在馭座上的馬鞭。
——碎碎念:抱歉抱歉,來不及了先更一章,早上花了三個小時殺好鴨子送到鎮上給堂姐,回來一點半了。下午老爹又去抽花生地的水,我也出動舀水澆花生地,太乾旱了,等回來已經七點多了。
明天過中元節,還要殺兩隻鴨子,哭了。(話說寶子們家鄉有殺鴨子拜拜的習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