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叛的代價 第1章
我的私人博物館失竊,當安保係統即將擒獲入侵者時。
身為我貼身保鏢的妻子,卻將那個竊賊護在了身後。
“林逸,我和陸淵是一起長大的,我不能眼睜睜看他去死。”
沈檸以一敵百,即便嘴角滲出鮮血,也寸步不讓。
很快,一塊鋒利的青花瓷碎片抵在了我的脖子上。
我看著她,心臟像是被生生撕裂。
她的命,是我從鬼門關拉回來的。
她這一身格鬥術,是我請來世界頂尖的教練教的。
可現在,我親手養大的這匹狼,失控了。
我指了指她的心臟,一字一句地說道:
“沈檸,今天你和他,隻能活一個。”
……
1
沈檸的臉色沒有絲毫變化。
她望著我,眼神裡滿是決絕。
“林逸,今天隻要我想讓陸淵走,誰都攔不住。”
是啊,她有了這身出神入化的本事,這裡沒人是她的對手。
不同的是,過去這身本領是用來保護我,現在,是為了保護另一個男人。
我攥緊拳頭,對我的安保隊長使了個眼色。
幾名護衛立刻繞後,將陸淵死死圍住。
骨骼斷裂的脆響刺入耳膜。
“陸淵!”
沈檸猛然回頭,眼神瞬間變得驚恐萬分。
“誰準你們動他的!”
陸淵滿臉是血,雙臂無力地垂落下來。
他氣息微弱:“小檸,救我!我不想死在這裡。”
轉眼間,瓷片已經劃破了我的麵板。
沈檸雙眼通紅,握著瓷片的手微微顫抖。
“林逸,這是你逼我的。”
“所有人都聽著!誰要是再敢動一下,你們林總的命下一秒就沒了!”
“現在!立刻!給我讓開一條路!”
我深吸幾口氣,露出一抹慘淡的笑。
恐怕我自己也未曾料到,我曾傾儘所有去愛的女人,會變成刺向我心臟的利刃。
手下見我被挾持,果然不敢再輕舉妄動。
我用餘光瞥向沈檸,她保持著高度緊張,發絲被汗水浸濕,但目光卻始終牢牢鎖定在陸淵身上。
“沈檸,這應該是你第一次違抗我的命令。”我輕聲說。
“如果我今天就是不肯放人,你會親手殺了我嗎?”
她的表情凝滯了一瞬,手上的力道卻更重了些。
我脖間的鮮血緩緩流下。
我被她挾持到了門口的車前。
她親眼看著陸淵被扶上車,才終於鬆了口氣,語氣也緩和了些。
“林逸,你不在乎這點損失。憑你的能力,用不了多久,失去的這些都能加倍賺回來。”
“陸淵不一樣,他和我都是苦命人,他是被逼無奈。”
多麼冠冕堂皇的理由。
我的喉嚨像被棉花堵住,半天發不出一個音節。
我曾經付出的所有真心,對她的所有好,在這一刻都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眼看沈檸也要上車,不知是誰看準時機,猛地飛撲過來將她死死纏住。
“林總快退後!我拖住她!”
我趁機翻滾到一旁,大口地喘著氣。
沈檸的格鬥術從不是花架子。
果然,就這片刻工夫,她已經從背後鎖住了那名護衛,用手肘向他肋骨連擊兩次。
鮮血噴湧而出,她卻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可下一秒,卻聽見陸淵在車裡大喊。
“小檸小心!”
等她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的雙腿已被另一名護衛的短刀劃開,血流如注。
她咬著牙將那人一腳踹開,踉蹌地跳上了車。
引擎發動後,我卻看見她搖下車窗,用淡漠的語調說道:
“林逸,當初是你救了我。這腿上的兩刀,就當是還你的救命之恩。從此,我們兩清了。”
2
我還記得第一次見到沈檸的時候。
她穿著破舊不堪的衣服,雙腿因為嚴重的感染而潰爛,幾乎看不到一塊好皮肉。
我隻是路過那個貧困的山村,可她卻拚儘全力爬到路中央,死死拽住我的褲腿,聲聲哀求。
“先生,求求你,求你帶我走吧!”
她身後追來一個麵容枯槁的老人,看見我的車停下,滿不在乎地說道:
“這丫頭片子反正也活不了幾天了,連賣都賣不出去了。”
“你們要是看得上,給三百塊就帶走。”
那個老人說得沒錯。
她被我帶回來時,多器官衰竭,醫生幾次下了病危通知。
為了治好她,我尋遍了中西名醫,最終從一位隱世的老中醫那裡求來了一副固本培元的方子。
老中醫告誡我:“這藥性烈,但也隻有它能吊住她的命。切記,必須每日服用,一日都不能斷。”
我將這句話牢牢記在心上,親自監督她每日服藥。
後來她終於痊癒,倔強地跪在我麵前,隻想證明自己是有用的人。
拚了命地學習格鬥,直到學成歸來那天,她笑著對我說:
“阿逸,以前是你保護我。從今以後,換我來保護你。”
可現在呢?
我捧出去的一顆真心,就被這兩刀一筆勾銷了。
我立刻動用了所有關係,封鎖了訊息並與國際刑警組織同步了情報。
可還沒過多久,我的加密郵箱裡就收到了一段匿名視訊。
點開後,畫麵裡是陸淵正在給沈檸腿上的傷口上藥。
白皙的大腿上,翻開的傷口觸目驚心。
“陸淵,當初你離開村子,說好了一定會回來接我。”
“沒想到我這一等,就是七年。現在,我們也算是把性命交托給彼此的人了吧。”
話音剛落,她不顧傷口撕裂的疼痛,仰起頭,主動吻了上去。
這也是我第一次看見她如此主動。
我原以為,她是因為過去的創傷,纔在親密關係中顯得被動。
可直到看見這一幕,我才恍然大悟。
螢幕前,我攥緊拳頭,氣得渾身發抖。
我清楚地知道,這是**裸的挑釁。
可這些還遠遠不夠。
陸淵是個頂級的竊賊和偽裝大師。
他能潛入我安保頂級的私人博物館,自然也能輕易地抹去他在世界上的所有痕跡。
想追回失竊的珍寶,恢複我在收藏界的名譽,談何容易。
既然他要讓我身敗名裂,那我也隻好采取雷霆手段了。
我立刻召集了我的情報團隊,開啟全球範圍的追蹤,很快便查到他在歐洲的蹤跡。
正好我妹妹在歐洲留學。
在她的幫助下,我鎖定了一個具體的地址。
那是一座臨海的古老莊園。
趕到時,裡麵有一對新人正在舉辦小型的訂婚儀式。
當那個穿著白色禮裙的女人轉過身時,我確認了,那就是沈檸。
她臉上帶著平靜而幸福的笑容。
門口的侍者用英語對我說:
“不好意思先生,這裡正在舉辦私人儀式。如果想觀禮,請您安靜入座。”
我冷笑著反問:
“儀式?這位準新娘可是有夫之婦。你們這神聖的地方,怕是要被玷汙了。”
侍者被我問得一頭霧水:
“這怎麼可能?難道他們提供給我們的身份證明是偽造的?”
3
不等他回答,我便帶人衝了進去,一腳踹翻了旁邊擺滿香檳的餐車。
“哐當”一聲巨響,刺耳的破碎聲傳遍整個場地。
先前溫馨浪漫的氛圍被徹底破壞。
沈檸快步走過來,看見了我。
眼神裡瞬間充滿了怨毒。
她對我嘶吼道:
“林逸!你到底想怎麼樣?我們之間已經兩清了!”
“我都已經躲到了國外,你為什麼還要糾纏不休?”
我隻是淡淡地笑了笑。
用流利的英語告訴了在場的所有賓客,她是一位已婚女士的事實。
全場頓時一片嘩然。
周圍的議論聲此起彼伏。
“這個女人是婚內出軌嗎?這簡直是對愛情的背叛!”
“這座莊園還是第一次發生這種醜聞,真是玷汙了這個地方!”
沈檸的臉色漲成了豬肝色。
陸淵此時走上前來,捏緊了拳頭:“林逸,這裡是國外,不是你的地盤!”
他不屑地瞟了瞟我身後的幾個人。
“就帶這麼點人?也敢來砸我的場子!我給你三秒鐘時間滾出去。不然,我今天就讓你把這裡的草坪一寸一寸舔乾淨!”
我抬眸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上一個這麼跟我說話的人,墳頭的草已經很高了。
我一步步逼近陸淵。
沈檸再一次擋在了我的麵前,像我們第一次見麵時那樣。
隻是,那一次是為了乞求生存,這一次,是為了對峙。
“林逸,這是我們兩個人的事,和陸淵沒有關係。”
“我答應過你,我會勸他把東西還回來。如果你隻是為了你的損失,我可以先替他還你一部分。”
我淡淡地說道:
“你覺得我會在乎那些東西?沈檸,你腿上有傷,今天你誰也護不住。”
陸淵忽然在後麵輕蔑地開口:
“林逸,你有沒有想過,當初小檸求你,隻是因為她彆無選擇。”
“我和她早就有過約定,等我在外麵站穩了腳跟,就一定會風風光光地回村裡娶她。”
我轉了轉手腕上的名貴手錶,沉默了幾秒。
隨後猛地將手錶摘下,瞄準他的眼睛,狠狠砸了過去。
“我做過的事,還輪不到你來揣測。”
陸淵沒反應過來,發出一聲慘叫。
一行血淚從他的眼眶中流出。
沈檸緊緊抿住嘴唇,在我麵前再次擺出了格鬥的架勢。
每一拳都帶著淩厲的風聲,朝我麵門砸來。
我的護衛為了保護我,都被她一一放倒。
直到最後,那一拳終於重重地轟在了我的臉上。
我接連後退了好幾步。
一顆牙齒混合著血沫飛了出去。
心臟也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捏住,傳來陣陣劇痛。
看著她關節通紅帶血,臉上滿是汙漬的樣子。
我淡淡地笑道:
“五分鐘。你花了整整五分鐘纔打到我,到底是你的拳頭變慢了,還是你的心變軟了?”
我曾為她做過無數次實戰測試。
要放倒一個頂級保鏢,她平均隻需要十五秒。
那時候她還曾在我麵前驕傲地說:“阿逸,有我在,誰都彆想碰到你一根頭發。”
現在她這一拳的力道,甚至都沒能將我打翻在地。
“沈檸,我說過,你的命是我給的。”
“現在你對我而言已經沒有價值了。你這條命,我也該考慮收回來了。”
4
就在這時,莊園的露台上,傳來一聲怒吼。
“林逸,睜大你的狗眼看看這是誰?”
陸淵站在露台的最邊緣,雙眼猩紅地瞪著我。
此時,他麵前的椅子上,赫然綁著我在國外的妹妹!
“林逸,我勸你立刻帶著你的人滾!”
“我知道你在拖延時間等國際刑警。如果不想讓你妹妹死的話,就馬上讓我和小檸離開!”
又是這種卑劣的手段。
見我沒有反應,他從口袋裡拿出一把匕首。
妹妹立刻尖叫了起來,她拚命掙紮著,臉上寫滿了恐懼。
妹妹看向我,眼淚大顆大顆地滴落,艱難地開口。
“哥,救我……救我……”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陸淵又一把揪住她的頭發,將她身上的外套撕了下來。
“你妹妹長得還真不錯!要是賣到東南亞的黑市,應該能值個好價錢。”
“要怪,就怪她有你這麼個不知好歹的哥哥!”
我雙眼瞬間瞪大,看著陸淵手中的匕首又逼近了一分。
“不!”
我絕望地嘶吼道。
妹妹再次劇烈地掙紮,整個人已經被嚇到幾乎虛脫。
連瞳孔都似乎失去了焦距。
在我麵前,妹妹因為恐懼而昏厥了過去。
脖子上還戴著我送給她的生日禮物,一條平安鎖項鏈。
如今,那條項鏈卻被陸淵扯了下來。
隨意地丟在地上,用腳底碾踩。
我不自覺地攥緊拳頭,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
“林逸,我好心提醒你,可不要錯過了救你妹妹的黃金時間。她的這條命,現在可就掌握在你自己的手裡。”
沈檸也不知何時走到了陸淵身邊,與我對立而站。
她看向我的眼神裡充滿了複雜的情緒,卻終究什麼都沒說。
陸淵將她摟在懷裡,輕聲安慰道:
“小檸,沒事的。我會帶你安全離開這裡……”
“我們一起走,就算是到天涯海角,隻要有彼此就夠了。當初我對你許下的承諾,我做到了。”
隻怕沈檸自己也忘了,當初她也答應過我三個條件。
第一,無論何時何地,都絕不能背叛我。
第二,正視自己林夫人的身份,不要總把我當成救命恩人或雇主。
第三,在生死關頭,如果我的命和她自己的命隻能保一個,我允許她獨善其身,不必為我犧牲。
可現在看來,這些承諾,她一條都沒能做到。
我盯著她的臉看了許久。
她右臉頰上那道淺淺的疤痕,是當初我被商業對手暗算時,她為我擋刀留下的。
她左耳缺了一角的耳垂,是在一次殊死搏鬥中,被子彈擦傷的。
既然她選擇了背叛,那我也隻好收回我曾給予她的一切了。
我朝身後的護衛示意。
讓他們讓出一條通道。
沈檸和陸淵見狀,互相攙扶著向外走去。
外麵已經有他們安排好的車輛在接應。
那把匕首,依舊被陸淵緊緊握著。
那是他們最後的籌碼。
直到他們走出了很遠的距離,已經不可能再追上時。
我望著沈檸的背影,隻喊了一聲。
“沈檸!你忘了我說過的話嗎?”
“你和他的命,你隻能選一個。”
她的表情一僵,但腳步並未停下,繼續向前走。
可還沒邁出幾步,身體就猛地頓住了。
她捂住胸口,突然從口中噴出幾口鮮血!
雙腿一軟,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我說過的,是我賜予了她新生,如今,我當然也有權力收回。
陸淵神色大變,腳步也被拖住。
他紅著眼睛,對我嘶吼道:
“林逸!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麼!”5
“這些年小檸跟在你身邊,你竟然還對她暗中下手?”
我心裡發出一聲冷笑。
沈檸不知道的是,當初她多器官衰竭,命懸一線。
我從那位隱世老中醫那裡求來的,是一副禁藥。
那是她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可隻有我知道,那藥必須靠持續的後續藥物來調和。
否則一旦停藥過久,藥性便會反噬其身,五臟俱焚。
她每次服藥時,卻隻以為那是我單純給她調理身體的補藥。
現在出現這種情況,也並非我所願。
畢竟我向她提出的第一個要求,就是永遠不能背叛我。
隻要她一直留在我身邊,她就能安然無恙地活下去。
沈檸這時才反應過來,低頭看了看地上觸目驚心的血跡。
雙手都在不受控製地發抖。
“林逸,你對我……做了什麼?”
“原來你讓我做出選擇,是這個意思。”
我沒有回答。
隻是用沉著的語氣對陸淵說道:
“小子,現在輪到你選了。”
“不出五分鐘,國際刑警就會包圍這裡,到時候就算你插上翅膀也飛不出去!”
“你確定要帶著一個隨時會死的累贅逃嗎?她可撐不了多久。”
此時,我妹妹已經被我的人安全救下。
對於他而言,再也沒有任何可以與我談判的籌碼。
沈檸靠著最後的意誌力苦苦支撐,咬破舌尖讓自己保持清醒。
“林逸,你讓他走吧。”
“就當看在我們曾經相識一場的份上……這是我死前,唯一的請求了。”
當初我將她帶離那個山村時,她也是這麼求我的。
語氣隻會比現在更加卑微。
她說,她在村子裡受儘了欺淩和折磨,連最基本的人格尊嚴都沒有。
她不敢反抗,因為反抗換來的隻會是更殘忍的毒打,最後被丟進豬圈裡自生自滅。
她扯住我的褲腿,在暈倒前的最後一刻求我:
“先生,可憐可憐我吧。”
“隻要能給我一口飯吃,我什麼都願意做,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
後來,我給了她新生,給了她財富,給了她受人敬仰的地位。
我給了她揮舞拳頭的底氣,讓她親手將過去所受的屈辱全都百倍奉還。
可如今,這把由我親手打磨出的最鋒利的刀,我卻再也握不住了。
我看著她,語氣再也無法保持平靜:
“沈檸,那些失竊的珍寶,是我大半生的心血!豈是說還回來就能還回來的!你讓我怎麼原諒你的背叛?”
“陸淵他就是個亡命之徒!瘋子!我怎麼可能放過他!”
像是最後一層偽裝被徹底揭開。
沈檸再也壓抑不住內心的情緒,眼淚終於決堤。
我看向陸淵,再次提醒道:
“還沒考慮好嗎?”
“我勸你仔細想想,是一個女人重要,還是你自己的命更重要。”
我話是這麼說,但心裡卻早已為他宣判了死刑。
就算他今天選擇拋下沈檸獨自逃跑。
他也絕對逃不出這張我精心佈下的天羅地網。
怎麼選,都是死路一條。
隻不過現在,我想玩一玩貓捉老鼠的遊戲罷了。
陸淵的臉色陰沉得可怕。
我也很好奇,他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
但當他“撲通”一聲在我麵前跪下時,我得到了答案。
“林逸,我願意配合你的一切行動。”
“我隻求你救活小檸。她不能死,她好不容易纔逃出那個地獄,有機會看看外麵的世界……”
6
先前還不可一世的陸淵,如今卻像條狗一樣跪在我麵前,苦苦求饒。
我心裡感到前所未有的暢快。
“想讓我救她?可以。可我們之間的賬,還沒算清楚呢!”
“我得好好看看你的誠意。”
他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
隨即,當著所有人的麵,開始一巴掌一巴掌地扇自己的臉。
“我是個罪人。”
“我不該偷林總的東西,不該和林總作對。”
周圍有護衛嗤笑道:
“小子,你這點力道是給誰撓癢癢呢?”
“剛才你是怎麼對待我們大小姐的,要不要我們幫你回憶一下?剛剛是哪隻手碰的,不如自己剁了喂狗,你說對吧,林總?”
他嘴角抽搐了一下。
下一秒,空氣裡傳來一聲壓抑的悶哼。
“陸淵,不要!你彆衝動!”
可他做得乾淨利落,根本不給人反應的時間。
沈檸掙紮著爬了過去,顫抖著撕下自己的衣角,想要為他包紮止血。
可奈何血流如注,根本止不住。
她怔怔地看向我,眼神裡是前所未有的冰冷和陌生。
於是她站了起來,佝僂著身子,一步步朝我走來。
“林逸,你的心怎麼能這麼狠!”
“今天我就是拚了這條命,也要讓你付出代價!”
可終究是身體太過虛弱。
她的出拳變得綿軟無力,行動也遲緩不堪。
就算我沒學過任何格鬥技巧,也能毫不費力地躲過。
我的一名護衛看不下去,直接上前一腳將她踹翻在地。
“林總,彆再為這種人浪費心神了。”
“她就是您養不熟的一條白眼狼,死了也不可惜。”
我站在原地,一言不發。
隻是開啟了手機,翻出了陸淵發給我的那段視訊。
畫麵裡,她眼波流轉,柔情似水。
任由陸淵為她包紮傷口,親密接觸。
就連彼此間最私密的部位都清晰可見。
我將手機扔在她麵前,冷冷地問她:
“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嗎?”
“對你來說,當初不管是張三還是李四救了你,你是不是都會像條討好主人的狗一樣搖尾乞憐?”
“你心裡一直都裝著陸淵,我說的沒錯吧?”
她蜷縮在地上,執拗地將頭偏向一邊,
不願讓我看見她此刻臉上的表情。
就在這時,莊園外忽然傳來了不小的動靜。
護衛隊長向我報告:
“林總,包圍圈已經布好,隨時可以收網。”
我最後看了一眼地上這兩個狼狽的人,冷聲道:
“開始吧。”
想在異國他鄉將陸淵這個國際大盜繩之以法,確實費了我不少心思。
據我所知,陸淵犯下的案子遠不止我這一樁,他身上還背負著不少驚天大案。
或許,沈檸對此一無所知。
當國際刑警衝進來控製住陸淵時。
沈檸還在為他求情:
“你們不能抓他!他隻是一時糊塗,他都是被逼的……”
“求求你們放過他吧,所有事情都是我一個人做的,是我!”
可沒有人會理會一個瘋女人的言論。
陸淵掙紮了一番,還是被戴上了特製的手銬。
他動彈不得。
但嘴裡還是唸叨著:
“小檸,如果有下輩子,你自己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沈檸已經哽嚥到說不出話來。
很快,技術人員在陸淵身上找到了一個u盤,裡麵有他這些年所有銷贓渠道和同夥的資料。
隻可惜,這些資料被最後一道複雜的密碼鎖住了。
7
陸淵的加密方式極為罕見和高階。
一時半會兒,即便是頂級的專家也無法破解。
陸淵是個聰明人。
他顯然猜到了我們在討論什麼,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你們可以抓我,可以殺我!”
“混了這麼多年,今天這個結局我也不是沒想過。”
“但如果你們這群廢物破解不了我的密碼,就算抓到了我,還不是得被我牽著鼻子走!”
在場所有人的臉色都沉了下來。
之所以陸淵能屢屢得手,逍遙法外,正是因為他縝密的心思和高超的技術。
這樣的人才,卻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正在所有人都一籌莫展時,我瞥見了沈檸的表情。
她緊咬著嘴唇,眼神中似乎有一絲閃躲。
看來,她可能就是突破口。
我朝為首的警官使了個眼色。
他立刻心領神會。
對沈檸說道:
“沈檸女士,你應該很清楚自己的下場。”
“包庇甚至協助重犯,也是重罪!如果你能提供有用的線索,或許可以爭取寬大處理!”
可沈檸卻不為所動。
也是,都到了這種地步,她怎麼可能如此輕易地開口?
想到這裡,我對那位警官說:
“警官,能把這些年關於陸淵的所有案底資料,都給我看一下嗎?”
考慮到我在這起案件中的受害者身份,他們同意了我的請求。
我這麼做,自然有我的目的。
沒過多久,我便在厚厚的資料裡,找到了可以利用的東西。
我走到沈檸麵前,對她說道:
“沈檸,你覺得你能瞞得過我嗎?”
“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我更瞭解你。我隻是不知道,那個陸淵,到底有什麼值得你為他守口如瓶!”
看到她微變的表情,我心裡就更有底了。
我在沈檸麵前緩緩蹲下。
語氣裡帶著一絲玩味:
“你最好睜大眼睛好好看看,你愛的陸淵,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當她看見我展示給她的那部分資料後,
她再也無法控製臉上的表情。
“陸淵他……這絕對是偽造的!是假的!”
“陸淵心裡隻有我一個人!這肯定是你們為了騙我臨時偽造的!”
沒錯,陸淵靠著銷贓獲得了巨額財富。
怎麼可能不花天酒地。
在他被情報部門拍到的照片裡,絕大多數場合都是私人會所和豪華酒店。
我指著那一張張不堪入目的照片,一字一句地對她說:
“他二十一歲那年,在金三角包養過一個女大學生。那女孩跟你一樣,家裡窮,人也單純。”
“但她第二天就發現,陸淵用同樣的手段在欺騙彆的女孩。她一怒之下拿起煙灰缸,狠狠砸在了陸淵的後腦上。後來,那個女孩就人間蒸發了。”
“沈檸,你把人想得太簡單了。他隨口許下的諾言,你卻能當成一輩子的信仰。論玩弄人心,他可是個中老手。”
沈檸徹底被我這番話刺激到了,她瘋狂地抓著自己的頭發。
連頭皮都被自己活生生抓破了一塊。
“不,不對。陸淵怎麼會是這種人……他明明……”
我湊到她的耳邊,輕聲說道:
“你要是不信,可以自己回憶一下。”
“他的鎖骨,耳後,後背……是不是有其他女人留下的曖昧痕跡?或者,你現在就可以親手摸摸他的後腦勺。”
8
她像瘋了一樣衝到陸淵身邊。
陸淵想要後退,卻被警察死死鉗製住,動彈不得。
隻能結結巴巴地說道:
“小檸,小檸!他們是故意離間我們的,你彆信,這都是假的!”
可沈檸卻充耳不聞。
當她摸到陸淵的後腦勺確實有一塊不正常的凸起後。
她猛地抬起膝蓋,用儘全力撞在了陸淵的小腹上。
陸淵頓時發出痛苦的嘶吼,麵色猙獰。
“你竟然敢騙我。陸淵,你真有種。”
又是一記重拳,狠狠地轟在了他的臉上。
鮮血從他的鼻孔和嘴裡同時流出。
陸淵的臉已經慘不忍睹。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將狀若瘋癲的沈檸重新控製住。
像是被抽乾了最後一絲力氣。
沈檸平靜地望向我,開口說道:
“我可以告訴你們最後那道密碼的破解方法。”
“林逸,現在你滿意了吧。”
身後還傳來陸淵歇斯底裡的怒吼。
“沈檸!我那麼信任你!你竟然把一切都告訴了他們!”
“你就不怕我的同夥報複你嗎!你這個蠢女人!”
我倒是饒有興致地看向陸淵。
“陸淵,都到這個地步了,你還在說這種大話。”
“你在外麵混了這麼多年,你的一切早就被查得一清二楚了。而今天,就是收網的日子。”
陸淵徹底崩潰了。
泣不成聲。
他呼吸變得急促,雙眼猩紅地看著沈檸:
“小檸,我心裡真的隻有你。求你,求你彆再說了好嗎?”
“你還記得嗎?以前你被家裡人打罵,是我每天偷偷跑去給你送吃的。我從小就覺得我們纔是一路人,我是真的心疼你。”
“你再好好考慮一下好不好?小檸……”
但沈檸隻是搖了搖頭,再也沒有看他一眼。
她轉過身來,對著我指了指自己的心臟。
“阿逸,你是個好人。我自知虧欠你太多,如今犯下大錯,已經無法挽回了。”
“為了讓我這顆心臟能繼續跳動,你肯定花了不少心思。以後……都不用了。”
兩行清淚從她的眼角無聲滑落。
陸淵被帶走時,嘴上還在不屈不撓地叫囂著:
“你們知道動了我的下場嗎?”
“我的同夥遍佈全球,不是你們這區區幾個人能對付的!還不快放開我!”
可他越是掙紮,押送他的人就越是用力。
直到陸淵的視線徹底消失在眾人眼中。
沈檸回過頭,最後看了一眼這座見證了鬨劇的莊園。
夕陽的餘暉灑了進來,晃得她有些睜不開眼。
“走吧。”
她對我們說。
在她提供的關鍵線索下,陸淵及其遍佈全球的犯罪同夥全部落網。
而涉案金額累計起來,竟然高達三百億!
這意味著,陸淵這輩子,再也沒有重見天日的可能。
等待他的,將會是正義的終極審判。
沒過多久,沈檸也站上了法庭。
“被告人沈檸,涉嫌幫助犯罪分子逃避追捕,情節嚴重。”
“但鑒於其在案件偵破過程中提供重要線索,有重大立功表現,可從輕處理。現依法判處,有期徒刑四年。”
宣判結果下來的那一刻,沈檸的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
我坐在旁聽席上,靜靜地注視著她。
當年,我親手將她帶離了那座地獄般的大山。
我讓她學格鬥,讓她讀書,讓她進入我的生活。
我曾無數次將自己的後背毫無保留地交付給她。
我最信任、最親近的人,卻在最關鍵的時刻,成了捅向自己的一把刀子。
我不單單隻把她當成保鏢。
我愛過她,也敬重她。
也曾在無數個夜晚,將她緊緊擁在懷裡,恨不得將她揉進自己的骨血。
為了她每日必須服用的藥,我都會親自去尋訪那位老中醫,親自盯著藥材的炮製,不容許出現一絲一毫的差錯。
現在,我這顆真心,終究是錯付了。
所以,在沈檸入獄後,我向法院提起了離婚訴訟。
徹底斬斷了我們之間最後一絲聯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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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後,林氏集團的商業版圖再度擴張,一舉成為國內叱吒風雲的存在。
但凡我出現在公共場合,所有人都必須對我報以敬意。
能與我平視交談幾分鐘,對他們而言已是莫大的榮幸。
走出晚宴會場時,我的車隊和護衛早已在門外等候。
看見我,所有人都齊齊躬身:“林總好!”
新來的私人助理快步上前,為我開啟車門,並告知我:
“林總,太太昨天已經順利入住頂級的產後康複中心。今天您要過去探望嗎?”
我“嗯”了一聲。
沈檸不在的這幾年,我的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先是以雷霆之勢重新整合資源,讓事業重回巔峰。
再是遇見了我現在的太太,雁冰。
她和我一樣,都出身於頂級豪門。
我們門當戶對。
商業上,我們是最佳拍檔,彼此一個眼神就能明白對方在想什麼。
外界都傳,就算是心理素質再強硬的對手,在談判桌上也會被我和她的氣場聯合壓製。
生活中,她卻並非眾人想象中的那般強勢。
她瞭解我的所有喜好,在我麵前偶爾也會展現出小女人的一麵。
懂得撒嬌,也懂得進退。
我們認識不過兩年,便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很自然地,就有了我們的孩子。
我們都感到很幸福。
在康複中心,我為她帶去了親手熬的燕窩粥。
還為她準備了有助於安神的香薰包。
她看向我,挑了挑眉:
“想不到我們大名鼎鼎的林總,還有如此溫柔體貼的一麵。”
“真不知道,以前是便宜了哪個姑娘。”
我啞然失笑。
當年的那些恩怨情仇,我早就已經不在乎了。
記住那些事情,隻會讓我徒增痛苦。
去專屬的吸煙區抽煙時,我在樓下的花園旁看見了一個乞丐。
她等著保潔員將垃圾袋放進垃圾箱後,便迫不及待地伸手進去翻找。
也顧不上裡麵的肮臟和汙穢。
當發現一個被人啃了半邊的麵包時,她臉上露出了欣喜若狂的表情,狼吞虎嚥地塞進了嘴裡。
開車回去時,司機也瞥見了她。
她剛好擋住了我們回去的路。
“我的天!林總,那不是……當年那個姓沈的嗎?”
“怎麼會在這裡碰到她?難不成已經出獄了……這麼算算時間,好像還真是。”
司機也是當年那場風波的見證者之一。
這些年也一直忠心地跟在我身邊。
我眼神一凝,那果然是沈檸。
不過,現在的她,可不像當年那般驕傲淩厲。
隻像是一條被主人徹底拋棄的野狗罷了。
“她擋路了,你不會按喇叭嗎?”我提醒司機道。
司機如夢初醒,連忙將手放在了方向盤的喇叭上。
刺耳的鳴笛聲傳入她的耳朵。
她不滿地朝我們這邊看了一眼。
甚至伸長了脖子,似乎想看清車裡坐著的人是誰。
不過,這一次,我沒有任何理由再為她停留了。
後視鏡裡,她的身影越來越小,形單影隻。
無處可去,無人可依。
這都是她自己選擇的路。
現在的我,無權乾涉,也不想乾涉。
一切,都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