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綁錯陰鷙反派後 022
戀愛
醒來時,季樂安在床上滾了一圈,把自己從亂七八糟的睡姿裡翻過來。
他眼都還沒睜,第一反應是去摸手機。
一伸手當即給季樂安嚇得倏然起身,蒙了會,瞳孔逐漸瞪大。
這是……哪?
腦袋徹底清醒,記憶如潮水般湧來,各種模糊片段閃過回憶。
季樂安:“……”
糟糕,忘記原主沒喝過酒了!
記憶還停留在昨晚的餐廳,其他東西依舊模糊成一團。
在陌生的環境,他有些慌亂地屏住呼吸,即便房間裡隻有自己也做賊似的拉開窗簾縫隙,向外偷偷觀察。
看到花園裡老管家那張和藹可親的臉。
季樂安鬆了口氣。也是,裴燼予再怎麼也不會讓他自生自滅吧。
但他是怎麼和裴燼予回來的……還換了衣服?
他又沉思了會,仍然腦袋空空,乾脆從外套裡翻出手機,給顧星喬打去電話。
“喬喬?”季樂安悄然壓低聲音,偷摸問他:“你在哪?怎麼回事?昨天發生什麼了?”
顧星喬聽上去比他還要茫然,“我在酒店啊……早上好樂樂,哦對,還得謝謝你男朋友幫我付房費……聽他助理說他把你送回去了……”
喝多了吧,哪來的男朋友?
季樂安擰著眉,一臉困惑。隻是聽到後麵,發現顧星喬已經困到連坐火箭來找他都說出來了。
頓時理解般輕聲:“好,我知道了,你快睡吧。”
一定是他太困用錯形容詞了。
勉強從前言不搭後語的描述中理清關係,季樂安依舊做賊似的,輕手輕腳往外走。
明明已經身處熟悉環境,但當在樓梯往下看到裴燼予時,繃緊的神經才放鬆下來。
季樂安腳步輕快在人麵前站定,清清嗓子:“早上好,昨天麻煩你了,我沒給……”
等看清裴燼予抬眼瞥來的視線,心驀地往下沉了又沉。
那眼神裡有說不清的複雜、驚疑,探究。
“你,”裴燼予危險地眯起雙眸,語氣聽上去平淡:“不記得了?”
完了。
他都做了什麼啊!
裴燼予怎麼一副,季樂安不敢說他看上去像被暗戀物件表白,然後下一秒物件就說對不起,剛剛是大冒險懲罰的表情。
應該是錯覺。
但裴燼予臉色的確很差,掀起薄而冷的眼皮看他,手指無意識捏緊湯勺。任誰都能感受到那股沉鬱。
季樂安努力往最壞的方麵想。
難不成是他不小心吐人身上了,或者乾脆吐了他一車。那很過分了。
“你真的不記得昨天晚上說過什麼了?”裴燼予重複,嗓音更冷。
原來是沒管住嘴,季樂安趕緊滑跪道歉,“對不起,是我說了什麼胡話吧,你就當我沒說過,都彆當真。”
可他沒想到裴燼予原本有所緩和的臉色,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差。
季樂安見他表情,心想自己到底說了什麼啊,拿出最大誠意:“我是真不記得了,要不……我說了什麼你說回來?”
總不能是把人罵了一頓吧。
可對麵一下子不說話了。
說什麼?現在要告白嗎?
裴燼予立即想好台詞,差點脫口而出,好在及時且清醒地停下。
他閉了閉眼,深深吸氣。冷靜、沉著,理性地思考。
儘管同樣的行為在幾個小時前已然進行過一次。
昨夜將季樂安帶回來安頓在房間後,裴燼予先去洗漱了一番,微涼的水流衝到身上卻越來越熱,那四個字在思緒裡不斷浮現,揮之不去。
不就是喝醉了的胡話嗎?
……萬一不是呢?
就這麼在浴室裡磨蹭了會,裴燼予出來一看才發現已經十二點了,他洗了兩個小時。
視線不由自主飄向客房,門口靜悄悄的,應該是睡過去了。
他想了想,去冰箱裡拿了瓶紅酒坐在沙發上重新思考起來。
如果季樂安是認真的……
那他該想想怎麼拒絕才能讓人不那麼傷心。
要是他表現出一副傷心的樣子該怎麼辦?
嘖。
一想到讓人頭疼的場麵,裴燼予就渾身不自在。他有些出神地掃了眼當初讓人隨便打掃的客廳,陷入沉思。
……如果,要是在一起的話。
這裡是不是應該重新裝修一下?
“……裴燼予?”
“裴燼予!”季樂安彎腰擠過來,將他從回憶中拉回,“我都說了什麼,你和我複述一遍嘛,好不好?”
“你說我喜歡……”
放在一旁的手機震動,拯救了裴燼予岌岌可危的理智,不斷告訴他冷靜一點。
先不提季樂安已經忘了,他就連他是不是真心的都還沒摸清楚。
他隨意瞥了眼,終於找到機會,強行把話頭扯遠,“沒什麼,也就是你非要大半夜去爬山,結果在山頂上睡著了,要我把你抱下去而已。”
這下輪到季樂安不說話了。
他緩緩地,緩緩露出一個乖巧笑臉,默默把自己縮回去,假裝無事發生地坐下吃飯。
壞小鳥。
狡猾的小鳥。
這時候知道躲避了。
裴燼予被他氣笑,在人忐忑緊張的姿勢中找回氣場,慢悠悠補充:“不過……我不怪你,隻要你答應我一件事。”
季樂安想也沒想:“好啊,我都答應你。”
半個小時後,隨口答應的季樂安坐在車上感到後悔。
車輛開進郊區,拐進青城遠近聞名的風景區內,繞著平時不開放給遊客的路轉了一圈,停在一處中式宅院門口。
“你說的吃飯……”季樂安站在綠樹成蔭的木門前,艱難呼吸,“是指這裡?”
裴燼予隨手關上車門,自然地帶他往裡走,“嗯,回我家吃飯,準確來說,是我父母家裡。你不是答應了嗎?”
季樂安:“……”
他當時隻顧著短視訊上刷到的小貓了。
“可是,我就是覺得,是不是有點太早了?”季樂安半天憋出一句,“況且我還沒準備禮物。”
說完他又覺得這話也很怪。
太早了是什麼意思?搞得好像要見家長一樣,朋友間去家裡吃個飯不是很正常嗎?
裴燼予果然沒理他,而是用一種看不懂的眼神盯了他會,“不早,是他們邀請你來的。”
他和裴燼予的父母好像都不認識吧,叔叔阿姨……這麼熱情的嗎?
就某人的性格來說,還真看不出來。
季樂安又找藉口推脫,“我可能不太擅長和長輩相處。”
特彆是和父母相處。
“沒關係,吃飯而已,你可以不和他們說話。”裴燼予不甚在意地推開大門。
可進門後,他沉默看著在兩位長輩麵前侃侃而談的季樂安,第一次覺得家裡也可以如此吵鬨。
這叫不擅長和人相處?
他們已經聊了快半個小時了,反而是他沉默坐在一邊,像個真正的客人。
季樂安倒也不是瞎說,他的確很多時候不知該怎麼接話,目光時常疑惑的挪開,回答也愈發敷衍。
有點不對。
奇怪的感覺持續到晚飯,裴父看了眼時間淡淡說:“燼予,過來下。”
季樂安好奇地目光目送他們遠去,連忙婉拒裴母一起去花園看看的提議,“沒事的阿姨,我坐在休息一會,您去忙吧。”
“也好,那你想要什麼和管家說。”裴母落落大方一笑,起身走了。
客廳隻剩下他一人,季樂安鬆了口氣,更加覺得裴燼予的家裡氣氛很是古怪。
雖然他也不確定正常家庭應該是怎麼樣的。
季樂安拿起茶喝了芝麻大的一口就放下,忍不住思索起來。
*
與此同時,客廳另一邊。
裴燼予也很是不解,掀了掀眼皮:“什麼?”
對麵的裴父蹙眉,“燼予,你有在聽我說話嗎?不是說今天把你媽媽朋友家的孩子帶回來吃飯嗎?你怎麼帶了……那孩子是季總的獨子。”
“……”
裴燼予一時沒有接話,他隱約意識到什麼。
“說來也巧。”裴父聲音沒有起伏的平淡敘述:“我本意是想讓你多和同齡人結交。最開始也問了季總,他說小季身體不好回拒了,沒想到你們自己熟悉起來了。”
裴燼予還是沒接話,他終於發現其中似乎有著誤會。
原來……季樂安不是那天飯局遲到的。
那他為什麼要第一次見麵就牽他的手,一次又一次接近他,甚至還對他說喜歡他。
之後裴父的話裴燼予沒太聽進去,隨意敷衍兩句,心緒不寧地回到客廳。
看到姿勢很乖地坐在沙發上,仰頭對他露出燦爛笑容的季樂安,腦海裡不可避免又劃過那四個字。
裴燼予從小家世顯赫,畢業出國後基本也沒遇到挫折,很快在A國站穩腳跟。想要討好他的人數不勝數。
但從認識以來的表現,他覺得季樂安不是那樣的人。
季樂安自然熟,喜歡到處交朋友,卻從不討好任何人。恰恰相反,是彆人被他所吸引。
更彆提他從不要求任何好處,哪來的討好?
不是討好就是……真心的嗎?
裴燼予緩步來到沙發前,寬敞的挑高客廳卻悶得人發熱,他開口時聲音都不自覺放輕,“跟我來。”
“去哪呀?”季樂安隨口問了句,都沒想得到回答,問完就聽話站起身。
絲毫沒發覺今天這場抓馬的晚飯是他自己給自己挖的坑,很有興致地跟了上去。
路上,裴燼予還在思考。
他清楚的知道那代表著什麼,要抽出時間出去約會,吵架了要哄,過生日要送禮物難過了要安慰……總之都是些亂七八糟的的無聊東西。
他也從來不會去慣著彆人。
可如果季樂安真的是真心的……
走向露台的十分鐘,裴燼予想象了下他們在一起後的生活。
早上醒來空曠的大床能摸到屬於另一個人的溫度,一起吃過早飯後他會送季樂安去學校並在車裡交換一個吻。枯燥的工作途中說不定還會收到帶著魔法帽的小鳥發來的各種簡訊。
仔細想想……其實也不是不可以,如果晚上還能相擁入睡,真要吵架了哄一下也未嘗不可。
“季樂安。”
突然被用複雜的語氣叫住名字,季樂安從欣賞花園裡的景觀中回神,疑惑“嗯”了聲。
就聽見裴燼予聲音低啞問:“你為什麼要一次次接近我?”
季樂安完全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本就圓的眼睛驟然瞪大。
怎、怎麼了這是?
什麼情況?!
“我……”季樂安尷尬地卡了殼,他不能把係統存在說出來,物理意義上不能。
想要回答很簡單,隨口的謊言信手拈來。
可他就是,說不出口了。
陽檯安靜下來,昏暗的夜晚像一張緊緊收攏的大網,裹住了方寸之地。
許久沒得到回答,紊亂的心跳漸漸平複。就在裴燼予快冷靜下來重新審視時,乾淨輕快的嗓音開口了。
季樂安忽然坦然道:“我不想瞞著你,剛開始我是有目的,但我不能說。”
在裴燼予冷下來的表情中,他不做遮掩地直視,道出事實,又誠實地補充:“可現在不一樣了,隻是因為我想,僅此而已。而且我覺得你很好啊……”
讓一個人為你而改變同樣是相處的意義,這很動人啊。
裴燼予有些出神地想起他的隨口一句,極其緩慢地眨了下眼,嗓音更加沙啞:“哪裡好?”
季樂安當即掰著手指頭,嘴巴一停不停道出好的地方誇獎,連隨手關門這點小事都要被他拎出來說。
紊亂的心跳被一根細線拉扯,拽緊。隨著他的每一句話,柔軟的角落都要被輕輕扯動一下。
本該平靜的湖麵,卻因一個眼神,一個微笑而泛起漣漪,耳邊傳來湖水的細微震顫。
下一秒,嘴巴不停的季樂安被擁入一個滾燙結實的懷抱。
不同於先前滿腦子心事,如今這次心無旁騖的擁抱,季樂安真正感受到那些不屬於自己的體溫透過每一寸相貼的麵板絲絲密密滲透進來。
季樂安有些喘不過來,沒等他動作,就聽耳邊沉啞的男聲問:“季樂安,真的不記得昨晚說過的話了?”
他現在的腦子比醒來還要攪成一團,完全想不起來地胡亂搖頭。
“那你聽我說。”裴燼予一字一頓,幫他回憶:“晚上,你喝醉了非要去看日出,走都走不穩還要徒步爬山,我拉著你進電梯,你醉迷糊了,也這樣靠著……”
隨著他的娓娓敘述,好像真有畫麵閃過眼前,季樂安不受控製地觀看著回憶。接下來是——煙花。
“等等等等!”季樂安急了,臉上的紅一路蔓延到耳根,趕緊強壓羞恥憋氣道:“彆說了,彆說了!我想起來了!”
耳邊傳來聲低沉悅耳的笑,裴燼予喟歎道:“真想起來了?”
對啊。他想起來他是怎麼死皮賴臉要去看日出的,結果最後看到了煙花,現在想來煙花估計是裴燼予準備的吧。
季樂安腦袋躲避似的又往他懷裡埋了埋,心虛地不敢抬頭。
……他果然是真心的。
裴燼予這下徹底肯定了。
“我答應你。”
季樂安沉浸在他真會折騰人的羞恥中,想到煙花更是不好意思。至於後麵說了什麼,壓根不記得。
沒過腦子就迷糊發出氣音:“啊?”
“我答應你了……不許反悔。”裴燼予輕聲重複,聲音都帶著愉快的上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