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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迫委身侯爺之後 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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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敷衍他是吧?

南宮雄從來沒有這般疑惑過,
秦長庚不與那個姓胡的小卒到郡中各處破除流言就罷了??,居然遊手好閒,和一個女??郎遊肆。

更令南宮雄不解的是,
他竟也鬼神使差騎著馬,跟上那架馬車。

不知不覺,
前麵的馬車停下了??,停於一家賣配飾的店鋪前。

黛黎此番出行沒有帶女??婢,她自行推開車門,正想下車,
卻不及防看到了??站於車門外的秦邵宗。

他朝她伸手。

那隻粗糲的大掌翻開朝上,
其上的掌紋明顯有一段斷了??。

大街上車水馬龍,人來人往,
似乎有人在看,也似乎沒有。秦邵宗沒說什麼,
隻是定定地看著她。

帷帽之下的女??郎不見麵容,不知神色,
她停頓片刻以後,
伸手過去。

白皙的指尖剛點在他掌中,男人便主動??往前少許,大掌收攏,將那隻柔軟的素手握在掌內。

“帶銀錢了??嗎?”秦邵宗問。

黛黎點頭說帶了??。

自從她的傳被??他毀了??以後,
這人似乎自信她再也翻不出風浪來,
於銀錢方麵對她並??無任何限製。

庫房門戶大敞,飾物和一些旁的用度任她挑選。黛黎沒和他客氣,也沒有任何不配得感,他敢給,她就敢拿。

黛黎下車後掙開他的手徑自往店裡去。

秦邵宗轉頭望向旁邊還騎於馬上的南宮雄,
後者這會兒正偏頭追隨著那道倩影,眼裡有驚豔也有好奇。

美??人不全然在臉,觀身段,看氣質,有時一個剪影就能美??得驚心動??魄。

怪不得秦長庚那廝不要他準備的舞姬,原來真藏了??個大美??人,這是吃過鳳髓龍肝後,看不上小菜……

“童謠一事已了??,南宮你可以回??軍中準備了??。如無意外,後日動??身。”秦邵宗說。

南宮雄卻沒動??:“秦長庚,你是如何得知那騙術的各中玄機?”

秦邵宗方纔亦是騎馬來,此時手持馬鞭,聽聞南宮雄的話,他朝對方懶洋洋地笑了??笑。

南宮雄心頭一跳,莫名有種不祥預感。下一刻,預感成真,一條黑色的馬鞭破風而來,一鞭子抽在他座下的駿馬上。

馬匹吃痛,立馬撒開蹄子往前跑。

秦邵宗反手將鞭子搭在肩上,“南宮你先忙,慢走不送,此事過兩??日我再告訴你。”

“秦長庚你這癟犢子!”

秦邵宗左耳進右耳出,將馬鞭隨手拋給親衛,便也進了??店鋪。

……

店裡。

摘了??帷帽的黛黎正在看玉掛。

這個時代的富貴人家,無論男女??大多都有佩戴玉掛的習慣,不同在於玉掛的形狀。郎君佩青竹與猛獸,女??郎更偏愛花鳥。

州州好像沒有好的玉掛,買個玉佩回??去也不錯。

“這個不錯,就是雅緻了??些。”身側有人說話。

黛黎不用轉頭都知道是他在亂給意見,她不理??他,繼續翻看手裡的玉掛。

正麵和背麵的圖紋是不一樣的,正麵是青竹,背麵是蘭花,都是四君子。

秦邵宗見她一個勁地看,模樣認真仔細,瞧著對這塊玉掛挺滿意的。

一旁的商賈搓搓手,心道今日是貴客臨門,這貴婦一來就讓他拿出最好的玉掛,這樁生意很有希望,“夫人,這塊玉佩是店裡的鎮店之寶,雕刻是重金請的名家風海先生不談,單是籽料本身也極為油潤,是不可多得的珍品。”

秦邵宗見她看了??又看,目光再次往那邊偏了??偏,“行吧,雅緻一些就雅緻一些,兵戈重煞,兩??者調和也未嘗不可。”

黛黎一頓,轉頭看他。

她頭上的帷帽已除,兩??人的目光無阻隔地碰上。

也是直到這時,黛黎才發現這人興致勃勃,再結合剛剛他那一句,她覺得他肯定誤會了??。

黛黎:“……”

四目相對中,黛黎能看清楚秦邵宗的神色,他自然也能。

秦邵宗揚起??的嘴角落下,男人狹長的眼微微眯起??,目光銳利,語氣危險,“夫人該不會是想花我的銀錢,而後把我撇下,單獨買禮物送給旁人吧?”

那雙棕瞳漸露凶狠,彷彿隻要她敢點頭,或者敢說一個“是”字,他就立馬拎她出去打??道回??府。

黛黎:“……不是。”

秦邵宗下巴微抬,“選吧。”

黛黎手裡還拿著那塊玉,她環顧一圈,最後走到文房四寶那個區域。這裡除了??筆墨紙硯以外,還有一些小擺件,比如鎮紙和筆枕。

秦邵宗跟著黛黎過去,見她拿起??一個虎形筆枕,而後目光帶了??幾分試探地問他,“君侯,您覺得這個如何?”

秦邵宗氣笑了??。

這筆枕一指長都不到,小小一個,還是她隨手拿的,與她方纔看玉的專注有雲泥之彆??。

敷衍他是吧。

黛黎見他不悅,隱隱有要發怒的跡象,連忙道:“其實方纔在老遠時,我就看到這虎頭筆枕雕得甚是威風,與君侯您如出一轍。不過物件有些小,也不知您會不會嫌棄。您若是嫌棄,我選個彆??的?”

秦邵宗一頓,從她手裡把虎形筆枕拿過。

這筆枕用的是黃玉雕刻,且還是一塊並非通體全黃的玉,其上有兩??條墨線暈開,乍一看像極了??老虎的虎皮。

秦邵宗將其翻了個麵。

玉的材質一般般,但頗有特色。虎頭的雕工勉強能入眼吧,整體確實有那麼幾分像他的威風。

黛黎偷偷看他一眼,再看一眼,驚訝地發現這人的火氣好像壓下去了??。她低頭摸了??摸玉掛,心道這人在某些方麵其實也挺好忽悠。

“就這個。”秦邵宗覺得這小玩意兒初看醜,看多幾眼就順眼了??。

買好禮物以後,馬車打??道回??府。

在這輛馬車離開後,不遠處一個蹲在街邊賣貨的小販直起??身,東西也不賣了??,直接挑了??擔離開。

街上行人絡繹不絕,誰也沒注意到這微不起??眼的一幕。

*

秦宅。

待黛黎回??來,念夏和碧珀已經將她的行李通通收拾好了??並??裝車。

“州州,這是給你的禮物,看看喜不喜歡。”黛黎把兒子喊過來,將錦盒給他。

秦宴州接過盒子打??開,隻見紅綢之上靜靜躺著一塊和田玉,玉上刻著蒼勁的青竹。他看了??片刻,像兒時一樣先伸手摸摸內裡,然後嘴角才翹起??一個於他而言能算得上明顯的弧度,“喜歡,多謝媽媽。”

“客氣什麼。”黛黎擺手。

她說起??另一件事。要讓兒子去看心理??醫生,除了??讓醫生肯工作以外,自然還少不了??患者的配合,黛黎說,“州州,我給你找個老師如何?”

秦宴州稍愣,“媽媽,我識得字。”

“不,和識字無關,讀書除了??斷文識字以外,還能開闊眼界。”黛黎怕他不答應,壓低了??聲音使出殺手鐧,“多學些東西,以後咱們母子倆在外,說不準能過得更輕鬆些。”

果??然,她麵前的青年??點頭了??,“好。”

黛黎一顆心定了??。

行囊很快收拾好,和黛黎預計的一樣,當日下午她就乘車隨秦邵宗出城。

這次撤離是全員動??身,撤退得很利落,一個士卒都沒留下。

車隊從大宅離開,碾著日光一路往西。在夕陽鋪滿大地時,抵達了??郊外的軍營。

屬於黛黎的軍帳已經紮好了??,念夏和碧珀正將行囊一一搬入帳中。

迎著暖茸的夕陽,黛黎看到了??隨風飄揚的軍纛,軍纛下巡邏的衛兵成隊,還有幾個坐在軍帳前聊天的眼熟身影。

晚膳前夕,且無戰事,大家都很悠閒。想來,納蘭治也同樣如此。

黛黎看向身旁還未離開的男人,明示他,“君侯是不是有些話想和納蘭先生說?”

秦邵宗哼笑,“夫人急什麼,我答應過你的事,何曾有過一次不做數?”

話雖如此,他還是往納蘭治的軍帳去了??。

大概過了??一刻鐘,秦邵宗出來了??。與他一同出來的,還有另一道瘦削的身影。

納蘭治一襲灰色交領長袍,手持一柄羽扇,見了??黛黎,他執扇拱手,“黛夫人。”

黛黎還禮予他。

雖說秦邵宗剛剛已和他說過大概,但拜托彆??人這種事,不管如此,還需自己親口說一遍。

“納蘭先生,我有一事想拜托你,我想請你教導我兒,允他拜你為師。”黛黎的表情??十分鄭重。

在古代,“師”之地位非常重,所??以纔有“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的說法。尤其是一些有聲望的大名士,收徒是非常嚴格的。隻要不閤眼緣,管你是腰纏萬貫,還是才學出眾,都不會收。

納蘭治搖了??搖羽扇,“某有一事不解,不知黛夫人可否為某解惑。”

黛黎:“先生但說無妨。”

“你的才學與見識非某能所??及,令郎由夫人親自教導更出眾,為何黛夫人你要離本趣末?”納蘭治不解。

他方纔已從秦邵宗那裡聽聞“神跡”破解的經曆,這其中的玄機他聞所??未聞,再次甘拜下風。

所??以他想不明白這是為何?

黛黎瞅了??眼旁邊的秦邵宗,不大想兒子的內情??被??太多人得知。

秦邵宗察覺到她的目光,額上青筋跳了??跳。

他發現她有一些壞得緊的習慣,比如過河拆橋。先前在南康郡,她借他之手弄多了??一塊傳,轉頭就扔下一地的爛攤子讓他收拾。現在他給她牽線搭橋完了??,她立馬想讓他去彆??處,連聽都不讓他聽。

待兗州一戰結束,他必定好好教一教她,叫她改一改這糟心的壞毛病。

秦邵宗冷笑了??聲,一言不發轉身離開。

納蘭治見狀,搖羽扇的動??作頓了??頓,待再看向黛黎時,多了??幾分不易察覺的鄭重。

秦邵宗走了??,周圍隻餘她和納蘭治二人,於是黛黎和對方開門見山:“納蘭先生不瞞你說,自從知曉先生之經曆,我便深深折服於先生意誌。捫心自問,若是我遭此遇,定然做不到先生十之一。我兒身世??坎坷,遭逢大難後性格與尋常小子完全不同,我憂心不已卻又無力改變,不由想起??了??先生超脫凡俗的心境,遂鬥膽向先生求助。”

怕對方覺得任務重,黛黎還說:“您不用教他天文地理??,也無需如同其他師長一般傾囊相授,我隻想先生多開導他。”

“令郎一事某略有耳聞,父母愛子則為之計深遠。開導一事某隻能儘力而為,不能給你保證效果??。”納蘭治歎道。

他這是同意了??。

黛黎對他福了??福身,“先生肯應已是大恩,我不敢苛求其他。”

秦邵宗走了??一段後,回??頭看身後,隻見不遠處的兩??人站在夕陽裡。

起??初納蘭治的羽扇還不時搖兩??回??,但後來不知她說了??什麼,扇子慢慢停了??。他還看見她再次對納蘭治福了??福身。

這回??,對方受了??她這一禮。

古代對“師”的重視,也代表著拜師禮並??不草率。《禮記·少儀》中有雲:束脩,十脡脯也。

這意思是學生給老師的學費,是十串肉乾。老師收下束脩後,學生叩首再敬茶,老師回??贈大蔥和芹菜,寓意學生聰明勤快。如此流程後,師生關係正式確立。

往後除非主動??發文斷絕關係,否則師生關係將持續一生。

束脩,十串肉乾。

黛黎本來想遵照古法,結果??秦邵宗知曉她要準備的束脩後,他卻說:“送十脡脯過於小氣,夫人直接去和火頭軍說聲,讓他們挑最壯的十頭公羊出來,到時把十羊當束脩。”

黛黎擰起??細眉,“不大好吧。十頭活羊不好處置,後麵肯定要混進羊群裡養的,時間久了??,誰還記得納蘭先生有十羊,說不準他也不好意思舊事重提。”

秦邵宗:“那就宰了??吃羊宴。”

黛黎還是皺著眉,“您先前說後日出征,那明晚吃的全羊宴,納蘭先生那十羊豈不是要算在其中?君侯下令宰羊開宴,將士對您感恩戴德,納蘭先生卻無人得知,不妥。”

這一番操作下來,相當於左手倒右手,他秦邵宗該開宴的還是得開宴,而納蘭治卻什麼也沒有。

束脩都被??迫捐出去了??,可不就是一場空嘛。

秦邵宗輕嘖了??聲,“這也不成,那也不成。那分開,明日全軍的羊宴以無功的名義開,此外,那十串肉乾另外再送,如此夫人滿意否?”

肉乾雖不錯,但值得她總是惦記著?

黛黎笑道,“君侯英明,如此甚好。”

……

轉眼一日過去。

納蘭治要收徒,且今晚這場肉宴會因??其更為盛大的訊息插翅般飛遍整個軍營。

“聽說了??嗎,今日納蘭先生要收徒,君侯因??此讓人多殺了??好多牛羊。”

“哪能沒聽說啊,我期待著呢,今晚必定敞開肚皮吃!說起??來,如今未收子弟的名士極少,一個巴掌都數的過來,我先前還以為納蘭先生會一直如此。”

“可能以前沒看中吧。我聽聞這次先生收的是秦氏子,其長輩和君侯似乎頗有淵源,說起??來我還見過那小郎君呢,模樣和氣度都沒話說。”

“秦氏子?姓甚名誰?”

“這哪是我能打??聽的事,等著吧,他的名聲估計再過一段時間就傳開了??。”

……

帳內。

一身白衣的秦宴州先於盥盆中淨手,再正衣冠。

在一道道目光中,青年??接過黛黎手中的束脩,上前幾步,跪於拜墊上,雙手端禮奉上,“素聞先生學富五車,博古通今,弟子秦宴州欲向先生求教授業,特來贄見。”

“非博學也,請君無辱。”納蘭治接過了??他手中的束脩。

秦宴州叩首敬茶。

禮成,納蘭治親自兩??人扶起??。

計劃進展順利,黛黎撥出一口氣,露出個滿意的笑容。

秦邵宗看了??她一眼:“那小子到時及冠,可讓無功為其加冠。”

一方大名士親自為其加冠,這殊榮非一般人能有。由名士及冠,於自身聲望有益,往後的路會好走許多。

黛黎緩緩垂眸。

兒子的及冠在半年??後,半年??啊……

秦邵宗:“就這般定了??。”

拜師禮畢,軍中舉辦肉宴。

軍中的宴會沒那麼多講究,眾人圍火而坐,用的也是能坐兩??人以上的長案。

黛黎這回??依舊和秦邵宗同坐一案,秦宴州則跟著他的師父,其他高階武將三三兩??兩??組隊。

案幾圍成圓圈,中間是篝火,剖開半邊的羊架於火上,不止有烤羊,旁邊還有許多以木簽穿的烤魚。每張案幾上堆疊有包子饅頭和米糊,以及野莓若乾。

可以說比起??上一次黛黎參加過的肉宴,這回??食物的品種多了??不少。

黛黎不喜歡吃羊肉,她拿烤魚吃。

精鹽鋪滿其上的魚很入味,吃一口魚,再喝一口米糊,黛黎心滿意足。

並??非慶功,隻是戰前大宴,大家都沒有喝酒。不知不覺,黛黎的烤魚吃完了??。

好吃,但一連吃了??兩??條魚,有些膩了??。黛黎伸手去拿解膩的野莓。

一邊吃,一邊聽著他們談天說地,有人說七江郡不難打??,難打??的是七江郡後麵的白日城,此地前麵有一座險關。

此關北臨津水,南踞一連串名為“赤角”的高山山脈,中間唯有一道可供車馬通行。

聽著聽著,黛黎自己那份野莓也消滅乾淨了??,她舔了??舔唇,有些意猶未儘。

忽然,一個裝滿野莓的小碟子放在了??她麵前。

黛黎稍愣,沿著拿住小碟邊緣的那幾根深色長指往上看,對上了??一雙映著火光的棕眸。

黛黎伸手想拿,卻見那幾根長指往後收了??收,連帶著小碟也往那邊縮。

“這世??間可沒有白吃的餐食,夫人說句好聽的來。”他如此道。

黛黎遲疑,“……謝謝您寬宏大量。”

他還是方纔那副神情??,沒露出不滿,但小碟子也沒推過來,瞧著是不合意居多。

黛黎靜默一瞬,忽然間福如心至,“那我祝君侯明日旗開得勝。”

秦邵宗勾起??嘴角,將小碟子推過去,“承夫人吉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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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明天一口氣寫完攻關,然後開啟狗血模式[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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