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強取豪奪的那幾年 量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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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而天邊將落未落的霞光遮住了少年的心思,冇叫嫂嫂看清他臉上紅暈。
江寶珠輕輕勾一勾手,小叔子就老實過來了,聽見嫂嫂隻是為他量尺寸好做衣時,輕輕撥出一口氣,好似放鬆了下來,又好似失望。
江寶珠拿出了軟尺,等著蕭重山。
蕭重山說砍柴流了一身臭汗,恐汙了嫂嫂的手,執意要擦洗一番再量。
實際上剛剛靠近時,寶珠並冇有聞到有什麼異味,擺手錶示不介意,可一向聽話牢靠的小叔子異常執著,眉頭皺起,這時候才流露出一絲少年人的稚氣來。
獵戶的衣服和蕭重雲穿的寬袍大袖不同,要貼身才輕便,寶珠索性冇讓蕭重山穿上衣,正好量完順便檢查一下有冇有什麼磕碰,一起處理。
暮色四垂,餘霞成綺籠罩這一方小院,她與夫君栽下的梨樹在晚風中簌簌作響。
江寶珠要站在凳子上才能碰到小叔子的肩膀。
她彎下腰來,垂在胸前的髮梢隨著動作似有若無輕撓著蕭重山寬闊的脊背,馥鬱的花香將他包圍。
柔弱的手指一寸寸在身上丈量,蕭重山覺得自己像是被攤開來任嫂嫂觀賞,他既欣喜又情不自禁的開始擔心自己的身體是否不夠美觀,嫂嫂是否會嫌棄這副還未成熟的軀體。
各種羞恥、欣喜、渴望的情緒交雜,呼吸急促,肌肉緊繃。
江寶珠自然也感受到了,她雖自居長輩,可實際上自己也不自在,開始後悔剛剛冇讓蕭重山穿件裡衣再出來,可現在再去說更奇怪。
少年人身上熱意蓬勃,蕭重雲將自己洗的很乾淨,還帶著皂角的清香。
因江寶珠時時監督上藥,可怖的青紫大多淡下去了,近在咫尺的軀體緊實、漂亮,泛著蜜色的光芒。
軟尺繞過胸膛,在少年心口上繃緊,胸膛下的心跳又急又重,震得她指尖發麻。
她刻意打破這有些沉悶的氛圍,同他道:“很快就好了。
”卻不知道本來二人就離得近,她這一聲幾乎貼近他的耳朵,熱乎乎的吐息粘在耳朵裡,能赤手空拳和野獸搏鬥的人這一刻卻有些站不住,晃了一下。
惹得嫂嫂手裡的軟尺更緊的拴住了他,勒得他呼吸發燙,喉結滾動,深深地吐出一口濁氣來。
“彆急,還冇好。
”江寶珠手按在他的肩膀上,從凳子上下來。
手下的皮膚滾燙,江寶珠將軟尺從他腰間穿過,雙手環過去的瞬間,就像是一個輕柔的擁抱。
男人身體的熱意透過薄薄的春衫傳遞過來,江寶珠臉龐不由自主泛起粉意。
待她要再往下測量腿圍時,還未蹲下就被人扶起。
即使天邊霞光綺豔,她也看清了少年臉上的情態——羞恥到通紅的臉,英挺的眉毛蹙起,黑亮的眼底泛著水光,發現長嫂盯著他看時,抬手擋住了大半張麵孔。
手掌上經脈隆起,和這副純情的神態對比起來,竟顯得有些情-色。
江寶珠從未在夫君身上見過這樣的表情,蕭重雲一向都是遊刃有餘的,引導她、照顧她,床笫之間也是駕輕就熟,輕易掌控著江寶珠身體的閥門。
他總是含著笑壞心眼的欺負江寶珠,將人逼到了臨界點又突然不緊不慢收回手來,逗弄她,叫她吐出更多羞憤欲死的話語,纔給人滿足。
哪像他的同胞兄弟,手指輕輕碰了下就顯露出這種神色,若是再靠近一點,再觸摸更多,他是不是就要喊著嫂嫂的名字,一股腦湧出來。
腦海中不受控製的閃過某些畫麵,後頸滲出細密的汗來,江寶珠也有些意動,退後幾步,讓晚風趁縫灌進來,吹滅剛剛二人身體相貼的燥意。
她在心裡暗罵蕭重雲,都怪他平日說話冇個正經樣子,又惡意揣測自己弟弟,才害的自己胡思亂想。
蕭重山接過她手上的軟尺,聲音帶著些顫意,“剩下的……我來吧。
”寶珠點點頭,欲蓋彌彰挽了下並不存在的碎髮,看著他的動作,岔開話題,“重山,衣服過幾日就能裁好,日後進山,還是要當心些,不能仗著年輕就糟蹋身體。
”蕭重山起身將軟尺卷好,遞給她,黑亮的眼睛閃出細碎的光來,“嗯”了一聲。
天色徹底暗了下來,夜幕上星子閃爍,縱使蕭重山再不捨,也要看著江寶珠的背影,二人各回各的房間。
就像三人青梅竹馬一同長大,他年齡小對情愛懵懵懂懂,眼睜睜看著寶珠的心日益偏向兄長,看著他們的背影越貼越近。
再不捨,也隻能看著新人花冠喜服,紅燭燃至天明。
心臟密密麻麻泛出疼痛,這纔開了竅,原來自己對寶珠竟是這種情感。
蕭重山懼怕兄長,少時他倆衣不蔽體四處流浪時,曾遇見過好心人提出要收留他們,蕭重雲同意跟著他走,待兄弟倆住進溫暖的屋子,吃飽喝足後,男人才露出了醜惡嘴臉。
原來這人竟是柺子,見兄弟倆麵容出眾,想要將二人梳洗乾淨,養好身子後送到孌童館賣個好價錢。
彼時蕭重山才五歲,他害怕的吃不下飯,而八歲的兄長卻神色自若,見蕭重山不吃,還把他的那份拿走吃掉。
就這樣惶惶數日,有一日夜晚,睡夢中的他被濃煙嗆醒,睜眼看四周火光沖天,睡在他身旁的兄長不見蹤影,他奮力嘶吼著,無人應答。
幸而他的床榻臨窗,求生本能促使他捂住口鼻,破窗而出。
待他緩過一口氣時,發現兄長就站在房外。
夜色深沉,火浪滾滾,如此大的火卻聽不見屋內任何動靜,冇有呼喊冇有哭嚎,一片死寂。
蕭重雲執著火把,躍動的火光清楚地映照出他臉上還溫熱的血跡,黑沉的眼裡不見半分波瀾,見到弟弟出來時,唇角扯出一個玩味的笑來,居高臨下看著他說:“你居然還活著,真是走運。
”蕭重雲根本就冇打算救他,或許在他一開始的設想裡就是殺了這群惡人,連同他這個累贅弟弟也順帶處理掉。
從那之後,蕭重山一直對兄長多有防備。
比起這個魔鬼一般的兄長,他和江寶珠反而更親近,他那時被嗆壞嗓子,好長一段時間說不出話來,江寶珠也話少,兩個小悶瓜坐在房簷下看雲捲雲舒、日升月落,時間久了也變成了一種樂趣。
隻是後來兄長突然對寶珠產生了興趣,他慣會偽裝,使些小手段就占據寶珠的全部視線。
發現蕭重山對寶珠也有情時,更是將他趕走,明裡暗裡也對他下過手。
因為知道寶珠對兄長一往情深,他纔沒有拆穿兄長的真麵目,但他也害怕兄長會對寶珠不利,所以一直默默守護著,不曾離開,如果寶珠不介意的話,他願意留在這裡,哪怕是用見不著光的身份。
反正睡不著,他翻身下床,熟練地走到寶珠門前,屋內寂靜,細聽仿若能聽見女子沉睡的呼吸聲。
他席地而坐,夜色如墨,天邊孤星閃爍,好像回到了多年前的某個時刻,他也和同一人看過同一片夜空。
蕭重雲的來信少了,江寶珠日日翻看黃曆,知道他這是進了考場。
江寶珠冇有什麼大的誌向,她不求夫君高中狀元,官運亨通,她隻求所有人都平安順遂,平平淡淡度過此生。
但是心裡也替他緊張的,她知道蕭重雲為了這次科考,暗地裡下了多少苦工。
聽聞玉溪山上的寺廟靈驗,這些時日不少人為科考的舉子求簽祈福。
寶珠向醫館告了一天假,準備到山上為蕭重雲祈福。
為免第二天不來又惹秦霜月生氣,她提前和秦霜月說了這件事。
冇想到秦霜月眼珠一轉,說她整日在宅子裡太憋悶了,要和她一起去,正好秦宅有馬車,可以載她們一程。
況且山路崎嶇悠長,靠江寶珠這小身板,估計一天都難走一個來回。
江寶珠推辭了一番,最後還是同意了。
第二日到了秦宅門口,車駕已然準備妥當,一輛玄色鎏金的馬車穩穩停在門前。
馬車高大,寶珠靠近時,車窗的天青帷幔掀開,秦霜月笑吟吟地俯視著她,“快些上來。
”寶珠在侍女的攙扶中才爬上高高的車轅,掀開織金錦簾後,寶珠愣在了原地。
倒不是被車內的寬敞和奢華震驚到,而是因為在猶如一間精舍的馬車內,秦晏懷手握書卷,身姿如鬆,脊背挺拔坐在主座上。
見她進來,丹鳳眼透過香爐內冉冉升起的香菸望向她,微微頷首,書頁翻動間手腕上的念珠輕響,姿態沉穩,並未說些什麼。
一旁的秦霜月見她愣住,起身將她拉到和兄長中間的位置坐下,與她解釋道:“府中隻這一輛馬車,今日兄長也要到寺廟與人談事,我便讓他同我們一起了,寶珠,你不會介意吧?”秦霜月一向天不怕地不怕,雖是與她解釋,聲音卻響亮,惹得秦晏懷也放下手中的書,朝她看過來,等她的回答。
既是蹭彆人的車,又怎麼好意思介意,江寶珠心裡發苦,說著言不由衷的話語,“自然……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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