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權貴輪番精養 第161章 吃味
吃味
如蘭姝那般,
他也將明霞抱在懷裡,繼而冷冷朝花梨瞥去一眼。
“王爺,郡主她……”
“不許說。”
明霞一聽花梨想跟她父王說明原委,
倔強回頭,
嘟著小嘴吼她。
花梨垂下腦袋不敢再多言。
上回明霞站在湢室外頭,
嚴嬤嬤出言不遜,
但念在她照顧明霞多年,不過是罰了她三月的銀錢,
又提了花梨做她的貼身丫鬟。
然而,
花梨自是震不住這位小郡主。
“父王,霞兒難過。”
“讓父王猜一猜,
可是書院的功課太難了?”明棣並沒有踏入銀安殿,而是抱著她移步去瞭望月台。
“才沒有,父王,
夫子誇我彈的琴可好了,
她還說假以時日,
霞兒日後定能成為大家。”
說話間,明霞的臉上神采奕奕,眸光閃著明亮的光。
“嗚嗚,父王,是,
是宮裡的永樂公主,她今日在霞兒麵前炫耀她的墨玉老虎,
嗚嗚嗚父王,霞兒沒有,霞兒沒有老虎。”
談及自己的傷心事,男子懷中的愛女哭得可憐,
她嘴角向下彎曲,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也難怪她委屈,她父王可是儲君,旁人日日眾星拱月般伺候她,唯恐照顧不周,惹了小郡主的厭惡。
這是明棣今日第二回從明霞口中聽聞那位永樂公主的名諱,父母對子女總是包容的,男子不疑有他,“莫哭了,父王明日送阿霞一個。”
他明子璋的女兒,何需豔羨他人?
明霞吸吸鼻子,正欲說話之時,卻見嵐玉舒神情焦急地從另一條小徑走了過來。
“王爺。”嵐玉舒對他福身之後,溫柔道:“霞姐兒,怎麼不說一聲就跑出來了,真真是嚇死母妃了。”
明霞將腦袋埋進男子的胸膛,往日裡粘她母妃的小女郎,這會卻不願和她一道回去。
“父王,霞兒想同您住銀安殿。”
未等明棣開口,嵐玉舒搶先一步說話,“霞姐兒,不可胡鬨,你父王政務繁忙,你怎可日日鬨他?”
明棣挑挑眉,這還是他頭一回見嵐玉舒用這麼嚴肅的口吻教訓明霞。她與自己一樣,平日裡對明霞甚是寵溺。
“王爺,夜深了,妾身這就帶霞姐兒回去休息,您也早點安寢。”
嵐玉舒主動上前,從他懷中接過明霞。隻是事與願違,她不過抱了幾息,胳膊就舉不起來了,隻好如往常一樣牽著她走。
母女倆一道走在小徑上,直至看不見明棣的身影,嵐玉舒這纔出聲道歉,“霞姐兒,方纔是母妃的錯,母妃不該責怪你,霞姐兒可以原諒母妃一次嗎?”
她語氣溫柔,言語懇切,已然恢複以往的溫和。
“霞兒也有錯,母妃,嗚嗚嗚。”
她不該去偷拿母妃的墨玉老虎,她錯了,她再也不敢了。
昨日夜裡她趁嵐玉舒睡下之後,躡手躡腳開啟了她的寶盒。她知道裡麵有一隻威武霸氣的老虎,且她母妃甚為珍惜,時常要拿出來擦洗。
她也不知哪來的勇氣,許是嵐玉舒從未打罵過她,她今日下學後本想神不知鬼不覺地放回去,豈料嵐玉舒替她擦汗之際,從她身上摸出了那塊墨玉。
她母妃頭一迴向她發火,她的目光好冰冷,她從未見過嵐玉舒如此駭人的模樣。她後退幾步,哭著跑去了銀安殿,可她父王卻不在,心中萬般委屈都化作了兩道清痕。
嵐玉舒替她掖好被子後揉了揉自己的太陽xue,她緩了一口氣,今日總算是沒鬨出什麼大事。
墨玉老虎和明霞,這兩樣物件是她在明棣身邊安身立命之本。
墨玉難尋,墨玉老虎更為尊貴,明棣隻當是太極殿那位送給永樂把玩的。那位主,就是鬨翻天,他也不覺得奇怪。
他吩咐蕭河去開庫房,若他沒記錯的話,王府應當還有一塊墨玉,是他以前的生辰禮。
蕭河麵露難色,“王爺,那塊玉您已經送人了。”
“給阿柔了嗎?”
明棣身邊的人都知曉他得了離魂症,失了部分記憶,蕭河心中感慨一聲,同他解釋,“王爺,您以前用那塊玉雕了一對吻頸天鵝。”
示愛表情之物,自然不會送給他的胞妹。
他眼底清晰可見疲色,擡手捏了捏鼻根,“本王以前還送過她什麼?”
“這,淩小姐閨房裡的……”
“知道了,下去吧。”
蘭芝閣的物件無一不精,那可不是商戶能用得起的。
見他立在原地欲言又止,目光遊移不定,明棣出聲問他,“還有何事?”
“王爺,上回沒來得及跟您說,淩家的東西都還回去了,隻是太上皇送給淩小姐的那塊黑玉,庫房裡到處都找不到。”
蕭河似是想起來他家王爺失了記憶,又補了一句,“是五年前您帶淩小姐去看太上皇時,他送淩小姐的見麵禮。”
當年宗帝沉迷求仙問道,曾有人提議請太上皇出山,隻是那個仙風道骨的老頭擺擺手,笑稱兒孫自有兒孫福。
待蕭河離去之後,明棣沉吟幾息,他神色凝重,眼裡滿是鬱色,“段吾,去查查本王以前和她的事,要事無巨細。”
被他提名的段吾遲疑片刻,坦誠道:“王爺,這事您該叫飛花過來。”
明棣朝他望過去,繼而敲了敲桌案。
“王爺,您當初吩咐了飛花和飛葉去淩家監視淩小姐……”
監視,就是盯著對方的一舉一動。意料之外,也是情理之中。
在段吾離去之後沒多久,貼身保護明霞的飛花聽到訊息之後,現身於銀安殿。直至天亮,她才拱拱手出了主子的書房。
銀安殿燈火通明,天際露出魚肚白,男子立在窗戶前眺望遠方,纏繞在花影軒的霧氣還未完全散去,真真假假,虛虛實實宛如蓬萊仙境一般。
飛花不敢隱瞞,她彙報了一晚上,其中包括安和不許她們聯係北地的事情,她一一相告。
明棣從頭聽到尾,腦海中依舊沒有半點印象,可他知道,飛花說的那些都是真的。
宛貴妃曾給他送過幾個通竅宮婢,他並沒有受用。他生於皇家,長於皇家,原以為他父王待他們母子如平常百姓那般,夫妻恩愛,父慈子孝,可他錯了。
他錯得徹底,他不該相信皇家能有真情在。
那日去見明幀時,他的五皇弟曾俯首跪在他麵前,求他饒了秦王,饒他一條爛命。
他該求的,他怎麼不該求?那可是他的親生父親。
秦王以為自己當年瞞天過海,實則太極殿那位早已對他們之間的勾當瞭然。
他曾恨過父母對彼此的不忠,而輪到他自己,他卻捨不得怨恨那位玉軟花柔的小娘子。
若論錯處,自然是貪戀她的那些人該死,她一個嬌柔的小娘子,如何能反抗權貴?
“朝朝……”
他緩緩啟唇,嗓音繾綣又纏綿,好似對他口中喚的那人有著無儘的綿綿情意。
明棣頷首望向自己的胸口,那處有一道極淺的刀疤。他這五年以來,一直以為是在救阿柔的路上受的傷,是以他並未塗抹玉肌膏去痕。可聽了飛花的秉話,方纔知曉,他竟為那女子取了心頭血。
心主血脈,藏氣育神,原來多年以前他就將她放在了心尖尖上。
天大白,晨光微明,朝陽緩緩從東邊升起,宮門的人自不敢阻攔昭王府的馬車,他如幾年前一樣,於這道宮門來去自由。
蘭姝入水太久著了涼,昨夜他給蘭姝喂完藥之後纔回的王府,故而宮門早已落了鎖。
入宮之後,他並未前往太極殿,而是直接去了內庫。
他來得突然,司禮監的人個個膽戰心驚,一聽他隻是來拿黑玉的,火急火燎便為他奉上了一塊巴掌大的黑色玉石。這塊天家之物,未打磨拋光之前,瞧著跟普通石塊沒什麼差彆。
馬車行至宮門前,高公公抹著熱汗攔下馬車,“王爺留步,王爺,聖上說您今日出宮順路,順路送永樂公主去書院。”
短短一句話,高公公說得艱難,說完之後,他渾身上下出了一層冷汗。不止他,周遭的侍衛明顯感受到了主子散發的壓迫感。
高公公心裡難受,這活不好乾,他的小命怕是不保。聖上也真是的,他今日這一出,這不是在人家麵前耀武揚威嗎?
明知人家昭王最痛恨他人侮辱宛貴妃,偏他這個爹放出訊息,說永樂公主就是宛貴妃的轉世,這不是狠狠打人家的臉?
黃花梨木車雕刻著描金騰雲四爪金龍,畫龍點睛,龍的眼睛被嵌了兩顆碧綠的夜明珠,經日光一曬,更令人望之生畏。
端坐車廂的男子透過微揚的車窗,隱約目睹高公公前麵站著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郎,瞧著身量應當跟明霞差不多大小。
他眼中劃過嘲弄,輕嗤一聲,“父皇他老了,養的阿貓阿狗當有自知之明,彆去招惹阿霞,否則,你就自行了斷吧。”
金印也好,墨玉也罷,她若是蜷在世上活著,少來礙人眼,那也就罷了。可她若再招惹明霞,他不介意讓太極殿那位再瘋一回。
高公公誠惶誠恐,連忙拉著寶珠跪拜在地。
馬車駛向遠方,青白玉石板鋪就的宮道金光粼粼,而高公公等人隱在宮門內,是日光未照及之處,他們就像宮裡的老物件,正跪送新龍主的離去。
寶珠看了看揚塵而去的馬車,又凝了凝扔在膝蓋處的匕首,她眼眶濕潤,低低呢喃:“高爺爺,大哥哥他很討厭珠兒嗎?”
高公公並未回話,他惋惜一聲,“走吧,公主,老奴送您去書院。”
寶珠一路上悶悶不樂,就連段之送來的肉包子都沒心思吃,她珠淚滾滾,兩頰掛著晶瑩的淚痕,我見猶憐,是個小美人胚子。
高公公無奈勸告,“公主,您日後若是遇上昭王殿下,您就躲著,避著,求他給你一條活路。”
他原也是當宗帝魔怔了,隨意找個野丫頭當成娘孃的替身。可照顧寶珠幾個月下來,他卻也如宗帝一樣,感覺寶珠的眉眼好似當真同故去的宛貴妃娘娘有幾分相似之處。
但這是不可能的,貴妃娘娘常年深居皇宮,她如何會有流落在外的子嗣?
寶珠剛一下車,候在書院門口的青蒲趕緊把賀禮奉上。
“公主,這是我們小姐送您的生辰禮,還有您的金瓔珞。”
“哇,娘親,娘親給我送賀禮了,娘親呢,去講堂了嗎?”
寶珠並未當場拆開,而是將它鄭重其事地放進了自己的小揹包裡麵。書箱對她而言太過沉重,尚服局的人給她準備了這個用絲綢做的揹包。
青蒲遞來的錦盒不大,剛好能放進去,繼而她才又接了金瓔珞戴上。
“回公主,小姐她病了,今日沒來書院。”
“娘親病了?那珠兒……”
“好狗不擋道,岑寶珠,走開。”
身後的明霞伸手猛地一推,寶珠踉蹌了好幾步,幸而被青蒲拉了一把,否則她指不定要撞上旁邊的大石塊,鬨個頭破血流。
“哼。”
明霞見她站穩之後冷哼一聲,“彆愣著,進去上課了。”
她從婢女手中搶走寶珠的小胖手,拉著她一道進了書院。
寶珠再不濟,那也是他們明家的人,哪裡就需要同她一個婢女摟摟抱抱了?方纔那一幕在她腦海裡揮之不去,明霞越想越氣,於是又推了一把小團子,麵露嫌惡:“岑寶珠,你胖死了,自己走。”
“福康姐姐,娘親說珠兒不胖的。”
“胖死了胖死了,小肥豬。”
“珠兒沒有。”寶珠淚光閃閃,白皙的小臉蛋早已掛了兩道淚痕。
驀然,明霞想起昨夜她母妃抱不動她,小肥豬那便宜娘親卻輕而易舉抱著她走了一路,她目光逐漸變冷,心中的那些酸澀,是名為嫉妒的情緒,正一厘一寸地啃食著她的心房。
“小肥豬,以後不許叫我兄長給你送包子。”
“嗚嗚嗚,福康姐姐……”
明霞的發帶被小胖手小心翼翼地握著,她心裡生出一股快意,“哼,我回去就告訴段之,以後隻給你吃兩個肉包子。”
寶珠頓在原地伸出小胖手,她勾了一根根手指,兩個,那就比原來還少三個。肉嘟嘟的小團子彷彿泄了氣的皮球,徹底被那位壞笑的小郡主拿捏了。
沒有包子吃的痛苦充斥著她的心房,整整一個上午,她連先生的課都聽不下去,接連錯了好幾個音。
“喂,小肥豬,下學了。”
今日被誇的學生隻有她一人,明霞得意洋洋,臉上洋溢著明媚的笑。
寶珠悶悶不樂,鼓著腮幫子,“福康姐姐,珠兒餓了。”
她今日並未用早膳,小肚子乾癟癟的,適時響起咕嚕咕嚕的叫聲。
隻是下一瞬她便恢複了往日裡的精神氣,她神采奕奕地揉揉肚子,“福康姐姐,珠兒要去看娘親了。”
娘親疼她,定不會叫她小饞豬的。
於是昭王府的馬車將她二人送至了淩宅,寶珠原是要上自己的馬車的,豈料被明霞連拖帶拽拉了過去。
“福康姐姐,你的馬車好漂亮,好大的夜明珠!”
明霞嘴角微微上揚,眼神中滿是自豪,“那是,這可是本郡主的父王送的。”
一聽明棣的名諱,寶珠又泄了氣。
甲之蜜糖,乙之砒霜。[1]
“哼,岑寶珠,你可不要想著認我父王作爹,我父王說了,他就我一個女兒。”
明霞的兩頰微紅,心裡的那些滿足感從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來,直逼得人晃了心神。
寶珠並未答話,她垂著小腦袋,小臉皺巴巴的,她知道的,她沒有爹爹。
那位玉質金相的大哥哥疼愛女兒,那人卻不是她。
被她一刺激,寶珠蔫蔫的,少了幾分去見蘭姝的好心情。
兩人踏入蘭芝閣時,林書嫣前腳剛走,謝知亦卻是賴在蘭姝屋裡不肯走。
明霞趾高氣揚地指了指趴在榻邊的狗腿子,“縣主,他是你兒子嗎?”
狗腿子心道,他倒是想做姨母的兒子,如此,便可光明正大地同她要奶喝。
“你們是誰?”謝知亦剛過了三歲生辰,不如麵前的小女郎長得高,說話也奶聲奶氣的。
明霞語氣一轉,冷聲嗬斥,“本郡主是昭王的女兒,她是永樂公主,見到我們,為何不下跪?”
“哇,姨母,她好凶,知亦怕怕,嗚嗚嗚。”謝知亦抱著蘭姝的皓腕,一邊痛嗷一邊哭訴。
孰料他一哭,一旁的寶珠也跟著哭,她心裡那些酸澀感怎麼都壓不下,小胖手緊緊抓著明霞的衣袖,哭到兩頰暈紅,眼眶濕潤,活脫脫像一顆熟透的紅果子。
她今日沒了爹,沒了娘,她再也忍不住心中的酸楚。
榻上的蘭姝原本背倚床柱而坐,她昨日受了涼,渾身沒勁,還派人去書院告了假。而謝知亦正給她講話本呢,他識字不多,讀得磕磕絆絆,蘭姝聽得昏昏欲睡。
如今倒好,屋裡四個人,其中兩個都在嗷,他倆哭聲不止,謝知亦和寶珠的哭喊一聲比一聲高。蘭姝沒有帶小孩的經驗,她一個頭兩個大,吵得她的太陽xue突突突亂跳。
“都給我閉嘴!”
寶珠被明霞訓慣了,她本想止住抽噎,可那邊的謝知亦依舊扒著蘭姝痛嗷,於是寶珠吸吸鼻子又哭上了。
明霞雷厲風行,甩開寶珠的小手之後,大步流星地上前甩了一巴掌,“閉嘴。”
小魔王何曾被人如此羞辱過,白皙的小臉蛋立時通紅一片。
蘭姝顧不上虛弱的身子,她掀開被子下榻將謝知亦護在懷裡,嗬斥她,“郡主!”
“鬨什麼鬨,你兒子吵死人了。”明霞回頭看了一眼寶珠,“看見了吧,人家可是有親兒子的,她可不是你娘親,跟我回去。”
說罷她便想拎著寶珠走出這間小屋,這兒可比她們王府差多了,又小又窮酸!
“珠兒,知亦他不是我兒子。”
蘭姝一時情急,向前拉住寶珠的另一條小胳膊,她眼裡焦急,不知為何,一見小團子傷心落淚的模樣,她的心也跟著疼。
“哼,縣主,你就彆騙人了,寶珠我們走。”
不是岑寶珠,也不是小肥豬,是寶珠。
不過寶珠顯然沒意識到明霞喚她時的親昵稱呼,她吸吸鼻子,“娘親,嗚嗚嗚娘親。”
寶珠鬆開明霞,轉而去抱蘭姝的大腿,“娘親,彆不要珠兒,嗚嗚嗚嗚,珠兒以後隻吃兩個肉包子,珠兒不是小肥豬,娘親,娘親。”
謝知亦的眼睛骨碌一轉,他姨母何時多了個這麼大的女兒?一看她倆母慈女孝的畫麵,他也邁著小短腿過去抱蘭姝,“嗚嗚嗚,姨母,彆不要知亦,嗚嗚嗚。”
蘭姝哄了好半晌,總算叫他倆止住了哭聲。又吩咐人打來清水,她一個個給他倆擦洗小臉,這個擦完之後馬上換另一個,生怕他倆又吃上飛醋。
“哼,你們倆都多大人了,跟沒斷奶似的,就知道哭哭哭,羞羞臉。”
明霞少年老成,說話老氣橫秋的,也是,身為高高在上的小郡主,何曾需要哄人?旁人都需哄著她哩。
而寶珠已在蘭姝的溫聲細語中明瞭,這位小郎君不是美人娘親的兒子。
“娘親,珠兒肚子餓了。”
她哭鬨一場,肚子越發空癟,咕嚕咕嚕叫個不停。
“先吃些糕點墊墊,珠兒喜歡吃什麼,娘親這就吩咐人去做。”
“岑寶珠她喜歡吃大肉包,她一口氣能吃十個呢。”
明霞自是沒見過寶珠吃十個肉包的場麵,她是偶然間聽段之說的。
寶珠小臉羞羞,她生怕美人娘親覺得她胖,“娘親,珠兒,珠兒吃三個就好了。”
蘭姝捏了一塊玫瑰酥糖喂她,入口即化,口齒生香,小團子的眸中又恢複了往日的光彩。
“娘親,好好吃!”
“姨母,知亦也要。”謝知亦酸溜溜的,他還在好奇他姨母何時多了個女兒。蘭姝照顧她的模樣太過溫柔,他很難不吃味。
眉如柳葉,眼若秋水,與以往的明媚不同,今日的蘭姝透露著一股病弱的美,反倒更加奪人心魂,叫人忍不住憐香惜玉。
明霞眼見蘭姝也餵了謝知亦,她暗自嚥了咽口水,什麼零嘴值得岑寶珠這般狗腿,她一個窮酸縣主,她這裡能有什麼好吃的?
不多時,蘭姝遞了果盤過去,擺在明霞麵前的是半碟花香四溢的酥糖,蘭姝溫和詢問,“郡主可想來一塊嗎?”
明霞將小臉一撇,“哼,我纔不要,嚴嬤嬤說,這種路邊的小攤最臟的了。”
寶珠眼疾手快,小胖手已從青瓷盤裡拾了一塊塞她嘴裡,“福康姐姐,這個真的很好吃,你吃一個。”
[1]摘自亦舒《曼陀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