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認回當天，我演到假千金流淚 第一百零六章 收集
自那日校場點兵之後，尋找水泥原料的行動便在高度保密的狀態下展開了。韓校尉帶著他那五十名工兵，如同撒豆子般散入了鎮北關周邊連綿的群山與荒蕪的河穀之中。
起初，所有人都以為這並非難事。石灰石和粘土，聽起來都不是什麼稀罕物。韓校尉甚至覺得大帥有些小題大做，這等營建材料，何須如此興師動眾、秘而不宣？
然而，現實很快給了他們當頭一棒。
隊伍分成五支小隊，每隊十人，沿著不同方向勘探。他們依據那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描述——“青灰色或灰白色石頭，燒過變石灰”、“粘性大、雜質少的土”，在熟悉的山水間尋找。
一開始，他們看到顏色相近的石頭就敲下一塊，遇到感覺粘稠的泥土就裝上一袋。幾天下來，馱馬背上倒是積累了不少“樣品”。韓校尉不敢怠慢，每隊每日傍晚都要回到一個臨時約定的彙合點，將當日所獲集中起來，由他初步篩選。
可這些樣品，大多經不起細看。有的石頭顏色對了，但質地鬆散，一敲就碎，顯然不是能高溫煆燒的料；有的泥土粘是粘，卻混雜著大量沙礫和腐殖質，絕非理想的粘土。一連幾天，帶回營地的所謂“樣品”，都被韓校尉皺著眉頭否定了大半。剩下的少許，他親自帶著，快馬送回關內，交由等候的江淮和幾位老工匠辨認。
結果令人沮喪。江淮對照著江小魚提供的、更為詳細的圖文資料（他已儘力謄抄和理解），發現送來的石頭要麼碳酸鈣含量不足，要麼雜質太多；那些粘土更是遠遠達不到的要求。
初步的失敗讓韓校尉收起了輕視之心。他意識到，大帥要的，絕非尋常蓋房壘灶的普通材料，而是有著特定要求的。他重新調整了策略，讓各隊不再侷限於關隘附近肉眼可及的山體表層，而是向更深處、更險峻的地方探索。溝壑深處、懸崖斷麵、甚至乾涸的河床底部，都成了他們搜尋的目標。
搜尋的難度陡然增加。攀爬陡坡、清理覆蓋的植被、挖掘深層的土石……這些都需要耗費大量的體力和時間。危險也隨之而來。一名年輕士兵在攀爬一處岩壁時腳下打滑，險些墜入深穀，幸虧同伴眼疾手快拉住了他，隻是扭傷了腳踝。還有一隊在深入一條荒溝時，遭遇了小股野狼，雖然最終憑借人多勢眾將其驅散，但也讓眾人驚出一身冷汗。
日子一天天過去，帶回的樣品依舊不儘如人意。關內的魏擎淵和江淮雖然表麵沉穩，但心中的焦慮卻在與日俱增。他們都知道，時間不等人，北疆的局勢看似平穩，實則暗流湧動，誰也不知道下一次大戰會在何時爆發。
半個月過去了，合格的石灰石和粘土依然蹤影全無。韓校尉和他手下的兵士們早已疲憊不堪，臉上、手上添了許多刮擦的傷痕，軍服也被荊棘山石磨得破舊。一種焦躁和沮喪的情緒開始在小隊中蔓延。
“校尉，這都快把方圓五十裡的山翻遍了，哪有什麼合乎要求的石頭和土啊？是不是……大帥給的資訊有誤？”一個膽大的隊正忍不住在夜裡篝火旁抱怨。
韓校尉瞪了他一眼，沉聲道：“休得胡言！大帥既然下令，必有深意。找不到，是咱們沒用功！都給我打起精神來！”
話雖如此，韓校尉自己心裡也打鼓。他望著四周黑黢黢的山影，感覺自己就像是在大海撈針。
就在一籌莫展之際，再次從江小魚那裡獲取了一些更具體的、基於這個時代認知的辨彆方法。比如，用稀鹽酸滴在石頭上，冒泡劇烈的可能是石灰石；更詳細地描述了優質粘土的觸感和可塑性。
這些新資訊如同雪中送炭。韓校尉立刻將這些方法傳達給各小隊。
同時，麵對僵局，一個更大膽的計劃被提了出來。有熟悉地理的老兵提到，聽說在更東方，靠近海邊的地域，有些地方出產一種極細極粘的白土，常用於燒製陶器。而石灰岩層，在更遙遠的西南山區，似乎也有更大規模的分佈。
但是，那些地方距離鎮北關路途遙遠，一去一回，加上勘探時間，恐怕需要數月之久！而且需要穿越其他軍鎮的防區或者複雜的地形，風險極大。
韓校尉不敢擅自決定，派人將情況和建議火速傳回關內。
帥帳之中，魏擎淵看著韓校尉傳回的信報，眉頭緊鎖。他看向一旁的江淮：“淮兒，你如何看？”
江淮沉吟道：“外公，就近尋找優質原料，看來比我們預想的要困難。韓校尉的建議，雖是遠水，但或許是解渴之道。我們不能將希望完全寄托在近處。隻是這遠途勘探，耗時日久，且需要打通關節，風險不小。”
魏擎淵站起身，走到懸掛的巨幅疆域圖前，目光銳利地掃過東部沿海和西南山區。半晌，他猛地轉身，決然道：“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近處要繼續找，仔細篩查！同時，立刻選派精乾機靈、熟悉路途之人，組成兩支小隊，一隊往東，去尋那優質粘土；一隊往西南，尋找大型石灰石礦脈！所需通關文書、盤纏，老夫來想辦法！告訴他們，不惜代價，務必找到並帶回確切的樣品和位置資訊！”
命令迅速下達。韓校尉在收到回令後，精神一振。他立刻從現有隊伍中挑選出十名最機敏、耐力最好、且有一定在外行走經驗的士兵，分為兩組，各配雙馬，攜帶充足銀錢和乾糧，以及詳細的樣品要求和地圖。
“記住，你們此行，關係重大！一路謹慎，避開不必要的麻煩。找到東西，立刻返回！”韓校尉鄭重叮囑。
“遵命！”兩隊人馬領命，沒有絲毫猶豫，很快便消失在通往東方和西南的莽莽群山與官道之上。
而韓校尉自己，則帶領剩下的人，按照江淮新提供的鑒彆方法，對鎮北關周邊區域進行著第二輪、更為細致的拉網式排查。每一天，他們都在希望與失望之間徘徊，敲下無數石頭，挖掘無數土坑，手掌磨出了新的血泡，軍靴磨薄了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