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實習生降薪後我離職了,總裁男友卻悔不當 第231章 青,晚安
可她死了,沒人比白頔更加清楚這一點。
她死了,就連她們之間那枚象征著羈絆的戒指,都觸發了“繼承”機製。
她怎麼可能沒死?
在看到她頭上那個貫穿頭顱的傷痕的第一眼,白頔就瞬間明白了是誰乾的。
那個拿著長矛,眼神冰冷,曾將她也殘忍殺死過一次的男人。
可她能做什麼?
報仇嗎?她能做到嗎?
她做不到,她什麼也做不到。
上一次若不是僥幸觸發了之前留下的的保命機製,她早就成了那根長矛下的亡魂。
青當然比她強那麼多,都落得如此下場。
她這點微末的能力,去報仇不過是飛蛾撲火,自取滅亡。
現在回想起之前在概率檢測器上看到的文字,“70%的存活概率”,她就覺得無比荒謬。
非要說的話,青也確實是沒有死,可也沒法兒活。
不死不活,被困在這永恒的“深度睡眠”裡,比直接死亡更讓人煎熬。
“真是個會玩文字遊戲的東西。”
她捂住臉,指縫間漏出壓抑的嗚咽,肩膀劇烈地顫抖著,聲音裡滿是悲傷。
白頔伏在床邊,肩膀劇烈地聳動著。
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砸在冰冷的床沿上,暈開一小片深色的痕跡。
她哭了許久。
直到喉嚨沙啞得發不出聲音,胸口的鈍痛稍稍緩解,才勉強撐著身子直起來。
但她的指尖還在不受控製地顫抖。
她看向床上毫無生氣的青,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疼得她幾乎喘不過氣。
白頔深吸一口氣,緩緩伸出手,指尖觸到青冰冷的身體時,她的身體猛地一顫。
那是一種與往日溫暖截然不同的涼,涼得刺骨,涼得讓她瞬間紅了眼眶。
她屏住呼吸,用雙臂小心翼翼地環住青的肩背,動作輕得像怕驚擾了一場易碎的夢。
她抱起青,一步一步挪向浴室。
浴室的燈光柔和,卻照不暖空氣中的死寂。
白頔蹲下身,指尖撫過青的身上沾染了血汙的衣物,動作輕柔得彷彿在對待一件稀世珍寶。
她慢慢褪去青的衣裳,才發現青的身上也有很多猙獰的傷痕。
那些猙獰的血痕順著蒼白的肌膚蔓延,有的已經乾涸成暗褐色,有的還殘留著未乾的濕潤,刺得她眼睛生疼。
她想起從前自己受傷時,青也是這樣。
青就這麼蹲在她麵前,溫柔地為她擦拭傷口。
她的眼神裡眼總是堆滿了心疼,連呼吸都放得極輕。
如今角色互換,她卻要對著這樣一具冰冷的身體,做同樣的事。
白頔拿起溫熱的毛巾,蘸了水,從青的指尖開始,一點點擦拭著那些血痕。
她的動作格外小心,每一下都極力避開那些深可見骨的傷口。
她生怕稍微用力,就會弄疼沉睡的青。
視線每一次落在那些傷痕上,胸口的悲痛就翻湧得更厲害。
白頔咬著下唇,直到嘗到淡淡的血腥味,才勉強忍住沒讓眼淚再次落下。
她抬起手,指尖凝聚起淡淡的黑影,那些黑影像是有生命一般,輕輕覆在青的傷口上。
影子一點點撫平肌膚的褶皺,抹去猙獰的裂痕。
隨後,她調動體內的鬼力,一絲絲注入那些地方,將傷口細細封住。
直到此刻,她才後知後覺地想起,自己過去入殮師的身份,竟在這樣慘烈的時刻派上了用場。
在來到這個世界之前,她曾為無數素不相識的逝者整理遺容,讓他們體麵地離開。
可她從未想過,這份熟練的技能,第一次在這個陌生的世界施展,物件會是自己最親近、最想守護的人。
她的心臟像是被針紮著,密密麻麻地疼,她不禁失神地開始胡思亂想。
如果過去她不是入殮師,而是能通曉生死、逆轉輪回的祭司,是不是就能喚回青的魂魄?
能讓她再睜開眼,對自己笑一笑?
哪怕要她付出所有鬼力,甚至舍棄自己的一切,她也心甘情願。
可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她自己掐滅了。
她清楚地知道,這不過是自欺欺人。
連旅者愛德華那樣強大、敢於正麵對抗那種名為“神”的東西的人,都沒能把想要複活的人們給成功帶回來。
她不過是個普通的鬼,她又何德何能,能逆轉生死?
浴室裡隻剩下水聲潺潺,伴著她壓抑的呼吸。
好一會兒,她才將青的身體徹底清洗乾淨。
隨後,她又用針線細細縫好那些無法用鬼力完全掩蓋的傷口。
直到現在,青看上去纔不那麼猙獰,至少沒有那些駭人的傷痕了。
白頔從衣櫃裡翻出了一件月白色的衣裙。
那是她某一次和青逛街時一眼看中的。
把青送回去之後,她又返回來買了,因為覺得青穿起來一定好看。
隻是由於青一直穿著紅色的衣服,所以她並沒有提及此事。
隻是打算等到一個比較特彆的日子在送給青。
隻是她怎麼也沒想到,這個特殊的日子會是她替青收屍的日子。
這件沒有送出去的衣服,如今卻成了青最後的衣裳。
她輕柔地為青穿上裙子,撫平衣角的褶皺,又理順她額前的碎發。
這個裙子……確實很好看……
看著青蒼白的臉頰,她眼前一恍惚,竟覺得她隻是睡著了。
白頔想,至少她走的時候,不用帶著一身血汙。
能體麵些,能有人替她收屍,能穿上最好看的衣服。
白頔這樣安慰自己,可眼淚還是不爭氣地滑落。
滴在青的衣襟上,暈開一小片水漬。
整理了好一會兒,直到確認青身上沒有一絲瑕疵,白頔才小心翼翼地將她抱回床上,輕輕放在被褥中央。
她坐在床邊,一瞬不瞬地看著青,眼前忽然有些恍惚。
彷彿下一秒,青就會睜開眼,笑著對她說“你回來了,快休息吧”。
就像過往的夜晚那樣,坐在床邊等她一起入眠。
可那恍惚隻持續了一瞬,冰冷的現實就將她拉回。
青依舊靜靜地躺在那裡。
雙眼緊閉,沒有呼吸,沒有心跳,連一絲動靜都沒有。
隻是此刻的她,褪去了血汙與傷痕。
麵色雖蒼白,卻透著一種安寧的美感,就像一尊沉睡的瓷娃娃。
白頔看著她,沉默了很久很久。
久到窗外的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房間裡隻剩下微弱的光線。
最後,她艱難地控製著依舊顫抖的身體,爬上床,輕輕將青擁入懷中。
懷裡的人依舊冰冷,卻讓她感受到了一絲微弱的慰藉。
她將臉埋在青的頸窩,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清。
帶著濃重的鼻音,她一遍遍地呢喃:“晚安,青……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