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實習生取代班主任位置後，我把差生班變成 第1章
期中成績出來後，我帶的1班又是全年級第一。
本以為我可以評到優秀職稱，可年級主任卻領著新來的實習老師接替我的位置，
並把我調到差生雲集的7班做班主任。
“程老師啊，老教師要學會多給新人機會，讓他們鍛煉自己，你說是吧？”
班上的同學也附和：“明明是我們自己優秀，換誰做班主任我們都優秀！”
我沒說話，平靜的接受了調任。
轉眼期末考成績出來後，年級主任與1班學生集體哀求著給我打電話。
“程老師，求你回來繼續教1班吧！”
1
初秋，我踩著泛黃的銀杏葉子進了辦公室。
對麵教曆史的楊老師抬起頭，露出佩服的神色：
“程老師，恭喜啊，你們1班這次整體成績又是第一，你簡直太厲害了。”
我禮貌的笑了笑。
“哪有，是老師和學生集體努力的結果。”
兩點四十五，下午第一節課課間休息，我抱起作業本就要去教室。
辦公室門口，年級主任領著實習老師叫住了我。
我看著他和身後的吳元意問道：“年級主任，怎麼了？”
年級主任把身後的吳元意往前推。
“吳老師來咱們年級學習也快一年了，做出的成績我們大家也有目共睹。”
“經過我們討論決定，之後1班的班主任就由吳老師擔任。”
我不可置信的抬起眼，脫口而出道：“什麼？”
每一屆的1班都是重點班，我已經帶了十三年。
現在突然要換班主任？
看清我眼裡的不情願和錯愕，年級主任抬起他的玻璃茶杯吸溜了一口。
“程老師啊，咱們這些老教師應該多給新教師機會不是？”
“再說了，現在的學生嫌我們老教師古板嚴厲，和他們有代溝，都更願意聽新教師的呢！”
我依舊沉默的站著，良久才搖頭：“年級主任，這個調任我希望你再考慮一下。”
“1班是重點班，裡麵的孩子將來都會大有作為，現在貿然換班主任，怕是會對他們有影響。”
老實說，眼前的實習老師我不是很喜歡。
她剛進來時就是我帶的她。
我忙著去教育局開會，讓她給學生發試卷測試，結果她給學生放了兩節課的電影。
運動會我讓她安排給參賽同學加油，結果她領著一群人在操場玩撕名牌的遊戲。
學校組織爬山活動，她悄悄帶著全班去買奶茶，急得我差點報警。
今天要是換其他老師來頂替我班主任的位置，我可能都能答應。
但讓她擔任1班的班主任，我實在不放心。
我這話一出，吳元意顯然不高興，悄咪咪給我翻了個白眼。
正好化學課代表抱著作業進了辦公室，看到吳元意，笑嘻嘻的上前拍她的肩。
“吳老師！傍晚我們和三班籃球賽，記得來看啊！”
說完匆匆踩著上課鈴聲跑出去了。
吳元意眼睛滴溜一轉，笑嘻嘻建議：
“這樣吧程老師，讓1班學生做決定。”
“要是他們繼續選你做班主任，那你留任，要是他們選我，那你就隻能順應民意了。”
說完她不等我開口，轉身出了辦公室。
一分鐘後，隔壁1班傳來興奮的歡呼聲。
我皺著眉放下作業本，轉身朝1班走去。
還沒到後門，就能聽到1
班同學響徹整個樓層的議論聲。
我聽到吳元意俏皮的聲音：
“好了同學們，現在安靜，我要開始宣佈剛才說的致命題了。”
“問題就是……”
“假如在我和你們班主任之間選一位老師當班主任，你們選誰？”
幾乎是她話音剛落的下一秒，教室就炸開了鍋。
“誰腦子有病想選那滅絕師太當班主任啊！”
“那當然是選我們人美心善的吳老師啦！”
“吳老師！吳老師！”
隔著整個教室的學生，吳元意朝站在後門的我得意一笑。
我依舊沉默的站著，臉上掛著讓學生聞風喪膽的冷漠與嚴厲。
她抬手讓同學安靜，像個開演唱會的明星。
“你們就這麼喜歡我啊？”
“你們就不擔心，我能力比不上程老師，讓你們被其他班反超了嗎？”
年級第一抱著手臂推了下眼鏡。
“第二名的3班平均分差我們18分，反超？嗬……”
同學們被他這句狂妄的話激得臉頰通紅。
“就是，想超過我們，做夢！”
“我們有現在的成績和那個滅絕師太又什麼關係嗎？拜托，沒了她我成績隻會上升得更快好吧。”
“沒錯！我們有今天的成績靠的是自己，關她什麼事！”
少年意氣風發的話化作一把把利刃，毫不留情的插進我的身體。
隔著一個教室，吳元意望著我開口。
【你輸了。】
看清她口型的瞬間，年級主任在我身後冷哼：
“從今天起，你就去擔任差班7班的班主任！”
2
說完這句話，年級主任就腆著他的大肚子走了。
我看了眼原地狂歡的學生和得意洋洋的吳元意，麵無表情的轉身就走。
煩悶的回到辦公室，其他老師早已上課去了。
我拿起課本，朝7班走去。
講台上，7班的數學老師正在邊寫邊講，下麵的學生才上課十幾分鐘，已經睡倒一片。
剛入職沒多久的新老師無奈的歎了一口氣，低下頭繼續照著課本講。
我沉默的站在後門，掃視7班的每一個同學。
睡覺，看小說，傳紙條，聊天，隻有前排少數幾個學生認真看著黑板在學。
這就是差生雲集的7班。
下課之後，剛纔在7班上課的數學老師抱著課本進來，和我打了一聲招呼。
看到我目光落在眼前的期中成績單上，張老師歎了一口氣。
“程老師，你是不是沒見過這麼差的成績？”
我對上她的目光，看到了她還沒完全隱藏好的同情。
在所有人眼裡，我這個昔日的金牌教師，突然成了差班的班主任，還是被一個實習老師擠走的，的確是值得同情和幸災樂禍的一件事。
可惜，我沒時間也沒心思抱不平。
我能當了十三年重點班班主任，靠的可不是運氣和好學生。
既然他們認為我不配教尖子班，那我就自己打造一個尖子班。
晚自習，我第一次踏進7班教室，原本吵鬨的教室瞬間安靜。
最後幾位男生帶著隱忍的笑，麵露期待的看著我。
我開啟粉筆盒的一瞬間，看到了裡麵做得非常逼真的假玩具蛇。
見我被嚇一跳，眾人都發出鬨笑聲。
我穩了穩心神，把玩具蛇拿出來放在桌子上，隨後冷著臉掃視一圈。
下麵的笑聲小了一點。
我慢悠悠開口：
“誰知道蛇的英語怎麼說？”
“答對了，今晚的英語作業可以不用做。”
教室安靜了一瞬，後排傳來不屑的嗤笑聲。
“老師，我們本來就不做英語作業！”
我目光慢慢掃視一圈，點了文藝委員的名字。
靠窗的一個女生麵如菜色的站起來，猶豫道：“snake？”
我點點頭，讓她坐下。
“孫妤同學答對了，今晚的作業可以不用做，其餘人，給我抄1000遍這個單詞，明天早上就交給我！”
底下頓時哀嚎一片。
“1000遍？馬上放學了，怎麼可能抄得完！”
“服了，我也知道啊，隻是我沒說出來而已。”
我敲敲黑板，等他們安靜了，我纔不緊不慢的開口：
“有人和我說，我們7班，爛泥扶不上牆，學習上一竅不通，我讓你們抄1000遍，是覺得隻有寫1000遍，你們才能記住這個單詞。”
台下的有些同學眼裡已經帶上了落寞和自卑。
我聲音放輕柔了一點。
“當然，你們認為1000遍抄不完，我可以不讓你們抄，隻要你們在剩下的一個小時內，把這個單詞記住，正確默寫出來，就可以不用抄。”
最後的男生不服氣的嘀咕：
“切，看不起誰呢？一個小時記一個單詞，三歲小孩都能記住了吧。”
我點點頭。
“沒錯，一個小時，三歲小孩都能記住這個單詞。”
“在座的各位是三歲小孩嗎？不是吧，但是有幾個人能立馬默寫出來？”
“李維，你能嗎？”
被點到名的後座男生臉色一僵，很快紅著臉低下了頭。
教室陷入凝滯的安靜。
我翻開英語課本的單詞表。
“我給你們一個小時的時間，把第一單元的單詞背完，默寫過關，你們就不用抄1000遍，不過關，那就老老實實抄完。”
良久，教室開始傳來紙張的沙沙聲。
我知道，7班的學生，服我管了。
3
第二天剛好是家長會。
我沒給家長看期中考成績，而是拿出他們昨晚默寫的單詞。
聽到我誇獎他們用短短一個小時，正確率達到87，許多同學都害羞的低下頭。
有的同學甚至眼眶都紅了。
我看著台下父母和孩子期待的眼神，堅定的說：
“過去的成績在我這裡不作數，同學們用昨晚一個小時讓我相信，他們是很厲害的！我相信到期末考，他們會比現在更進步！”
幾秒後，掌聲開始從一開始的稀稀拉拉到掌聲雷動。
看著家長和同學們信任的目光，我心裡的石頭總算落了一半。
從那天之後，7班學生變了。
他們不再是上課睡覺，下課打鬨的懶散學生，他們的學習態度比誰都積極。
上課他們開始認真聽講了，下課了還會主動去問老師問題。
7班的任課老師受寵若驚，看學生肯學，也都牟足了勁把知識傳授給他們。
我還特意製定了一張學習計劃表，從哪個時間段學什麼，到小組互助怎麼互相監督進步，都嚴格執行。
我知道他們都不笨，他們缺的，隻是督促他們學習的那根鞭子。
而我，就是那根鞭子。
誰都是年少輕狂不服輸的主，自然不願意彆人看輕自己。
我點燃他們不服輸的勁，再給他們如何改變的路，他們自然會全力以赴。
日子就這樣那個一天天過去。
很快迎來了十一月的月考。
同學們都牟足了勁要打個漂亮的翻身戰。
成績出來的晚自習，同學們看到我進來，都眼含期待。
我把成績單投影在多媒體上。
原本有些喧鬨的教室陷入一片安靜。
高二一共7個班，這次月考總體成績，7班依舊是最後一名。
有同學已經哭出了聲，也有同學羞愧的低下頭。
我聲音輕柔：
“我知道同學們對這份成績單不滿意。”
“但是，這是我從教二十多年來，覺得最滿意的一次成績單！”
同學們紅著眼不可置信的抬起頭。
我指了指最後的總成績。
“這次的總成績和上次的期中考成績，差了整整98分。”
我看向學委。
“這次，年級前100名我們班有四個，而第一名，是全年級43。”
“這樣的成績，是7班以前沒有的。也就是說，你們在短短的一個月之內，是取得巨大的成功的！”
我從隨身攜帶的包裡拿出一遝寺廟請來的祈願牌發給他們。
“這是老師自己去寺廟請來的，你們可以把自己的目標寫在上麵，我相信一年之後，同學們都會實現的。”
同學們低沉的士氣終於有所提升，都紅著眼開始認真寫。
我把目光凝在那張印著年級排名的薄紙上，露出一個笑。
1班依舊是年級第一，但是總體成績比上次低了整整十分。
聽說吳元意擔任他們的班主任後，取消了一切額外的課外作業，時不時帶著他們看電影，私底下還會和學生一起追星，一起打遊戲。
不僅1班，其他班的學生都對她很有好感。
但我知道，她這幅很受學生歡迎的假象，很快就要破碎了。
4
月考過後，7班的同學學習更認真了。
那些進步較慢的都主動去找學習好的組成學習小組，學習氛圍前所未有的濃厚。
年級會上，年級主任特意把吳元意誇了一遍，說她年紀輕輕，能力出色，和同學的相處也很值得某些教師學習。
至於某些教師是誰，不言而喻。
吳元意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揚言在她的帶領下，1班會成為德智體美勞全麵發展的全麵學生。
這話讓7班的小子們聽到了，當場就放下話來：
現在比成績我們可能是比不過，但要比其他，這次運動會，他們會把1班按在地上摩擦！
每次運動會，我都會發愁沒人報名參加活動，沒想到這次，還沒等我去動員，體委已經把所有報名錶教了上來。
填滿的參賽人員，充足的後勤保障，自主的加油助威，7班的團結團魂，在這次運動會體現得淋漓儘致。
不出意外，7班一騎絕塵，拿了第一。
頒獎那天，吳元意和1班同學的臉沉得能低出水。
處處第一的1班，拿了個倒數第二。
這次的名次給了7班莫大的鼓舞。
在日複一日的枯燥學習中，期末考悄然而至。
這一次，同學們信心滿滿的踏上考場。
此次期末是和其他學校聯考，學生考試結束後，教師被抽到統一集中批改試卷。
批卷結束那天，領導安排了聚餐。
期間有其他學校老師和我寒暄，說這次第一名肯定又是我的1班。
其他人都七嘴八舌的祝賀起我來。
隻有我們學校的老師麵麵相覷，不知道該不該開口。
吳元意舉起酒杯，笑著調侃：
“程老師果然威名在外，連其他學校的老師都知道你的大名。”
“剛才這位老師說得沒錯，第一名肯定是1班，不過有一點說錯了，現在1班可不是程老師的1班了……”
氣氛陷入了尷尬的安靜。
叮咚。
響起的微信訊息打破了沉默，有人拿出手機。
半晌有些驚訝的出聲：
“可是，剛發布的成績單裡，第一名的班主任那欄，就是程青宜老師的名字啊！”
5
吳元意嘴角得意的笑意一僵，聲音都破了音。
“什麼？”
隨後一把搶過那人的手機翻看起來。
新鮮出爐的成績單排名，高二年級的第一名，是和1很像的7，後麵跟著的，赫然是我的名字。
吳元意不可置信的看了兩遍，臉上漫上憤怒的紅。
過了幾秒，她才一把把手機丟在桌子上，梗著脖子:
“不可能！一個差班，怎麼可能半個學期就逆襲成第一名？”
“一定是他們弄錯了，或者這份名單是假的！”
老師們都沉默下來，露出的眼神卻像在看神經病。
我的實力大家有目共睹，名單也是群裡發的，最後的成績統計是電腦操作，算錯的可能性為零。
被摔了手機的那位老師臉色更難看，不高興的瞪了吳元意一眼，自己伸手拿回了手機。
氣氛瞬間陷入了僵硬的尷尬。
在這如坐針氈的尷尬中，我喝了口果汁，不緊不慢的開口：
“時間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其他老師紛紛也起身就走。
吳元意還愣在原地，臉上帶著不可置信和羞憤的惱怒。
聽說後來吳元意質疑排名真假，直接鬨到了領導麵前，要求重新統計排名。
重新覈查的結果當然是和原來一樣。
同級的老師把這些事發給我看的時候，我正在家裡給7班的同學補習。
成績排名出來那天，7班的同學在群裡都沸騰了。
甚至連家長群都熱鬨非凡。
家長們都瘋狂我，說自己的孩子能有今天的成績，都是我的功勞。
第二天，同學們自覺拉了個學習群，每天都在群裡報告自己的學習進度，遇到不會的問題也在群裡求助。
看到同學們學習熱情高漲，我也高興，偶爾他們有不會的問題，我就在群裡開直播給她們講解。
轉眼又到了開學的日子。
學校為了抽查學生假期完成作業情況，給學生安排了開學第二天的考試。
開學當天，我去一樓領資料，看到1班教室坐滿了人。
吳元意正站在講台上，言辭懇切的向1班家長們保證，這次的考試，1班肯定是第一。
她的語調裡帶著不服氣：
“家長們，上次期末考7班第一，那是因為成績占比隻有50，我們1班的學霸們之前在程老師的教育下隻知道學習，忽略了其他方麵的全麵發展，這纔在運動會上沒取得好名次，被7班反超。”
“這個假期，我和同學們一起查缺補漏，全麵發展，我相信，以後，第一名永遠隻屬於我們1班！”
我聽得隻想笑。
據說廣播體操比賽，吳元意帶著1班穿著超短女仆裙登場，做出的廣播體操像跳舞，給台上的領導氣得臉都黑了。
拔河比賽，吳元意不讓全班齊心協力拉繩，反倒派班裡的女生去對麵站著朝對手撒嬌求放過。最後開場三秒就被對方班級完勝。
學校要求學生統一觀看愛國電影，吳元意卻帶著全班在看校園小甜劇。
不僅如此，平日裡，1班學生私底下塗脂抹粉，偷帶手機，吳元意不僅不管，還幫著她們。
平時分一再被扣，隻靠早已和其他班拉不開多大差距的學習成績，怎麼可能在總成績裡拿第一。
學習委員的家長率先帶頭鼓起掌來。
“我相信老師，我們家孩子以前在程老師手下隻知道學習，一回家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裡，自從吳老師當班主任之後，我家兒子明顯開朗多了，回家也會和我們聊聊天。”
“我們做家長的，不求孩子多有出息，就隻希望他能健康快樂的長大！”
這話一出，其餘家長紛紛讚同。
“沒錯，我們家孩子以前在程老師手下壓力大得月經都不規律，頭發大把大把的掉，每次回家都和我們哭著說不想讀，從吳老師來了之後，孩子狀態好多了！”
其他家長也紛紛發言，都在指責我當班主任的時候對他們孩子太嚴格，導致孩子生理心理都有影響。
聽到學習委員的家長的話時候，我心裡是有點難受。
高一時期中考，學習委員從剛進來時候的第三名，掉到了第十五名。
半大個小夥子當場紅了眼，一蹶不振。
我每天約他談心，給家長打電話說要家長多關注孩子。
他不算學習有天賦那一類，要想成功，隻能比彆人付出更多的努力。
那時家長在電話裡千恩萬謝，說我真是一個負責的好老師，不放棄任何一個學生。
還有體育委員，有次在校外打籃球，和校外人員起了衝突，進了警局。
從農村趕來的家長嚇得白了臉，不知所措，是我忙前忙後，才沒讓他檔案裡記上一筆。
那時他的家長都快給我跪下了，哭著說是我救了他兒子的前程。
現在卻在指責我因為成績不讓他兒子去當體育特長生。
我壓下心裡的難受，轉身回了7班。
我倒要看看，誰能笑到最後。
6
第二天，開學考試正式開始。
所有的題目都是根據假期作業變型而來，我看著試捲上熟悉的題型，鬆了一口氣。
這些題型，我和7班的其他任課老師都在假期給同學講過，不出意外的話，學生們應該都會做。
全部試考完，第二天就出了總成績。
我拿著那張新鮮出爐的成績單，幾乎要笑出聲。
7班的同學考得非常好。
不出意外的，1班出意外了。
頭一次在學習成績上掉出第一名，排到了末尾。
而頂替他們1班的，又是我們7班。
還沒進教室，我就聽到了響徹整個露個樓層的歡呼聲。
而1班，靜得落針可聞。
先前帶著同情和幸災樂禍看我的老師，這次眼裡隻剩下欽佩。
下午是年級大會。
其他老師都圍著我道喜，看到吳元意冷著臉進來，怏怏的閉了嘴。
年級主任把他的茶杯往桌子上一擺，冷冷的愣了我一眼。
隨後他擺出一幅說教的姿勢，叫了我的名字。
“程老師啊，你也是做了二十多年的老教師了，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心裡都清楚吧？”
我疑惑的看著他，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問。
見我一臉坦蕩的看著他，他厲聲道：
“教育局明令禁止不許教師私下開設補習班，咱們學校今年正要評級，正是出不得差錯的時候。”
“你倒好，直接頂風作案！你知不知道要是被人舉報了，後果有多嚴重？”
我聽得更是不解，隻好實話實說。
“組長，我沒有私下開設補習班，也沒違犯什麼規定。”
吳元意輕飄飄笑了一下。
“程老師，你們班學生整個假期都在你的補習班上課，學校好多人都知道了。”
我無視人群裡的竊竊私語，不慌不忙的看向吳元意。
“補習班？有什麼證據？”
“假期學生遇到不會的問題來向我請教，我給她答疑解惑，這也算違規？”
年級主任猛地一拍桌子。
“夠了！程老師，我是為了你和學校著想，纔想著大事化小，你要是還是這幅不承認的姿態，那就彆怪我不客氣！”
人群靜默，所有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
我不卑不亢。
“沒有做的事情，我不會承認！”
吳元意嗤笑一聲，把成績單甩在桌子上。
“一個最差的班，在短短一個學期成績提高到第一，誰信啊！”
“我知道程老師你不服氣我搶了你1班班主任的位置，所以纔在假期開補習班，但是敢做就得敢認！”
我伸手拿過成績單，隨手抖了抖。
“是你自己沒那個本事，就彆把彆人也想得像你一樣無用。”
吳元意氣紅了臉。
“你說誰沒本事？要不是你私下補習，7班怎麼可能超過我們1班！”
她大言不慚的話逗笑了我，我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
“哦，是嗎？期末考，雖然你們1班學習成績仍然是第一，但平時成績加起來，跌出了前三。並且學習成績平均分比上次降了9分，這在1班，可是前所未有。”
“這就是你的本事？”
我一邊質問她，眼睛定定的看著她，吳元意很快氣得臉都紅了，卻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
“這次摸底考，考的都是假期作業的知識，我們7班學生認認真真做了，並且知識掌握牢靠，舉一反三做對題，拿了第一，有什麼問題？”
吳元意梗著脖子。
“那還不是因為你私下開售補習課，不然他們怎麼可能會做？”
我目光從她身上略過，略過看戲的眾人，在看嚮明顯站在吳元意那邊的年級主任。
我把手機開啟，開啟我們的學生群，把手機放在桌子正中央。
“你說我違規補習，有什麼證據？”
“我一沒向他們收取一分錢，二沒有私自給他們佈置超量作業，我怎麼算違反規定？”
“我隻是把自己的教學視訊發在群裡，供同學們複習，這也算違反規定嗎？”
我鎮定自若的自辯每出來一句，吳元意就多了些慌亂。
話音剛落，已經有旁邊的老師拿起我的手機翻看，聊天記錄的確隻有學生們自己的討論和我的教學視訊。
“這的確沒發現違規的行為啊。”
“程老師當了這麼多年教師，怎麼可能還會違規？”
“是啊，程老師的人品我們都是有目共睹的啊。”
在座的老師紛紛給我發言。
吳元意見眾人都站在我這邊，臉色越發難看，猛地站起身，拍著桌子道：
“不可能！她要是沒私下收學生錢，就憑她一個農村出身的老師，怎麼買得起奢侈品包包，還是最新款！”
7
說完吳元意拿出手機，一一給眾人看。
“這可是愛馬仕最新款包包，憑她一個工資隻有一萬左右的鄉巴佬，怎麼可能買得起！”
我有些意外的看著我的腰和椅子靠背中間的包包。
兒子不是說不值錢，超市打折買的嗎？
聽吳元意的意思，這個包包很貴？
年級主任苦口婆心的勸我。
“程老師，吳老師都拿出證據了，你就承認吧，彆鬨到領導麵前去，到時候你可討不著什麼好！”
我一把把包放在桌子上。
“吳老師有什麼證據證明，這個包是我靠給學生補課亂收費買的呢？”
吳元意一臉篤定。
“那不然呢？你平常衣服穿來穿去就那幾件，以前也沒見你買過什麼貴的東西，肯定沒多少錢。”
“這包要不是你拿補課賺得錢買的，還能是哪來的？”
她鄙夷的看了我一眼，隨後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
“總不能是你通過那種途徑賺錢買的。你都四十幾了，也沒人想找你吧？”
說完掩著嘴笑得無辜。
我再忍不住，刷的起身，語調更冷。
“吳元意，我勸你嘴巴放乾淨點！你剛才說的話，我可以告你造謠！”
吳元意笑得更猖狂了。
“哎呀，莫不是被我說中了，惱羞成怒了？”
我剛要拿起筆記本丟過去，坐在最前麵的年級主任就不耐煩的出聲：
“夠了！程老師，我沒想到你是這種人！事情沒查清楚之前，你就不要來上班了？”
“你這種人，根本不配當老師！”
年級主任話音剛落，會議室的門被猛地推開。
一道威嚴的聲音響起：
“程青宜是哪種人啊？”
校長的聲音一出，年級主任嚇得趕緊從椅子上起身，點頭哈腰的給校長讓座。
校長先是在門口掃視了一圈，纔不緊不慢的進來了。
剛坐下，吳元意就指著我放在桌子上的包包大聲道：
“校長，程青宜一個靠死工資過活的人，怎麼可能買得起這麼貴的包，肯定是她私底下收學生補習費了！”
校長精明的眼睛看著吳元意。
“你就是那個1班的班主任？”
吳元意一臉驕傲的點頭。
校長不帶情緒的看了年級組長一眼。
“我們學校的尖子班，你就給我找個這樣的毛丫頭來帶？”
年級主任瞬間白了臉。
支支吾吾說不出話。
吳元意被這樣一說，當即不高興的叉起腰。
“我怎麼了？我可是名校畢業！多少人爭著搶著要我呢！”
年級主任在一旁急得都冒了汗，瘋狂給吳元意使眼色，要她閉嘴。
吳元意隻好不情不願嘀咕：
“不就是看我年紀小嗎？等過個兩三年，我看誰還敢這麼和我說話！”
校長這才把目光放在我身上。
“程老師，你給我發訊息說有人汙衊造謠，希望我來主持大局，現在，你可以說說你的委屈了。”
8
我平靜的點點頭，看了吳元意一眼。
“上個學期期中考之後，年級組長突然把我調去當7班班主任，由吳元意老師接替我繼續帶1班。”
“之後，1班成績明顯下降，吳老師可能不服氣，說我私下給7班補課違反規定。”
“我證明自己之後，吳老師又抓著我兒子給我送的包包不放，開始對我惡意造謠！”
說完，我拿出手機，播放了剛才的錄音。
吳元意和年級主任的臉色一變。
吳元意慌不擇言。
“這話不是我說的！是她用ai合成來構陷我的！”
我看著她精緻的麵容上的慌亂，勾起一個笑。
“在場的所有老師都能為我作證，我所說的，句句屬實！”
下一秒，其他老師連聲附和，證明確有此事。
吳元意百口莫辯，站不穩的跌坐在地。
一旁的年級主任也額頭冒汗，指著吳元意就罵。
“你個騙子！是你騙我，你說你掌握了程老師的違規證據，我才來會議上主持公道的，沒想到竟然是你騙我！”
他咬完吳元意，急忙對著校長和我賠笑。
“校長，我……我也是被她耍了，才會針對程老師。”
“程老師啊，對不起啊，事情沒弄清我就誤會你了。”
坐在地上的吳元意一聽，氣得指著年級主任就開罵：
“你這個膽小如鼠的懦夫！我給你送了那麼多錢，說好讓我三年之內就成為特級教師，結果現在你把錯全推我身上來了！”
“我死也要拉上你這個墊背的！”
這話一出，年級主任徹底慌了，撲上去想捂住吳元意的嘴，但關鍵資訊已經被她抖得乾乾淨淨，倆人於是開始撕打起來。
會議室一時一片混亂。
最後還是兩個男老師上前分開二人，混亂才結束。
校長氣得當場就開除了他們兩個。
校領導召開緊急會議，第二天開了通報大會。
1班的學生原本就因為成績一落千丈氣氛低迷，在操場聽到吳元意的通報，聽完她和年級主任的事，更是驚得心靈受挫。
大會結束之後，1班學生一個個魂不守舍。
看到我從他們麵前經過，突然學委抓住了我的手。
“程老師！”
“吳老師被開除了，之後還是你回來當我們的班主任嗎？”
其餘同學紛紛抬頭，眼眶紅紅的看著我，聲音帶著哭腔。
“程老師，你回來吧，我們1班的同學都很想你。”
“老師，我們不能沒有你啊！你不在，我們的成績都退步了！”
上學期在教師狂妄的說著自己的優秀和我沒有關係的少年們現在耷拉著腦袋，期待我回去。
我心裡說不清什麼感受，隻覺得酸酸脹脹。
最後我從他們的手下掙脫，看到站在不遠處緊張的看著我的7班同學。
“老師現在是7班的班主任，不會回來1班了，你們彆擔心，學校會重新給你們分配班主任的。”
說完我不再管怔愣的他們，擠開包圍圈走了出去。
7班的同學眼神一亮，衝上來圍住我，嘰嘰喳喳的和我講話。
後來1班的班主任是一個溫柔的女老師，對他們很負責。
但是1班的成績再也沒有重回過第一名。
1班學生的家長後來也來找過我，集體情願希望我回去1班。
無論他們怎麼言辭懇切，我隻搖搖頭，說我現在是7班的班主任，無法同事擔任兩個班班主任。
他們甚至求到了校長室，希望調我回去。
最終校長以不得隨意頻繁更改人員調動為由拒絕了。
高三日子一晃而過，高考越來越近。
7班在我和任課教師的帶領下，在全體同學的努力下，開始穩居班級排名第一。
而1班，這個延續了學校十幾年的神話班級，在這一屆，跌落神壇。
辦公室偶爾還會說起吳元意和年級主任的近況。
他們最終被撤銷了教師資格。
聽說年級主任被辭退後，又得養一家老小，沒辦法隻能跑外賣。
而吳元意，在這個城市生活不下去，灰溜溜換了一個城市生活，不知所蹤。
高三一模考試結束，7班全體同學發揮穩定，主要繼續保持，應該都能考上自己心儀的學校。
而1班曾經信誓旦旦要考清華北大，要讀985，211的同學，發揮越發不穩定。
百日誓師大會，1班家長帶著隱藏不住的擔憂和焦慮纔到學校。
圍繞在1班學生和家長頭上的，是看不見但感受得到的壓力和焦慮。
還有不知如何改變的迷茫。
吳元意帶他們的短短幾個月，教會他們的，是影響他們一生的東西。
畢竟人要登頂，得付出常人無法想象的努力，而想要跌落穀底，卻輕而易舉。
我撥出一口氣，收回目光。
不遠處，7班同學和家長臉上都帶著笑，帶著堅毅和信心。
我邁著穩健的步伐朝他們走去。
經過這些事，我依舊會堅守崗位，陪同學走完這段最艱難的時光。
學生幾經變換，但我會一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