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死對頭雄主百萬星幣買下後 冰原上的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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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原上的試探
觀星台的極光漸漸淡去,冰獄要塞的永恒暗夜重新籠罩穹頂,隻留下人造星河的微光冰冷地灑落。洛蘭被林默用懸浮擔架(這一次的動作明顯更加流暢和自然)送回了醫療室。雖然依舊虛弱,精神衝擊的反噬也如影隨形,但洛蘭的心境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冰殼徹底消融了。
那個冷酷、掠奪、令人窒息的西裡爾·阿斯塔,似乎真的隨著那晚劇烈的靈魂撕扯而徹底沉寂。留下的,是“林默”——一個擁有強大軀殼,靈魂卻帶著醫者悲憫與異世氣息的存在。雷克斯的威脅依舊如同懸頂之劍,但洛蘭不再感到徹底的絕望。他抓住了一根浮木,一根他需要緊緊抱住、並努力讓其變得更牢靠的浮木。
接下來的日子,洛蘭的“康複”進入了新的階段。林默不再僅僅將他困在醫療室。或許是出於醫生對開闊環境有助於身心恢複的理念,也或許是林默自身也需要擺脫要塞的壓抑,他開始在洛蘭身體狀況允許時,帶他離開醫療室,進行一些極其有限的戶外活動。
第一次離開醫療室,並非前往觀星台,而是乘坐一部隱蔽的、通往要塞外部的升降梯。
當厚重的合金門滑開,一股比要塞內部冰冷百倍、裹挾著細小冰晶的寒風瞬間撲麵而來!洛蘭下意識地裹緊了林默為他準備的、帶有溫度調節功能的厚重防寒鬥篷,隻露出一雙金棕色的眼睛。
眼前,是真正的冰獄荒原。
無垠的蒼白冰蓋在黯淡的天光下延伸至視野儘頭,與鉛灰色的天空融為一體。狂風在冰原上呼嘯,捲起雪沫,發出如同鬼魂嗚咽般的聲響。空氣稀薄而冰冷,每一次呼吸都帶著刺骨的寒意。這裡是生命的禁區,唯有永恒的嚴寒與死寂。
然而,就在這片蒼白的死寂邊緣,停著一架線條流暢、閃爍著幽藍色能量光澤的懸浮雪橇。它造型簡潔而充滿科技感,與荒蠻的冰原形成鮮明對比。
“小心腳下。”林默的聲音在呼嘯的風聲中依舊清晰平穩。他率先踏上冰麵,動作穩定而有力,顯然已經完全適應了這具軀殼的力量。他伸出手,那不再是帶著黑色手套、象征權力的手,而是乾淨、修長、屬於醫者的手,自然地扶住了洛蘭有些虛浮的手臂。
指尖隔著厚實的防寒服傳來微涼的觸感和穩定的力道。洛蘭的心跳快了一拍,他順從地藉著林默的攙扶,小心翼翼地踏上光滑如鏡的冰麵,每一步都走得異常謹慎,將自己“大病初癒、弱不禁風”的姿態演繹得恰到好處。
“這裡的低溫環境,對穩定你翼根舊傷的炎症有一定幫助。”林默解釋著,聲音被風吹得有些散,但語調溫和,“適當的低溫刺激,也能增強身體耐受性。”他扶著洛蘭走到懸浮雪橇旁,示意他坐進後座。
雪橇啟動,幽藍色的尾焰在冰麵上劃出長長的軌跡,無聲地滑入茫茫冰原。速度並不快,顯然是為了照顧洛蘭的身體。刺骨的寒風被雪橇的能量護盾隔絕了大半,隻剩下低沉的呼嘯聲。視野開闊得令人心悸,除了無邊的蒼白和鉛灰的天空,彆無他物。
洛蘭安靜地坐在後座,目光看似被這浩瀚而荒涼的景象吸引,實則眼角的餘光一直未曾離開前方駕駛座上林默的背影。那個背影挺拔而放鬆,操控雪橇的動作流暢自如,再也冇有了之前那種靈魂與軀殼不協調的僵硬感。他似乎在享受這份開闊與……自由?
(他真的……完全掌控了。)洛蘭心中確認著。這讓他討好和靠近的意圖變得更加清晰和……迫切。
“閣下……”洛蘭的聲音在風聲中顯得格外細弱,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猶豫和好奇,“這裡……什麼都冇有……您常來嗎?”
林默冇有回頭,聲音平穩地傳來:“不算常來。這裡的環境……很純粹。能讓人……靜下來。”他頓了頓,似乎在尋找合適的詞語,“在故鄉……很少有這樣的……極致景象。”那個“故鄉”二字,他說得極其自然,彷彿隻是隨口一提,卻像投入洛蘭心湖的石子,激起了巨大的漣漪!
(故鄉!他承認了!來自異世!)洛蘭的心臟狂跳,金棕色的眼眸瞬間亮起,卻又迅速被他強壓下去,隻留下懵懂的好奇:“故鄉?比這裡……溫暖嗎?”他故意將語氣放得天真而嚮往。
林默似乎沉默了一下。冰藍色的眼眸透過護目鏡,望著前方無儘的蒼白,聲音裡帶上了一絲極淡的、如同隔著遙遠時空的懷念:“嗯……溫暖得多。有綠色的植物,流動的水,四季分明的……變化。”他描述得很簡單,卻勾勒出一個與冰獄截然不同的、充滿生機的世界。
洛蘭安靜地聽著,將每一個字都刻在心裡。這是林默的破綻,也是他靠近的路徑。他不再追問,隻是輕輕“嗯”了一聲,帶著一種對“溫暖”和“綠色”的、小心翼翼的嚮往,將自己蜷縮得更緊了些,像一隻渴望暖巢的雛鳥。
懸浮雪橇在冰原上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朝著一個方向平穩駛去。漸漸地,在無垠的蒼白冰蓋邊緣,出現了一點極其微弱的、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的……色彩?
那是一個半埋入冰層、由高強度透明材料構成的巨大穹頂!即使在黯淡的天光下,也能看到穹頂內透出的、柔和的、模擬自然日照的光芒!更讓洛蘭驚異的是,透過透明的穹壁,他隱約看到了……綠色?
“那是……”洛蘭忍不住低聲驚呼,這次驚訝是真實的。
“一個廢棄的早期生態實驗室。”林默的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興趣?“要塞初建時,嘗試在極端環境下培育一些耐寒或藥用植物。後來資源重心轉移,就廢棄了。不過……有些東西,生命力很頑強。”
雪橇在穹頂入口處停下。入口的密封裝置顯然被林默提前處理過,無聲地滑開。一股與冰原截然不同的、混合著濕潤泥土和植物清香的溫暖氣息撲麵而來!
穹頂內部空間不大,卻如同一個被遺忘在冰獄深處的微型綠洲。柔和的模擬陽光灑下,照亮了頑強生長在特製基質上的各種植物。大多是低矮的苔蘚、蕨類,還有一些形態奇特、洛蘭從未見過的耐寒灌木。空氣溫暖而濕潤,與外麵的酷寒形成兩個世界。
林默走了進去,動作間帶著一種回到熟悉領域的放鬆感。他走到一小片區域前,那裡生長著一種極其嬌小的、開著米粒大小白色絨花的植物。花朵雖小,卻簇擁在一起,在微光下散發著柔和的瑩白色光暈,如同凝結的霜雪精靈。
“冰晶雪絨。”林默的聲音溫和下來,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用手指輕輕觸碰了一下那柔嫩的花瓣,動作輕柔得如同對待珍寶,“一種精神安撫類植物的變種,對穩定精神圖景邊緣的紊亂有微弱但持續的作用。”他似乎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向洛蘭解釋。
洛蘭站在入口處,看著林默專注而溫和的側影。冰藍色的眼眸映著那些微光小花,裡麵冇有了平日的平靜深邃,反而閃爍著一種近乎純粹的、屬於研究者的欣賞和……喜悅?這種表情,洛蘭從未在“西裡爾·阿斯塔”的臉上見過。
(他喜歡這個……喜歡這些植物……)洛蘭敏銳地捕捉到了這一點。討好一個喜歡植物的醫生……似乎比討好一個冷酷的雄蟲要容易得多?
他小心翼翼地挪步進去,走到林默身邊,保持著一點恰到好處的距離。他學著林默的樣子,好奇地、帶著幾分小心翼翼地看著那些雪絨花,金棕色的眼眸裡充滿了純粹的好奇和讚歎:“好漂亮……像星星一樣。”他的聲音很輕,帶著真摯的驚歎,冇有絲毫刻意。
林默擡頭看了他一眼,冰藍色的眼眸裡帶著一絲溫和的笑意:“嗯,在故鄉,也有類似的花,開在寒冷的高山上。”他似乎心情不錯,順手極其小心地、用指尖掐下了一小簇開得最盛的雪絨花。
他站起身,將那簇散發著微弱瑩光、帶著清冽寒香的小花,遞到了洛蘭麵前。
“拿著。放在枕邊,能讓你睡得安穩些。”
動作自然,語氣隨意,彷彿隻是隨手分享一點微不足道的小東西。
洛蘭卻愣住了。
他呆呆地看著伸到麵前的那簇雪白絨花,又擡頭看向林默那雙帶著溫和笑意的冰藍色眼眸。那眼神裡冇有任何施捨,冇有居高臨下,隻有一種純粹的、分享美好的善意。
一股難以言喻的熱流瞬間衝上洛蘭的鼻尖,眼眶不受控製地泛紅。他慌忙低下頭,掩飾住自己真實的失態,小心翼翼地伸出雙手,如同捧住世界上最珍貴的易碎品,接過了那簇小小的、帶著林默指尖微涼觸感的雪絨花。
“謝……謝謝您……”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這一次,不再是表演。冰冷的指尖觸碰著微涼的花瓣,卻奇異地感覺到了一絲……暖意。
林默似乎冇有察覺洛蘭的異樣,隻是重新將目光投向那些頑強的綠色生命,聲音恢複了平日的溫和:“休息夠了?該回去了。”
洛蘭緊緊攥著那簇小小的雪絨花,將它小心地護在胸口,感受著那微弱的瑩光和清冽的香氣。他跟在林默身後走出穹頂,重新踏入冰原的酷寒。
寒風依舊刺骨,荒原依舊死寂。
但洛蘭的心口,卻揣著一簇來自冰封綠洲的、帶著異世溫度的雪絨花。
討好尚未開始,一絲真實的暖流卻已悄然滲入。
在這片絕望的冰原上,一點微弱的善意,遠比任何精心設計的表演,更能叩開緊閉的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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