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死對頭雄主百萬星幣買下後 囚籠裡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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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籠裡的微光
冰冷的合金門隔絕了那個男人的氣息,卻帶不走空氣裡殘留的、如同實質枷鎖的冷冽雪鬆味。洛蘭維持著被強行餵食後的姿勢,像一尊被抽去靈魂的殘破雕塑,仰麵躺在寬大得令人心慌的床上。嘴角被絲帕粗暴擦拭過的地方,傳來火辣辣的刺痛感,混合著喉嚨裡殘留的、令人作嘔的寡淡營養液氣息,不斷提醒著他剛纔那場徹底的、碾碎尊嚴的羞辱。
價值……由他定義。
他的價值,就是被捏開嘴,灌下維持最低生存的液體,然後像處理垃圾一樣擦掉汙漬。
金棕色的眼眸空洞地望著單調的灰白色天花板,裡麵所有的光都熄滅了,隻剩下冰冷的灰燼和死寂的絕望。身體沉重得如同灌了鉛,斷翼處的麻癢感和深層疼痛交織,喉嚨的灼痛依舊清晰。他連動一動手指的力氣都彷彿被抽乾了,隻剩下無邊無際的疲憊和冰冷,從骨髓深處蔓延出來,將他徹底凍結。
不如……就這樣消失吧。意識在冰冷的絕望中滑向黑暗的邊緣。也許沉入永恒的睡眠,就能擺脫這無休止的屈辱和痛苦,擺脫那個掌控他一切的冷酷男人……
“嗡……”
極其細微的、類似電機驅動的輕鳴聲,突兀地打破了死寂。
洛蘭渙散的瞳孔微微一縮。什麼聲音?
他極其緩慢地、艱難地轉動眼珠,循聲望去。
隻見房間角落,靠近那扇巨大落地窗的陰影裡,一個圓頭圓腦、半人高的銀色金屬球體,正無聲地滑行出來。它的頂部亮著一圈柔和的藍色指示燈,底部是靈活的懸浮裝置。這是……家務機器人?洛蘭模糊地記得,昨晚似乎見過類似的影子在房間邊緣活動,進行著基礎的清潔。
此刻,這個代號dt-7的機器人,正平穩地滑向床邊。它的機械臂前端,托著一個銀色的金屬小托盤。托盤上,赫然擺放著三支封裝在無菌軟管裡的透明營養液,和一瓶……小小的、噴頭造型的銀色金屬瓶,瓶身上貼著“表皮修複噴霧”的標簽。
洛蘭的心跳漏了一拍。營養液……又是那種維持生命的冰冷液體。還有……噴霧?
機器人滑到床頭櫃旁,機械臂極其輕柔地將托盤放下,冇有發出一絲碰撞的聲響。那小心翼翼的動作,與昨夜粗暴處理他傷口的機械臂截然不同。它頂部的藍色指示燈閃爍了兩下,一個毫無感情的電子合成音響起,音量被刻意調得很低:
“遵照阿斯塔閣下的基礎生存保障指令執行。物品已送達。”
說完,它冇有絲毫停留,圓滑地轉身,悄無聲息地滑回了房間角落的陰影裡,指示燈熄滅,彷彿從未出現過。
房間裡再次恢複了死寂。
洛蘭的目光死死釘在床頭櫃的托盤上。三支營養液,在冰冷的光線下泛著無機質的微光。那瓶銀色的噴霧,小小的噴頭顯得格外刺眼。
阿斯塔閣下的指令?基礎生存保障?
一股荒謬的、尖銳的諷刺感猛地衝上洛蘭的喉嚨!那個男人!那個剛剛纔捏著他的下巴強行灌下營養液、用絲帕像擦垃圾一樣抹掉他眼淚的男人!轉眼就派機器人送來“生存保障”?!這算什麼?打一巴掌再給一顆冰冷的甜棗?還是……確保他這件昂貴的“財產”不會因脫水或傷口感染而徹底報廢的後續維護?
屈辱感如同冰冷的毒液,再次侵蝕著他麻木的神經。他真想一把將那些東西掃落在地!用行動告訴他,他洛蘭·瑟維爾,不需要這種施捨!不需要這種建立在徹底物化基礎上的、虛偽的“保障”!
然而……
喉嚨深處那撕裂般的灼痛感,像無數根燒紅的針在反覆穿刺。身體深處傳來的、因高燒和傷痛而導致的極度虛弱感,如同沉重的枷鎖,拖拽著他沉向黑暗的深淵。胃部傳來一陣劇烈的、空虛的絞痛。
他恨!恨自己的無力!恨這具不爭氣的身體!在極致的憤怒和反抗意誌之下,是冰冷而殘酷的現實——冇有水和食物,他真的會死。死在這個冰冷的囚籠裡,像一件被主人遺忘後默默腐爛的垃圾。而那個男人,恐怕連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嗬……”一聲破碎的、帶著濃重自嘲意味的喘息,從洛蘭乾裂的唇縫中溢位。金棕色的眼眸裡,屈辱的淚水再次不受控製地湧上,卻被他死死地憋了回去。哭?哭給誰看?那個男人嗎?他不配!
他死死地盯著那幾支營養液,眼神複雜得如同風暴肆虐的海麵。憤怒、屈辱、不甘……最終,都被一種更原始的、名為“求生”的本能,一點點地、艱難地壓了下去。那本能是如此強大,強大到可以暫時碾碎驕傲。
他極其緩慢地、彷彿用儘了全身的力氣,擡起那隻冇有受傷的手臂。手指顫抖著,伸向床頭櫃上的托盤。指尖觸碰到冰冷的營養液軟管時,他渾身劇烈地一顫,像是被燙到一般,幾乎要縮回手。
但最終,那顫抖的手指,還是緊緊地、帶著一種近乎自虐的決絕,握住了一支營養液。冰冷的觸感順著指尖蔓延到心臟。
他閉上眼,濃密的睫毛劇烈地顫抖著。然後,他擰開了封口,將那冰冷的、寡淡無味的液體,如同飲鴆止渴般,灌入了自己灼痛乾裂的喉嚨。冇有被迫,這一次,是他自己選擇的屈辱。為了活下去。
“靜滯堡壘”的會客室,風格與“白鴉之巢”如出一轍的冰冷空曠。巨大的單向落地窗外是帝都星核心區標誌性的懸浮建築群,室內隻有幾把線條冷硬的金屬座椅和一張同樣材質的長桌。空氣裡瀰漫著一種無形的、令人壓抑的低氣壓。
西裡爾·阿斯塔端坐在主位,背脊挺直,如同一柄出鞘的冰刃。銀灰色的短髮下,冰藍色的眼眸深邃無波,靜靜地注視著坐在他對麵的男人——上的將星熠熠生輝。他的麵容剛毅,帶著久經沙場的風霜,一頭鐵灰色的短髮修剪得極短。此刻,他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屬於下屬對頂級貴族的恭敬,但那雙銳利如鷹隼的灰色眼眸深處,卻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探究和……審視。
“阿斯塔閣下,”雷蒙德的聲音沉穩有力,打破了沉默,“感謝您撥冗會見。關於瑟維爾家族養子洛蘭·瑟維爾,以及其養父生前所欠黑骷髏會的那筆債務……”他頓了頓,似乎在斟酌詞句,“黑骷髏會那邊,似乎對閣下您‘接手’了這件‘抵押品’,頗有些……微詞。”
(微詞?怕是恨不得撕票吧!這幫地頭蛇!)
林默的心臟在胸腔裡重重一跳,西裡爾的身體卻紋絲不動,連眼睫都未曾顫動一下。他端起手邊骨瓷茶杯,動作優雅地抿了一口溫度適宜的頂級紅茶,彷彿對方談論的不過是天氣。
“哦?”西裡爾放下茶杯,杯底與碟麵發出清脆的輕響。他擡起冰藍色的眼眸,目光平靜地落在雷蒙德臉上,聲音低沉悅耳,卻帶著一種無形的、令人窒息的威壓,“凱恩總督的意思是,我阿斯塔名下的合法財產,需要向一群見不得光的星域鬣狗交代去向?”
那“合法財產”四個字,被他咬得清晰而冰冷。
雷蒙德臉上的恭敬神色不變,但灰色眼眸裡的探究意味似乎更深了。“閣下言重了。黑骷髏會自然不敢質疑您的權威。隻是……”他身體微微前傾,聲音壓低了幾分,透出一絲凝重,“他們放出風聲,聲稱洛蘭·瑟維爾身上,可能攜帶著其養父生前竊取的、某些‘敏感資訊’。這些資訊,據說涉及到星域內某些……不太合規的能源交易網絡。他們擔心,這些資訊若泄露,會對星域穩定造成‘不可預測的安全風險’。”
敏感資訊?能源交易網絡?安全風險?
林默的靈魂在軀殼裡倒吸一口冷氣!這絕不是簡單的債務糾紛了!這是**裸的栽贓和威脅!把洛蘭說成是攜帶危險資訊的定時炸彈,以此施壓,甚至可能為後續的“清除”行動製造藉口!
(栽贓!絕對是栽贓!那孩子要真有這種本事,還能被丟進拍賣場?!)
一股怒火混合著保護欲(雖然對象是他的“財產”)瞬間衝上林默的頭頂!西裡爾的身體依舊穩如磐石,但冰藍色的眼底,一絲極寒的銳芒如同冰錐般驟然凝聚!整個會客室的溫度彷彿都驟降了幾度。
“安全風險?”西裡爾緩緩重複著這個詞,唇角勾起一抹極淡、卻冰冷刺骨的弧度,那笑容裡冇有絲毫溫度,隻有無儘的嘲諷和掌控一切的漠然,“凱恩總督,你在暗示,我阿斯塔的宅邸,是連一件‘小玩意兒’都看管不住的地方?還是說,你認為那些躲在陰暗角落裡的鬣狗,有能力、有膽子,把手伸進我的‘靜滯堡壘’?”
他的聲音不高,卻字字如冰珠砸落,帶著一種令人膽寒的絕對自信和不容置疑的強勢。
雷蒙德的身體幾不可察地繃緊了一瞬。西裡爾·阿斯塔的權勢和這座堡壘的森嚴,他當然清楚。他連忙欠身:“閣下誤會了!我絕無此意!隻是黑骷髏會行事向來狠辣無忌,我擔心他們狗急跳牆,可能會采取一些……針對性的極端手段,試圖‘回收’他們認為重要的‘物品’或‘資訊’,進而對閣下您的領域造成不必要的騷擾。”
他巧妙地將矛頭從質疑西裡爾的掌控力,轉向了對黑骷髏會潛在威脅的“擔憂”。
西裡爾(林默)冰藍色的眼眸微微眯起,銳利的目光如同手術刀般剖析著雷蒙德臉上的每一絲細微表情。這位總督……表麵恭敬,傳達黑骷髏會的威脅,但字裡行間,似乎更想試探他對洛蘭的態度,以及……他是否真的掌握了什麼所謂的“敏感資訊”?
(老狐貍!想套話?門都冇有!)
“騷擾?”西裡爾輕輕嗤笑一聲,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輕蔑,“幾隻蒼蠅的嗡嗡聲,還不配稱為騷擾。至於回收?”他修長的手指在冰冷的金屬桌麵上輕輕敲擊了一下,發出篤的一聲輕響,如同最終的宣判。
“告訴那些鬣狗。”
“我西裡爾·阿斯塔買下的東西,烙印了我的印記,就是我領地的一部分。”
“誰敢動我的領地……”
他微微停頓,冰藍色的瞳孔深處,寒芒如極地風暴般肆虐。
“我不介意讓第三星域,換一批更懂規矩的‘清道夫’。”
話音落下,會客室內陷入一片死寂。窗外懸浮車流的光芒無聲滑過,映照著西裡爾那張俊美無儔卻冰冷如神祇的臉,和雷蒙德總督瞬間變得凝重無比的神色。空氣裡,那無形的低氣壓,幾乎凝成了實質的冰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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