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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帝國興亡史 第142章 枯木逢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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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初步安定了西夏內部之後,沒藏訛龐這才轉而把目光投向了宋朝和遼國,他分彆派人前往這兩國通報李元昊已經死亡的訊息並請求宋遼兩國對西夏新王李諒祚(寧令兩岔的漢名)的地位予以承認並以宗主國的身份進行冊封。

我們完全可以想象得到的是,當宋遼兩國的君臣得知李元昊去了西天的訊息之時其內心有多麼的震驚,但同時又有多麼的驚喜萬分。如果可以的話,他們甚至想要當場仰天狂笑並舉杯相慶。當然,不管心裡有多麼的振奮,這些人在表麵上還是必須要表現出一副很是惋惜和哀傷的樣子,宋遼兩國在這之後都相繼派出使者專程前往西夏進行弔唁。

李元昊的突然暴死無疑對宋遼兩國來說都顯得太過意外,畢竟沒有人會想到正值壯年的李元昊會這麼快就蹬腿走人,而且還是以這樣的一種極其出人意料的方式蹬腿走人。如今西夏的皇帝是一個真正意義上乳臭未乾的小破孩,要說趙禎和耶律宗真沒有對西夏動歪心思顯然是不可能的,但有鑒於西夏曾經將他們各自都打得鼻青臉腫,所以這舉兵之事還是得慎重考量才行。

就在李元昊暴亡兩個月後,位於西域之地的鐵不得國派遣使者帶著大量的貢品前去給遼國皇帝耶律宗真上貢。然而,他們上貢是假,藉此機會請求遼國趁著西夏朝局不穩之機發兵滅其國纔是真的。這裡麵的原因就再簡單不過了,因為這個鐵不得國就在西夏的西北方向,他們這些年可沒少受西夏騎兵的侵擾和打劫。不過,僅僅依靠他們的實力顯然沒法把西夏怎麼樣,所以他們這才前來請求遼國幫忙滅了他們的這個可惡的死敵。

耶律宗真是什麼反應呢?毫無疑問,他對李元昊可謂是恨之入骨,他就連做夢都想把李元昊給碎屍萬段。可是,麵對鐵不得國的發兵請求,耶律宗真竟然拒絕了。他對使者說道:“不是朕不想幫你們,可你們那地方太遠了,朕實在是鞭長莫及。”

耶律宗真此話隻能說是半真半假,他何嘗不想一雪前恥,但他現在可不願意打草驚蛇。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耶律宗真顯然算不得是什麼君子,可他為了報仇也是能夠做到暫時忍耐的,而他也將在不久之後將自己的這個想法轉化為真實的行動。至於耶律宗真第二次征伐西夏取得了怎樣的戰果,這個事我們到時候再來細說。

遼國對西夏手心發癢的時候,宋朝這邊同樣有些不老實。西夏現在是母寡子弱且國內人心浮動,有人便向趙禎建議趁機對西夏的邊關守將許以重利讓其向宋朝歸附,從而藉此分化和削弱西夏的軍事實力,更有人直接請求趙禎趁著這個時機發兵征討西夏。就在主戰派大臣群情振奮之時,宋朝的“聖賢們”相繼站出來為西夏大力發聲。

前兩府重臣、現陝西安撫使程琳擺出一副道德聖人的嘴臉站出來吼道:“人家那邊剛死了人,我們怎麼可以這麼沒有禮貌呢?與其行如此不義之舉,我們還不如在這個時候多給西夏一點好處和恩惠,這樣就會讓他們對我們感激涕零,西夏那邊也就會對我們大宋更加的忠心!”

慶州知州孫沔這個大色魔加偽君子更是大言不慚地上疏對趙禎說道:“我們宋朝乃禮儀之邦,我們怎麼可以趁人之危行伐喪之舉,那樣實在是太丟人了!”

上述這些話如果是範仲淹這種人說出口的倒還沒什麼,我們頂多說他有一點點的迂腐和可愛,可程琳和孫沔這種在道德層麵有過重大汙點的人說這些話簡直讓人震驚得沒法合上下巴,尤其是孫沔簡直是在當眾自扇耳光。沒錯,人人都有表達自己觀點的自由,可孫沔這種恬不知恥的斯文敗類根本沒有資格談禮儀二字。

吵來吵去,趙禎最後還是決定當一回君子,他不但不打算對西夏出兵伐喪,而且連策反西夏邊將的事也被明令禁止。趙禎這樣做是不是顯得更加坐實了他“軟蛋”的名聲呢?其實不然,因為此時的宋朝君臣心裡麵正有一件極為憂心的事:位於北京大名府境內的貝州在去年十一月發生了兵變,而且兵變的頭子王則還在貝州城裡建國稱帝了!

在說到貝州兵變這事之前,我們首先得簡單交代一下宋朝這兩年在頂級官場上所發生的一些人事變動。

以範仲淹和富弼為首的新政集團倒下之後,保守派勢力幾乎全麵控製了宋朝的兩府,但這並不意味著這些人就會從此緊密地團結在趙禎的身邊共創大宋美好的未來。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他們能夠為了共同的利益而走到一起,也能夠為了對付共同的敵人而精誠合作,但當利益劃分不均或是共同的敵人不複存在之時,他們之間又會因為新的矛盾而相互成仇。

這些人裡麵最先倒下去的人是宰相賈昌朝和樞密副使吳育。吳育可以說是新一屆兩府大臣裡麵資曆最淺的一個,可北宋曆史上凡是做過開封知府的人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更何況這個吳育同誌和後來的蘇軾還是北宋製科考試裡麵唯二的獲評“三等”的牛人。吳育雖然是兩府班子裡的新人,但無論是說話還是辦事都一貫秉持以我為主的強硬作風,這裡麵被吳育整得最為狼狽的那個人就是新任宰相賈昌朝。

每次朝會或者兩府大臣接受趙禎召見的時候,吳育總是要跟賈昌朝唱對台戲,宰相大人當然是非常惱火,於是二人就此開始對噴,而每次吃虧的還都是賈昌朝。長此以往,趙禎對這倆人都有了反感之心:作為宰輔大臣卻毫無君子之風,你倆整天像兩個地痞流氓一樣在朕的麵前相互對噴,我這大宋的臉麵何存?

公元1047年3月,趙禎在一次經筵上突然問身邊的禦史中丞高若訥為何最近會持續的乾旱不雨,高若訥當即回道:“陛下,這還用說嗎?這乾旱不雨就是陰陽不和,責任全都在一國的宰相身上,這乾旱就是他失德造成的。《洪範》裡就是這樣說的:大臣不肅,則雨不時若。陛下你隻要把賈昌朝給罷免了,我敢保證眼下的這場乾旱自解!”

趙禎其實等的就是這個話,賈昌朝由此被罷官,但他離開京城是非常有麵子的,趙禎給他的新任命是:武勝軍節度使、同平章事、判大名府兼河北安撫使。相比較而言,吳育就寒酸和淒慘了很多,他由樞密副使、右諫議大夫被罷為給事中,而且還得繼續在京城裡上班,其身份和地位還不如他之前所擔任的開封知府。

賈昌朝為何會被趙禎如此苛刻地對待呢?這裡麵的原因其實很隱秘,因為這其中涉及到了後宮裡的那些女人,這個事我們馬上會有交代。

賈昌朝的下台讓北宋官場的一個妖孽級彆的人物重新回到了政治舞台的中央,此人就是與賈昌朝幾乎等同於對換了一下位置的河陽三城節度使、同平章事、判大名府夏竦。

隨著新政集團和君子黨的相繼失勢,在這其中立下了“不世之功”的夏竦也得以結束了他在亳州的苦悶生活,他被重掌中樞的保守派大臣給安排到了北京大名府去做了封疆大吏,而且還給了他節度使和使相的頭銜,如此也算是對他立下這份大功的一種獎賞。可是,就連夏竦也沒有想到的是,他竟然還能重回京城並再次位列宰輔。

夏竦這次回來是做軍方最高首腦樞密使的,而且他還繼續保留了節度使和使相的頭銜,這也開創了宋朝文官轉遷樞密使但卻保留節度使之銜的先河。不過,趙禎這次本想讓夏竦回來頂替賈昌朝留下的宰相之位,但諫院和禦史台的官員這一次又集體對夏竦開了炮。

君子黨的人雖然相繼被貶出了京城,可如今的這些言官仍然對夏竦沒什麼好感。他們反對夏竦出任宰相的理由說來也是很有意思,因為現在的宰相陳執中和夏竦之前同在陝西戍邊的時候就矛盾重重,二人經常是相互上奏彈劾對方,這也就讓言官們覺得此二人實在是不適合同在中書省這個掌管國家行政命脈的敏感之地一同共事,如果硬將二人擺在宰相的位置上,那麼中書省的政事堂必將變身菜市場。既然如此,趙禎也就隻好委屈一下夏竦,宰相依然是陳執中,夏竦就去樞密院當樞密使。

除了夏竦,另外有兩個人也是此次兩府改組的受益者,一個是禦史中丞高若訥,他被升任為樞密副使,而另一個人就是值得我們為其而大書特書一番的益州知州、樞密直學士文彥博。他從成都被上調進京,最初的職務是樞密副使,但幾天之後又被改任為參知政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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