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偷走的榮耀 592
想散夥，晚了！
兩人手牽手去鎮上買東西，買好看的塑料花，裝在花瓶裡帶回家。
買年畫，等三十上午用米糊粘在門上。
買蔬菜、雞鴨魚肉蛋，準備豐富的年夜飯。
還淘了個黑白電視擺在茶幾上，準備一邊吃年夜飯一邊看春晚。
但過年當晚，兩人都喝了些酒，該發生的不該發生的，都發生了……
第二天睡醒，蘇小四摟著餘青，說，“等我攢兩年資曆調回去，我們就結婚。”
餘青往他懷裡鑽了鑽，舒服的喟歎一聲。
笑著說，“好，反正我已經是你的人了，你不能不要我。”
蘇小四搖頭失笑說自己不是那種人。
兩人在床上廝混了一天，快天黑才起床，把沒吃幾筷子的年夜飯熱了熱，端上桌，一邊看春晚重播，一邊聊天。
餘青建議蘇小四，“小鄉鎮的領導都喜歡會來事的下屬，你主動點兒，有老師這層關係在，旁人怎麼著都得高看你一眼，回去我在老師跟前多說說，讓老師跟他的朋友也說一聲，多給你一些表現的機會，你多攢一些功勞，調回去的時候也能調個好地方，蘇雨順，你想調去哪？”
“我想在財政廳。”蘇小四道。
餘青看他一眼，笑，“好，那我們一起往財政廳努力，不過財政廳有你大哥，他那個師娘可是財政廳二把手，我們想進去，怕還要過他那一關，你怕不怕？”
“不怕！”
蘇小四搖頭，“沒什麼好怕的，他能進是靠了宋維楨的關係，我頭腦不比他差，缺的隻是一個機遇。”
餘青在他臉上親了一口，“不愧是我選的男人，有誌氣。”
小鄉鎮過了初五上班，餘青初六的火車票返回京城。
先去見了費文州，把跟蘇小四這幾天的談話內容挑揀著說了，費文州誇她事情辦的漂亮，接下來就看蘇雨順的領悟力了。
“老師，我這邊是不是還要保持跟蘇雨順的聯係？”餘青問。
費文州嗯了聲，“先吊著他，左右不過半年時間，行不行的就知道了。”
“是。”
費文州電話二把手，讓他給蘇小四派任務。
從出錯的小問題，慢慢試錯到大問題。
蘇小四一開始還會問一嘴，後來，知道是老師的朋友授意的，還想著去勸兩句，起初被二把手三兩句話搪塞回去。
蘇小四抹不開麵子還是會幫忙。
幫完忙就有錢拿，且給的錢一次比一次多。
蘇小四其實是有些驚慌的，害怕在清北勸退的事再次上演，但餘青嬌笑在他懷裡撒嬌，說她想跟他結婚生孩子，養孩子是不是要花很多錢？
他大哥、二哥、三哥的孩子一出生就含著金湯匙，他們的孩子出生隻能跟他們擠在兩室一廳的小房子裡……
同事說，做事拿錢，拿錢做事，不都這樣嗎？
慢慢的，蘇小四就開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很多一開始避著他的專案，也開始讓他參與，蘇小四手裡收的錢也越來越多。
經他手的賬冊賬目平整的看不出一絲偽造的痕跡。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半年。
從酷寒但炎熱的夏季，蘇小四發現事情一發不可收拾後，開始後怕，但為時已晚。
他半年從一個會計升到了財政所副所的位置，手底下經過的賬本不計其數，簽下的名字更是多到隨便翻開一本就能看到他的名字。
恰好這時，傳來巡檢要到他們這的訊息。
蘇小四慌了。
“……我不能再簽了。”他說。
二把手哈哈大笑，說，“簽一份還是兩份、十份或者八份，結果都一樣，你現在不簽也沒什麼用，不如聽話簽了，還能再拿一筆錢。”
蘇小四搖頭，“你們資料有問題，讓我簽字，是想讓我頂包，我是缺錢但我不傻……”
“行了，這會兒裝什麼貞潔烈男？”
二把手不耐煩道，“你身為財政所副所，真出問題要抓人，我排第一你排第二，蘇雨順，我們早就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了，你這會兒想散夥，晚了！”
蘇小四不敢相信人心居然這麼壞！
他被逼著簽了自己的名字，跑回辦公室鎖了門跟費文州打電話求助，“老師，他們的資料有問題，我平了太多賬本，簽了很多不該簽的字，巡檢組要查過來了，老師我怎麼辦？”
“你彆急，你慢慢說。”
費文州道，“那家夥說他年底要退下去，以後你就是財政所的頂梁柱，讓你簽字並沒錯，資料的事情你交接的時候難道沒有核對嗎？賬目有問題你沒有查清楚直接……平了？”
蘇小四在費文州的問話下，低下了頭，“……是。”
“蘇雨順，你是瘋了嗎？！”費文州大聲嗬斥。
蘇小四攥著話筒，臉色像得知自己被清北開除那會兒一眼，慘白如紙，“老師，那人是你的朋友，他……給了我很多錢。”
話筒裡陷入死一樣的沉默，隻有蘇小四越發粗重的呼吸。
“老師……”
“你收了好處簽字平賬？蘇雨順，你怎麼這麼糊塗啊你？！你知不知道你這麼做是犯法的？！”費文州道。
蘇小四心底一顫，害怕布滿眼底，“老師，我該怎麼辦？你救救我……”
“雨順呐……”
費文州看著窗外的炙熱豔陽，唇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聲音卻是飽含了失望與無奈，“我也沒辦法，這種程度的貪汙受賄、知法犯法我也救不了你，你……”
他輕輕歎息一聲，才繼續往下說。
“……你去找你大哥求求情吧，你大哥是巡檢組的人，看能不能讓他跟巡檢組求個情，在查賬的時候繞過這個小鄉鎮……”
蘇小四還沒傻到覺得蘇老大一個會計能影響巡檢組的人。
“老師，不行，肯定不行……”
他後怕的額頭直冒冷汗，問費文州，“老師，最壞的結果是什麼？”
“……坐牢。”
蘇小四嚇的小腿抽筋，鑽心的疼，疼出一腦門的冷汗。
費文州安慰他，“事關你的前途，他不會坐視不理的，即使做不到繞過去，也讓他想辦法在對賬本的時候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把有你簽字的那些賬本摘出去，這個他肯定能做到的，當然，他要是不想救你，也可能會不管你的死活，快去吧，再晚就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