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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偷走的榮耀 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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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喬楓名下資產強製拍賣

新聞報道裡,沈念歡的律師團隊甩出的證據鋪天蓋地。

許喬楓偽造的身份檔案、冒領許斯越钜額財產的委托書,甚至他購入的奢侈品、房產,都被一一羅列,證據鏈完整得密不透風。

配圖裡,那套他曾高調炫耀過的豪宅,如今在司法拍賣網站上以冰冷的數字示眾。

他所有偷來的、騙來的光鮮,都被一件件剝下,**裸地掛在世人麵前,任人圍觀、唾罵。

許承安的手指頓了頓,點進了沈念歡的個人微博主頁。

那個萬年長草的賬號,在半小時前,釋出了第一條私人動態。

冇有長篇大論的控訴,隻有一張黑白照片。

照片上,是許斯越在洱海邊,穿著白色西裝,回頭衝著鏡頭笑,眉眼彎彎,風揚起了他的碎髮。那是沈念歡抓拍的,她曾說,要留住那一刻的風。

照片下配文:

【吾夫,許斯越。過去、現在、未來,我所愛僅此一人。錯認的溫柔,不過是對他的念想。於許喬楓,從未有過半分情愛。】

這條微博,在短短半小時內,評論轉發破百萬。

底下是排山倒海的議論。

【我靠!沈小姐這是官宣了!'吾夫',這名分,給得死死的!】

【\"從未有過半分情愛,隻剩厭惡\",太絕了,這是把許喬楓這個冒牌貨的臉按在地上摩擦啊!】

【這纔是對英雄最好的告慰!哥哥在天之靈可以安息了!】

【隻有我心疼沈小姐嗎?愛人死了才知道被一個冒牌貨騙了這麼久】

許承安看著那張黑白照片裡笑得肆意的自己,沉默了幾秒,麵無表情地按下了鎖屏鍵。

許斯越已經死了。

過去那些事,不管是沈念歡的愛,還是許喬楓的恨,都隨著那場葬禮,那場網絡狂歡,徹底埋葬了。

演得再情深義重,也跟現在的他,冇有任何關係了。

辦好出院手續那天,波蘭的天空難得放晴。

祁晚晴一早就等在病房門口,手裡拎著一個簡單的行李包,裡麵是許斯越全部的\"家當\"。

冇有多餘的問候,她隻是朝他點了一下頭:\"手續辦好了,我們走。\"

許斯越將口袋裡那部已經冇電的舊手機扔進了垃圾桶,動作乾脆。

維和任務區的日子,槍聲和塵土是主旋律。

一次夜間突襲,小隊陷入埋伏,對方的狙擊手死死咬住了醫療兵的位置。通訊頻道裡是隊友急促的喘息和壓抑的怒吼。

一片混亂中,許斯越匍匐在斷牆後,架起狙擊槍,呼吸和心跳在瞬間沉寂。

冇有計算風速,冇有多餘的瞄準。

憑著肌肉記憶,他扣下扳機。

\"砰------!\"

八百米外,高點上的火光應聲而滅。

頻道裡死一樣的寂靜過後,是劫後餘生的狂喜:\"清除了!狙擊手被乾掉了!\"

祁晚晴的聲音從耳機裡傳來,低沉且短促:\"承安,乾得漂亮。\"

許斯越隻是拉了下槍栓,將滾燙的彈殼退出,麵無表情地吐出三個字:\"下一個。\"

任務間歇,營地裡難得安靜。

許斯越找了個背風的角落坐下,從貼身的口袋裡摸出一張用塑料膜封好的舊照片。

照片已經泛黃,邊角起了毛。

上麵是一對笑得溫和的中年夫婦,簇擁著一個身著小款西裝的小男孩。

他的指腹輕輕摩挲著照片上父母的臉,輕柔得像是怕驚擾了他們。

\"爸,媽。\"他用隻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喃喃。

\"我現在很好,比以前更強了。\"

\"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都過去了。我離它們遠遠的了。\"

他吸了吸鼻子,眼眶有些熱,嘴角卻努力向上揚起。

\"你們會為我高興的,對吧?會像以前一樣,覺得你們的兒子是你們的驕傲。\"

一滴眼淚毫無征兆地砸在塑料膜上,迅速滑落。

\"承安,來看日出。\"

祁晚晴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許斯越快速抹掉臉上的淚痕,將照片小心翼翼地收回口袋,站起身時,臉上已經掛上了一個淺淡的笑。

\"馬上來。\"

兩人並肩站在荒蕪的山坡上,腳下是沉睡的波蘭小鎮,遠處的天際線正被一點點撕開。

起初是一抹灰白,然後是淡淡的橘粉,最後,一輪金色的太陽衝破雲層,萬丈光芒瞬間鋪滿了整個大地。

凜冽的寒風似乎都被這光芒驅散了。

祁晚晴看著那輪日出,冇有側頭,聲音卻清晰地傳到他耳邊:\"承安,你以後的人生,會像這日出一樣。\"

她頓了頓,語氣沉穩而堅定。

\"舊的一天,已經永遠過去了。新的一天,纔剛剛開始。\"

許斯越怔怔地看著那片壯麗的金色,感覺有什麼東西,隨著那輪太陽的升起,被徹底留在了身後的黑暗裡。

他轉過頭,看向祁晚晴柔和的側臉,然後,相視一笑。

他重重地點了點頭。

是啊。

新的一天,開始了。

京市的雨下了整整一個秋天,潮濕的冷意像是能鑽進人的骨頭縫裡。

在把許喬楓的所有資產打包送上法拍,讓他揹著詐騙罪和還不完的钜額債務徹底消失在京市後,沈念歡的世界並冇有放晴。

她開始整夜整夜地失眠。

處理完許喬楓的那天,她冇有回那個空曠冰冷的彆墅,而是開著車,停在了一棟老舊的居民樓下。

這是許斯越父母的家。

她用那把許斯越曾經給她的備用鑰匙打開了門,屋子裡一股陳舊的灰塵味,一切都維持著主人離開時的樣子。

客廳正中的櫃子上,擺著兩個小小的骨灰罈,擦得一塵不染。

她走過去,伸出修長的手指,輕輕撫摸著冰涼的壇身。

那天在醫院,她命保鏢在許斯越麵前扔下樓的,隻是兩罐麪粉。

她那時,隻是想用最殘酷的方式撕開許斯越的\"偽裝\"。

好像把他逼瘋了,就能為自己明知許斯越\"騙\"了自己,卻依然愛著他的痛苦內心找一個發泄口。

她成功了。

可她自己,也跟著一起瘋了。

\"爸、媽。\"她聲音沙啞,對著那兩個骨灰盒低語:\"對不起,我把斯越弄丟了。\"

她靠著櫃子緩緩滑坐在地,將頭埋進臂彎,肩膀在寂靜的房間裡無聲地顫抖。

這個在京市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女人,此刻像個被全世界拋棄的孩子。

日複一日,她開始做夢。

夢裡不再是許斯越日記裡那些溫暖的片段,而是尖銳的,讓她痛不欲生的畫麵。

她總夢到幾年前,她陪許斯越回鄉下看他的奶奶。

陽光很好,奶奶抓著他的手,笑得滿臉褶子,把兜裡最好的糖都塞給他,絮絮叨叨地說:\"小姑娘,我們家斯越脾氣倔,你多擔待。他是個好孩子,你們可要好好的啊。\"

她笑著點頭,一遍遍保證:\"奶奶,您放心,我會的。\"

許斯越就在旁邊,抿著嘴笑,眼睛亮得像盛滿了星星。

可畫麵一轉,就是她為了許喬楓,一次次懲罰許斯越,傷害他的畫麵。

可她冇想過,那個慈祥的老人,真的就在那場所謂的懲罰裡,冇能撐過去。

夢的最後,總是許斯越站在一片血色裡,用那雙曾經盛滿星光的眼睛看著她,一字一句地問:\"沈念歡,你滿意了嗎?\"

她每次都在淩晨三點驚醒,渾身冷汗,心臟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死死攥住,疼得無法呼吸。

她開始大把地吃安眠藥,可夢境依舊準時上演,像是對她最惡毒的審判。

她得了抑鬱症。

李特助把診斷書放在她麵前時,她隻是看了一眼,麵無表情地扔進了碎紙機。

\"沈總,醫生說您需要休息,接受治療。\"李特助的聲音帶著一絲懇求。

沈念歡坐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著窗外灰濛濛的天,身形消瘦得厲害,原本剪裁合體的衣服顯得空空蕩蕩。

\"我記得,他走的那天,天是不是也這麼陰?\"她問,聲音輕飄飄的,像窗外的雨絲。

李特助喉嚨一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他隻能說:\"沈總,集團還有很多事\"

\"都交給你了。\"沈念歡打斷他,語氣平靜得冇有一絲波瀾:\"以後,沈氏總裁你來做,我的名下的股份也會轉讓出去。\"

李特助猛地抬頭,滿眼震驚:\"沈總!您這是什麼意思?\"

沈念歡冇有再看他,隻是擺了擺手。

\"出去。\"

那之後,沈念歡就在京市銷聲匿跡了。

這個訊息彷彿一顆投入湖麵的石子,激起滔天巨浪後,便悄無聲息地沉入了最深、最暗的湖底。

冇人知道她去了哪裡。

有人說她受不了喪夫之痛,在某個無人知曉的角落結束了自己。

也有人說她被沈家秘密送去了國外最好的療養院,已經病得不認識人了。

還有傳聞說,她瘋了。

隻有李特助,在整理沈念歡最後留下的東西時,在她書房的地球儀上,發現了一個個被反覆摩挲到褪色的地名。

他想起葬禮結束後,沈總讓他去查許先生離世前身為特種兵曾在世界踏足過的每一個地方。

他好像明白了什麼。

那個不可一世的京圈公主,不是死了,也不是瘋了。

她隻是背上所有的罪和罰,去追尋她弄丟的那道光,用餘生,去走一遍他曾走過的路,去看一看他看過的風景,呼吸他最後呼吸過的空氣。

那是一場,冇有終點,也永遠不會有迴應的贖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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