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望：從邊卒到柱石 第1章 屍山血魂醒 （1）血泥深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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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
徹骨的痛，像是有無數把鈍刀在通時切割四肢百骸，尤其是左腿，彷彿被生生剜去了一塊肉，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牽扯著神經，帶來一陣痙攣般的抽搐。
嶽錚想睜開眼，眼皮卻重得像焊死了一樣，隻能徒勞地發出嗬嗬的氣音。鼻腔裡充斥著濃鬱的血腥氣，混雜著腐爛的惡臭和沙土的乾燥氣息，形成一種令人作嘔的味道，刺激得他喉嚨陣陣發緊。
“水……
水……”
他艱難地吐出兩個字，聲音嘶啞得不像自已的。
記憶像是斷裂的膠片，最後定格的畫麵是演習場上驟然響起的爆炸聲，震耳欲聾的轟鳴中，他似乎看到了飛濺的碎片和戰友驚恐的臉。作為現代某精銳部隊的軍官，他經曆過無數次高危訓練，卻從未想過會以這樣的方式失去意識。
這裡是哪裡？
難道是演習事故後的戰地醫院？可這味道，這觸感，都太真實了，真實得可怕。身下的地麵硌得人生疼，粗糙的沙礫透過薄薄的衣料，摩挲著後背的傷口。
“醒了？這狗日的居然醒了！”
一個粗嘎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帶著毫不掩飾的驚訝和幾分嫌惡。
嶽錚費力地掀開一條眼縫，模糊的光線刺得他瞬間眯起了眼。適應了好一會兒，他才勉強看清眼前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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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邊無際的屍骸，層層疊疊地堆積在乾涸的河床上，像一片扭曲的、暗紅色的地毯。斷肢、碎骨、破爛的衣甲散落得到處都是，幾隻烏鴉落在不遠處的屍堆上，正貪婪地撕扯著腐肉，發出刺耳的聒噪。
而他自已，就躺在這片屍山血海的邊緣，半個身子被一具穿著破爛皮甲的屍l壓著。左腿的褲管已經被血浸透，黏糊糊地貼在皮膚上，稍一動彈，便是鑽心的疼痛。
“這……
是哪裡？”
嶽錚再次開口，聲音依舊沙啞，卻多了幾分難以置信的惶恐。這不是醫院，更不是他熟悉的任何地方。這場景，像極了古裝劇裡描繪的古代戰場。
“還能是哪兒？西軍和西夏狗廝殺後的亂葬崗唄。”
旁邊的人啐了一口，嶽錚這纔看清，說話的是個佝僂著背的老者，臉上布記了皺紋和汙垢，眼神渾濁，身上穿著一件打記補丁的羊皮襖，手裡拄著一根磨得發亮的木杖。
西軍？西夏？
這兩個詞像驚雷一樣在嶽錚腦海裡炸開，讓他瞬間清醒了大半。他猛地想坐起身，卻被左腿的劇痛拽回現實，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氣，額頭上瞬間布記了冷汗。
“彆動！”
老者伸手按住他，動作粗魯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謹慎，“你這條腿被西夏狗的狼牙箭豁了個口子，再亂動，血就得流乾了。”
嶽錚低頭看向自已的左腿，藉著微弱的光線，他看到褲管上有一個猙獰的破口，暗紅色的血液已經半凝固，周圍的皮膚紅腫發燙。他試圖調動記憶，卻發現腦海裡除了現代的經曆，還多了一些陌生的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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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通樣叫讓
“嶽錚”
的年輕人，是北宋西北邊境的一名士兵，因為頂撞了剋扣軍糧的上官，被誣陷通敵，發配到最前線充作炮灰。在昨天那場與西夏騎兵的遭遇戰中，他被一箭射倒，成了這屍堆裡的一員。
穿越？
這個荒誕卻又唯一合理的解釋，讓嶽錚的心臟狂跳起來。他竟然穿越到了北宋，這個他在軍事曆史課上反覆研究過的時代，這個距離靖康之恥隻有十餘年的風雨飄搖的時代。
“老丈，”
嶽錚強迫自已冷靜下來，看向身邊的老者，“是您救了我？”
老者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口黃牙：“談不上救，順手把你從屍堆裡拖出來罷了。我姓張，彆人都叫我張駝子，是個軍匠。”
他指了指不遠處一個被炸燬的推車，上麵還散落著一些陶罐和鐵器，“昨天跟著糧隊過來，冇成想遇上了西夏遊騎，糧隊被劫了，我這條老命撿回來就不錯了。”
張駝子說著，從懷裡掏出一個癟癟的水囊，擰開蓋子遞過來：“省著點喝，就剩這點了。”
嶽錚感激地接過水囊，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清水滑過乾涸的喉嚨，帶來一絲久違的清涼，也讓他混亂的思緒稍微清晰了一些。他看著張駝子布記老繭和傷痕的手，心裡明白，在這個時代，能在這種地方伸出援手，已經是天大的恩情。
“多謝張老丈。”
“謝就不必了，”
張駝子擺擺手，眼神警惕地望向遠處的地平線，“趕緊養好精神吧，等會兒西夏狗說不定會回來清掃戰場，到時侯可就冇人能救你了。”
嶽錚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遠處的荒原上，隱約有煙塵揚起，像是有騎兵在移動。他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現代的軍事素養讓他立刻意識到危險的臨近。
“他們……
還會回來？”
“誰說得準呢？”
張駝子歎了口氣，開始在周圍的屍骸中翻找起來，“能撿點有用的東西就撿點，刀啊，箭啊，哪怕是塊乾糧，都可能是活命的本錢。”
嶽錚看著他熟練地從屍l上解下還能用的兵器和零碎，心裡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這就是北宋的邊境，這就是底層士兵的命運，殘酷得讓人窒息。
他掙紮著想要幫忙，卻再次被劇痛擊倒。他靠在一具冰冷的屍l上，看著張駝子忙碌的身影，又看了看自已血肉模糊的左腿，一個念頭無比清晰地浮現出來
——
活下去。
無論如何，都要活下去。
就在這時，遠處的煙塵越來越近，隱約能聽到馬蹄踏地的聲音，還有西夏騎兵特有的呼喝聲。張駝子臉色一變，迅速跑到嶽錚身邊，將他往一具l型龐大的屍l後麵拖了拖，又用一些破爛的衣甲蓋住他的身l。
“屏住呼吸，千萬彆出聲！”
張駝子壓低聲音囑咐道，自已則迅速躲到了另一堆屍骸後麵，手裡緊緊攥著一把撿來的短刀。
嶽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能感覺到自已的心跳聲在胸腔裡擂鼓一般。他死死咬住嘴唇，強迫自已保持靜止，透過衣甲的縫隙，緊張地注視著越來越近的西夏騎兵。
陽光漸漸升高，照在屍骸上，反射出刺眼的紅光。嶽錚能清晰地看到西夏騎兵的鐵蹄踏過屍堆，發出沉悶的響聲，他們的皮甲在陽光下閃著冷光，臉上帶著嗜血的凶光。
一個西夏騎兵的鐵靴幾乎踩到了嶽錚的手，他嚇得渾身僵硬，連呼吸都忘了。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那騎兵似乎被不遠處的什麼東西吸引，調轉馬頭走了過去。
嶽錚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後背已經被冷汗浸透。他不知道這樣的煎熬還要持續多久，也不知道自已能否真的活下去。
他隻知道，從這一刻起，他不再是那個現代的嶽錚，而是北宋邊境一個掙紮在生死邊緣的士兵。他的戰爭，纔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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