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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溫柔攻養大後 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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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圍遊人如織,
霓虹閃映,入眼?入耳皆是聲浪人影,沈恪置身於這樣的萬家燈火之中,
此時終於後知後覺地明白——

原來這個已經彆扭了快小半個月的?少年,看見我特意趕過來給他過生日,
竟然?也是開心的?。

有了這個認知之後,沈恪整個人的?狀態相比剛才更加鬆弛了不少,他啞然?失笑,
伸手?臨空一點:“誠心是吧?”

林簡沒忍住偏頭笑出了聲,
而後上前?幾步,
說:“要不彆難為自己了,而且我……就想?吃這個。”

沈恪的?視線隨著他的?手?指落到自己手?上拎的?蛋糕上,
顯然?不太認同他的?想?法:“那怎麼行,
過生日呢。”

正是因為過生日,
所以不想?有彆人一起,
不想?和你躋身在人影幢幢之中,隻想?和你單獨過完這偷來的?幾個小時。

“那怎麼不行。”林簡義正言辭,
“你不是說過麼,
過生日,壽星最?大。”

“……行,
聽?你的?。”沈恪隻好無條件妥協,
“那壽星,
您想?去哪吃?”

林簡垂眸認真想?了想?,
回?答說:“去山上吧。”

“……你還真敢想?。”沈恪無奈地歎了口氣,失笑道,
“大半夜野得?沒邊了……走?吧,上山。”

於是剛才溜達走?完的?那一段路還得?在溜達回?去,
兩個人返回?教研訓北門口取車,保安大爺還在門口乘涼,見他們回?來驚訝道:“咋這麼快就回?來了,這才剛多大會兒,我給你開門啊?”

林簡抿著嘴角,隻笑不吭聲,沈恪隻好歎了口氣,搖頭道:“不用,我帶他出趟門,再回?來可能就晚了,到時候還得?麻煩您。”

“哦……”大爺好奇道,“那這大晚上的?,是要乾啥去?”

沈恪拉開後排車門,將手?裡的?蛋糕放回?車載冰箱,餘光看見林簡已經繞到了副駕準備上車,手?裡仍舊抱著那個禮盒。

沈恪不由心說:“還沒看是什麼呢,就喜歡成這樣?”但?嘴角卻?勾了起來,笑著淡聲回?答大爺:“爬個高,帶他摘星星去。”

大爺:“……”

要不說還是你們年輕人會玩。

要去山頂就要出市區,好在是教研訓中心就在外環,沈恪開車半個小時左右,就到了城郊地帶。

出了市區,霓虹都市中隨處可見的?繁華與喧囂也一並遠去,尤其進入郊區地帶,寬闊筆挺的?馬路已經少見,從主路轉入不知名的?鄉道後,路麵?明顯顛簸起來。

好在沈恪今天開的?是輛越野,穩定性極強,繞過一段鄉間土路後,終於到了山腳下。

兩人熄火下車,林簡很?自覺地將蛋糕和禮盒都拿在手?上,而沒走?兩步路,身上驟然?一暖,被人從身後披上了一件風衣夾克。

熟悉而隱淡的?雪杉冷香霎時將他包裹纏繞,林簡腳步微頓,剛想?說“不用”,沈恪就已經繞到他身邊,徑直從他手?中將東西接過去,說:“山上風大,衣服穿好。”

說這話的?時候,他臂彎中還掛著另一件風衣,林簡默然?看他一眼?,而後默默穿好袖子,又將拉鏈直接拉到頂,轉手?就從沈恪手?中將蛋糕和禮盒拿了回?來,衝他抬了抬下巴,原話奉還:“山上風大,衣服穿好。”

沈恪先是怔了一下,而後不禁偏頭低笑一聲:“真是過個生日大一歲,都開始管起我來了。”

林簡就在一片令人安心的?氣息中看著他,不說話不表態,沈恪與他對?視三秒,最?終敗給了長大一歲的?壽星,笑著將風衣穿上了。

兩人順著山路向上,這個時間安靜極了,夏蟲夜歇,周圍隻有夜風撫過山草的?沙沙聲,以及兩道交錯相應的?腳步聲。

城郊的?這座山不算高,沿著石子路走?到山頂對?於兩個人而言都不是什麼難事,到了山上,甫一抬頭,視線豁然?開朗起來,隻見黛幕無邊,繁星璀璨。

林簡找了一塊長滿矮草的?開闊平地,剛想?坐下,衣領就被人不輕不重地拎了一下,他轉頭,隻見沈恪一揚手?就將身上的?風衣脫了下來,隨便抖了抖,徑直往草地上一鋪,說:“坐吧。”

“……”林簡無語三秒,又看看微涼山風中隻穿了一件黑色襯衫的?沈恪,不禁皺眉說:“你不冷?”

沈恪漫不經心地坐下來,隨手?拍了拍身邊的?位置,依舊是那副懶洋洋的?姿態,笑道:“那你坐近點,給我擋擋風?”

林簡瞥了一眼?他掌心隨意一拍的?地方,心跳忽然?就亂了幾拍。

他抿了一下嘴角,垂著眼?睛走?到沈恪身邊,在……比他示意的?要稍微遠一點點的?距離上,坐了下來。

沈恪倒是沒有絲毫意外,畢竟林簡從小就是這個樣子,和任何人相處,都有一個固定的?屬於他自己的?安全範圍,即便是和他親近如沈恪,也從未想?過有一天要突破那個距離,隻因他知道,這是這個孩子自小為自己劃定出來的?心理舒適圈。

“山也爬了高也登了,現在點蠟燭吃蛋糕?”沈恪邊說邊解開了蛋糕外盒的?絲帶,而後將盒子揭開,露出蛋糕真容。

林簡垂眼?看去,稍稍有些?訝異。

蛋糕不算大,八寸左右,單看包裝原以為是哪家輕奢甜品品牌,但?是乍一見這……平平無奇的?工藝,似乎又不太像——

就是很?簡單的?一個圓形蛋糕胚,封了奶油層,周圍裱了一圈彩虹色的?裱花,正麵?用糖霜勾勒了一個很?大的?笑臉。

“……”林簡心中忽然?騰起某種強烈的?預感,倏然?抬眼?,問:“這蛋糕哪家店定的??”

沈恪握拳低咳一聲,難得?眼?神有些?遊離,答非所問道:“唔,不重要……給你插幾根蠟燭?”

“你做的?,是不是?”林簡壓根不理會他的?顧左右而言他,一針見血問道。

瞞不住了,孩子太聰明,沈恪隻好攤牌了,他笑著歎了口氣,悵然?道:“林神,看破不說破啊。”頓兩秒,又低低地咳了一聲,欲蓋彌彰地解釋說,“公司寫字樓對?麵?新開了家烘焙房,今天路過看見招牌上寫著可以自己動手?體驗……正巧今天公司事不多,一時新鮮就試了試……”說到這又忍不住笑了一聲,找補道,“做得?不好,壽星彆嫌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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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巧、事不多、一時新鮮……這些?話如果拿來哄八歲時的?自己,他可能還會相信,但?是現在八年過去了,十六七的?少年哪裡還會信沈恪這些?隨口哄孩子高興的?說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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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每天那麼忙,從林簡跟著他的?第一天就沒見過他“事不多”的?時候,而且沈恪這樣的?人,又怎麼會關注寫字樓對?麵?新開了烘焙坊還是鮮花店。

林簡感覺自己的?一顆心再次無規律的?狂跳起來。他張張嘴,卻?隻能啞著嗓子低聲問:“你……你為什麼……”

為什麼明明我這段時間渾身是刺,毫無收斂地全部衝向你,但?是你依舊對?我這麼好?不生氣嗎,不寒心嗎,不……怪我嗎?

後麵?的?話難堪又慚愧,他說不出來,但?是沈恪卻?在第一時間聽?明白了他話中的?未竟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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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恪嘴邊還噙著一絲淺淡的?笑痕,依舊是那副漫不經心的?作派,從包裝裡拿出了八根蠟燭,依次插在蛋糕上,笑道:“十六週歲了,二八年華的?啊少年,給你插八根吧,正好,和當年你來時一個歲數。”

他從口袋裡掏出提前?準備好的?一個防風打火機,在林簡無聲卻?如有實質的?注視下,將蠟燭一一點燃,而後才輕輕歎了口氣,繼續道,“哪有那麼多為什麼,誰家這個年紀的?孩子不調皮,你夠讓人省心的?了。”

八簇融融燭火如豆,橘紅色的?火光倒映在少年清冽的?眼?底,將那雙清凜的?眸子都染上溫度,沈恪將蛋糕往他麵?前?舉了一下,說:“許個願,吹蠟燭。”

林簡長長舒了口氣,像是一直以來禁錮在心臟周圍的?那圈堅硬冷漠的?心防被這輕飄飄的?幾句話倏然?粉碎,一地殘渣碎屑剝落,露出來原本?的?那顆心,跳動得?真實又鮮活,密密麻麻地,刻滿了一個人的?名字。

他想?,我還有什麼願望呢?

少年情?衷,最?是滾燙洶湧,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是我最?後的?孤勇。

就這樣吧。

林簡輕輕閉上眼?睛,在心中默唸道:“不求我遂心順意,隻願你此生長樂安寧。”

“好了?”睜開眼?睛前?,沈恪忽然?問了一句。

“嗯……嗯?”柔軟清涼的?觸感從側臉一劃即逝,林簡募地張開眼?睛,就看見沈恪指尖還沾著一點奶油,垂著眼?睛笑得?昭然?若揭。

“……幼稚。”林簡低聲嘀咕一句,抬了下手?卻?又頓住,到底沒把臉上的?那點奶油抹去。

沈恪將小蛋糕切下一塊裝在餐碟裡遞給他,林簡挖了一口,嚥下去之後說:“很?好吃。”

“多正常。”沈恪笑得?不以為意,“原材料都是人家店裡提供的?,高品質新西蘭進口牛奶,最?後口感味道和我做成什麼樣沒半點關係。”

林簡也跟著笑起來,而後輕輕歎了口氣,輕聲說:“這是我過得?最?好的?一個生日。”

沈恪倒是沒想?到他忽然?老成了感慨這麼一句,帶著幾分訝異微微挑眉看他一眼?,而後卻?輕聲告訴他:“不,你要永遠對?生活抱有期待,要記住,更好的?會一直在未來等你。”

林簡忽而心悸。

他慢慢轉過頭,視線平直地看著眼?前?的?青年,那雙素來清冷淡漠的?眼?眸中此時卻?暗藏著情?緒,沉默半晌後,他忽然?說:“我以為,你再不會像之前?一樣對?我好,或是再教我這些?彆人從沒有教過我的?道理了。”

“為什麼?”沈恪眼?底映著澄靜的?星光,深邃得?宛如一片浮光閃爍的?深海,“就因為這段時間你莫名叛逆,一身反骨,甚至無理取鬨?”

林簡:“我……”

沈恪打斷他:“可是那又怎麼樣呢?而且,你也隻有這樣而已。”

林簡無法理解:“這樣還不過分嗎?”

沈恪卻?笑了笑,淡然?道:“過不過分我不下定義,隻是這些?剛好都在我的?接受範圍內。”

林簡移開視線,莫名心酸地一塌糊塗。

沈恪見他這副抿著嘴角不吭聲的?樣子,就知道這孩子是開始自責了,於是歎了口氣,沒忍住手?欠,呼嚕了一把少年人的?發頂,笑著說:“行了,剛纔不是說了麼,誰家孩子到了青春期沒點叛逆躁動?況且你自己心裡不是挺有數,除了偶爾紮紮人外,該怎麼優秀還怎麼優秀,和其他每天被孩子愁死的?家長比,我是不是還算應該偷著笑的?那類?”

林簡靜了幾秒,眼?神鎖住腳邊的?一顆雜草,緘默許久後,忽然?低聲說:“以後不會了。”

不再自我掙紮,也不再自己困頓,更不會再給你莫名的?壓力。

沈恪心底暗自釋然?地長歎一聲,心說可以,這就是不彆扭了。

“這個是什麼?”林簡忽然?想?起還有生日禮物沒拆,信手?將那個禮盒拿過來放在腿上,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旁邊的?人,“我拆了?”

“拆吧。”沈恪笑容鬆弛,“反正原本?也是你的?東西。”

林簡不明就裡,狐疑地拆開禮盒封口處的?絲綢封條,開啟盒子看清裡麵?的?東西後,難以置信地微微睜大了眼?睛。

竟然?是一本?裝訂精緻的?個人書法集。

可以看得?出來,有些?紙張由於年代久遠了一些?,顏色已經微微泛黃,林簡瘦白的?手?指輕輕翻過,有臨摹仿寫,也有自由寫意,從一開始的?筆鋒稚嫩,逐漸變得?沉穩,每一張都是他這些?年親手?寫下的?曾經。

當年初初練字時,沈恪就曾告訴過他,字隨心筆隨心,練字練得?是下筆時的?心境,至於寫的?好壞都無所謂,不必過分拘泥,寫過就算了。

而沈恪自己也是這副作派,林簡曾見過他站在長案前?執筆一整個長夜臨摹《轉輪聖王經》,那樣俊逸靈動的?筆觸,旁人看了都要暗讚一聲,而沈恪寫前?隻是一時心血來潮,寫完便全然?不當回?事,隨手?一撇,不珍藏亦不顯得?珍惜。

林簡在這點上完全繼承了沈恪的?隨性而為,所以從小到大,他寫過的?那些?筆墨自己也從未珍視過。

——隻是他沒想?到。

原來有人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將他書寫過得?曾經全部細細收藏。

沈恪見他垂著頭,眼?睛出了神一般一直落在冊集上,不免好笑道:“怎麼,自己寫得?都不認識了?”

林簡嗓子微微啞,半晌,低聲問:“……你什麼時候……”

沈恪輕聲笑道:“不是特意儲存的?,偶爾看見你扔書房了就隨手?收起來而已,沒想?到這麼多年,竟然?也收了這麼一大疊,正好從中挑挑撿撿,把寫得?不錯的?給你裝裱起來,也算是個留唸了。”

騙子。

林簡指尖察不可聞地顫抖起來——隨手??哪有人會這麼湊巧,從八.九歲開始,一直隨手?撿到上個月?

這分明是經年累月沉澱下來的?習慣。

曾經他以為自己生如浮萍,太沉重而深刻的?掛牽與羈絆這輩子大概都與他無緣,他原本?就親緣淡薄,也就該無牽無掛地孑然?一身。

卻?不曾想?,原來,他早就被人這樣細心珍藏,妥帖安放。

那人不僅免他悲苦流離,免他無處可棲,更將那些?他以為遙不可及的?惦念與珍視,安穩地放在了他身上。

林簡眨了一下眼?睛,心中忽然?澄亮豁然?,他抬起頭看著沈恪,說:“謝謝,我很?喜歡……真的?很?喜歡。”

再不去渴望另外的?、任何人所給予的?溫情?與心愛,你此刻在疼著我,那麼我就擁有了全世?界的?疼愛。

少年終於釋然?。

至此,與自己心中的?愛意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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