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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溫柔攻養大後 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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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簡站在台上作方案講述,
隨著PPT一頁頁翻過,台下落座的行業大佬們眼中的欣讚之情愈發明顯。

他?做講解的全過程中,整個會場非常安靜,
而林簡本身聲線偏冷,但就是?這樣的冷色音質通過揚聲裝置回蕩在安靜的空間中時,
獨有一番齒尖含刃般凝滯的好聽。

他?站在那裡,視線隨著方案頁麵的變換偶爾拋向會場中,淡然平靜地在眾人身上掠過,
唯有落在長桌正中央的那個人身上時,
會不自覺地微微一頓。

但從始終,
直到講解結束,他?都沒有表現出半分情緒上的異樣。

競標彙報非常完美,
隨後便是?現場問?答階段,
林簡作為主講人需要獨自完成競標彙報,
但到了答疑時,
提問?目標就不再是?他?自己,而是?整個專案小?組。

作為政府方,
台下的發改和園林管理?兩個部門的負責人分彆進行了提問?,
而看得出,方景維作為專案負責人,
給出的答案和解決思路同樣深得對方滿意。

最後到了資方代表這裡,
騰晟的張總從工程預算角度提出了一點質疑,
畢竟這個方案已經可以稱之為完美,
唯一值得商榷的部分,就是?預算資金。

而專案組中負責工程造價部分的齊工對此也給出了比較合理?的解釋——沒辦法,
世界上本來就不存在好看還不貴、便宜還實惠的園林設計,所?有的美學呈現都是?需要真金白?銀堆砌的,
所?以預算這部分,可變幾率近乎為零。

張總自己也明?白?,就憑這份概念方案和設計呈現,預算方麵討價還價的可能性基本不大,但畢竟沈恪坐在這裡,他?不敢托大,於是?探身朝沈恪的方向,試探詢問?:“沈董?”

這是?在問?大老闆還有沒什麼問?題,沈恪微微抬眼,眸光很輕緩卻直接地落到了台前的林簡身上。

林簡似有感知,回視過來,下一刻,又垂下眼睫。

“沒什麼問?題。”沈恪聲線平穩說,“下一組吧。”

其實他?想問?的很多,但與競標方案一點關係都沒有。

不想知道能否在預計工期內提前完工,隻?想知道眼前的這個人這些年過得好不好。

不想知道預算方麵還有沒有讓價的比例,隻?想知道為什麼他?會成為自己的同門師弟。

不想知道設計者?靈感主張與專案實體完成度能達到百分之多少,隻?想知道五年未見?的人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他?們這一組的競標彙報結束,林簡隨如釋重負的專案小?組走出會場。

沈恪看著那道依舊清瘦卻筆直挺拔的背影消失在門口,輕輕歎了一口氣——

分彆已有五個春夏流轉,儘管時光難溯心意難平,但不得不承認,當初那個被他?哄著逗著養大的男孩,已經在彼此分離的歲月洪流中,在他?看不見?觸不到的世界裡,長成了青鬆冷竹一樣的青年。

那是?他?錯失的時間,是?無論?如何?都橫貫在生命中的,難以彌補的空白?裂縫。

進了等待室,林簡從飲水區拎過一瓶純淨水,擰開後喝下小?半瓶,徑直在沙發椅上坐下來。

專案組成員同樣驚豔於他?剛纔在場上的表現,尤其是?臨時修改過後的方案,細節處更顯磅礴大氣,確實更優於先前那一版。而此時人力已儘,剩下的就全部交給運氣和天意了,緊張的部分已經結束,同事們紛紛圍過來,誇讚的、打趣的,等待室中氛圍霎時輕鬆下來。

林簡聽著周圍稍顯紛雜的聲響,腦子裡卻始終一片霧濛濛的空白?,心裡隻?有一個聲音在反複與自己確認著——

是?沈恪,確實是?沈恪。

他?剛剛真的見?到他?了。

這麼猝不及防,完全沒有準備。

在分彆將近兩千個日日夜夜後,他?居然真的又站在了他?麵前。

剛纔在會場的時候,他?用儘了全部的心力與定力,才勉強能夠集中精神,暫時不去想沈恪就坐在他?麵前這件事,全身心地投入到競標講解中。但即便如此,每每視線不受控地掠過那個人,那一秒,還是?會覺得呼吸艱難。

時間似乎都對沈恪極具偏愛,五年多的時光如刻刀,連林簡在鏡中偶爾看到自己現在的麵容時,都會依稀覺得恍惚,但沈恪似乎依舊是?當年模樣。

一如當年的從容沉穩,眉梢眼角,一顰一動,俱都是?林簡離開前的模樣,沒有留下半分歲月鐫刻的痕跡。

以至於林簡甚至產生了莫名的錯覺,似乎這一彆五年隻?是?他?一個人的醉夢一場,夢醒之後,他?依舊是?那個十八歲沉默又倔強的少年,而眼前的沈恪則習慣性地包容著他?所?有尖銳的棱角。

就連每次眼底浮起無可奈何?的笑意,都依然是?他?深愛的模樣。

有一瞬間,他?們視線相交,他?甚至開口忘詞,完全不記得自己下一句應該要說些什麼,直到快速移開眼神,垂眸掃了一眼PPT頁麵,才得以繼續支撐。

那是?……沈恪啊。

一千多個日月消長中,靠著每一分每一秒的的想念,才讓他?能夠繼續呼吸的人。

“林簡……林簡?”

直到方景維喊了他?兩遍名字,林簡才從恍惚中回神,微微鬆開攥緊的五指,才發現自己掌心已經一片潮濕的水跡:“組長,怎麼了?”

“沒什麼,見?你?一直在愣神,是?不舒服?”方景維笑意明?顯,“對了,剛剛表現得非常出色,簡直超出我的預料。”

林簡抿了下唇角,點了下頭,沒什麼情?緒地說:“沒有不舒服,就是?剛才說話太多而已。”

“是?辛苦了。”方景維說,“那你?休息一下,咱們要等到最後一組結束,側麵瞭解一下有沒有傾向性的訊息,我們也好提前準備。”

林簡點了點頭。

第?三組的競標講解差不多一個多小?時後完成,而為了公平起見?,評標組特意將第?一家?公司重新召回到會議室,詢問?對方還有沒有什麼需要補充或是?進一步展示的部分。這一套過場下來,等競標全部結束,窗外已經暮色低垂。

方景維私下找到騰晟張總,希望可以探得某些訊息——實際上是?打探那位“沈董”的意思,但張總口風很嚴,或許是?事關沈恪,所?以更加不敢僭越多說,隻?是?表示他?們的競標設計非常亮眼,而且最終評估結果不會超過一個星期,請他?們耐心等待通知。

這個答案算不好,但也絕對不壞,於是?專案組隻?得打道回府,靜候佳音。

從等待室出來,再次路過會議廳的時候,林簡下意識向裡麵看了一眼,而此時會場人去屋空,早已空無一人。

心臟像是?忽然失重墜跌了一瞬間,但他?也隻?是?很輕地蹙了一下眉,什麼都沒說,隨著大家?一起電梯離開。

走出電梯到金融中心一層大廳裡,專案組成員提議晚上聚餐,可以當做過度緊張後的集體放鬆,甚至可以當做……提前慶祝一下。

方景維向來是?開明?領導做派,對此完全沒有異議,大家?此時興致高昂,七嘴八舌地商量著要去哪家?網紅西圖瀾婭餐廳打卡,林簡走在最末位置,此時淡聲表示自己想要先回公寓的想法。

“那不行啊!”造價師齊傑抗議,“你?可是?今天最大的功臣,你?不去我們還玩什麼嘛,一起吧。”

“對啊小?林,一起吧,剛剛說的那家?西圖瀾婭餐廳網上評價很不錯的。”

“不了。”林簡淡淡婉拒,卻堅持,“你?們玩吧,我想先回去休息。”

其實是?想一個人靜一靜。

“好吧。”方景維體貼解圍,“臨時修改方案再加上長時間的講解彙報,確實消耗心力體力,今天也算驚心動魄了……你?怎麼走,要不要送你??”

“不用。”林簡說,“我走一走,或者?打車。”畢竟身在職場,他?最後不忘得體地加上一句,“你?們玩得開心。”

眾人看方景維親自應允,又見?林簡麵容中確有疲態,也不好再勉強,隻?能略帶惋惜地抱團離去。

林簡站在一層大廳門口的台階上,見?一群人取了車離開,半晌過後,終於沉沉地吐出一口氣來,抬腳向下走去。

而走到最後一節台階時,一聲不重的鳴笛忽然從前方傳來。

林簡心中一跳,似有預感般抬頭——

隻?見?兩米開外,沈恪隻?身從一輛巴博斯駕駛室出來,夜風微微揚起他?風衣衣角,灑脫又利落。

林簡愣在原地,很慢地眨了眨眼睛。

沈恪走過來,卻沒有上台階,而是?站在和他?有十公分左右高低差的位置,微微仰頭,眸光停留在怔然的那張臉上,隔了片刻,才說:“有時間嗎,聊聊?”

直到此刻,林簡的感知能力才一點一點的複蘇,他?後知後覺地明?白?過來——先前驟不及防的重逢並不是?夢,確實是?真實發生過的。

而現在,沈恪又出現在他?麵前。

他?在這裡,他?在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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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博斯沒有熄火,林簡隨著沈恪上車,坐上副駕。

沈恪將薄風衣外套脫下來,隨手扔在後排,係好安全帶後換擋給油,車子漸漸駛入主乾路,而車裡的兩個人都安靜無聲。

時光翩躚,掠過五年光景,窗外的城市的燈火萬千繁華而陌生,唯有此時車廂內回蕩的這首老歌依舊熟悉——

霓虹燈又點亮,夜色漸張狂

偏偏是?我為愛逃亡,醉在異鄉

莫非天不許人癡狂,幸福由身邊流轉

心好亂,誰把夢鎖上

有人為情?傷,難免失去主張

漸漸覺得,有點滄桑

誰纔是?今生盼望,無從去想像

有人為情?忙,世事終究無常

還有多少苦,要我去嘗

若不是?還想著再回到你?身旁

早就對命運投降

彆讓情?兩難,彆把夢鎖上

我願為你?逐風浪,不管多忙或多傷

……

直到一首歌放完,重複的前奏再次響起前一秒,沈恪隨手關掉音樂,問?:“是?不是?還沒吃晚飯,一起去吃點東西?”

林簡慢半拍地從戛然而止的旋律中回過神來,很輕地“嗯”了一聲。

這個點鐘正是?城市晚高峰的尾巴,巴博斯隨著車流走走停停,雖然林簡對這座城市完全陌生,但是?沈恪似乎對這裡很熟悉,甚至完全不需要導航,就將車最終停在了一家?淮揚菜私廚門前。

這家?私廚的裝潢風格也是?非常典型的江南清雅風,外飾青黛灰瓦,室內墨竹清韻,雖然是?每天隻?接待限量食客預約的私廚,但兩人剛一進門,便有侍者?上前問?好:“沈先生。”

侍者?隨著他?們繞過錯落雅緻的幾扇屏風隔斷,問?:“還是?開您的私間嗎?”

沈恪點頭說好。

於是?服務生便立刻又從另外的吧檯找來鑰匙,為他?們開啟內廳最裡間的一處包房。

燈光亮起,吊傘花燈光影昏黃柔和,房間內擺著幾瓶白?梅海棠,花瓣鮮嫩,看樣子是?有人定期更換。

兩人在木桌對麵坐下,侍者?遞上選單,沈恪很自然地推到林簡麵前,說:“看看要吃點什麼?”

林簡隨意翻看幾頁,點了三菜一湯,將選單還給服務生。

都是?曾經他?喜歡的菜色——沈恪垂眸解開袖釦,忍住心底暗湧的波瀾。

服務生想要為他?們倒茶,沈恪抬手攔了一下,親自執壺燙杯,為林簡斟了杯茶。

服務生非常有眼色地退出門外,隻?剩下兩人的包廂再次安靜下來。

氤氳茶煙裹著清香飄散開來,林簡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滾燙的溫度從舌尖一直燙進心口。

要說些什麼,能說些什麼?

這樣毫無征兆的碰麵,沒有給他?們任何?從容準備的時間。

敘舊?顯然不太合適,畢竟五年前兩人之間那段無法言說的過往,時至今日依舊是?橫亙在林簡心底難以啟齒的禁區。

寒暄?又未免太不走心,這樣被時光刻進血肉筋骨之中的眷戀與思念,又怎會你?一句“過得怎麼樣”,我一句“還不錯”就能粉飾太平就此揭過的。

林簡知道自己自小?心思重,執念深,但直到再次見?到沈恪他?才明?白?,原來自己的癡念已經根深蒂固到了何?種程度。

他?以為自己隻?是?像曾經一樣喜歡這個人。

而今時今日才頓悟透徹,他?比自己臆想中的,還要沉淪。

好在沈恪並沒有讓這段沉默延續太久,他?端起茶杯輕抿一口,說道:“之前秘書?跟我說,你?們專案組裡有一個我同門的小?師弟,年紀輕輕成績斐然,我還好奇來著,沒想到竟然是?你?。”

還是?和從前一樣,原來隻?要沈恪先開了頭,林簡再將話接下去似乎也就不是?一件非常艱難的事情?。他?用指腹摩挲著溫燙的茶杯,說:“你?秘書?誇張了。”

沈恪彎了下嘴角,並不反駁他?的自謙,下一句卻徑直問?道:“當年不是?唸的劍橋,怎麼會轉去賓大?”

林簡輕輕握了一下杯身,停兩秒,輕描淡寫地回答:“嗯,大一下學期提前修夠了要求的學分,就轉了。”

不是?很明?顯的避重就輕,但沈恪還是?在第?一時間洞悉,對於轉學的原因,他?並不想多談。

於是?也隻?是?點點頭,說:“那應該很辛苦。”

“還好。”

此時,服務生在外輕敲門扉,問?:“沈先生,方便給您二位上菜嗎?”

沈恪回答可以,服務生便推著餐車入內,上完菜後,又悄無聲息地離開。

沈恪挽起袖口,起身盛了一盅乾絲雞湯放到林簡手邊,在極其短暫的這一刻,兩人之間的距離驟然拉進,林簡微微蹙眉,心口忽然重重跳了一下。

而後隨著沈恪坐回原位,林簡忽然有些自嘲地想,看——無論?過了多少年,麵對這個人的接近,你?依舊那麼沒出息。

就像當初那個情?難自禁的少年一樣。

湯勺碰到瓷盅,沈恪問?:“味道怎麼樣?”

林簡如實回答:“很鮮。”

沈恪眼底漾起很輕的笑意,卻忽然問?:“這次回來還走嗎?”@無限好文,儘在晉江文學城

林簡握著白?勺的手頓住,隔兩秒,才抬起眼睛,說:“看情?況吧。”

確實要看情?況,具體要看這個專案最後結果如何?,如果競標成功,那麼按照專案工期,他?至少要隨專案組在這座城市工作兩年。

“你?們設計院總部……是?在港城對吧?”

“是?。”林簡說。

沈恪點點頭,宛如閒聊一般:“入職多久了?”

“半年多。”

沈恪聞言意外地看他?一眼,林簡接收到那道目光,幾乎在瞬間就解碼了其中的隱藏的深意。

回國已經半年多,卻一直在港城,一次都沒回過內地,更遑論?與沈家?任何?一個人聯係——

看樣子,是?想徹底與曾經過往一刀兩斷。

“我不是?……”林簡微微皺眉,卻不知道該如何?解釋,畢竟從小?到大他?都不擅長此道,“我不是?要故意……”

沒等他?艱難說完,沈恪便溫聲截斷:“我明?白?。”

林簡便再次沉默下來,緩緩平複著翻湧的心緒。

其實在國外這些年,林簡慢慢意識到,自己似乎對周圍的外事外物?,人或者?情?緒的反應都很緩慢遲鈍,就連念研究生時,同課題組的一位英國師姐就曾用蹩腳的中文評價過他?——頓感。

時間久了,他?甚至覺得自己確實如此。

不會被什麼人或者?什麼事情?輕易勾起情?緒,同樣不會給予反饋,所?有的人和事在他?這裡都隻?是?選擇,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判斷而已。

直到他?此時又重新坐到沈恪麵前,才發現,不是?的。

哪怕是?很簡短的一句話,很清淺的一個笑意,甚至不經意間的一個眼神,隻?要這些資訊源是?沈恪,那麼就能輕而易舉地勾起他?情?緒上的波瀾。

驚詫、震動、心酸、暗喜、緊張……

林簡身上似乎隱藏著一個感應裝置,會隨著沈恪一令一動——

沈恪手中,握著操控他?所?有情?緒的那個總開關。

終於,林簡緩慢地舒了一口氣,主動替沈恪夾一箸菜,脆嫩的筍絲落在瑩白?的瓷碟中,他?問?:“這些年,過得怎麼樣?”

這是?沈恪想不到的一句詢問?,他?抬頭看他?幾秒,溫聲說:“還可以。”

林簡點森*晚*整*理點頭,卻不等他?問?同樣的問?題,又說:“那爺爺奶奶呢,身體怎麼樣?”

“都不錯。”沈恪說,“前些年去國外旅居,身邊也一直有人照顧……對了,正巧過段時間他?們準備回國住些日子,到時候要見?見?嗎?”

林簡吃一口菜,卻說:“看機會吧。”

“怎麼,近鄉情?怯了?”沈恪像是?漫不經心地提到,“這些年不是?一直在寄禮物?回來麼?”

心中忽而一動,像是?那個“情?緒開關”再次被觸發,林簡詫異道:“……你?知道?”

當初到了國外林簡就更換了手機號碼,這些年他?確實沒有和沈家?任何?一個人聯係過。但是?每逢新年,他?都會寄兩份禮物?到沈家?大宅,沈長謙夫婦一人一份,五年間從未間斷。

隻?是?也從未留下過寄出人資訊。

沈恪說:“他?們在你?走後的第?二年就去新加坡了,後來又到過北美和澳洲,所?以從第?二年開始,你?的那些禮物?,都被大宅的管家?收藏了起來,不過每一次都會通知我。”

林簡點點頭,低聲道:“原來是?這樣。”

“每年收到你?寄的東西,我都會打電話知會他?們,然後再根據他?們當時的居住地址轉寄過去,所?以放心,禮物?都是?收到了的。”

林簡說:“你?費心了。”

“費心談不上。”沈恪很輕地笑了一下,說,“每年收到你?的禮物?,他?們都很高興,誇你?有心。”

林簡動了動唇,然而還未出聲,沈恪又丟擲一句,玩笑一般隨口道:“有心嗎,可能是?的,但同時也挺狠心的吧?”

“噠”的一聲,林簡手中的竹筷磕到碟邊,清脆作響。他?懵然抬頭,隻?見?沈恪眼中含著一層很深的難以辨明?的情?緒,雖然說話時的神色依舊漫不經心,但每一個輕飄飄的字吐出來,都猶如一記重錘,砸在他?心尖上:“當初走得乾脆,又明?令禁止我找你?,五年多年信訊全無……在第?一次收到你?寄的禮物?時我就在想,會不會明?年,也有我的一份了?結果一年過後又等一年……就這樣一直等到了現在。”

沈恪口吻中並無多少責怪的意味,反而更像是?在陳述很平常的一件事情?,隻?是?言辭背後所?鐫刻的,如長久的牽掛終於落地般的喟然,卻無論?如何?都藏不住。

“我……”林簡嗓子像是?被充盈著酸汁的檸檬堵住,酸澀又低啞,“我是?怕……”

“怕什麼?”沈恪眸光很輕地落到他?身上,長長地歎了口氣,“你?天不怕地不怕,自己一個人就敢跟著十幾年未曾謀麵的生母說走就走,這些年在外麵有沒有想過,最怕的那個人,其實是?我?”

看著你?長大,又看著你?離開,像是?見?證你?原本書?寫得平滑流暢的人生軌跡被狠狠頓筆,攔腰截斷。

在林簡杳無音信的這五年多,沈恪不止一次膽戰心驚的後怕過——

怕他?在異國他?鄉生活得並不習慣順遂,怕他?與生母的再婚家?庭相處得不夠和諧融洽,怕他?仍舊像小?時候那樣,出了天大的事也隻?會悶聲不響地一個人獨自承受,怕他?再和曾經一樣刀刃向內,遇事會選擇用極端傷害自己的方式來解決……

最怕的,是?那個他?養了十年、哄了十年、疼了十年的少年,在他?看不見?尋不著的陌生時光裡,沒有好好的長大。

即使拋開林簡當年離開前,兩人之間那些無法言說的曖昧糾葛不談,起碼他?們應該還有一份親緣相係相連。

而林簡做的最狠心的事,不是?不給他?半點音訊,而是?……連沈恪主動探尋的機會都剝奪。

那樣果決乾脆的少年,當初在離開時就對他?下達了漫長而折磨的無期審判——

他?不允許他?去找他?。

他?還要他?保證承諾。

好在,現在終於回來了。

林簡垂下眼睫,無法直視麵前的人,隻?能說:“對不起,讓你?擔心了。”@無限好文,儘在晉江文學城

“那改一改?”沈恪順理?成章地接了他?這句抱歉,轉而從口袋拿出手機,溫和縱容中卻帶著少見?的利落強勢:

“不管你?這次還走不走——林簡,給我你?的號碼。”

來填補那一千多個日日夜夜的擔憂掛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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