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溫柔攻養大後 068
沈恪到得比預想中更快一些。
旋轉西圖瀾婭餐廳裡常年恒溫,
沈恪進門時脫下的風衣外套就搭在肘彎處,他站在吧檯位置稍作停留,看見林簡在座位上朝他揮了下手,
才穩步走過去。
雖然剛才許央豪情壯誌地表示要“演”他一番,但等這個?男人?真?的走近站在麵前?時,
卻很難不?緊張。
這是許央在清醒的狀態下,第一次如此近距離觀察他。
沈恪個?子很高,但整個?人?氣質卻很溫和,
周身明明沒有刻意散發著?久居上位者的淩人?傲氣,
但每每和那雙眸光平靜的眼睛忽而對視時,
卻依舊能感受到一股無形的壓力。
服務生替沈恪拉開?座椅,沈恪隨手將?外套遞過去,
坐下後頷首微笑道:“打擾你們了。”
“沒有沒有。”不?等林簡開?口,
許央率先客氣道,
“是我?打擾了,
還沒好好跟你說聲謝謝,要不?是你幫忙,
我?現在還在劇組酒店被?狗仔圍追堵截呢,
哪能坐在這裡安穩地吃午餐。”
“舉手之勞,不?用客氣。”沈恪說。
說完便轉向?林簡,
溫聲問:“菜都點完了?”
林簡坐在許央旁邊的位置上,
和沈恪正對麵,
聽他這樣問,
就將?手邊的選單遞給他,說:“隻加了一道菜,
你看看還要吃什?麼嗎?”
沈恪接過選單,翻了兩頁後,
招手示意服務生,等對方?走近後,指著?選單的圖示,告知說:“加一例牛腩湯,裡麵的黃芪換成茶樹菇。”
服務生之前?哪有見到沈恪本人?的機會,因此隻將?他當成普通食客,聽他這樣說,隻是點點頭,說:“好的,我?交待後廚一聲,請稍等。”
許央自來熟,等服務生離開?後不?禁好奇,問道:“黃芪牛腩湯不?是養胃健脾的麼,為什?麼要換成茶樹菇啊?”
“沒什?麼。”沈恪用濕紙巾擦著?手,聞言抬頭看了一眼林簡,淡聲說:“林簡不?太喜歡黃芪的味道而已,換成茶樹菇功效是一樣的。”
許央:“……”
挺好的,沒吃就先飽了。
不?一會兒,最後兩道菜也送上桌,三個?人?便很安靜地動了筷子——一開?始算是很安靜的。
剛開?個?頭,許央忽然碰了一下林簡的胳膊,林簡停下筷子,問:“怎麼了?”
“飯前?喝湯,苗條健康。”許央嘴邊掛著?笑容,看著?林簡說:“小?簡幫我?盛碗湯唄。”
“……”林簡默默看了他幾秒,嘴角幾不?可察地抽了一下,而後什?麼都沒說,拿起許央手邊的那個?湯碗,幫他盛了一小?碗湯放過來。
“謝謝親愛的。”許央神色自如地接過,麵不?改色地喝了一小?口,好看的眼睛微微眯起,滿足道,“你彆說,你還真?彆說,用茶樹菇煲出來的湯味道真?的很好。”
“……”
林簡心說愛喝多喝,但咱彆演了行嗎?
戲有點過了兄弟。
但餘下的用餐時間裡,許央尺度拿捏的可謂非常到位,既不?會顯得聒噪無禮,又隨時隨刻地透露著?和林簡之間恍若無人?般的親密感。
比如在嘗過一筷子清炒菜心那道菜後,會對著?林簡會心一笑,一邊回憶曾經一邊無限懷念地感慨說:“要說這道菜,還是你做得味道最好……哎對了,你還記得嗎,原來咱們上學的時候,有一段時間每天中午你都在我?家給我?做飯吃,如果時間緊一點的話,清炒菜心就是首選。”
“也不?是每天都是我?做吧?”林簡無語地看了一眼,低聲說,“你不?是……”
“對啊,我?手藝照你差遠了,結果慢慢地就變成了你做我?吃,結果嘴都被?你喂刁了,後來吃食堂,怎麼吃都不?是那麼回事。”
林簡:“……”
你要是非得這麼圓,似乎也說得通。
再比如,許央吃到一半,想去拿桌邊的紙巾盒,但是不?願意起身,就麻煩林簡說:“小?簡,幫我?抻張紙巾?”
林簡直接將?紙巾盒遞過來,他又將?剛剛剝完蝦的手指在林簡麵前?晃了一下,說:“你幫我?唄,我?手上沾了東西呢。”
幾滴不?明顯的湯汁確實墜在許央指尖,林簡見狀無奈,隻好抻出兩張紙巾來,許央便就著?他拿著?紙巾的手,直接把手擦了。
林簡:“……”
所以?現在開?始cosplay生活不?能自理人?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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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餐午飯吃完,許央既沒有非常過界出格,但也明晃晃地將?“我?和林簡感情甚篤”這個?訊號清晰又直接地拋了出去。
但反觀沈恪,全程始終神色平靜,隻是比平時他和林簡兩個?人?吃飯時稍顯沉默了些許而已,但這也可能是因為有外人?在,所以?那些隱秘在細節處的溫柔,便被?無聲收斂了一些。
甚至在將?將?放下筷子前?,許央盯著?沈恪麵前?那道菜,凝眉看了幾秒後,忽然低聲湊近林簡,與他耳語般說:“那道‘西施含珠’我?好像都沒怎麼吃哎……”
林簡下意識地看過去,就見沈恪端著?水杯的手微微頓了下,而後放下杯子,竟然親自將?那道菜換到了許央麵前?,微笑道:“味道還算正宗,試試看,喜歡的話晚餐時候可以?讓客房服務送一份到房間。”
林簡:“……”
許央:“……”
沈恪去吧檯簽單的時候,林簡和許央先行出了西圖瀾婭餐廳。
在西圖瀾婭餐廳門口,林簡無語地捏了捏眉心,很難不?低聲吐槽:“你這演技,會不?會略顯浮誇了點?”
“有嘛,還可以?吧!”許央倒是自我?感覺良好,趁著?沈恪還沒過來,悄聲說,“不?過我?林,兄弟隻能幫你到這了,咱叔叔道行著?實有點高,難測深淺啊……”
“你說他到底吃沒吃醋,上沒上心啊?”許央摸著?下巴開?始複盤,“怎麼全程都表現得這麼淡定呢,最後還給我?換菜……不?應該直接端著?菜盤糊我?臉森*晚*整*理上麼,怎麼還特麼怪講禮貌的呢?”
“……”林簡看著?沈恪穿過吧檯外的廊門走過來,無奈道,“少作兩次吧,再來我?絕不?給你搭戲了,沒那天分。”
不?一會兒,沈恪走過來,站在他們麵前?問:“聊完了嗎?”@無限好文,儘在晉江文學城
“聊完了聊完了。”許央搶答,隨即又問林簡,“對了,你什?麼時候假期結束回去複工啊?”
“後天。”林簡說。
“啊……這麼快啊。”許央登時表現出不?舍的神情來,語調也低沉下來,“還想你能多陪我?幾天呢。”
“沒關係。”沈恪微笑道,“酒店這邊可以?長期住下去,不?管林簡在不?在,不?用有什?麼顧慮。”
“哇哦!”許央順勢笑道,“那我?就真?的不?客氣了,等過段時間麻煩過去,我?再撤了?”
林簡倒真?的是有一點不?放心:“確定沒問題麼?劇組那邊……”
“沒事,放心吧。”許央一副過來人?的姿態,滿不?在乎地擺了下手,說,“網際網路有記憶,但也不?多,尤其是娛樂圈這種地方?,再大的新聞,基本也隻有一週的熱度,一週過後,有了更吸睛更新鮮的料曝出來,誰還在意我?這點事啊——彆忘了,娛樂圈最不?缺的就是大瓜。”
“行。”林簡斟酌片刻,說,“那等你走的時候,我?去送機。”
許央聞言眼神凝重地盯了他片刻,而後深吸一口氣,狗膽包天地做最後一搏——
他忽然上前?一步,用力抱了林簡一下,低聲而鄭重地說:“謝謝親愛的,還好我?有你!”
林簡被?抱住時神情真?實地空白了一瞬,而許央當機立斷,搶在他反應過來開?口損人?前?,快速而自然地放開?了他,還稍稍向?後退了小?半步,是以?微笑說再見。
彆動手啊我?林,兄弟豁出去了,都是為你好!
而就在許央後退的同時,林簡用餘光瞄了沈恪一眼,後者依舊姿態周正,神色如常,麵對剛才那個?突如其來地發生在麵前?的擁抱,隻是很輕地揚了下眉梢。
從酒店大門出來,沈恪的專車還等在專用停車位上。
乘電梯下樓的時候,兩人?都稍顯沉默,林簡純屬是因為覺得丟臉,自閉般不?想開?口,而沈恪……就不?知道為什?麼了。
上了車,林簡緩過剛才那一陣中二到他頭皮發麻的尷尬,才問:“下午還有工作麼?”
“沒什?麼要緊的事。”沈恪頓了下,又問,“你明天回園區?”
“嗯。”林簡點點頭,“年後工期會慢慢趕上來,過段時間應該有的忙了。”
“最後半天清閒時間了。”沈恪笑了一下說,“我?陪你在家休整一下,明天送你過去。”
“不?用送。”林簡接話說,“我?自己就……”
“林簡。”沈恪忽然喊了一聲他的名字,林簡到了嘴邊的話倏然收住,就見沈恪轉過頭,用很輕卻有些壓人?的目光看著?他,平靜地重複了一遍,“明天我?送你。”
“……”林簡怔然一瞬,最終遲疑地點了下頭,“好的。”
到了家裡,過完節回來工作的阿姨正在院子裡陪皮蛋丟飛盤,見他們兩個?一起回來,皮蛋立刻叼著?飛盤撲上來,賴唧唧地往人?身上蹭。
架不?住狗子磨人?,他們兩個?又在院子裡陪皮蛋玩了半天,等狗兒子玩累了被?阿姨牽走去喂水,才進屋回房間。
從一樓洗手間洗完手出來,沈恪問:“要不?要午睡?”
“睡一會兒吧。”林簡想了想說,“今天早晨你起來的比較早,一起麼?”
沈恪笑了一下,攬著?他肩膀上樓梯:“一起,陪你睡一會兒。”
自從大年三十那天晚上之後,林簡便再沒回過客臥,此時他們兩人?換上居家服,林簡躺在大床裡側,沈恪隨手拉過薄毯搭在他身上,輕聲說:“閉眼睛。”
林簡微微側了下身,隱在毯子下的手勾住沈恪的小?拇指,而後乖順地閉上了眼睛。
原本隻打算小?憩片刻,但可能是見過了許央,心裡的一塊大石落了地,這一覺比預想中睡得要沉很多,等林簡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才發現窗外的天都堪堪擦黑,而身側早已經空無一人?。
房間裡沒有開?睡眠燈,林簡在昏暗的光線中起身,赤腳踩在長絨地毯上,先去倒了杯溫水潤了潤乾涸的喉嚨,才推門走出臥室。
整個?彆墅二層異常安靜,唯有書?房的門虛掩著?,透出一道明亮的燈光餘影。
林簡悄無聲息地走過去,推開?門,就看見沈恪坐在書?房長案之後,正執筆習字。
沈恪低垂著?視線,頭都沒抬,卻在林簡走近了幾步後,兀自開?口,輕聲問:“怎麼不?穿鞋?”
“有地暖,不?涼。”林簡走到他身邊,席地而坐,問,“你什?麼時候起來的,怎麼沒叫醒我??”
“看你睡得沉,沒忍心。”沈恪筆下不?停,淡聲回答道。
林簡便不?再說話,卻在眸光落到沈恪筆下長長的熟宣上時,忍不?住呼吸一頓。
都說字如其人?,沈恪的字更是如此。
在林簡的印象中,沈恪下筆向?來張弛有度,落筆灑脫不?羈卻又沉穩藏鋒,風骨盎然而風姿綽約。
但眼下,這首辛棄疾的詞原本就意境磅礴,豪邁激蕩,配以?沈恪氣貫如虹流暢狂放的筆勢,愈發顯得縱情浩蕩,氣勢雄豪,酣暢淋漓——
“客子久不?到,好景為君留。西樓著意吟賞,何必問更籌。喚起一天明月,照我?滿懷冰雪,浩蕩百川流。鯨飲未吞海,劍氣已橫秋。
野光浮,天宇迥,物華幽。中州遺恨,不?知今夜幾人?愁。誰念英雄老矣,不?道功名蕞爾,決策尚悠悠。此事費分說,來日?且扶頭。”
同是此道中人?,林簡霎時被?燙得移不?開?眼睛。
等沈恪最後一筆落定,林簡壓住狂跳的心臟,顫聲問:“……怎麼寫這個??”
沈恪將?紫毫扔進筆洗中,換了一隻兼毫,才說:“沒什?麼,靜靜心,隨便寫的。”
林簡不?疑有他,徑直脫口道:“教我?。”
沈恪執筆蘸墨的手微微一頓,抬眼看過來,隔半秒,才問:“教你?”
林簡點點頭,目光依舊落在那幅長卷之上,說:“從小?你就跟我?說,習字靜心可滌躁氣,教我?臨的也大多都是楷體隸書?,這樣的行草……技法要領卻都沒教過我?。”
不?僅如此,他也沒見過沈恪的這一筆字,而如今乍然一瞥,便再難移開?視線。
沈恪握著?筆沉默片刻,眼底浮出一點兒零星的笑意,問:“想學?”
林簡眨眨眼睛,很認真?地點點頭。
“……行。”沈恪不?知想到什?麼,忽然將?手中的兼毫往桌麵上一丟,反手握住林簡的手腕,輕輕一帶,就將?人?拉到了懷裡。
猝不?及防坐在沈恪腿上的林簡:“???”
“你……”林簡懵然回頭,微微瞪大了眼睛,詫異道:“你乾什?麼?”
“不?白教。”沈恪單手輕而易舉地就鉗製住林簡兩隻企圖掙開?的手腕,淡聲道,“收點報酬。”
“……”林簡側頸漸漸騰起熱意,這個?轉折確實是萬萬沒想到,但頓兩秒,他一把抓住沈恪另一隻已經解開?他兩顆釦子的手,從唇縫裡擠出幾個?字來,“……收什?麼報酬?”
沈恪長指一挑,某人?身上那條居家長腿的抽繩便瞬間被?解開?,薄褲滑落,沈恪的眸光在那雙修長筆直的腿上略一停頓,才抬眸,平靜和緩地回答說:“取汁潤墨。”
而後屈臂一壓,就將?人?俯身按在了長案之上。
“……”
“……沈恪!”林簡從沒有過如此荒唐羞赧的時候,但此情此景之下,卻又完全動彈不?得。他上身折俯在案桌上,連鼻端原本清雅縈繞的墨香此時都顯得格外穠稠催.情,他竭力扭過頭,忍著?脖頸和肩背處漫起的血色和熱意,喘聲道,“……你彆欺負人?。”
“這就叫欺負?”沈恪麵色平靜,另一隻手卻順著?青年勁瘦薄韌的腰.肌逡巡而下,“我?還以?為像中午那種分秒不?停的使喚纔是。”
“……唔!”倏然間,林簡募地仰起頭,脖頸與肩背出拉成一道繃直的線,一聲驚喘到了齒關又被?生生嚥下。
而沈恪始終麵不?改色,眸光沉靜如水,手中遊刃有餘。
理智思維像被?一場驟然席捲的烈焰頃刻焚儘,但林簡在恍惚之中,卻終於?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的地方?。
“……沈恪。”他穩著?發抖的聲音,喊了一聲他的名字。
“說。”
“……你該不?是在生氣吧?”@無限好文,儘在晉江文學城
身後,驀地沉聲一笑,隔兩秒,沈恪平聲問:“我?為什?麼要生氣?”
指腹摩挲的力道陡然加重了幾分,林簡搭在桌麵上的手指霎時攥成了拳,他極力忍耐,顫著?聲音問:“你是不?是……因為中午的事,吃醋?”
沈恪聞言手上一頓,隨即周而反複,低低地笑了一聲:“想看我?吃醋,還是想看我?失態?”指骨由下至上不?輕不?重地一捋,又淡聲道,“所以?才和彆人?合起夥來演戲給我?看?”
“沒有。”林簡鼻端浸出的汗滴墜落於?紙上,霎時泅開?了那幅蒼勁狂放的墨跡,“我?——”
“彆說話。”沈恪聲中帶蠱,卻又流露出一絲極致的冷靜,“想看就成全你。”
說完掌心忽然重重輾轉擦過,林簡脊背霎時弓起一道幾近彎折的弧度,片刻後,又像渾身力道都被?卸下抽離般,前?額虛虛抵到了麵前?的長案之上。
一室靜謐,隻餘林簡失頻零亂的低.喘和心跳聲,而直到此時,沈恪終於?大發慈悲地放過他。
林簡脫力般俯在桌案之上,神情中還帶著?幾分迷.亂與恍然,而下一秒,他側著?頭,原本就緋然異常的臉色再度瞬間爆紅。
他眼睜睜地,看著?沈恪一臉泰然地將?手指懸於?桌上的那方?硯台之上,指尖的液跡蜿蜒而下,滴滴滑落於?濃墨之中。
黑白混融,極簡極豔。
“……”
這畫麵太過驚詫駭人?,以?至於?林簡隻能微微瞪大了眼睛,卻已經完全喪失了思考的能力。
而後,沈恪抻了一張紙巾隨意擦過指縫,竟然真?的重新拾筆,毫端在那方?墨硯之中蘸飽攪過。
“沈恪!”林簡剛剛明明沒有出聲,但此時嗓音卻啞得一塌糊塗,細聽還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惶恐,“……你要乾什?麼?”
他試圖掙紮著?起身,卻再度被?沈恪溫熱的掌心輕輕按了回去。
“不?是要我?教你。”沈恪說,“現在得了墨,可以?潤筆了。”
“你……”
下一秒,沈恪懸腕提鋒,在林簡仍浸著?久久未褪的血色和一層薄汗的清瘦脊背上,倏然落筆。
林簡隻覺得頭皮驟然發麻——
毫鋒混著?濕汗遊走於?麵板上,毫厘之間的觸碰與遊弋,觸感極端微妙,幾乎讓人?不?敢呼吸。
雖然腦子已經成了一團稠密的漿糊,但在沈恪停筆的那一瞬間,林簡還是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他寫了什?麼。
筆勢穩而靜,隻有兩個?字——
我?的。
額前?的一滴汗珠順著?鼻梁滑過眼角,林簡狠狠閉了一下眼睛。
從始至終,沈恪無論是神態還是麵容都很冷靜,保持著?一貫的氣定神閒,從容沉著?。
但這是林簡第一次,真?真?切切、身體力行地感受到,沈恪隱匿於?平靜沉邃外表下的狂瀾暗湧。
像是無聲燃燒著?的幽藍色的烈焰,極致冷靜,又極致瘋狂。
書?房之地,翰墨留香。原本是存風韻雅的一方?天地,此刻卻成了縱.情胡來的溫柔鄉。
清冷沉靜的青年虛臥於?書?案之上,白皙勁瘦的身軀不?著?寸縷,背上墨痕斑駁交錯,唯有那兩個?字,宛如力透脊背,直直戳進心窩正中央。
我?的。
林簡在一室狼藉中輕輕閉上眼睛。
心底有個?聲音卻在嘶吼叫囂著?——
絕交吧,天殺的許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