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相府拋棄後,她成了太子心尖寵 246
殺雞儆猴
李知安端坐於上首,手裡正慢條斯理地撥弄著一盆蘭花。
她沒有立刻開口,隻是用眼角的餘光掃了他一眼。
那一眼很淡,卻讓王忠心頭莫名一跳。
小書房內,氣氛有些凝滯。
李知安不說話,王忠和跟來的幾個管事也不敢再開口,隻能垂手站著。
“王總管,”李知安終於放下了手中的小花鋤,用一方素帕擦了擦手,聲音平緩地開了口,“入秋了,宮裡的炭火可都備齊了?”
王忠心裡鬆了口氣,原來是問這些瑣事。
他連忙躬身回答:“回娘孃的話,都備齊了。今年采買的都是上好的銀絲炭,斷不會凍著各宮的主子。”
“哦?是嗎?”李知安端起茶盞,輕輕吹了吹浮沫,“那這上好的銀絲炭,是何價錢?”
王忠一愣,沒想到她會問得這麼細。
但他久在內務府,這點場麵還是應付得來,張口就來:“回娘娘,是八十文一斤。這已是找熟稔的商家拿的最低價了,宮裡用的東西,不敢有一絲馬虎。”
他說得臉不紅心不跳。
李知安聞言,卻輕笑了一聲。
她將手中的茶盞放下,發出一聲清脆的輕響。
“是嗎?”
她抬手,春夏立刻會意,將一本冊子放到了王忠麵前的桌案上。
“王總管不妨看看這個。”
王忠不明所以地拿起冊子,翻開第一頁,臉色就變了。
那上麵用清晰的字跡寫著——“萬寶商行,銀絲炭,大宗采買價,四十文一斤。”
他手一抖,冊子差點掉在地上。
李知安的聲音不疾不徐地傳來:“王總管,你可能解釋一下,為何內務府的‘最低價’,比市麵上的價格,足足高出了一倍?”
王忠的額頭上瞬間冒出了冷汗,他強自鎮定道:“娘娘,這……這宮裡的標準不一樣,采買的渠道也……”
“標準不一樣?”李知安打斷了他,語氣裡帶上了一絲冷意,“你的意思是,我萬寶商行的炭,配不上這皇宮用?還是說,你們采買的炭,是金子做的?”
她又拿起另一本賬冊,隨意翻開一頁。
“再說說這雲錦。蘇杭織造府的上品雲錦,送到京城,市價三十五兩一匹。為何到了內務府的賬上,就變成了六十兩?多出來的二十五兩,是喂給了路上運貨的馬,還是進了某些人的口袋?”
王忠的臉色已經由白轉青。
他沒想到,這位太子妃竟然對市麵行情瞭如指掌,連萬寶商行的底價都知道。
“還有這幾味藥材。”李知安的目光轉向一名負責藥材采買的管事,那人嚇得一哆嗦。
“這株所謂的百年野山參,從成色和蘆頭看,最多不過五十年光景,虛報年份,價格翻了三倍。還有這血燕,裡麵摻了豬皮膠增重。你們是覺得太醫院的太醫都是瞎子,還是覺得我這個常年跟藥材打交道的人,也一並瞎了?”
她每說一句,王忠等人的頭就低一分。
那本看似普通的冊子,此刻在他們眼中,無異於催命符。
“撲通”一聲,那名負責藥材的管事率先撐不住,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蒜。
“娘娘饒命!娘娘饒命啊!都是……都是王總管吩咐的!奴才們也是奉命行事啊!”
一有人開口,其他人也紛紛跪下,將矛頭齊齊對準了王忠。
王忠麵如死灰,他知道,今日是栽了。
他怎麼也想不通,這位看似溫和的太子妃,手段竟然如此淩厲,一出手就抓住了他們的死穴。
“奉命行事?”李知安冷哼一聲,“我看你們是中飽私囊,膽大包天!”
她沒有再看癱軟如泥的王忠,而是朗聲宣佈:
“從今日起,宮中所有大宗采-辦,一律實行三家以上供應商共同報價,價低者得的規矩。所有賬目每月一結,由我親自審核。若再有發現虛報冒領,貪墨舞弊者,一律嚴懲不貸!”
她頓了頓,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
“至於王忠等人,身為內官,監守自盜,罪加一等。來人!”
門外立刻走進兩名東宮侍衛。
“將他們全部拿下,交由內廷司按宮規處置!貪墨的銀兩,限三日之內,連本帶利給本宮吐出來!少一文錢,就從他們各家名下的產業裡抄!”
王忠等人被拖出去的時候,哭喊求饒聲響徹庭院。
訊息如風一般,迅速傳遍了整個皇宮。
所有人都被李知安這雷霆手段給鎮住了。
眾人這才恍然大悟,這位太子妃,不僅醫術高超,心懷仁善,更有著尋常女子不具備的果決與魄力。
東宮,真正有了可以當家的女主人。
齊逾在書房聽到淩風的回報,隻是淡淡一笑。
“她做得很好。”
第二日,早朝之上,金鑾殿內氣氛肅穆。
李知安整頓內務府的餘波尚未完全平息,朝臣們近來都收斂了許多,連說話都比往日裡謹慎三分。
就在這片沉靜中,一名身材魁梧的武將出列,聲如洪鐘。
“啟奏太子殿下,臣張英,有本啟奏。”
齊逾坐在監國的位置上,神色平淡地抬了抬手。
“張愛卿請講。”
“遵旨。”張英躬身一禮,隨即朗聲道:“我大安以武立國,祖宗之法不可忘。如今秋高氣爽,正是演武練兵的大好時機。臣懇請殿下,依祖製舉行秋狩,既可操演三軍,亦可振奮軍心民心,揚我大安國威!”
此言一出,立刻引來一片附和之聲。
“臣附議!我等武將,久不聞弓弦響,筋骨都要生鏽了!”
“張大人所言極是!秋狩乃我大安盛事,不可廢弛!”
武將一派群情激昂,然而文官佇列中,趙廉卻皺起了眉頭,一步跨出。
“殿下,臣有異議。”
趙廉清了清嗓子,麵向齊逾,不卑不亢地開口:“張大人所言雖有道理,但時機不妥。其一,皇上聖體尚未完全康複,此時大興土木,舉辦秋狩,恐非人子所為。其二,殿下監國,日理萬機,政務繁重,不宜分心。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秋狩耗費巨大,從圍場修繕到物資調配,無一不是钜款。如今國庫雖有盈餘,但更應用在民生之上。與其耗費錢糧於一場狩獵,不如多修兩條水渠,多撫恤幾戶災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