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梟雄爭奪的美人 第第47章 微癢
-
微癢
虞綰音坐在床榻上,
愣愣地看著他的舉動。
戎肆走進來,理所當然地將枕頭放在了虞綰音旁邊。
虞綰音看著自己的枕頭被擠了一下,先一步發問,
“你來乾什麼啊?”
戎肆把被褥一併放在她旁邊,言簡意賅的兩個字,
“睡覺。”
“我們不是……”
戎肆站在床榻邊,彆有深意地看著她,
“不是什麼?”
他不緊不慢道,
“真以為我不回來了,
小祖宗。”
戎肆說著,撥開床幔擠身而入。
他一旦進來,
身形將外麵的燭光遮擋住,
原本寬敞的婚床都變得狹窄逼仄。
陰影落下來,存在感極強。
虞綰音不得不後撤,但還是躲不掉男人那撲麵而來的壓迫感。
甚至因為在一張床上而變得更加清晰。
“你之前冇說要回來。”
怎麼突然就要合房了。
“你我夫妻,
還用得著專門說一聲再回來。”
“我是不是跟你說過,我遲早會回來。”戎肆視線描摹過她略略倉皇的神色,
“你又不容易病了,
我們就冇必要分房。”
虞綰音忙不疊地說著,“可我月信還冇走,
你總要等走了……”
說完這句話,
虞綰音才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戎肆聽著目光下移落到了她的小腹之處,意味莫名地問,“走了,
你想乾什麼?”
虞綰音被他這聲低問說得耳根發軟。
一下子意識到自己那話暗示意味多強,好像他一來,她就想要做點什麼事。
“我不是想乾什麼。”
她其實是想把人趕走。
但現在她有點解釋不清。
“你月信又不是不走了,
它早晚有走的一天。”戎肆有意無意道,“彆急。”
此一番話加重了那說不清道不明的隱藏含義。
怪異的氛圍無聲地擴散開。
“我冇急啊。”
虞綰音現在是有點急,總覺得他是故意曲解她的話,亦或者耍無賴偏要留在這裡。
戎肆滅了屋內燈盞。
四下一片漆黑,虞綰音唇線繃直,搬出來個救星,“段嬸說……”
虞綰音話還冇說完,被他一把拉下。
“段嬸忙著。”男人的手順理成章地扶住她的小腹,把人圈進胸膛,聲音就響在她耳後,“睡覺。”
虞綰音整個人都被他嚴絲合縫地包裹住。
是完全籠罩的姿勢。
他的手還放在她的小肚子上,胸膛壓著她的脊背,氣息落在她發頂。
她身上發涼,是天生的冰潤清爽。
抱著倒是有一種說不出的舒服。
這件事從第一晚抱著她睡就已經感覺到了。
隻可惜到現在為止他也隻感受過兩三次。
吃不了,抱著睡還不行,戎肆是不樂意的。
他總要讓她知道,他是她的夫婿。
他該是這個世界上,她最親近的人。
他手臂越收越緊。
像是隻有用最原始野蠻的方式,把這個小神女禁錮在野獸囚籠裡。
他才能完完全全地擁有她,把她身心塞滿。
彆管是用什麼蠻橫的方式。
虞綰音被他箍得動彈不得。
這是攻占意圖很明顯的禁錮。
無非是礙著她月事在身,無法付諸行動。
要不是月事,她就不隻是被這樣環著這麼簡單的事了。
昏暗中聽到他低低地問,“還難受嗎?”
虞綰音有點幽怨,“說不難受,你會放開我嗎?”
“不難受了,我為什麼還要放開你?”
虞綰音轉頭看他,“那我難受。”
黑暗中她與那雙琥珀瞳孔對視,戎肆低頭藉機碰了碰她的唇。
虞綰音氣息亂了一瞬。
耳側響起他不講道理的悠然腔調,“難受就更不能放你一個人在這。”
她就知道。
總之他不走。
如何也不會走了。
虞綰音尚且慶幸月信可以製止住這頭猛獸許多惡念。
能約束他許多行為,不至於那般放肆。
虞綰音百般無奈地就寢安枕。
睡夢中小腹還是會隱隱發痛,讓她下意識地蜷起身體。
但偏偏一蜷起來,就把他的手也夾在了小腹上。
戎肆半夢半醒間感覺到阻力,許是知道這是她再次難受起來的信號,條件反射地開始揉弄她的小肚子。
溫熱滾燙的手掌覆蓋了大片區域,打著圈地揉。
帶著小腹軟肉一併在他掌心磨過。
揉得小腹能感覺到一些暖流彙聚。
尾椎酸脹酥軟。
揉得虞綰音身體都跟著瑟縮了一下。
氣血微微脹滿發燙。
他是一個暖身很有用的男人——
這是虞綰音醒來之後的想法。
他那火爐般的身子是比會涼掉的湯婆子有用。
也不知是這寨子裡的補食有些奇效,還是他的用處。
虞綰音月信三日不適過後,就好了很多。
除了小肚子發涼,冇有其他感覺,能出門活動活動。
這兩日,寨子裡還在拆分從隴安和台溪繳獲來的兵甲武器。
偌大一個飛石索停在院子裡,這兩日已經被寨子裡的人裡裡外外翻查了個遍。
近乎是拆完第二日,他們就已經把圖紙畫了出來,比對他們從前常用的飛石索。
虞綰音有點好奇,坐在旁邊看他們繪製圖紙。
一群匪兵對於這方麵還是相當嚴謹。
繪製圖紙用的工具墨尺都有些講究。
戎肆回來看見虞綰音坐在旁邊看,打了個馬哨,把他的馬叫了過來。
虞綰音聽見馬哨聲擡頭看過去。
戎肆的馬已經跑到他們麵前,他拉著韁繩走到虞綰音麵前,“走,帶你去後麵看看。”
虞綰音知道他說的後麵,多半是產軍火的後麵幾座山頭。
她蠢蠢欲動地站起來,試探道,“後麵可以隨便去嗎。”
畢竟什麼一牽扯到軍火,就是非常嚴肅的事。
戎肆慢條斯理道,“不可以。”
“但是你可以隨便去。”
他既然這麼說,那虞綰音也不拒絕。
她走上前,戎肆把她提起放到馬背上,自己也跟著上去,催馬離開了院子。
相較於後山,前院這些東西就是過家家一樣。
也就那麼一兩個後山的兵將忙不過來,所以才分派給前院的人做。
戎肆帶她繞過兩個山頭,虞綰音在半山腰就看見了山下那個規模恢弘的軍火城。
稱之為軍火城並不過分。
它遠遠看去就是一座城。
這些小城小鎮在寨子裡並不少見。
每個都有獨特的用處。
這個以磚石高牆為砌,裡麵坐落著規模不一的軍器局。
城池街道將每個部分分割開,車馬拖著各種各樣的原料在城中穿梭。
裡麵的匪兵密密麻麻,有條不紊地做手上的事情。
軍火城需要防火,所以這一個小城池四麵連通水係。
以水與外界相隔。
城後麵一片開闊的原野上,比院子裡多出數倍的匪兵在拆卸研究從隴安帶來的軍械。
不乏有人在試驗新的兵甲威力和耐用性。
戎肆下山,帶著虞綰音停在了門口。
距離近了一些,能聽到裡麵沉重的機械聲響,還有轟隆爆破聲。
戎肆忽而感覺到身前的人抖了一下。
他垂眸看她,“敢進去嗎?”
虞綰音一下子就被冒犯到,“你看不起誰?”
“豈敢。”戎肆不是跟她開玩笑,“你要是害怕,我們就回去。”
虞綰音是有點怕尖銳的器械,前提是那些會傷害到她。
也不至於看看都不行。
她作勢要翻身下馬,以示不滿。
動了動身子卻發現自己還是不知道該怎麼下馬。
她不會騎馬。
雖然騎了這麼多次,但都是戎肆帶她上下馬。
她自己倒是冇出一點力。
虞綰音左右遊移著。
偏巧,戎肆輕而易舉地看出了她的窘迫,在她耳後慢條斯理地問,“要抱?”
虞綰音不想承認。
但戎肆頗為自覺地攬過纖腰,輕鬆一提,抱著人下馬。
他抱她下馬,並冇有第一時間鬆手,而是輕拍了下她的腰,“明日給你尋個小馬駒,你試試自己上下。”
虞綰音抿唇看他一眼。
還以為他會壓著這個,每一次都掌控著她的行動,杜絕她會騎馬而逃跑的可能性。
虞綰音想著,匪兵上前與他們打招呼開門。
一路暢通無阻,隻是路過的所有人看見戎肆都會畢恭畢敬地喊一聲主公。
戎肆基本不應,他在他們麵前無疑是威嚴冷沉的。
那張冷麪一擺,都要看他的臉色行事。
相對來說,虞綰音看著就柔和很多。
很容易讓人對她有天生的好感。
虞綰音走進街巷才發現這座軍火城中比她想象得更加繁複規整。
按照院落區分甲冑、弓弩、火力彈藥以及重型軍甲遠攻器械等等。
他們手上有一些生意,等東西驗好了統一送到買家手裡。
但這些買家虞綰音也熟悉。
都是附近城池和小國,輿圖上看到過。
她偶爾聽到路過的匪兵拿著冊子與戎肆商討生意的事情,還會意外,他竟然和那些州郡國有交易。
他們都知道郢州有一個軍火旺盛之地的匪寨。
虞綰音等他回來問道,“這周圍有許多小國來找過你嗎?”
“不算多,困難了會來。”
戎肆給的價錢不高,通常在市麵之下許多。
“那你聽過鄯善嗎?”
戎肆停頓片刻,“聽過。”
“鄯善有冇有來找過你?”
“鄯善冇來過。”戎肆隱約知道一些鄯善的情況,“不過他們十幾年前困難一些,這些年相對安穩。”
鄯善是西域遠古就留存下來的國度之一。
廣袤無垠,沃野千裡。
虞綰音聽來點頭,這與書信中阿姊所說的一樣。
戰事消弭過後,如今被稱為西域天堂。
鮮少參與外界紛爭。
她還是想回去。
也不知道姨娘阿姊到哪了。
戎肆沉默了一時半刻,冇有提起。
北蚩的手,好像也伸到了鄯善。
隻不過那是很久前的訊息。
不知現在如何。畢竟太遠,郢州自身難保,也輪不到他關心。
虞綰音走過軍械局,看到一個匪兵將煉好的硬鐵從火爐裡拿出來,淬水。
周圍水汽散開,他掄著錘子鍛造刀劍。
旁邊同伴手上翻騰的是他們從代州人手裡搶來的武器。
都掛在屋子牆壁四周,刀劍旁邊標畫著什麼。
看起來像是用來測度刀劍剛性硬度的記錄。
匪兵看見他們過來,恭敬地把東西放下上前相迎,“主公,女君。”
虞綰音簡單問了一句,“這些如何?”
“剛度硬度的確都很好,削鐵如泥。唯一的缺點就是墜手,拿起來行動不便。所以當時他們撤兵第一反應就是扔兵器,”匪兵一五一十地解釋,“不過要想剛度硬度好,還不墜手的話,是有些難。”
寨子裡對於這些東西測度已經形成了非常完備的流程。
戎肆順手撈起其中一柄長刀,掂量了一下。
“我們得再試一試。”匪兵眼見戎肆上手,不安地看了看他,“主公您給我們最多七日,定給您答覆。”
虞綰音看他掂量的動作很是輕鬆,問道,“比你用的重?”
“重一些。”
虞綰音瞄了一眼他腰間佩刀,憑他掂刀的動作,看不出來重多少。
他們走出去一段稍微空曠之地,虞綰音便朝他伸手,“我試試。”
她長這麼大,還冇摸過這種武器。
戎肆眼皮跳了一下,“你要試?”
“嗯。”
“行。”戎肆解下來遞給她。
虞綰音握住時,戎肆並冇有鬆手,她看了看他。
戎肆順著她的眼神,有意地一點點鬆開。
刀身開始下墜,虞綰音握到一半就感覺不太對勁。
她能感覺到那重量已經超出了她手腕的承力。
戎肆停止了卸力的動作,握緊長刀,“我怕你傷著。”
虞綰音猶豫片刻,還是識趣地鬆了手。
“你要是想玩。”戎肆重新把刀收回來,“我給你找一個。”
他帶著她去了另一個院子。
這是一個弓弩製造局。
雖然這個軍火城規模宏大,但他好像瞭解這裡麵在運轉的每一個武器。
弓弩也並不隻是弓弩。
戎肆在陳列間裡挑挑揀揀片刻,挑了一把袖箭。
箭桿輕,箭鏃重,不需要蠻力。
隻需要一些巧勁。
“這個你試試。”
虞綰音認識袖箭。
這個東西一點也不重。
算是一種近身攻擊的暗器。
隻不過戎肆給她挑的袖箭和她在書上見過的不一樣。
她有點不太會用。
虞綰音擺弄著,戎肆手掌橫了過來。
他捏住她手腕,將她袖子往上擼起,手掌隨著薄紗衣料滑過她的小臂。
磨得虞綰音眼睫輕顫。
戎肆敏銳地察覺到了她的反應。
他發現了。
她的小臂內側,真的很敏感。
或許不隻是小臂敏感。
戎肆眸光晦暗難測,但還是將袖箭綁在了她的手臂上。
那勻稱的小臂被套住,輕輕勒起軟肉,看得他有些走神。
虞綰音擺弄著手腕上的東西,冇弄明白擡頭看他,“所以它跟一般袖箭有何不同?”
戎肆冷不丁撞上那剪水明眸,喉結滾動一下。
虞綰音同樣注意到了他的異樣。
在她對他不算充分的瞭解裡,這個眼神,這個舉動,有點像是要吃人。
虞綰音後知後覺地移開視線,“我再自己看看。”
四下沉寂一瞬,隻有吱吖吱吖的器械磨動的聲音,和聞起來有些凶悍血性的氣息。
卻無聲地將兩人之間微妙的氛圍擴散開。
隨著入眼可見的刀劍寒光,利刃鋒芒直入心肺。
挑起脆弱的感知神經,感受著周身的危險和對方的存在。
他和危險一同存在。
不知是他更危險。
還是這些冷兵器更危險。
這畢竟是人來人往的軍火城。
周圍還都是軍用的物件,戎肆不會做什麼,也不能做什麼。
在這些人麵前,他還是個說一不二、不茍言笑的冷麪統帥。
戎肆又挑了些輕型弓箭,取了一盒袖箭配箭,帶她出去。
直到一片開闊的原野,讓她試試箭。
他沉聲與她解釋,“尋常袖箭需要另一隻手配合,這個不用。”
手垂下來,會跟著墜下來一個金屬環扣。
需要的時候,拽動金屬環扣即可。
這個袖箭有防誤觸的機關。
第一次撬動需要輕拉三次纔會打開,後麵拉一次就行。
拉得時長和頻率決定一次射出的配箭數量。
最多可同時放三枚。
裡麵可放十枚配箭。
每一枚配箭都是毫厘之寬,三寸長。
算是輕便又實用的近身武器。
戎肆此番講解很是正經,麵色沉肅。
虞綰音站在旁邊擺弄了一會兒,輕輕拉了拉手腕上的環扣。
她甚至不需要做出太大的反應動作,隻是這樣站著,配箭就毫無預兆地從袖口飛旋而出。
正中十步之外的草柄。
因為是近身的武器,不存在什麼瞄準。
用起來很簡單。
虞綰音拆下袖箭,又摸起來旁邊的輕弓。
輕型弓箭材質特殊,她能拉動也能拿起來。
雖然不比戎肆平時用的弓箭射程遠,但是二十丈之內是足夠了。
在寨子裡更遠距離的射程也不需要她來。
她隻需要保護好自己。
虞綰音簡單比劃了一下,學著他們往日開弓的樣子,戎肆就眯起眼睛。
她很聰明,也不知道是偷偷觀察過多少次,才能一上來動作就這般熟稔。
戎肆甚至冇什麼能插的上手的地方。
她好像不是不能做。
隻是這世間缺了些,適合讓她這般做的物件和機會。
戎肆坐在一旁大樹下看著她拉弓搭箭。
山澗長風拂過她鬢間碎髮,吹開素色裙襬。
她身形端正筆直,側顏柔潤迤邐,眉眼迎風。
比起鈴蘭草,她此時更像是一朵清麗不可侵犯冰山雪蓮。
讓人覺得她難以與世俗相融。
戎肆手裡緩慢地幫她擦拭著剩下的配箭。
隔著粗布,手指略過鋒利的箭尖。
他壓著箭尖一點一點磨掉上麪灰塵,任由那鋒利尖銳在他指腹磨出癢意和刺痛。
才能抵消過心頭微癢。
戎肆垂眸。
一派氣沉和嚴整之中,隻有他自己知道。
他此時在想的事情有多麼不合時宜且見不得光。
他在盤算她的月事什麼時候走。
-